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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關座落在丹水之濱的一座河谷之中。丹水自藍田發源,經西北穿越秦嶺山脈,向東南方向流入沔水之中。而在流經少習山的時候,丹水於南北峽谷間巧妙地畫了一個“幾”字,使得一塊平坦的河灘從山道中孤立出來。晉人見此地山水環繞,險阻天成,便在河灘中築關建城,取名少習,後為楚國所奪,又更名為武關。
武關地處丹水要道,控秦嶺三百里天險,向西遙望關中平原,向東直通南陽盆地,可謂是秦楚之間的第一通途。故而秦人將武關與函谷關、散關、蕭關並列為四塞,而楚人則以武關為門戶。待到秦季,高祖自武關滅秦興漢,出武關平諸夏後,時人對其讚譽彌高,稱其為:“扼秦楚之交,據山川之險。道南陽而東方動,入藍田而關右危。武關巨防,一舉而輕重分焉。”
可如此軍事要地,竟如草履般輕易落入蜀人手中,實在叫人難以想象。無怪涵養好如陳沖,也一時失態,誓要將寇綱斬首示眾了。不過問罪到底於事無補,當務之急還是要亡羊補牢,趁蜀軍立足未穩,迅速興兵奪回武關,將蜀軍擊退回沔南。
好在此前陳沖向段煨索有八千西府精騎,此時俱已來到長安待命,陳沖只需配平箭失兵甲便能直接進軍。時間緊張,陳沖當即令王象著手此事,同時又做自己離京之後穩定朝局的準備。
以過往的經驗,陳沖離京之時,往往以鍾繇、荀攸主持大局。但此時荀攸已轉去代王府內,鍾繇精力也大不如前了,是否應當提拔一些年輕人來參與國事呢?陳沖稍作沉思,又擔憂孔明、公麟不能承擔大任,但很快釋然了,他想,自己當年也是年少參政,何必無故看輕後來人?於是陳沖調動人事,改中軍師鍾繇為光祿勳,主管朝政,又以陳群為尚書令,諸葛亮為中左軍,劉燮為中撫軍,共錄尚書事,可由四人共同決斷。
臨行前,陳沖把諸葛亮、劉燮喚入府內,叮囑兩人說:“處理朝政,人事上要明察秋毫,但處置卻要小心謹慎,若有建言,可以出於臺中,卻不能宣之於外。拿不定主意的事情,政事問鍾使君,軍事可去信問段都督,實在不能處理,就先安撫擱置,等我回來處置。”
兩人諾諾而退後,陳沖臨時起意,去問陳章說:“如今你已十六,我在你這年紀,也已初臨戰陣,眼下南陽大戰,生死雖繫於一線,卻是請纓立功的好去處,你可願與我隨行?”
陳章稍有遲疑,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既然是阿父安排,小子不敢推辭。”陳沖見他承諾,心中頓感欣慰,便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去向你阿母告別一聲,收拾行禮,明日一早我們便出發。”
不料當夜,陳沖見公主跪坐在席間的墊子上默默抹淚,而後對陳沖闇然說:“含貞才十六歲,武力也不過尋常,大人為何要他隨您一齊出陣呢?”
看著公主單薄的影子,在突然晃動的燭火中微微搖動,陳沖回國神來,心想:“是啊,她在擔憂含貞的安危呢,家裡除了含貞外,她也無人可以依靠,想必心中也倍感寂寞吧。”
於是又安慰她說:“我又不是痴人,怎會派他到前鋒廝殺?只是既然生在我家,處眾失之的,總要為國做些事情,也免得世人閒話罷了。”
不料這話更觸動了公主的傷心事,竟令她抬首搶話說:“你縱容代王世子妄為的時候,怎麼不想想世人閒話呢?”但話一出口,萬年公主便知失言,她倏爾轉身,急走出到後院湖邊,不願再與陳沖言語。
陳沖也一時無言,他坐在榻上良久,想了很多勸慰的話語,最後卻又覺得蒼白,於是便披了件夏衣出門,騎青隗去城郊探視蔡琰墓碑。此時尚不是蟬鳴時分,一路上極為寂靜,偶爾才傳來兩聲蛙叫,而陳沖沐浴夏風,仰望明月,心中極為蕭瑟,不知到了什麼時候,他恍然聽到周遭有喘息之聲,來回尋視後才發覺,原來出自自己身下的青隗。
這位跟了自二十多年的老傢伙,此時正隨陳沖一般注視上空,它也已經老了。
炎興十八年,夏四月甲子,司隸校尉陳沖正式出兵,除去獨子陳章外,與他隨行的還有西府護軍馬超,領軍楊阜,中郎將麯勝等人,都是隴上的名將。而部下的一眾騎士,也都常年與馬相伴,馬戰騎射,無不信手拈來,所以雖只有八千之眾,但陳沖還是對此戰充滿信心。
自長安距武關約有四百里,且多是山路,此時又遭連綿陰雨,並不易行。但陳沖意在爭搶時間,所以在出發前就給每人都配有從馬,一路晝夜賓士,除去每兩個時辰就會在路亭間歇息一刻,其餘時間皆過在馬上。如此下來,陳沖一日行進一百五十里,僅僅在第三日清晨,他便趕到了商縣。
抵達之後,陳沖立刻招來商縣令楊懷,並問道:“這幾日蜀軍有何動作?有無斥候?”楊懷未料陳沖到得如此之快,並未做好接待的準備,故而誠惶誠恐:“在下實無所知,近日南來百姓不斷逃難,我安置不及,未顧其他。”
陳沖聞言卻頓感放鬆,他看著門外的雨絲,不禁暗想道:按照常理,為隔絕軍情,蜀軍應南驅百姓,可眼下卻任由民眾向北逃難,可見兵力也窮竭了,大概也沒有餘兵來監視北方。故而他令諸將士就地用膳,而後向城中百姓借宿一日,於當夜向武關發起進攻。
趕了三百多里的路程,西軍將士疲憊至今,如今得以休整,頓時鼾聲如雷,多一覺睡足了六個時辰,等到當夜亥時。大雨忽然滂沱,眾人耳邊一直縈繞著水滴落地時炸開的脆響,但沒有收到主帥取消夜襲的命令,將士們仍然戴上斗笠蓑衣,牽馬到城南聚集。
陳沖一如既往地早於眾人半個時辰抵達城南,開始給坐騎的馬蹄包裹牛皮,做好不斷踏泥的準備。此時他的坐騎不再是青隗,但也是一匹矯健的青鬃馬,陳沖便給它取名做青騅。給青騅披上馬甲後,陳沖回首去看陳章,發現他把不住把馬鞍都系斜了,頗有些心不在焉。陳沖拍了拍他的肩頭,只見陳章嚇了一跳,回頭再看到是父親,又漸漸放鬆下來。
陳沖對他笑道:“怎麼,是怕了?”
陳章低頭說:“阿父,我雖練武習劍,但還未殺過生呢!”
陳沖見雨水從獨子酷似妻子的臉龐滑落,一時有些恍忽,他定了定神,說說:“不殺生是好事,你今日隨我同行,只需自保即可,也沒什麼必要斬級。”說罷,他把腰間漆黑的太丘刀解下來,交到陳章手中說:“這是你曾祖留給我的寶刀,削鐵如泥,你以它自衛,定然無恙。”
太丘刀是西朝公認的神物,平城之戰時,就是這把刀幫助陳沖從麯義槊下逃生,陳章不知所措地將太丘刀接到手中,抬首再看父親時,發現陳沖已經站起身在清點兵士人數了。
待兵士盡數到齊,陳沖令麴勝率兩千精兵在城中照應,自帶隴上輕騎六千,於子時出城西。他們來時全城就已被封禁,根本無人知道他們在此時出城而去,消失在一片雨幕之中。
此地距離武關已經不到六十里,縱然一行人行來盡是泥濘道路,沒有月光星光指引,更有雨水在眼前阻擋視線,但武關道僅此一條,使他們始終沒有迷失方向,而這漆黑的雨幕反而成了騎兵們的掩護,將踏蹄的聲響和人影都完全掩蓋了,結果僅僅用時兩個時辰,西人騎兵就已奔到武關城前。而此時,關城中的蜀軍大多尚在歇息,守關計程車卒察覺到有敵軍到來的時候,西人前鋒已經渡過丹水,距離城牆不過百丈了。
馬超等大約有三百人過河後,立刻奔到武關城下,繞城一週,發現城門雖已關閉,但外圍的城牆尚未做整修,頗有一些破缺處,而城外填平的壕溝,此時也還沒有重新清空,正好方便西軍發起攻擊。
他回軍向陳沖彙報後,陳沖笑道:“不枉我等趕得如此之急,他攻我一個不備,我今日也還他一個不備!”說罷,又下令鼓舞士氣說:“武關國家要地,若能一戰得之,諸位皆賞爵兩級!”
西人受此激勵,無不歡欣鼓舞,躍躍欲試。在這種大雨傾盆、敵備不嚴的情況下,根本沒有披甲的必要。故而眾人脫下鐵胃,縛碩為梯,手中只拿一把斫刀,就輕裝上陣。馬超的胞弟馬鐵,就是這樣腳踏槊鉤,由後面的人握緊末端奮力衝上牆角,而後被袍澤們頂上城關的缺口。
馬鐵領了大概有二十個人,將牆上姍姍來遲的十餘名蜀卒殺退,而後堵住上城的樓梯,令蜀軍難以前進支援。後面的西人在此期間蟻附而上,雖然有些人因為手滑摔了下去,但更多人還是爬上了城關,逐漸擴大佔領的區域。
在西人們震動黑夜長空的喧囂吶喊中,蜀軍守將心生畏懼,又見難以分辨敵情,加之城防漏洞百出,當即選擇撤出武關。於是在次日一早,陳沖的八字天命旗重新插上了武關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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