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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儲的事情是自此定下來了,但對於陳沖來說,要忙的事情還是太多了。
首先是在行政上的阻力。在皇帝不能全力支援的情況下,陳沖在尚書檯內受到極多的掣肘,不再有當年一言九鼎的威力。原本構思成熟的政策,在第一次沒有透過的情況下,後面幾次議論都被拿到外朝上,除了平白引起一些風波外,果然也沒有說定。
其次才是戰敗本身的餘波。前線無法總結出建業之戰具體的傷亡,但朝廷卻必須做出相應的安置。陣亡將士的撫卹如何進行?前線的傷員潰兵如何重整?損失的馬匹兵甲如何彌補?這些問題都化作案牘,堆在了尚書檯的桌案上。而與此同時,尚書檯也必須應對春耕、遷民、漕運、察舉、考功等事務,即使陳沖將迫在眉睫的事情單列出來,其餘事務一律延後,臺中官員也難免為此焦頭爛額。
而在朝中議事緩慢的情況下,前線的戰事卻愈發激烈。此時有四萬吳軍正在步騭的率領下猛攻合肥,而諸葛亮才剛剛抵達壽春,重新著手佈防。淮南此時雖有杜畿兩萬人堅守,但因為缺少船隻和馬匹,漢軍戰意極為沮喪。而更要命的是,淮南出現了春荒,導致盜賊蜂起,四處有亂民流竄,可以說局勢大壞。諸葛亮向陳沖上書說,他打算先向青州借糧,同時招撫山賊,等局勢安穩下來以後,再可以考慮戰況。襄陽那邊的形勢也不好,周瑜帶江陵水師返回荊州後,李恢等人自知不敵,率巴蜀水師返回白帝城。而司馬懿原本攻下了當陽、枝江、夷道等地,但在沒有水師的情況下,也不敢與周瑜野戰,只能收縮兵力,返回宜城一帶。此時他上報計劃,說漢南不足固守,不如盡遷漢南百姓,而後堅壁清野,只用士家守中盧、襄陽二城。
諸葛亮和司馬懿皆是當世雄傑,在軍事上獨具慧眼。陳沖贊成兩人的意見,但是在具體的實施上,卻又呈現出兩種不同的態度。諸葛亮是陳沖弟子,為人淡泊名利,處事又公正無私,自然得到了陳沖無條件的支援。但對於司馬懿,陳沖卻呈現出一種糾結的態度:司馬懿固然是命世之才,多智果敢,但他性情殘忍,又城府極深,一旦按他所說遷民固守,整個襄陽都將受其掌握。對於這種局面,陳沖並不能安心,所以必須做一些後手打算。
這一日,陳沖又到宮中探看天子。在宮中休養了一陣後,天子的精神略微好了些,但身體還是很差。陳沖再見他時,他依舊很瘦,且面板出現了明顯的黃斑,下腹部還生出了腫塊。這導致他只能側臥著,即使坐起也覺得右肋隱痛。宮中的御醫說,就目前的狀況來看,陛下得的恐怕不止是心病,還可能是在南征途中,染上了其他的一些疫症。因為尚未查清病因,想要根治更是無從說起,這導致天子遲遲不能重新視事。
但對於重要決策,陳沖還是都與天子討論,此次事關軍國大計,則更是如此。坐定之後,陳沖先對劉燮介紹具體的形勢:“陛下,如今戰事四起,但最重要的還是漢南一帶,此地是南陽門戶,一旦喪失,吳賊十日可至京畿,故而不可不慎。而司馬仲達前日傳信說,周瑜擁眾八萬,主力已抵達竟陵,前鋒更是進入綠林。而南府尚剩軍力三萬,僅能守城,恐無暇應對民事,他便打算堅壁清野,盡遷民眾,固守襄陽……”
陳沖說得很慢,但劉燮卻是個急性子,他從中聽出陳沖另有打算,就乾脆問說:“叔父若有意見或者憂慮,可以直言。”
但陳沖並沒有因此被打斷節奏,仍然說道:“從軍事上考慮,司馬仲達所言不虛,既然沒有水師,我軍也只能任由吳賊往來,若不遷民,百姓反倒為吳賊所掠。可一旦遷民後,漢南諸城便為吳人所遮蔽,半年內難以得援。如此絕境,非得用忠貞堅忍之將才可,我今日來見陛下,就是想要商討此事。”
劉燮雖然身體不適,但意識依舊很敏銳,他聽出來陳沖未能說出的深意:陳沖以為司馬懿不可靠,想要臨陣換將。這使得他迴護說:“叔父還是不喜仲達啊!仲達是我的好友,他雖然做事不仁,但為人還算義氣。說不上是賢臣,但說得上是幹臣。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臣子?文直忠且仁,也不免奢侈,士元仁且義,卻無百里之才。群臣之中,論武略膽識,仲達就是鎮守襄陽最合適的人選。”
當然,劉燮也知道自己話說得有些滿了,又把話題往回拉了拉,輕聲道:“何況還有含貞在襄陽看著,一旦真出了什麼事,自有他照看,叔父不必多疑。”
說罷,他艱難起身,督促身邊的尚書郎定下回復詔令:同意司馬懿的安排,且以司馬懿為鎮南將軍,假節,都督荊州諸軍事,以陳璋為襄陽太守兼偏將軍,為司馬懿之副。大體來看,這算是一個合理的處理,賜司馬懿節鉞,是顯示皇恩厚重,而提拔陳璋為偏將軍,一來分司馬懿之權,以示敲打,二來也能安撫陳沖,表示尊重丞相的意見。
陳沖確實不能再說什麼,但心中還是有極深的憂慮:從才能來看,陳璋遠遠遜色於司馬懿,恐怕並不能起到監督分權的作用,而從年齡上來看,陳璋被提拔得太快,在軍中難以服眾,恐怕還免不了遭受誹謗,說是受到了自己的餘蔭。但是看劉燮的態度,自己再多說也沒什麼用,也只能從別的方面去彌補了。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他便主要著手於上林軍的重建。目前此事是由關羽負責,魏延為輔,計劃以四年為期,南征的部分殘軍為班底,恢復禁軍的建制。雖說重建是一件長期的事情,尤其是騎軍的建設。但考慮到武庫中還剩下的武器甲械,想要短時間內拼湊出一支萬人左右的弩軍,還是可以做到的。在一兵一卒都彌足珍貴的現在,這毫無疑問是一支非常重要的機動力量,將其派往樊城獨立相機作戰,也算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只是對於弩軍將領的任命,陳沖又犯了難。幾年遠離朝堂後,最大的惡果並非是他疏離了鍾繇、法正這些舊人,而是沒有再培養足用的新人。這樣重要的位置,非得派一個忠勇可嘉、兼具謀略的將領不可。好在這個時候,郭淮率著一支千餘人的隊伍返回京師,向朝廷彙報此前建業之戰的經過。雖說是戴罪之身,但論資歷,論出身,郭淮都算是一個合適的人選,陳沖便專門把他叫到府上,專門對他進行一番考察。
兩人其實也並非第一次見面,不過卻是第一次單獨交流。郭淮頗有些坐立難安,陳沖親自給他斟了一杯茶,安撫他說:“伯濟一度身受重圍,百死無生,卻能跋涉還朝,宮闕待命,一片赤誠可見,有何可怕的呢?看到你能回來,我和陛下都深感欣慰。”
郭淮乾笑一聲說:“敗軍之將,丞相就不用安慰了,我也知自己無顏再見陛下,若是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不推辭。”
見郭淮如此說,陳沖也就不避諱了,直接把襄陽的地圖擺出來,對他簡述了一番敵我雙方的態勢後,問他道:“你對司馬仲達的佈置如何看?”
郭淮思量了一番,謹慎道:“只從地形上看,鎮南將軍的佈置沒什麼問題。但我此次渡江以後,最大的感受卻不在地形,而在天時。”
“哦?你說說看。”
“江南天氣變化萬端,不似中原平穩,即使在冬日,都能遇上連綿大雨,終日大霧。何況是在春夏雨季?鎮南將軍打算固守孤城,一旦遭遇暴雨連日,沔水大漲,吳人趁勢用水攻破城,我軍該如何應對呢?既然沒有相應的水師,恐怕沒有任何反制的法子。所以朝廷下了遷民的決心,就不妨連軍隊都撤回沔北,就守在樊城。”
“那襄陽城如何處置?”
郭淮答道:“等吳人來時,就放火燒城,把襄陽燒成一片白地。吳人在雨季也無法修復城池,只能猛攻北岸的樊城,只要守樊城到秋季退潮,他們還無法破城,就只能把襄陽再還給國家。”
陳沖聽罷,一時無法言語。遷民本已是不得已之事,而郭淮要把襄陽燒成一片白地,燒起來容易,當年董卓的一把大火,使雒陽至今都沒能回到當初的光景,而重建襄陽,又需要多長時間?但戰爭只講究成敗,從這個角度來說,郭淮的方案無疑才是最佳的方案。陳沖並不是一個喜歡猶豫的人,他很快下定決心,將郭淮任命為積弩將軍,在稍作整訓後,就帶兵去馳援樊城,而後他又傳信司馬懿,命其儘快做好準備,在遷民的同時,也要準備移軍樊城,並拆毀襄陽城池,絕不能使其落入吳人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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