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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弟!賢弟何在!”
皇帝進了姜府之後,很是熟練的繞過影壁和假山,朝著正堂走去。
一路上,不管是面帶驚訝的官員將軍,還是侍女家丁,都跪拜在地上,迎接這位“不速之客”。
此刻的姜府張燈結綵,處處掛著紅綢子。
皇帝越看越覺得滿意,腳步越發的輕快,很快便進了正堂。
“臣女參見陛下。”
正堂內,迎接皇帝的是一個穿著大紅喜服,面容柔和溫潤,恬靜清秀的少女,一舉一動之間都好似扶風楊柳,一看就知道是極富貴榮華的人家,才能夠養出來的大家閨秀。
“嗯?”
皇帝卻佯裝不喜的皺了皺眉頭,旋即便鬆開,假意呵斥道:“先前你喚朕陛下,是站在趙閣老家大小姐的位置,現在怎麼還喚陛下?”
少女聞言,笑道:“只是訂婚,尚還未曾全禮,若是現在改口,怕是回不去家,還請陛下見諒。”
“趙閣老的家教也太嚴了些。”
皇帝嘟囔了一句,問道:“賢弟在何處?為何留弟妹一人在此招呼?”
顯然,在霸道的皇帝眼裡,趙閣老家的規矩管不到他。
少女也知道皇帝的脾氣,並沒有糾正的意思,只是笑道:“在後院。”
“朕就知道.”
皇帝一聽就知道了是怎麼回事,大袖一擺,便穿過月亮門,朝著後院走去。
少女跟在皇帝的身後,笑道:“自父親將百鳥朝鳳與七探蛇盤兩門槍法交給他之後,便夙夜不寐,整個心思都掛在了上面。”
“朕來收拾他!”
皇帝如何聽不出來,這是弟妹在找他告狀呢。
自己這個賢弟什麼都好,但就是在武道上,純純的武瘋子,如今見到了昔年趙雲趙將軍的成名槍法,不鑽研個廢寢忘食才是怪事。
但這個臭小子也不想想,這樣一來,會不會給外人一種,他是為了這個兩門槍法才與趙家大小姐訂婚的?
雖然在訂婚之前,哪怕是趙家大小姐都不知道自己家裡有這樣的一份傳承。
甚至皇帝都不是很清楚,趙閣老藏的很深。
估計也就是姜屈兵這小子在他眼巴前長大,老趙私底下考量了十幾二十年,這才決定在這小子成為自己女婿的時候,傳下這兩門槍法。
但這些事,自己這些親近人知道,外人去哪裡得知?
為了賢弟的名聲也好,為了以後他的家宅安寧也好,這個家事怎麼也得管一管。
再者說,現在這小子也算是新婚燕爾,放著新娘子不管,天天抱著一杆槍甩來甩去,皇帝自問要自己是新娘子,也會不爽。
如此想著,皇帝一路來到了後院,剛剛踏進去,便看到了蛇一般的長槍在舞動。
時而形似大蟒,一舉一動都是大開大合的暴力,時而又似赤練,看似無用花哨的招式下,藏著鬼魅隱蔽,驚心動魄的殺力。
那手持長槍的少年郎也是那般英武,就真的好似趙雲在世一般。
皇帝卻視若無睹,冷哼一聲道:“臭小子!”
“錚!”
長槍凝滯,槍鋒劃破空氣,發出龍吟嗡鳴。
那少年郎停下槍勢,抬頭便看到了皇帝義兄那瞪眼睛的神色。
頓時,放下長槍訕訕不語。
“哼。”
皇帝甩著袍袖上前,一把奪過少年手中長槍,不由分說道:“七日內,若是見你碰金鐵兵刃,見一次抽一次。”
話說的霸道,但暗地裡卻藉著袍袖遮掩,把一個物件塞進了傻弟弟的手裡,同時暗暗打了一個眼色。
少年眨眨眼,在皇帝怒其不爭的眼神中,一個大手把少年推到了他的未婚妻面前。
“夫君?”
少女含笑,趙家的規矩在心上人面前,顯的有些蒼白。
“這個給你,抱歉。”
少年的道歉一如他的槍法,直接幹練。
但放在這裡就有點無趣,身後的皇帝已經以手掩面,不忍卒觀。
少女卻已經習慣了心上人的性子,低頭看了一眼少年手中的雙魚玉佩。
而後微微揚起脖頸。
少年可算是沒有在這裡遲鈍,將那雙魚玉佩掛在了少女天鵝一般的粉頸上。
“我很喜歡。”
少女微微一笑,無底線的原諒了心上人這段時間的無視。
“伱喜歡就好。”
少年也笑了。
皇帝在二人身後無奈的搖頭,一個在未婚妻面前不懂風月,一個在未婚夫面前毫無底線,真就
“報!”
一個錦衣衛的出現打破了這一份靜謐。
“陛下!建奴南下叩關!”
一句話,皇帝的眼神便冷冽了下來。
“傳旨!百官朝會!”
“任命姜屈兵為復土軍第三衛指揮使,迎戰多爾袞部!”
朝堂之上,皇帝親自排兵佈陣。
黑甲的將軍上前,煞氣肉眼可見。
“末將得令!”
皇帝下了陛階,手中捧著一柄短刀,遞給了面前的黑甲將軍。
“此刀為朕親鑄,今贈予賢弟,待賢弟得勝凱旋,朕與賢弟在太極殿上飲酒慶賀!”
“是!”
將軍接過了皇帝的刀,奔赴戰場。
出征之時,在那城樓之上,站著一位身穿婚服的少女。
風姿卓約,恍若仙子。
“待君歸來,便與妾成婚,可好?”
她說。
“好。”
他點頭,聲音很輕,卻順著的風兒傳進少女耳中。
頓時,佳人開顏而笑,比那桃花還要俏上百倍。
“陛下.”
錦衣衛欲言又止,面前是端坐朝堂的皇帝,以及臺下百官。
“復土軍第三衛.全軍覆沒!”
“指揮使姜屈兵戰死!死前孤身一人對戰敵將多爾袞,力竭而死!”
此話一出,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軒然大波。
趙首輔神色不悲不喜,但袍袖中的手已經握得發白。
“是嗎?”
皇帝的聲音依舊平靜,道:“不過一城一地之得失罷了,不算什麼。”
“不算什麼.”
似乎是為了說服自己,皇帝喃喃自語的重複了一遍。
但任誰都看得出,皇帝眼中的哀傷與悲痛,已經濃到化不開的仇恨。
姜屈兵戰死之事,似乎只是大明北伐之戰的一個插曲,就好像皇帝說的,不過一城一地之得失罷了。
三年後,大明北伐成功。
百官在彈冠相慶,大明百姓也笑意盈盈。
但很多人都不知道,這三年來,皇帝在夜深人靜時,總是一人在太極殿飲酒。
更多的人不知道,趙閣老家的大小姐,三年來一直都著素衣,卻沒有再流過一滴淚。
人的淚水,是有數的,流乾了,自然也就沒了。
直到那一日,皇帝御駕親征,活捉了多爾袞。
那一天死了兩個人。
一個,是被皇帝命術士開壇鎮壓,永不超生的多爾袞。
一個,是服下斷腸烈毒的趙瑩兒。
夫君既死,妾何獨活?
今日,既見害君之人已死,妾再無牽掛,自當隨君而去。
女兒不孝,未能侍奉老父,來生甘為牛馬,以報養育之恩。
不孝女趙瑩兒絕筆。
頓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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