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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6章 奉大行皇帝遺詔ii

一眾人都沒了力氣,但迫於壓力,還是慢慢的都跪了下去。

直到所有人聽到遺詔最後要傳位於福王之後,張採才呵斥道:“矯詔而已...”

陳操的目的是把遺詔內容說給這些人知道,然後透過這些人的嘴傳遍南直隸,甚至是整個南方,此間便是他們怎麼說這份遺詔的真偽也不作數。

等到遺詔宣讀完之後,陳操便道:“行了,諸公也辛苦了,桌上的吃食都擺了一下午了,大家趕緊吃了吧...”

此話一出,一幫人入惡狗吃食一般瘋狂撲去,期間甚至有人為了一塊雞屁股大打出手...

“公爺,有幾個吃的太急撐得暈過去了...”

“派人急救,死不得...”

陳操說著便不再管他們,一直到桌上的湯水都被搶乾淨之後,這才大聲道:“本公正式正告諸位,從今天開始,蘇州府並我松江一體管轄,設立蘇松總督衙門,並開始均田免賦,清丈田畝的事情從明日開始,諸位當中若是有人願意主動配合,本公定然有優待,若是誰不願意,可別怪本公的醜話沒有說在前頭。”

這些人哪裡不知道松江府的均田免賦,在蘇州民間那些個苦哈哈巴不得如此,但此刻在場的都是蘇州府的豪紳富戶巨頭,蘇州大半的財富都在這些人的手裡,若是把家中的田全部交出去,豈不是血本無歸。

念及此處,吃飽了有了精氣神的張世煌和張採又拉著人開始了新一輪的罵戰,只不過這次陳操並沒有再聽下去,便讓人把這數百人全部放歸了家中。

這些人如蒙大赦,再也不管那些個義憤填膺的官員,紛紛離開。

.

“公爺,龍武軍傳來訊息,常熟縣縣令開城投降,沿海衛所在水師的配合下全部肅清,德投誠士卒總計兩萬餘人。”

“公爺...”

黃淳耀走進大堂:“張溥在牢中嚷著要見您,學生特來稟告...”

黃淳耀不提張溥那廝陳操還真的把他忘了,作為封建學識滋養下的學生,他們的見識還沒有學院的學生多,陳操之所以重視此人,也是迫於復社在江南的名聲壓力。

張溥在牢中清茶淡飯的關了五天,陳操屬實把他忘了,等到錦衣衛押著這人到近前時,哪裡還有絲毫讀書人的樣子。

披頭散髮,滿身汙垢,十足一個乞丐。

“堂堂國朝勳爵,就是這麼待人的嗎?”

張溥大吼一聲,然後撩了撩自己的頭髮:“陳操,你起兵叛亂也就罷了,可別忘了你打的旗號,我乃聖人子弟,殺我,你就是與全天下的讀書人為敵。”

噗嗤...

陳操忍不住嘲笑了一聲,然後又強行令自己的表情嚴肅起來,但偏偏如此做卻讓他自己的表情看起了異常的扭曲。

這種表現無疑是加劇了對張溥的嘲笑 ,使得這個讀書人更加的羞恥:“你...你...你...”

“趙信,給張溥拿些吃食來...”

聽到吃食,張溥居然軟弱了一些,然後又憤憤的一揮袖袍:“哼,某便是餓死,也不會吃你這亂臣賊子的東西。”

陳操並不在意,像這種讀書人在以後是不能代表全天下百姓的,所以對他自己講張溥的任何表現都是徒勞,因為他根本就沒打算收攏張溥本人。

“今天收拾了一大幫人,本公心情俱佳,不如現在在此和張舉人一起談論一下國事如何?”

“哼,亂臣賊子,某家羞恥與你談論任何事宜,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莫要在某家這裡浪費時間。”

“張溥,不要不知道好歹,當年方孝孺的名聲比你還大,照樣不是文皇帝夷滅十族?”

黃淳耀站在一側冷嘲熱諷了一番,使得張溥怒意更甚,便破口大罵黃淳耀,連引經據典都不用了,全是大白話,直娘賊罵的起勁。

陳操乾脆坐定讓他罵,到最後見張溥確實是罵不動了,才正聲道:“來吧,大明朝的忠貞之士,評價評價成祖朱棣的‘清君側’往事。”

張溥瞪了陳操一眼:“賊子安有資格評價成祖皇帝?”

趙信踏步上前:“公爺,這廝看來苦頭吃的不夠,現在與其浪費口舌,不如好好收拾一番他,待其老實了,再慢慢說。”

“狗賊,要殺便殺,折磨人算什麼本事?某家若是眨眼一下,這名字倒著寫...”

陳操也懶得和他掰扯,揮手:“關黑屋...”

定武軍的懲罰制度關小黑屋可謂是軍中人的一個噩夢,整個屋室僅有一平米寬,睡覺都不能平躺,放下馬桶之後可謂是與自己的屎尿相伴,那無盡的黑暗壓抑著被關押的人,任你精神如何強大,不出三天便會徹底崩潰。

張溥哪裡知道內情,本著黑屋不過是不點燈的屋子,也絲毫沒有把這個懲罰看在眼裡,被拉走之後嘴裡依然不乾淨。

陳操哼笑一聲:“這廝精神崩潰之後再帶來,倒是小瞧了此人...”

陳操原本以為讀書人氣節並不是太高,從滿清入關便可以看出那些個自詡讀書人之高尚節操掉了滿地,但張溥給他的感官的確是讓他大出意外,想不到此獠居然如此硬氣,也算是讓陳操可以高看他一眼,心中也生出了若是可行也不是不可以把他納為己用的心思。

“公爺,在蘇州施行均田免賦制度可能有阻力。”

黃淳耀的擔心不是空穴來風,蘇州城大半的財富都在那些人手裡,若是他們暗地裡使壞,造成的影響不小。

哪知道陳操絲毫不擔心,笑道:“蘇州、吳縣、長洲還有的說,但嘉定、常熟兩大縣不必驚擾,咱們現在是‘清君側’藉口北上,實際上僅限於蘇州而已,等到均田免賦的手段成熟之後,以後也不需要咱們出馬,讓學院的學生代行便是,嘉定常熟兩縣,但凡是負隅頑抗不願意交出土地的,全部羈押充公,讓龍武軍便宜行事;

至於蘇州嘛...”

陳操狡黠一笑:“我倒是有現成的計劃...”

..

張世煌在江南沒有藩王的地界上 ,此刻也算得上是一個人物,畢竟蘇州城中但凡退休致仕的高階別官員大多留在南京養老,剩下的在吳縣被攻破的時候便跑去了常州府,他的身份自然就有些水漲船高。

張採作為被俘的巡撫官僚,身份也是不低,今日與會的人,差不多都是蘇州城內有頭有臉的牌面人物,身份自然也不簡單。

“張員外,聽說城外幾個大鎮都有人去了,眼前陳逆大軍駐紮在蘇州境內,依某看,咱們能扛得住的機率不大啊...”

張世煌轉頭看著幾個明顯害怕的退休官僚,恥笑道:“你們沒有見著陳操那賊拿我們有些投鼠忌器嗎?

我等被抓了兩天,差一點餓死,但最後關頭他依然讓我等吃喝,前日甚至便放歸回家,若是他有心要殺我們,何必多此一舉?”

張採也皺起了眉頭,這是他苦思而不得的事情,按理說陳操現在舉兵造反攻破了蘇州城,連知府於先超都被扣押在大獄之中,何必將他們這些人全部放歸?

“某實在想不通陳操到底想要做什麼?”張採皺眉看著桌邊的十幾人:“諸位的身家說的難聽一些,富可敵國都有的談,若某家是叛逆之人,儘管拿了你等抄家便是,當年韋達那幾個指揮使在攻破德州之後莫不是如此?

然則現在陳操居然放歸了咱們,還擺明了車馬告訴咱們要在蘇州施行均田免賦之策,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廝不是什麼善茬,或許張大人猜錯了也說不一定。”

張採並不是否定張世煌的話,他只是擔心陳操會鬧出什麼其它奇怪的么蛾子,但眼下不僅是他自己,便是在場所有人都難逃均田之事。

一個老者擔憂說道:“老夫做了十二年的吳縣縣丞,家中財力不小,隱田之事多達萬畝,若是均田之後,老夫全家怕只能餓死了。”

“聽說松江的豪紳地主家中按照本家人口留了田,餘下的全部充了公,青浦一事老夫有些路子,但最後被松江衛擺平,領頭的人下場慘啊...”

下場雖慘,但陳操至始至終都沒有要那幫人的命,只是讓他們不再得到富人的生活,淪為了平民而已。

但這在習慣了特權與富貴的人中間,豈不是比殺了他們還要過分?

張世煌喃聲道:“老夫已經聯絡了各方人,既然陳操要造反做皇帝,那麼他也會愛惜百姓的名聲,當然不會做群情激奮的事情。”

張採瞬間好像明白了張世煌的話,頓時轉頭看著他:“員外的意思是效仿當年織造府一事?”

張世煌有些得意的點點頭:“法不責眾,他若是敢在江南地界上大開殺戒,到最後得不償失的依然是他,否則諸位如何解釋他把咱們放歸一事?”

十幾人一聽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隨後都想明白了這件事,表現的有些激動,自家的家產,如何能分給那些個土包子,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它發生。

“諸位今日回去之後趕緊聯絡一下,務必要讓縛住他們的手腳。”

張採見著興奮離去的人群,獨自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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