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6、無中生友盡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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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博彩業能賺錢，是天下共知的事情。

馬坎相比HK啥都沒有，憑什麼能在彈丸之地燦爛輝煌。

拉斯維加斯建在內華達州不毛之地的荒漠，就類似於在內地大西北找個人跡罕至的高速路、高鐵站旁邊開個博彩特許區。

一下就把經濟搞活了。

所以很多經濟乏力的地方，或者想走歪門邪道急功近利的地方，隔三差五都在試探這種“改革探索”的新路子。

因為近水樓臺，又遠垂海涯，瓊海“被傳說”“合法博彩”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出現這種東西也不像其他地方那麼偷偷摸摸上不得臺。

盡是動不動向先進地區看齊的金碧輝煌，豪華大氣。

所以每次都要下重手震懾。

而且更重要的是搞清這究竟是私人行為，還是背後有其他想法，特別是有沒有哪個部門主導。

非常關鍵。

彩票中心都成天挖空心思的在博彩運動上做貢獻呢，那馬坎不也是個特區，憑什麼不能優秀經驗大家學習呢。

燕青都是聽蓋青雲在耳機裡叨叨聯絡員傳遞資訊，才知道哦哦，背後還有這些博弈。

但蓋青雲說了這番話，都未見得懂其中含義，燕青卻是一點就通。

好比收到風聲的高爾夫度假村老闆，今天又選擇坐在燕青的旁邊，邊打牌邊聊。

他已經找到混子的大哥傳話了，實在是有眼不識泰山，也是昨天在賭場看到了名槍才豬油蒙心想偷了去，絕對沒想傷人，能不能就此賠禮道歉作罷了。

他這度假村裡有個員工跟這倆混子是狐朋狗友，老闆還感謝燕青幫他找出害群之馬呢。

一邊說，就一邊在賭桌上不露聲色的跟了好幾手十萬的籌碼！

白天在靶場才靠著沙發打盹積蓄點精力的邱文芳，都感覺出來，這都是白送嗎？！

拿挽著的手指輕輕遞訊息，那我就不客氣的收下了哦？

燕青有什麼不敢收的，他反而藉著這個機會示意今天玩了之後要兌現籌碼，現金。

畢竟昨天幾十萬，今天現在又是幾十萬，適當的留點繼續玩，其他的先兌了很合理吧？

貴賓廳經理連忙應承說好，還打趣蓋先生有風度。

因為幾乎所有賭徒都擠到另一張賭檯上，圍著那位前呼後擁而來的老皮打牌！

這邊就他倆。

恐怕也是知道昨晚高爾夫度假村出了事情，現在故意留出空間這倆對話吧。

燕青都懶得指出那攝像頭被拆了，盜賊是如何直接摸到次臥的細節，不置可否的示意荷官繼續發牌。

跟敵人、對手，燕青從來不講信義，甭管對方是無中生友，還是熱心撇清，廝殺背後該自己拿走的也不會客氣。

直接叫牌：“五十萬……”

荷官輕聲：“我們每局十萬封頂哦。”

燕青臉皮巨厚：“那我連開五把……”

度假村老闆臉色都開始難看了：“剛才已經輸了五十萬了。”

那當然要乘勝追擊啊，梁山人找理由都是很敷衍牽強的：“對啊，昨晚我沒休息好，我的助理更沒休息好。”

邱文芳儘量面不改色，但挽著的手指已經變成輕柔討好的幫燕青按摩肱二頭肌了，深刻傳達著“老闆你要是分給我這麼多，睡我也可以的”歡快心情。

度假村老闆咬牙輸了。

燕青卻笑眯眯的拍拍臺邊釣魚包：“明天我們再來看看情況咯，看明天能不能休息好，要不明天你請你那位朋友來跟我玩牌啊。”

還沒完沒了了！

高爾夫度假村，動輒也是投資好多億的專案，維護也是大數字。

應該不用在乎這百來萬的金錢，可能還是已經把自己當成土皇帝了，想要就要得到，現在已經很給面子了，你還得寸進尺？！

立刻有翻臉的徵兆……

邱文芳對這種場面反而不怕，不緊不慢的伸手把籌碼都攏好，男人負責打打殺殺，女人就該把錢袋子攥緊。

這可能就是她對婚姻的看法。

燕青也笑眯眯的看著，把那個獨特的螺柱栓在指尖玩耍。

他現在已經有點篤定，這個老闆底子很不乾淨，不是那種合法經營成功的商人。

所謂“惡向膽邊生”，這是種發飆以後用暴力處理事情的兇悍態度，見多了殺人不眨眼的傢伙，才會熟悉這種只有被激怒時候才會流露的神情。

真在警察面前，這人收斂起偶爾暴露的神態，很難發現的。

然而恰好就在這時，那邊賭桌轟然散開，眾人口中的大羊牯老皮，滿臉晦氣的起身過來：“換張臺子，換換手氣……發牌呀。”

剛經歷了連續十把十萬封頂白送的荷官，連忙重新開牌。

邱文芳這等經歷過雲頂賭場職業培訓的娛樂顧問，都沒忍住嘿嘿的奸笑兩聲！

可見拿著一疊籌碼的老皮，在她眼中是何等的鑽籠子，肥美可口呀。

燕青又沒戴眼鏡，他對這些什麼歌星明星不敏感，卻被小特務帶開了眼神。

似乎離開這種漫不經心目光注視的壓力，度假村老闆也緩過這口氣，重新看向賭檯。

其他賭客晚了幾步，已經開牌就只好等在旁邊。

結果就這把，立刻出現了神局。

燕青的注意力已經沒在打牌上面了。

他藉著假裝觀察對手，其實在瞄周圍的門窗結構、攝像頭分佈。

琢磨難道是明天動手清場麼。

省裡現在都未見得知道真實目的是抓賭場，肯定要專案組的人過來到最後關頭才會揭曉。

那麼實際上能提供抓賭現場資訊的就只有他了。

這裡不像雲頂是合法且全面掌控的場地，偶有他這種把“手機座”放在旁邊臺子上的，人家只關心是不是作弊，不擔心是警察取證。

所以論警惕性，這裡會更高，一丁點不對勁都會查驗制止。

這個賭場設定就很機巧，在豪華五星級酒店的裙樓頂層。

一般這種幾十層樓的酒店，下面六七層是商業空間、高階夜總會之類。

內部結構相當複雜。

就算警察不走漏任何風聲的過來抓現場，只要出現在一樓，訊息就肯定到上面，然後有條不紊的能夠把人疏散到酒店裡，多的是房間藏匿。

所以通常這種局面的抓捕，都是要先混幾個警察進來，在行動發起時候亮明身份，要求所有人不許動，才能做到人贓並獲。

可他這臥底的珍貴程度，可不能用在這一遭就暴露了。

要怎麼辦？

聯絡員還是在做事，傳遞專案組的一系列探討重點過來。

讓燕青深思量。

結果偶然看到桌面上的五張牌，在一輪輪叫價後被一一翻開。

周圍一片大譁！

因為這翻開的五張牌裡，竟然有三張J！

簡言之，參加玩牌的三人中，每人兩張牌，只要誰有一張唯一剩下的J，就能組成四條+隨意什麼牌，都贏定了。

但實際上玩起來，變數很大。

譬如老皮肯定看過自己的牌，滿臉抑制不住的興奮，他是不是有J？

也有很大機率是在偽裝虛張聲勢，讓人以為他有。

畢竟整副牌52張，要正好拿到那張J的機率同樣很小。

度假村老闆和燕青這倆都是面無表情。

燕青兩人還沒跟老皮玩過，不知道他的風格，是喜歡偷雞作偽，還是臉上真的藏不住表情。

上來第一把就遇見這種挺極端的牌型，圍觀者都很激動。

而且關鍵是最後兩張連續翻開J，三人都跟到了最後。

分別投了三五千的籌碼而已，沒什麼糾纏。

也就是池子裡已經有一萬多塊。

按照座位，度假村老闆先叫了個五千，邱文芳不緊不慢的跟上，老皮直接丟一萬的籌碼進去。

度假村老闆肯定跟他打過牌，也丟了一萬，邱文芳還是跟進，也不漲價。

燕青注意到度假村老闆開始在面前那一摞籌碼上噠噠噠的疊著玩。

這就像他手裡玩的槍栓，屬於人在算計、權衡時候無意識的行為動作。

卻往往能夠洩露內心真實反映。

如果能故意在這些細節上迷惑對手，已經算是高手了。

當然前提是對手水平也要類似，人家壓根兒沒到觀察這個的階段，做戲也是給瞎子看。

根據燕青這兩天跟對方玩牌的感受，一旦這老闆勝券在握，疊得就慢，有種看你們玩什麼花樣的潛臺詞。

疊得快就往往是他牌不怎麼樣，試圖透過提高價碼之類擠壓對手棄權，手上洩露的是他稍微有點急切的情緒。

這就是燕青跟人賭博時候的大概方式。

老皮耐不住了，直接提價到五萬。

剛剛付出了一百萬的度假村老闆，這時候依舊毫不猶豫的跟進，還衝上頂格十萬。

邱文芳還是不聲不響的跟進。

老皮哈哈哈的也推十萬。

這種賭場貴賓廳的下注，一般都是有最高限額，看相互約定十萬、百萬。

倒不是人家不想賺錢抽成，而是賭場更希望賭徒是細水長流的慢慢玩，每把幾十萬，一小時可能百萬，一天千萬都能流動，而不是一把定輸贏。

而且無限下注很可能造成有些資金雄厚的賭徒，在桌面上下個對方不可能有的籌碼數，那不是每把別人都不能跟進？

實在是賭徒中間，隱形的千萬、億萬富豪太多了。

他們在自己的行業賺了大錢，就以為自己在賭桌上也能呼風喚雨。

度假村老闆看老皮推出籌碼的姿態，終於停頓了下。

現在已經是最後的牌型，不可能有改變。

按照規則也最多加註三次，都不開牌那就最後比大小。

所以他要頂到最後也得砸三十萬。

笑笑蓋掉手裡的兩張牌，棄權。

只剩下了漫不經心的燕青和不動聲色的邱文芳，對上滿臉興奮得神采飛揚的老皮。

誰才有那張J呢。

燕青到這時候都沒去看女伴的牌。

也算是極有逼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