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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淝水兩岸起了大霧。
李典帶著部曲繼續南下,到了辰時霧氣還沒消散。
他正感嘆天氣不佳時,前方開路的探馬帶回一人,也是駐守將軍嶺的斥候。
斥候送來一個新情報,即昨日黃昏有三十艘大船,在將軍嶺南麓人工渠停船卸貨,看樣子是江東的運糧船,而護糧軍隊只有幾百人。
李典急忙拿出地圖檢視,從將軍嶺南麓到六安是一條直線。
兩地之間僅有百里,但是運糧隊行動緩慢,最快也需要三四天。
李典敏銳發現了戰機,他尋思自己若向正南急行,完全來得及截住這批糧食。
只有幾百人護糧,那不手拿把掐?
太史慈此時圍困六安,江東人選擇從陸路中轉,比從淝水、芍陂經水路繞行,既節省了運糧時間,又不會被壽春守軍察覺,完全符合用兵之道。
在寒冷的清晨,李典遇到有利戰機。
想到有機會斷太史慈兵糧,能提前化解六安之危,清晨裡冰冷的身體,就這麼被興奮點燃。
李典遂催兵疾行,打算找個合適位置先渡河。
淝水越往上游水越急,上游更是處於將軍嶺延展,越靠近上游地勢就逐漸抬高。
爬坡上坎會消耗更多體力,李典不會做吃力不討好的事。
好巧不巧,前行不足五里。
李典發現一處渡河點。
寬闊的河道,分攤了上游來水,加上枯水季節,水位已經下降很多,露出一部分河床。
站在岸邊能看水下的石塊,李典遂派人拿木棍下水測量,發現邊緣位置只有五尺左右,猜測最深處也就七八尺,最多不會超過一丈高。
李典的部曲來自兗州,平均身高七尺以上,個頭比南方人高不少。
即便不借助工具涉水,他們踮起腳也可以渡河,實在遇到水深的地方,往前撲騰幾下也能過去。
冬季自然資源少,李典又想到兵貴神速,便等不及砍樹做木筏。
李典選了一隊人淌水探路,結果所有人都順利到達對岸。
淌水過河省時省力,唯一的缺點就是天冷。
士兵要在冰水裡泡很久,搞不好都會染上傷寒急症,但李典根本不擔心這事,他打算過河就找地方生火驅寒。
只要行動迅速一些,除了少部分體弱者,大部分人能控制寒症。
即便有一點風險,但相較派人伐木做筏,時間和精力都要節省,搞不好也要生火驅寒。
李典短暫糾結把心一橫,親自帶頭淌水渡河。
於是乎,六千部曲如鴨下河。
作戰士兵輕裝簡行走得輕鬆,那兩千雜役兵需要抬糧車過河。
幸好水中有浮力相助,只是泡在水裡時間更久,對身體的損傷也會更大。
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三國時代能留名的將軍,哪一個真的愛兵如子?
特別像這種運糧的雜役,在主將眼裡連牛馬都不如,根本沒有把他們當人對待,更不會關心他們的死活。
李典率軍涉水之際,埋伏在河對岸許褚,用千里鏡看了一會。
他在等待魯肅的指令,可魯肅只是舉鏡觀察,完全沒有進攻的意思。
許褚忍不住問:“子敬先生,啥時候出擊?”
“不急,不急,多等一等。”
見魯肅擺手敷衍自己,許褚繼續追問:“我聽說有半渡而擊的兵法,如今曹兵已經涉水過半,我若下令放箭或投石,他們在水裡就是活靶子。”
“呵呵,仲康還懂兵法?”
魯肅放下千里鏡,轉身看著許褚笑了笑,跟著說道:“半渡而擊的確能獲大勝,但此舉必然驚走部分曹兵,若讓他們逃回對岸去,咱們又怎麼巧取壽春?”
“哦”
許褚微微頷首,問道:“那何時可以進攻?”
魯肅捋了一把鬍鬚,望著薄霧中渡河的曹兵,意味深長地說道:“多讓他們在水裡泡上一泡,此時的河水冰寒徹骨,等會上岸必定脫衣卸甲烘烤,那時你再引兵以擊之,還怕不能獲全勝?”
拋開將士勇武不說,有甲打無甲都是碾壓,何況對方還泡了冰水。
在許褚沉思之際,魯肅又出言提醒他:“今日霧氣遲遲不散,雖然有利我們隱介藏形,等會開戰也能幫助敵人逃跑,所以一旦進攻就得咬住對手,我們可以放他們向南跑,一定不能讓他們逃回壽春,特別是那些騎馬的將領,有身下坐騎馱著他們過河,所以身體並沒受到多少影響。”
許褚瞟了遠處河裡一眼,緊跟著抱拳鏗鏘說道:“先生放心,我會安排人逐一盯防,不會讓一個騎兵走脫。”
“甚好。”魯肅微微頷首。
李典率部浩浩蕩蕩過河,直到花了一個多時辰,當最後一架糧車被抬上岸,六千人才全部渡過淝水。
長時間在冰水裡泡著,不少士兵上岸就開始打擺子,裹上備用衣物也還是冷。
李典巡視後發現問題不大,至少已經全員過河沒人掉隊。
只要拾柴薪的部曲歸來,將士們就能就地生火烤走寒氣,那時四周的霧氣也應該散去,配合冬日暖陽應能恢復如初。
李典正納悶拾柴者遲遲不歸,突然西北兩邊同時殺聲大作,虎衛軍分作兩路呼喊著殺向河邊。
這裡離六安七八十里,怎可能會設有伏兵?究竟是太史慈還是.
李典眼睜如銅鈴,腦中閃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難道剛才的斥候有問題?
他嚥了咽口水,已來不及深入思考,因為敵人越來越近,必須先解決眼前麻煩。
身邊部曲不知是冷,還是面對敵人露出膽怯,不少人都在瑟瑟發抖。
“不要慌亂,雜役兵把糧車推到前面,其餘人從速披甲結陣,弓箭手到糧車後集結。”
關鍵時刻,李典仍冷靜地下達命令。
只不過這道軍令十分殘酷,相當於讓兩千雜役兵當炮灰,為其餘作戰部隊爭取時間。
然而虎衛軍全副武裝、行動迅速,頭頂上弓箭、石塊如同雨下。
李典的人還沒完成結陣,許褚、郝萌已從東西兩路衝到跟前。
隨後刀劍相交,雙方近身肉搏。
甫一交鋒,李典就發現不對勁。
眼前敵人戰鬥力太強,自己的部曲倒得太快。
最後得出一個駭人結論:他們不是江東的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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