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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奈之下,賈世忠只得說道:“你這牛鼻子老道,俺們與你不曾相識,從無過節,俺們只是要找雲壁那廝,你只管告訴俺們雲壁那廝去哪兒了就行,俺自去尋他,與你無甚的關係。”

許貫忠聞言道:“實告賈義士,前些時日,俺小乙兄弟因思念舊主盧員外、宋先鋒和柴大官人,已動身前往京師訪舊去了。貧道如今也是好言相勸,你們若去尋他,一來是尋不到他,二來既是尋得到他,也奈何不了他。幾位試想,京畿重地,大軍雲集,假如稍有差池,只會枉送了你們性命。貧道奉勸幾位,還是打消了要去尋找燕小乙的念頭。”

賈世忠聞言,沒了主意,眼睛看向銀芝,嘴裡嘟囔道:“這卻如何是好?”

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是從京師逃避而來的,自然知道京畿重地的險惡,想在京畿重地殺了燕青,顯然是做不到的。這之前,他們為此而做過努力。現在,見賈世忠陷於無奈,詢問銀芝如何是好?銀芝也無奈,遂悲憤地低下了頭。

許貫忠見賈世忠、銀芝等人沒了銳氣,想著要撥開迷霧,引導賈世忠、銀芝等人,放棄仇恨,共同應對外寇入侵,遂說道:“四海之內,皆兄弟也。賈義士和姑娘們既是到了貧道這裡,不妨先把所有的恩怨都放了下來,隨貧道去草堂一坐,品茶歇息。貧道久居山間,頗有山間野味,貧道將盡地主之誼,好生招待諸位一番,也算是相識一場,以表情願。”

賈世忠聞聽此言,心中憤鬱漸漸平緩了許多,遂雙手抱了拳,衝許貫忠說道:“不打不相識,今番與大師一番爭鬥,方知大師乃世間高人,世忠敬佩,敬佩。”

許貫忠也與賈世忠還了禮,繼而轉頭,對銀芝說道:“眼看著這姑娘便是二公主銀芝姑娘了。”

銀芝忍住悲痛,對許貫忠道了個萬福,躬身答道:“回大師話,小女正是銀芝。”

許貫忠也衝銀芝一拜,然後說道:“二公主無需多禮。原本,道不同不相與謀;然而,天地間,相逢是緣。今日,貧道既是有緣與諸位相逢,無論道同與不同,不妨一起坐坐,品茶飲酒,互相交流,各自心中也多些坦然。”

銀芝見說,答道:“大師此番言語,正見大丈夫之坦然也!銀芝雖女流之輩,也敬佩英雄豪傑,願與大師一坐,品茶論道。”

許貫忠聞言大喜,高聲說道:“好!諸位請!”

賈世忠道:“大師請!”

隨即,金霞等人牽了馬,賈世忠、銀芝在許貫忠陪同下,向許貫忠家中走去。

當時,許貫忠帶著賈世忠、銀芝一行人過了前面的彎,向草堂走去。拐過彎後,卻見是一大片花草地,幾間茅草屋,四周一遭兒是青柏樹,跑著雞鴨,一隻柴狗汪汪地叫著跑來。

許貫忠見了,喝狗道:“你這高太尉,眼見客人來了,不致禮歡迎,汪汪汪地,亂叫甚的?!”

那柴狗聞言,一屁股坐於地上,拱起兩隻前腿,又叫道:“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許貫忠大笑,轉頭對賈世忠和銀芝她們說道:“賈義師、銀之公主,高太尉這廝在歡迎諸位呢!你聽它在說‘歡迎,歡迎,熱烈歡迎。’”

賈世忠大笑,說道:“若如此,俺該謝謝這廝呢!只是,這廝何以叫做高太尉?”

許貫忠道:“俺給它起的名字。俺朝有個高俅,充任殿前太尉,平日裡欺上瞞下,欺軟怕硬,貪贓枉法,投機專營,如同狗一般世故,故此,俺給俺這隻柴狗,起了個高太尉的名字。”

賈世忠大笑道:“大妙!大妙呀!”。

銀芝和金霞等聞言,也捂了嘴竊笑。

原來追過來幫助許貫忠廝打的那幫漢子,見剛才這幫人還惡鬥呢,轉眼間又成了朋友,自覺沒趣,默默然,自去幹活了。

一個童子迎面走來,頭縮兩枚丫舍,身穿一領青衣,腰間絛結草來編,腳下芒鞋麻間隔。但見生得明媚皓齒,飄飄並不染塵埃;綠鬢朱顏,耿耿全然無俗態。

道童見許貫忠領著一行人過來,笑嘻嘻問道:“大師,眼見是家中來客人了?”

許貫忠回道:“來客是來客了,只是不速之客。”

賈世忠聞言又笑。

銀芝和金霞等也覺得道童乖巧。

眼前情景,令銀芝心有所動。

銀芝暗思,若無往日恩怨,尋如此一個清淨之處,蝸居於此,與世無爭,逍遙一生,也不失是一種好選擇。

是呀,冤冤相報何時了;然而,殺父、害姐之仇,焉能輕易就放棄報了?

銀芝的心裡,甚是矛盾,終是不能釋懷。

正走著的許貫忠忽有疑惑,轉頭問賈世忠道:“賈義士是如何找到此間的?”

賈世忠聞言笑了笑,答道:“說起來也是件趣事,俺是花了一兩銀子,找到你的舅舅,是他帶俺們來的。你那舅舅,因怕伯母責怪,早早走了。”

許貫忠聞言也大笑,說道:“定是俺那二舅,一貫不務正業,專好與人幫閒,啥錢都掙,從不覺得內心有愧。”

幾個人聞言全都笑了。

許貫忠招呼著幾人進了大堂,乃是茅草搭建的,雖不如樓堂館所堂皇,倒也倒也亮亮堂堂,甚感清新。

“諸位請坐!”許貫忠招呼著賈世忠等坐了,道童給每個人上了茶。

這時,旁邊草屋一老溫問道:“我兒,可是有客人來了?”

許貫忠對賈世忠等人笑笑,道:“俺的老母,如今已八十高齡,耳不聾,眼不花,精神矍鑠,但有客人到家,定要詢問。”

賈世忠道:“令堂如此高壽,精神矍鑠,實乃大福,俺當拜見。”

隨即,許貫忠領著賈世忠、銀芝一行,到旁邊茅屋,拜見了許貫忠老母親,復至草堂上坐了,一邊喝著茶,一邊說著話。

一來,許貫忠喜歡賈世忠豪爽,二來,許貫忠有意開導銀芝;故此,繞著彎兒,說著一些聽似閒話,實則有意的話兒。

許貫忠道:“賈義士此番乃為尋仇而來;然仇恨這個東西,聚之濃,散之淡,糾結則來,淡然則去,乃飄渺虛無之物也。況且人生在世,光陰寶貴,需要作為的事情很多,哪有那多時間盡計較這些?再則,賈義士乃遼國人,可知現在遼國情勢?”

賈世忠答道:“不瞞大師說,俺雖遼國之人,實乃中原漢民,祖上因石敬瑭賣國,被遼國佔了燕雲十六州疆域,俺名義上雖為遼國之人,其實並不關心遼國之事,只盼望能有一天,王師北進,一統北疆,橫掃蠻族,解民於契丹統治之下,俺也能迴歸中原,重做大宋子民。”

許貫忠道:“契丹蠻橫,尚屬一般。只是目今,東北混同江一代,崛起一女真民族,己建國號金,正與遼人開釁。以貧道觀察,女真人兇殘惡毒,貪之無厭,得隴望蜀,永無滿足;將來,北疆之戰火,恐燃至俺大宋疆土,危及俺朝江山社稷,百姓將慘受塗炭。賈義士可知曉這個情況?”

賈世忠道:“俺也有所耳聞。以前,俺曾與義兄馬植販馬,那馬植得遇上國樞密使童貫,與童貫一同南返,覲見上國皇帝,獻了聯金滅遼之策,深受上國皇帝賞識,被賜予趙姓,改名為趙良嗣。大師可知此人?俺還道是要尋他一趟,謀取些功名。”

關於趙良嗣,許貫忠自然是知道,燕青來到大禹山後,已經目今朝廷的情況,詳細講述給許貫忠了。

賈世忠說的關於趙良嗣的情況,也令銀芝及金銀銅鐵四霞姑娘大吃一驚,因為他們來燕京之前,在東京牛家莊,曾和趙良嗣及兩個女真人大打了一架。

當時,許貫忠聞言,大吃一驚,心裡暗思道:原來趙良嗣那廝卻是賈世忠的義兄!只是,那廝所謂聯金滅遼之計,不是在幫大宋,實是在害大宋,賈世忠既是有趙良嗣這樣的義兄,也恐非善良之輩。

故此,許貫忠對賈世忠道:“賈義士,既是你說到趙良嗣,俺不得不多說幾句。”

賈世忠道:“大師請講,世忠洗耳恭聽。”

許貫忠遂續說道:“趙良嗣曾任遼國光祿卿、寧邊州刺史,後辭官返鄉,做些販馬的生意。前二年,童貫出使金國,路遇你那義兄趙良嗣,兩人相談甚歡,大有相見恨晚之意,遂將你那義兄引薦於俺朝聖上。俺朝聖上,對你那義兄趙良嗣獻的聯金滅遼之計,甚是贊同,授予其秘書丞、右文殿編撰之職;然而,在賈義士面前,貧道不得不實話實說,你那義兄趙良嗣所獻聯金滅遼之策,非是在幫俺大宋,實乃害俺大宋也!會讓大宋陷入滅頂之災。”

趙良嗣投宋,得到大宋朝廷重用的情況,賈世忠知道;但他真不知道義兄趙良嗣獻上的聯金滅遼之計,竟然會害了大宋,並給大宋帶來滅頂之災。故此,在聞聽了許貫忠的話後,賈世忠甚是震驚,忙問道:“何以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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