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看不到的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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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八號。

二月的最後一天。

白金臺，羽生秀樹房子的客廳內，初春的暖陽透過玻璃，在屋內灑下起伏不定的輪廓。

迎著光的方向，支撐著一副木製畫架，羽生秀樹端坐於前，信手輕描淡寫。

娜可露露趴臥在羽生秀樹，許久沒見主人的小母貓，此時顯得頗為粘人，看似在睡覺，尾巴卻還輕輕纏著主人的褲腳。

不遠處的唱片機上，黑膠唱片緩緩旋轉。

溫柔如水的古典樂曲調溫暖、深遠與甜蜜。

是羅伯特·舒曼的《童年情景》，第七首夢幻曲。

柔和陽光下，古典音樂中，俊美作家依貓作畫，本身就好似一幅精美的圖畫。

這是羽生秀樹回到東京的第二天。

剛回來便忙了一個下午的他。

決定暫時推掉所有行程，讓自己的身心都放鬆一下。

往往這種時候，不去參考腦中記憶，不在乎拿獎或者是市場，只是隨意的創作。

這種放空一切的感覺，就會讓羽生秀樹很舒服。

叮咚——

也不知過了多久，門鈴聲突然想起。

那種隨心所欲的感覺被打斷。

羽生秀樹放下畫筆，嘆了口氣。

身處高位，自然會身不由己。

離開霓虹這麼久，終於回來，有些事並非不想管，就能不管的。

房子外有馬爾科等保鏢守著。

普通人想要打擾他都不可能。

此時能找來的，也只可能是熟人。

開門，看到北原惠理衝著他招手。

北原惠理被接進屋子後，立刻抱起小母貓，有些吃力的驚歎道。

“好就沒見，娜可露露竟然這麼重了，再重就要抱不動了。”

“那是因為你體力太弱，精靈娛樂有巖田桑負責，你不忙了就應該多多鍛鍊，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羽生秀樹勸完，這才問道。

“我才準備好好休息一天，北原桑突然找上門，是有什麼緊急的事情嗎？”

“羽生桑去香江待了這麼久，還沒休息夠嗎？”北原惠理說。

羽生秀樹表情誇張，“嗯？誰說我是去休息的，我明明是去工作的好不好。”

“好啦，羽生桑辛苦了。”

北原惠理很是敷衍的安慰一句，然後放下娜可露露，“這次來找羽生桑，是有事情要說。”

“坐下慢慢說吧。”

羽生秀樹邀請北原惠理做到客廳的茶桌旁。

他在茶道上沒有什麼研究，比不上柳井正，但看得多了，耳濡目染，裝模作樣的來兩下還是可以的。

見羽生秀樹在給她泡茶，北原惠理打趣道，“喝到羽生桑泡的茶，也算是一種談資了。”

羽生秀樹將茶推到北原惠理面前。

“好啦，北原桑突然來找我，可不是為了看我這糟糕的茶道手藝，還是說正事吧。”

北原惠理雙手接茶，“首先是小學館那邊的老朋友想讓我問問羽生桑，今年在作品上有計劃嗎？籤售會還要不要舉辦。”

羽生秀樹聞言，露出奇怪表情，“他們怎麼不親自來問我。”

“羽生桑前段時間不在霓虹，他們諮詢了雲上文化。”北原惠理說。

“我現在只有一部繪本，以及神奇點心店第七部的手稿，至於籤售會，五月和七月都沒時間，六月如果有時間，找兩個城市跑一跑吧。”

羽生秀樹雖然在到處跑，但閒暇的時候，也是會抽空創作的。

但也只有繪本和神奇點心店了。

至於其他作品，他暫時還沒有想法。

“你的話我會讓人通知小學館的，不過這次我來其實是為了這件事。”

北原惠理說著，取出一份檔案，推到羽生秀樹面前。

同時說。

“這是我與廣橋社長，巖田桑共同商定的方案，羽生桑看看有什麼需要修改的嗎？”

羽生秀樹接過檔案一看，首先是檔案的名字。

精靈娛樂與雲上娛樂周邊營銷及版權運營企劃。

再翻看內容。

正式羽生秀樹之前提過的，關於將周邊產品營銷與版權運營，從精靈娛樂中獨立出來的部分。

讓巖田聰負責管理精靈娛樂之後。

他就覺得，遊戲公司還是專注遊戲的好。

至於衍生品經營的工作，在保證內容配合的情況下，獨立分開最好，否則很容易分散精力，顧此失彼。

現在看來，北原惠理不但打算只拿下精靈娛樂的衍生品經營。

還建議連雲上娛樂的也一塊吃進來。

而這個建議，還得到了廣橋淺子的認可。

當羽生秀樹看完內容之後，也大概理解了北原惠理為何會這樣做。

因為許多由遊戲衍生而來的版權，除了遊戲和漫畫以外，還有很大一部分影響力，其實是因為雲上娛樂製作的動畫片。

比如《超級馬里奧兄弟》依靠遊戲風靡全世界之後。

雲上娛樂就藉助遊戲的熱度，將動畫翻譯後推向了海外。

尤其是在阿美利卡市場，雲上動畫分部靠著《忍者神龜》的熱播，和不少電視臺建立了合作關係，開始推銷起其他的動畫。

儘管收視率有好有壞，但不可否認的是，動畫為IP的推廣，帶來了巨大的幫助。

這些IP版權，精靈娛樂在利用衍生品和版權創造收益的時候，是需要和雲上娛樂進行分成的。

再加上兩家會社如今在特攝劇專案上，進行著戰略級別的合作。

儘管對於羽生秀樹來說，這無非是左手倒右手額事情。

但隨著旗下版權的影響力越來越大，收入越來越高，兩家獨立會社的結算也會越來越麻煩。

所以在合作上，就要求兩家必須有著更有效的利益分配方法。

這樣看來，合作成立一家衍生品與版權運營公司，統一管理兩家公司的版權，已經勢在必行了。

在這份北原惠理和廣橋淺子商定的方案裡。

不但會把衍生品與版權銷售從精靈娛樂中獨立出來，同時還會帶走精靈出版社。

畢竟精靈出版社從誕生之初，就是為了故事和衍生品服務的，北原惠理不想讓其脫離掌控。

而這家新公司的主導方，控股方，既不是精靈娛樂，也不是雲上娛樂。

而是羽生秀樹的雲上文化。

畢竟羽生秀樹為了保險起見，將精靈娛樂的所有版權，都收歸雲上文化管理。

即便拆分運營，也依舊是由雲上文化進行授權。

見羽生秀樹看完，北原惠理問，“羽生桑，有什麼意見嗎？”

到了現在，只要羽生秀樹這位老闆不反對。

那接下來，北原惠理就將徹底啟動新會社的組建了。

“關於這份企劃，我大體上沒有意見，但關於員工獎金的分配方案，再去好好計算一下，千萬不要出任何紕漏。”

在羽生秀樹看來，方便管理固然好。

但不能為了方便，就讓下屬的利益受損。

畢竟在之前，衍生品和版權所產生的收益，也是會算在年底分紅獎金池裡的。

如今把這部分獨立出去，收益無疑會大減。

正所謂，升米恩，鬥米仇。

他原本實施的獎金分配方法。

實質上就等於給了所有員工一份“乾股”。

無非這份乾股不固定，會受到會社收益，職位高低，貢獻大小的影響。

公司執行這麼多年，這套分配系統運轉良好，上上下下的員工們也都很滿意。

也在業內建立了優秀的口碑。

讓精靈娛樂成為了霓虹廣大畢業生，以及業內人才最嚮往的會社，沒有之一。

泡沫經濟開啟，霓虹會社也開始的激烈的人才爭搶戰。

各種承諾不要錢的給出。

而精靈娛樂卻穩坐釣魚臺，不爭不搶，只是照常招聘。

結果每年畢業季想加入的人仍舊絡繹不絕。

吸引人才的同時，精靈娛樂的跳槽率也非常低。

如今遊戲市場火爆，不少會社都開出高價挖人。

更有許多遊戲製作人跳槽單幹。

可在精靈娛樂，卻幾乎很少看到這種情況存在。

究其原因。

首先，公司福利好當然是第一位的。

比如買房福利，實施了這麼久，尤其是去年房價暴漲之後，受到了公司所有員工的交口稱讚。

然後是公平透明，持之以恆，從未食言的獎金分配製度。

當然除了福利和收益，以年輕人為主的精靈娛樂，最看重的還有一點。

那便是不同於霓虹其他會社的工作氛圍。

畢竟會社的年齡還很輕，老闆又是羽生秀樹這位“平易近人，沒大沒小”的甩手掌櫃。

再加上“留美”高管巖田聰的管理。

精靈娛樂的內部氛圍，足以用歡樂愉快輕鬆來形容。

加上總體合理的利益分配。

便促成了一種良性競爭的工作氛圍。

這讓年輕人，有才華的人，很嚮往加入精靈娛樂。

而且一旦加入後，也很容易就融入這個集體，產生強烈的歸屬感。

哪怕是面對更優渥的條件，也不願意跳槽。

所以羽生秀樹才要求北原惠理一定要計算好獎金的分配。

不能為了方便管理，破壞這來之不易的企業文化。

羽生秀樹始終相信，只給員工畫大餅，不給好處的企業，是留不住人才的。

而給好處，也不是說要無上限的滿足員工的慾望。

只需要讓員工覺得他努力了，就會得到了應有的回報和榮譽。

比如員工今年參與開發的遊戲大賣了，幫會社創造了利益。

那會社就應該給出應有的獎金。

榮譽方面，也同樣不能落下。

比如直接給員工家屬裡發放獎品，榮譽證書，邀請員工的家屬參加忘年會，以及參加公司組織的旅行等等。

精靈娛樂為此還專門在總務部裡，設定了一個榮譽課，專門負責處理此事。

花錢不多，但是效果卻非常好。

榮譽課透過實踐發現，員工家屬最喜歡的獎勵禮物中，排名前列的並非什麼小家電小禮品。

而是員工和羽生秀樹這位會長的簽名合影，或是會長的簽名書籍。

尤其是家中有女性的情況下，送這些東西的效果格外的好。

總是能幫員工在家中大漲面子。

去年羽生秀樹因為有事，沒能參加年底的忘年會，還讓不少衝著羽生秀樹這位會長來的家屬十分失望呢。

不得不說，有一位萬人迷會長，連發獎品都會變得簡單起來。

為此，精靈娛樂的總務部部長沒少抱著照片和書找羽生秀樹簽名。

甚至還一度建議，羽生秀樹親自上門表揚優秀員工。

害的羽生秀樹看到那傢伙就躲著走。

對於羽生秀樹的擔心，北原惠理自然明白。

“這件事我肯定會小心核算的，絕對不會讓大家的利益受損。”

其實不用羽生秀樹說，北原惠理都會好好計算。

畢竟她也屬於拿“乾股”的人。

去年精靈娛樂營收暴漲，她在精靈娛樂拿到的分紅，甚至比一些小型遊戲會社的利潤都高。

別說還房貸，甚至還準備遵從羽生秀樹的建議，一口氣再買幾套房。

想到這，她就笑著說。

“我最近還在考慮找矢田桑諮詢，在東京多買幾套房呢，所以羽生桑請放心，為了還貸，我是不會算錯獎金的。”

羽生秀樹聞言也笑了。

不過他卻說，“北原桑要是想投資的話，我最近還有個更好的建議。”

“什麼機會？”北原惠理好奇問。

她對羽生秀樹的投資能力，可是百分之一萬的信服。

當年羽生秀樹“逼著”她在文京區買了一套房。

這才過去沒幾年，那套房已經升值了百分之五十了。

羽生秀樹說，“新月院線準備上市，需要滿足股東人數，會提前安排原始股認購，我讓淺子桑給伱安排一些份額。”

對於認購原始股，北原惠理當然高興。

不過還有一件事她更意外。

北原惠理驚訝的說，“新月院線這麼快就要上市了，遊戲基地可還在籌劃呢。”

新月院線和遊戲基地出版社上市的計劃，幾乎是同時確定的。

可新月院線這邊已經開始行動了。

遊戲基地估計還要籌劃一段時間。

“兩個完全沒有可比性，新月院線掌握了不少地產，所以更容易操作一些。”羽生秀樹解釋。

“原來是這樣，不過遊戲基地也要加快速度了。”

“可以考慮新月院線合作的內藤證券，他們背後是第一勸銀財團，能給予上市不少幫助。”

“沒問題，我回頭問問廣橋社長。”

北原惠理說到這裡，又講起了另一件事。

“精靈工廠與勞務派遣會社的合同結束了，我最近考慮要不要續約。”

“怎麼說？難道他們又要漲價了？”羽生秀樹問。

去年他去精靈工廠看EGP街機測試，正好就是第三方勞務派遣公司續約的時候。

當時對方就要求漲薪呢。

“並沒有要求漲薪。不過精靈工廠在南亞，南韓，灣灣，華夏的工廠以及代工廠，已經足夠滿足我們的生產需求，而且成本低廉。

反觀霓虹的工廠，因為日元升值的關係，出口成本不斷升高，再生產就要虧損了。

而且其他廠商也都大量把產能朝海外轉移。

所以我考慮讓霓虹生產線最低程度運轉，不再使用第三方派遣員工了。”

北原惠理的打算，羽生秀樹不不意外。

表面上，霓虹的金融市場和房地產市場蒸蒸日上，一片繁榮。

那些房地產，銀行，金融等企業和從業人員大賺特賺。

可日元升值，出口壓力加大，勢必會讓資本用腳投票，加快製造業向低成本國家轉移。

大批工廠關閉，產業工人失業。

看似美好的泡沫之下。

卻是最高處的有錢人賺錢越來越容易。

普通人賺錢卻越來越難。

這就是繁榮之下，看不到的荒蕪啊。

和後世……

算了，說多了要吃河蟹。

不過對於北原惠理的建議，羽生秀樹卻給出了不同意見。

“第三方勞務派遣可以不再合作，但我們繼續招收工人維持運轉，以後霓虹精靈工廠的產能，主要供給霓虹本邦市場就好了。”

“這樣做雖然能解決出口，但卻仍沒法解決我們利潤下降的問題。”

北原惠理不理解羽生秀樹的做法。

“北原桑，有時候我們做事，不能只考慮賺錢，所以聽我的就好。”羽生秀樹也不多解釋。

他倒不是想發善心，幫霓虹解決失業率什麼的。

只是作為一個資本家，一個需要和上層勢力打交道的資本家。

羽生秀樹看事物的角度，和北原惠理是不一樣的。

在霓虹這種社會，手下掌握的工人，某種程度來說也是一種資本。

就像他在仙台的工廠投產之後，由於屬於勞動密集型的企業，招收了大量的產業工人。

因此在今年地方選舉的時候，某種程度上已經可以左右一些事情了。

“好吧，我聽羽生桑的，不過即便如此，我們的工廠也不可能滿負荷運轉，畢竟霓虹的市場吃不下那麼多產能。”

北原惠理決定聽從羽生秀樹的決定。

“沒關係，盡力而為就好了。”

“我的事情說完了，就不打擾羽生桑休息了，先告辭了。”

“不留下一起吃個午飯嗎？我最近僱了一位華夏廚師，做的華夏餐非常不錯。”

“不用了，我手上還有不少工作呢。”

“那好吧，有事需要我處理的話，及時給我打電話。”

“會的，告辭了。”

“再見。”

羽生秀樹將北原惠理送出門後。

很快他僱傭的華夏廚師就帶著食材上門了。

招呼馬爾科和手下吃了一堆美味的川菜後。

羽生秀樹吃的身心舒爽。

馬爾科和手下卻吃的汗流浹背，辣的滿臉通紅。

午飯結束，正當羽生秀樹坐回畫架前，準備繼續創作的時候，突然聽到房門被鑰匙開啟的聲音。

這個房子，除了他，以及幫他照顧娜可露露的石原知惠有鑰匙外。

就只有中森明菜有鑰匙了。

他在家的情況下，石原知惠肯定不會擅自開門，是要按門鈴的。

因此能讓保鏢不阻攔，也不需要按門鈴，直接就能開門的，就只有中森明菜了。

果不其然，隨著一聲欣喜的歡呼。

他就看到中森明菜朝他撲了過來。

“羽生君，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啊。”

羽生秀樹張開雙臂，接住了中森明菜。

“嗯……我也想明菜，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難道做了社長就不努力工作了？”

羽生秀樹沒想到，他這個開玩笑的問題一出。

中森明菜的小臉卻當即耷拉下來。

嘆了口氣說，“出了一點事，我臨時結束行程回來處理。”

羽生秀樹問，“工作上的？”

中森明菜聞言，卻搖了搖頭。

不出意外，是出意外了。

昨天晚上更新了電腦系統，然後今天電腦就給我罷工了，折騰了一天，電腦依舊卡的不行，只能先碼字，明天繼續收拾。

所以番外沒寫完，正文也只有5400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