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章能不變就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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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興州。

故地重遊，楚南的心情猶如秋季蕭瑟的落葉，來到熟悉的府邸前，門前依舊是秦嘉率領一眾將士們巡邏，見黃狗出現，秦嘉的臉上一如既往流露出喜悅的神情，快步來到楚南近前，熱情招呼道：“真是好久不見啊，殿下。”

楚南微笑回禮，秦嘉帶著楚南往府邸內裡而去。

今日，秦廣難得沒有在書房裡面操勞，獨自在客廳喝茶，門外傳來了秦嘉的吆喝聲，秦廣聞言，連忙放下里手裡的茶杯，快步走出客廳，來到院落內，距離楚南還有兩丈左右距離時，秦廣雙手作揖深鞠一躬道：“秦廣參見楚王殿下。”

一旁的秦嘉見狀，連忙識趣的離開了。

楚南見狀，也沒有讓秦廣免禮，而是問道：“你我之間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嗎？”

秦廣低著頭，神色複雜，初相識，只覺得楚南是一個很順眼的人，哪怕是一個武夫，秦廣仍舊覺得楚南會有很大的發展，萬萬沒有想到，倉促幾年間而已，楚南已經成長到了這一步。

他是楚王，也是整個中教的主人。

現如今在西洲大陸振臂一呼，不知會出現多少追隨者。

別人的追隨者，是不過是想要混一口飯吃，而楚南的追隨者，多數都是因為楚南的人格魅力心甘情願去的。

僅憑這一點，就不知勝過了世上多少王侯。

秦廣微微思量道：“這是禮數，如今您是楚王。”

楚南單手負在身後，苦澀一笑道：“可我曾經也是楚王啊，怎麼以前的楚王與現在的楚王不一樣了，是多長了一隻眼睛，還是多長了一隻手？”

“抬起頭來說話。”

秦廣聞言，這才抬起頭，哪怕莊玉山對自己的態度與之前截然相反，楚南都不會放在心上，偏偏這個人是秦廣。

與秦廣之間，是純粹的君子之交，秦廣也是楚南在西洲大陸的貴人。

對於秦廣，楚南心中始終都有敬意。

就算是秦廣幹出了喪盡天良的惡事，楚南會想方設法的給秦廣安頓好一個體面的落腳之地。

不過秦廣也不會幹出喪盡天良的事情，撐破天就是青樓裡找個姑娘中擊流水。

秦廣邀請道：“殿下里面請。”

兩人緩步進入客廳，秦廣站起身子，手法細緻入微的給楚南端茶倒水。

越是這樣，楚南的心裡就越是不自在。

“夠了！”楚南微微加重語氣道。

秦廣頓了頓，還是給楚南倒了一杯茶，隨即坐在楚南的對面，神色安然，不像是一個面對老朋友應該有的臉色。

“所以，我與大源書院一開始的佈局走到了對立面，如果不是那兩大軍閥一直消耗著三大王朝，現在就有足夠的時間對付我？”楚南道。

秦廣微微整理了一番思緒，說道：“是，我們一直都在和那兩大軍閥作戰，但萬萬沒有想到，不經意間，我們內部出現了一個更加可怕的軍閥。”

楚南玩味一笑道：“我是攻城略地了？還是殺人放火了？”

秦廣道：“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楚王之氣魄，橫貫整個西洲大陸。”

“老百姓心裡更願意接受楚王殿下的統治，而對於三大王朝，則日漸失望。”

佈局的人，最害怕的就是被破局。

可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下，誰敢保證自己佈下的局會不被破掉。

楚南道：“所以大源書院現在對我是什麼心態？”

猶記得黃豐臨走時候，那臉上若有若無的失落，楚南一直歷歷在目。

小時候與鎮子裡的發生不睦，長大了之後又和整個西洲的大人物們發生不睦。

楚南自己都有些懷疑自己的命格。

秦廣道：“只能恭喜殿下，站穩腳跟，麾下擁有強者無數，據我聽說，還有沖霄強者前往中教叩關，結果全軍覆沒？”

楚南反問道：“所以你希望是我的中教落得一個全軍覆沒的下場。”

秦廣道：“我個人自然希望殿下大獲全勝，因為殿下是西洲人，現如今，其餘大陸的人或許不知道西洲都有哪些大人物，但一定都或多或少的聽說過西洲楚王，他很年輕，他是天元問道的魁首，他已經修煉出了元炁。”

“但會有一部分人，希望殿下可以合情合理的陣亡在某個窮山惡水之中。”

“人心如海，大致就是這樣。”

楚南深呼吸了一口氣，道：“但你依然是我心裡的秦廣先生，若是你覺得大源書院不好的話，可以來我這裡。”

至少秦廣沒有廢話，對楚南說的是實話。

秦廣聞言，忍不住笑道：“殿下真是好雅興，這樣的玩笑不要隨意亂開，哪怕我真的覺得殿下這裡是一個好去處，真的來到了殿下身邊，殿下想來也會看不起我的，這世上很多事情看似很簡單，實則充滿了各種各樣的隔閡。”

楚南舉起茶杯抿了一口，依舊是熟悉的味道，先生是一個念舊的人。

但有些舊情，似乎也只能珍藏在自己的記憶深處。

猶如少年時代情竇初開的那種感覺。

“我要見那位院長大人，不知可否與之前一樣帶路，若是覺得有所不方便的地方，我可以自己去。”楚南道。

秦廣微微抿嘴道：“這些日子，我們政務繁忙，院長大人很忙碌，估摸著沒有時間，且這些日子，我們對於殿下的一舉一動，都保持了沉默。”

話說到這裡，楚南哪怕是一個傻子也明白了。

“只是出於場面，坐在一起喝上幾杯，高談闊論一番。”楚南輕聲道。

秦廣道：“殿下麾下強者如雲，且中教正在大興土木，殿下想來也很忙碌，其實莊稼地裡的青青麥苗，一直都是不錯的風景，只是許多趕路的人，沒有來得及細細欣賞。”

楚南無奈一笑道：“我還可以喝幾杯茶？”

若這是最後一次與先生坐在一起喝茶，楚南希望可以多喝幾杯，哪怕被人誤會自己是一個不要臉的人，楚南也絲毫不在乎。

秦廣也笑了，和以前一樣用著很輕鬆的口吻對楚南說道：“殿下還是從前的那個殿下，可我卻不是從前的秦廣，局勢也不是從前的局勢。”

“是啊，有時間了我一定會莊稼地旁邊看看青青麥苗。”

“世上初心不改的人太少，連我尚且如此，真是可悲啊。”

隨後，秦廣慢悠悠的給楚南添了一杯茶，爽朗一笑道：“隨意喝，若是殿下不介意的話，我們還可以吃一頓酒。”

“今日恰好我政務不算繁忙，可以喝殿下不醉不歸。”

楚南沉重的心情驟然消散了不少，嘿嘿一笑道：“我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天地本不全，但我希望，你們之間的友情是珠圓玉潤，無任何瑕疵的。”

秦廣會心一笑道：“還是在不經意間，被你攻破了底線，殿下的人格魅力果然無懈可擊。

秦廣對著門外的管事吆喝了一聲道：“好酒好菜，速去準備。”

楚南端起茶杯細細品嚐了一口，很暖，猶如在凜冬大雪的山谷裡，點燃了一堆篝火。

世上有些事可以變，但有些事能不變就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