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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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廈外。

蘇夢雨中停下，轉身看老江和老圖進了大廈。

“好像就從那一個夜晚開始，下起雨，一直沒有放過晴，我勾著那把傘潛伏在人群裡，慢慢的，以為身邊還有你……”

李清寧從車上下來，打著傘不等進衚衕呢，就聽到了這首歌。

她停下來，站在車邊手揣兜，等江陽從衚衕口走出來。

江陽喜歡下雨天。

喜歡下雨天的人，很多是因為小時候在下雨天會經常發生一些美好的事情，譬如爸爸不出去工作和幹農活，可以陪自己玩了；譬如下雨天，可以安安靜靜呆家裡，不用去社交了……

江陽喜歡是因為他從小學開始就一個人上下學。

沒有人接送他。

他看著同學都有爺爺奶奶，爸爸媽媽接送還挺羨慕的。不過，在下雨天的時候，他老媽會想起她還有一個立志娶一個牛皮媳婦造她反的兒子，翹班騎車來接他。

那時，江陽就可以坐車回家了。

他在車上得意的笑，必經之路上的那狗仗人勢的大黃狗，見到他都不敢亂吠了。

可惜——

現在不會有媽媽接了。

江陽出了衚衕，轉角，見到了李清寧。

她今天穿一件卡其色的風衣，長而寬；內搭一件黑色針織衫，下面是一件牛仔褲，一條精美的腰帶，在她手插牛仔褲的兜裡，異常的醒目。

這會兒，她打著傘，就這麼酷酷看著他。

江陽笑著走過去，至少造媽媽反的老婆娶到了。

“我要不斷的愛你，不斷拼湊了自己，生命中所有好不好的過去，彷彿都在等我遇見你……”

歌聲繼續。

太犯規了。

李清寧在江陽走到跟前時，把傘給他打上，親他一口，“怎麼不打傘。”

江陽覺得雨小了，就走過來。

不知道是不是喜歡下雨天的緣故，有時候不在雨裡走一走，就覺得這下雨挺不過癮的，沒享受到。但其實在雨裡走一走，除了頭髮和衣裳潮溼以外，又留不下什麼。

他們上了車。

李清寧讓江陽把潮溼的外套脫掉，繫上安全帶，她調高車內溫度，然後啟動了車子。

江陽貼著車窗看雨，其實有時候喜歡雨，還有點幸災樂禍的樂趣，就人呆在溫暖、舒服的環境中，看著別人在溼冷的雨中行走，就覺得自己特幸福。

李清寧在等綠燈時拿出一盒棒棒糖，江陽開啟，自己吃了一根，又餵給李清寧。

李清寧搖了搖頭：“開車呢。”

他們打算去吃魚火鍋，番茄湯底的，沒刺的那種，江陽還挺喜歡。

“這棒棒糖好啊。”

江陽讚歎。

“是吧。”

李清寧讓鴨鴨蒐羅的，“陳姐拿走一盒。”

江陽看了一下自己這盒，剛開啟的，那還可以。

車拐到了環路上，因為下雨的緣故，車開的都慢，李清寧問江陽：“話劇怎麼樣？”

“拿獎是肯定的，但——”

江陽聽文老師說，“拿一等獎有懸念，五五開吧，有一個厲害的競爭對手。”

文老師去看了對方的話劇，名字叫《一個社畜的死亡》。

聽這名字就知道這話劇是講什麼的。

文老師看了以後，大為讚賞，說這部話劇用戲謔、荒誕的手法去展現一個社畜猝死的故事，在讓人大笑的同時，細細想來大悲，繼而覺得“福報”的荒誕與荒唐。

文老師覺得這部《一個社畜的死亡》，在思想上可以同《鳥人》媲美。

《社畜的死亡》在諷刺“福報”上入木三分，而《鳥人》關於截然不同的維度激烈碰撞造成的火花令人炫目，可以說不相上下。

當然，在京味、文字上，《社畜的死亡》差《鳥人》不少。

但在現在的生活節奏下，《一個社畜的死亡》無疑更能引起人們的共鳴。

另外——

這部話劇在演員陣容上，還強上《鳥人》不少。

不同於江陽話劇團的從無到有，《社畜的死亡》是京藝話劇團的青年編劇，得過什麼話劇金獅獎的編劇寫的，然後親自擔任總導演。京藝的一個導演擔任副導演，演員也都是好演員。

班底兒雄厚著呢。

這原本就是區裡聯合京藝為區裡文化品牌戰略打造的精品劇目，就奔著一等獎來的。

李清寧在紅燈時停下，扭頭看了看他：“有壓力了？”

“還好吧。”

江陽搖下頭。

他希望贏，但也沒到很在乎的地步，頗有點兒得之我幸的感覺。就像他跟王小虎同學說的，他娶了這世界上最酷的人了，既然已經最酷了，別的那些無關緊要的小酷就不大在意了。

李清寧停下車。

“我倒覺得，明天一定得一等獎。”

江陽以為李清寧在鼓勵他。

“好，一等獎。”

江陽解開安全帶，下了車，拉著李清寧的手上了電梯。

其實，區裡戲劇展演在這一天就開始了，只不過今天不是重頭戲，今天是精選劇目中七部優秀劇目的展演，第二天才是包含《鳥人》在內的六部劇目參加評獎。

《鳥人》在下午第二場。

江陽跟著文老師、石頭坐在觀眾席安安靜靜的看了。

話劇就這樣，導演、編劇很重要，但演員始終是主角，在大幕拉開的那一刻，一切都與導演和編劇無關了，他們能做的只有坐在臺上，看編織的故事在臺上上演，或欣賞，或記下不足。

不過——

今天，江陽和文老師他們只是單純的欣賞。

江陽覺得演員們演的也挺好，拿出最好的狀態了。

在話劇結束的時候，江陽起身鼓掌，然後在等待下一個劇目上演的時候，出去透口氣。

三天早過。

他江可樂又回來了。

他之前就見劇場大廳有一臺自動售貨機，裡面擺了一排的飲料，可樂就站在最醒目的位子誘惑著他。江陽走過去，見已經有人買了，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在擺弄，可擺弄半天，嘀咕了一句：“這售貨機不能用現金啊。”

他回頭看了江陽一眼，“兄弟，幫我掃上五罐，我給伱現金。”

江陽不懂：“你手機呢。”

男人說：“我不用智慧機。”

江陽驚訝，這年頭還有不用智慧手機的，不知道敘利亞局勢怎麼看。

他幫忙買五罐也不是不行。

江陽：“就是得錄一個影片，我怕我老婆誤會我。”

他不能讓老婆以為自己買了五罐可樂。

男人：“你老婆還管你這個？”

“嗯。”

江陽自豪的點頭。他樂在其中，他覺得，有一個人管，真的是很幸福的一件事，有時候江陽還故意整上一瓶冰可樂，就為了得到老婆的關注。

男人：“你喝這個，還讓你老婆知道，不怕你老婆失望？”

江陽不懂，為什麼會是失望？

雨人周華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