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風雨殺人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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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蒼茫、樹影婆娑，寒冷刺骨的晚風不停地吹拂大地，四面八方都充斥著猛烈的呼嘯聲，隱隱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徵兆！

“沙、沙～……！”

一處輪廓不清的古樸院子前方，突兀出現幾道漆黑如墨的身影，每一次輕快邁步都帶起一絲細微的迴音，襯托於混沌的夜色之下，讓人分不清面孔。

“老大，若是沒什麼事兒，我們就先回去了！你記得早點休息！”

“好，你們倆兒今日也夠累的，快回去吧……！”

只見，秋風皖外，滿臉疲倦的胖瘦弟子二人先向青衣男子告別了一聲，接著，趕緊轉身向側面的一條小路徑直而去。

“這兩個傢伙今天的表現，倒是有點兒出乎我的意料！”望著二人在夜色中離去的背影，青衣男子抬頭喃喃一句:“休息？我怕是不能休息了！”

這幾人，正是從決鬥場回來的楓凌一行。

今日這一場大混戰，從未時四刻開場，戌時三刻結束，一直持續了將近三個時辰，也就是六個小時！

是個人都會感到疲憊！試問，就連觀眾席上的那些旁觀者都看累了，更何況是在戰場上大放光彩的朱不胖二人？

九十一枚排名令牌啊！

楓凌小隊以最終積分九十一的成績，排列在十強小隊的第二名，成功獲得了輪空的資格。

而這其中，除了葉輝的三十枚、楓凌和況圖走形式的幾枚外，剩餘的將近六十枚令牌，是由朱不胖二人累積的！

可想而知，他們今日付出了多少辛勞的汗水……

“月黑風高……，殺人夜！”

一圈圈寒風吹過，隨風飛揚的髮梢漸顯凌亂，青衣男子進院之時嘴角輕揚，勾勒出的那抹微笑，隱隱透露出一絲異常邪魅的氣息。

決鬥場內……

“咻、咻～……！”

一名慈眉善目的老者從下方的一處漆黑通道，迅速閃身竄了出來，先仰頭往正對著決鬥場夜空的一個懸浮石臺望了一眼。

只見，漆黑的夜空中，浮現出了一點閃爍不定的微光，並且還可隱約聽見其上，不時傳來一陣談笑聲。

慈眉老者隨即眉頭一挑，露出一絲笑容之時，猛然一個蹬地縱身，朝數百米的高空飛躍而上，那衣襟飄然的樣子，儼然一副仙風道骨……

“宗主，人都已經走完了！”

剛落腳，一聲笑談、兩壺清酒，率先映入了劉一刀長老的感知之內。

隨即，便見得一老一少兩名舉杯男子，正坐在一張鑲嵌著數顆閃光寶石的石桌之前，悠閒地喝著小酒，而那石桌上還擺著，幾道熱氣騰騰的精緻菜餚。

這小日子，過得也太愜意了吧！

慈眉老者忍不住在心頭腹誹一句，除了一年一度的弟子大比，他自己平時都沒這麼悠閒，整天大部分時間都得守著這個破決鬥場。

哪兒還有多的心思，去在乎這些對高階鬼靈師來說，已是無意義的吃喝？

準確來說，邁入中級鬼靈師境界，就可以短時間的辟穀。只要有鬼神之力來維持進食一次的體能消耗，就算四、五天不吃不喝，都不成問題。

不過，大多數中級鬼靈師還保持著，一天一頓飯的習慣，畢竟他們才開始辟穀，要達到完全脫離人間煙火的層次，不僅需要努力提高修為，還需要經歷一個漫長的磨合期。

“一刀，回來了？快找地兒坐下吧！”風天絕輕輕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緊接著，也不見其有何動作，一壺憑空出現的清酒，被風天絕隨意扔到了落座的慈眉老者手中。

“宗主，您和凌老哥，聊得怎麼樣了？”仰頭飲了幾口悶酒，劉一刀長老當下忍不住開口詢問一聲兒，眼神中飽含複雜的神情。

“你自己問他吧！”紫金冠男子沒有直接回答慈眉老者的話，而是將問題推給了一旁正吃著小酒小菜的枯槁老人。

“咳咳～……！”聞言，凌威雲分身當即放下酒筷，將之前自己發現的異常以及與玉清宗主商討的計劃，給劉一刀長老再次複述了一遍。

“什麼！？潛伏在內門弟子中的邪靈師有……，六十名之多？”一盞茶後，慈眉老者眼神陰晴不定，且臉色越來越難看。

如果真是這樣，那也太可怕了！內門弟子總共才多少人？哪一個不是宗內的希望，然而這些希望，竟是被邪靈師佔據了十分之一還多！

“宗主三思啊，殺不得、殺不得呀！

一下子殺這麼多人，足以讓玉清宗的中層力量出現大亂啊！

依老夫之見，不如先將他們集體囚禁起來，待大比結束、清理出所有的高階邪靈師後，再對他們進行規勸教導。

說不定，還可以讓他們棄惡從善！”

劉一刀長老痛心疾首，一雙老眼都通紅了，猛然從石桌旁站起，十分正式地向紫金冠男子抱拳懇求一句。

接著，兩條老腿彎曲，毫不猶豫地跪拜了下去，一陣陣呼嘯而過的寒風，不斷吹拂著老者兩鬢的霜白，場面突兀詭異地安靜得可怕。

“劉長老，你這是幹嘛？快快請起……！”

這一變故，讓在場的兩人都始料不及，不由得齊齊為之動容，待呆滯了一秒有餘，紫金冠男子當即起身上前。

“劉長老，你這是何意啊？”欲要伸手扶起慈眉老者，卻發現一股不強不弱的渾厚力量，將自己的雙手給震來了。

“宗主，您若不是不同意！那老夫就把老骨頭，交代在這裡！”

此言一出，原本已經起身的枯槁老人老眼一黑，嘴角抽搐著差點再次倒下去。

而深知對方脾氣固執的紫金冠男子身形一顫，當即收回雙手，失魂落魄地退後兩步。

“唉～……！一刀，你這又是何苦啊！”緊接著，仰頭遙望不見一顆星宿的漆黑夜空，風天絕眼底閃現出無盡的哀傷。

失神喃喃道:“作為玉清宗的宗主，得知即將要損失如此多的內門弟子，你難道以為，我就不會感到痛惜嗎？

不！我心中……，也有苦痛！

我知道。這事兒，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了！哪怕是我，在翻開凌老彙報上來的名單時，也同樣接受不了。

但我肩上所承擔的責任，一直在提醒我，一切皆要以大局為重！無論假設看起來，有多大的成立性，只要對待邪靈師，絕不能心慈手軟！”

一席話下來，除了那段飄蕩於決鬥場之內的長長迴音，場面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就連站立一旁、一直充當“局外人”的凌威分身，都低頭皺眉深思。

“整體大局觀與實際情況，還真不好取捨呢！不過，在不造成致命威脅的情況下，似乎整體更為重要呢！”

玉清宗主和劉一刀長老，都是基於同一個立場，本身想到的做法都是沒有什麼錯的，只不過，兩人的出發點卻產生了略微的偏差。

“真的可以透過教導，使得這些邪靈師弟子，棄惡從善嗎？”

枯槁老人撇嘴一聲輕笑，在心底暗暗對自己問了一句，緊接著便被他否定了:“不！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絕不可能！”

在將潛伏於核心弟子以及長老中的，那些境界高深的邪靈師拔除之後，由於沒有了領導者，或許能讓內門中的邪靈師弟子屈服，但這僅僅是暫時的而已！

從威雲宗遇到以黑水屠為首的邪靈師以來，一直到落日城枯骨白將白烏，十里坡袁猩、袁霸兩名執事兄弟，哪一個不是狠辣狡猾的主兒？

尤其是袁霸，哪怕最終換得命喪黃泉，他也從未曾向楓凌妥協過。

要說到最後，那六十多人中無一人是真心懺悔，凌威雲分身不敢斷言，但他卻在無意之中得知，邪靈師組織對修為出於傳奇境界以下的邪靈師成員，都進行過嚴格的洗腦！

所以，要想讓他們回頭，無異於痴人說夢！

當然，對於劉一刀長老這種“愛才如命”的盡責長老來說，他心頭最看中的，其實還是那些弟子不大的年紀與尚佳的資質。

“可是宗主，或許他們還有……！”

“一刀，夠了……！”

救字兒還沒說出口，紫金冠男子突然一聲憤怒大喝，將話說一半的慈眉老者震得楞住了。

“當年，吳長老的教訓，你難道忘記了嗎？”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出現了失控，紫金冠男子立即恢復正常，先用眼角餘光瞥了身旁的枯槁老人一眼，再才開口望著慈眉老者幽幽一嘆。

“是老夫莽撞了，還望宗主恕罪！”

聞言，劉一刀長老陡然身形一顫，面上神情出現大幅度變化，趕緊低著頭，向風天絕抱拳請罪。

“算了，你也是出於一片好心，為宗內的未來考慮。現在，趕快起來吧！”

隨著回身坐下的風天絕，悵然地發出一聲無奈的嘆息，慈眉老者言謝過，當即站起了身來。

“吳長老……！？難道玉清宗與邪靈師之間，曾經還有隱情……”枯槁老人眉頭一皺，心下極速思慮，表面卻不動聲色。

“還站著幹嘛，都坐吧！”

見身前的兩名老者都楞在原地，紫金冠男子口中，當即傳出一道有些好氣的聲音。

於是，兩名回過神兒來的老者，這才很是尷尬地坐了下來。

“凌老哥，你再把名單仔細審審，可千萬、千萬，一個都別給錯殺了”

剛坐下，見慈眉老者向自己投來一臉很認真的模樣，枯槁老人嘴角一抽，心下卻是哭笑不得。

“咳咳～，放心！這些名字都是先經過凌老，再經由本宗主。

我們兩人一同，仔細篩選過，錯不了！”

收到枯槁老人的求救眼神兒，風天絕先是無可奈何地一攤手，緊接著，立馬開口打圓場，刻意將“本宗主”三個字兒咬得挺重。

“哈哈～……！”

其餘二人聞言先是一怔，繼而三人互相對視了一眼，皆可看見眼中的笑意，最後，終於忍不住，齊聲發出暢快大笑。

“好了，天有不測風雲，我們也該走了！”

也不知笑了多久，率先停下來的紫金冠男子仰頭看了看大風漸漸突起的黑夜，似乎聯想起什麼，不由得很是悵然地感嘆一句。

“宗主，夜已漸深，不如你和凌老哥，今日就在決鬥場留一宿，也省得明日再跑路！”

劉一刀長老熱情挽留，正當玉清宗主都開始絕得有點兒道理之時，不料，突然就有人跳出來抬槓了。

“咳咳～，一刀啊！不是老朽說你，你這決鬥場連個像樣的雅間都沒有，要讓我和宗主像你那般，隨意找個石臺就寢……，我們可習不來！”

這話說得太過直白，直讓慈眉老者猛然瞪直了眼，隨即難看的老臉上，浮現出一陣漲紅的尷尬之色。

“楓凌那小子，到底行不行？需不需要讓老夫前去協助一下……！？”

待調侃結束，在枯槁老人與紫金冠男子臨走之前，感覺不放心的劉一刀長老，還不忘丟擲一句，直讓二人哭笑不得。

“看來今夜，這裡是不能呆了！”

目送兩道背影消失於視線之外，慈眉老者當即回過頭，望了一眼已經狂風呼嘯的夜空，閃身躍下了石臺。

誰說決鬥場沒有雅間的？

劉一刀長老在心頭很是不岔地冷哼一聲，邁著步子來到貴賓席後方的幾條通道處。

接著，看也沒看……

任意，選擇了一條！

“啪嗒、啪嗒～……！”幾人剛走沒多久，不期而至的雨滴從天而降，淅淅瀝瀝。

“轟隆、轟隆……！”緊接著，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樹幹隨風瘋狂搖曳，醞釀已久的暴風雨終於來臨了。

……

秋風皖……

“是時候行動了！”

大雨沖刷的屋簷上，目光冷冽的男子迎著閃電喃喃一句，被黑布矇住的俊俏的臉龐在肆虐的風雨中若隱若現。

此時，楓凌從頭到腳全副武裝，先是一襲將身體包裹嚴實的黑衣，再配上一把彎曲的奪命短刀，酷勁十足！

“唰、唰……！”

數個踮腳之後，黑衣男子猶如邪魅的身影已經消失無蹤，也不知他這一去，將要帶走多少條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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