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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內。
面對徐風雷的狂噴,侯君集再度嘿笑了起來。
“嘿嘿,嘿嘿嘿……”
他低聲笑道,
“你繼續罵,繼續罵吧……”
“反正我做也做了,你再憤怒,最多也就只能殺了我,誅我的九族,除此之外,你還能怎樣?”
“你要怪,就只能怪李承乾野心太大,又太蠢!”
“我建議啊,你剩下的怒火,去對他發去吧,嗬嗬嗬……”
此刻的侯君集,完全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他的內心,始終認為自己沒輸,頂多就是謀逆沒成功,但報復是成功了,結局無非是從大贏變成了中贏或者小贏而已。
反正,就是贏!
這個贏的信念在,他就自認為立於不敗之地。
可就在此時,徐風雷的嘴角卻是揚起了一個弧度。
“你以為,我教了那麼多年的太子,真的是你嘴裡只有野心沒有智謀的蠢貨?”
這一句反問,讓侯君集的笑容戛然而止。
“拿來。”
徐風雷朝著身旁的獄卒招了招手。
嘩啦!
一摞文書遞到了他的桌案前。
“這一摞密信,熟悉麼?”
徐風雷在侯君集的面前晃了晃,嘲弄道,
“就是你費盡心思,從高昌傳回長安,還偽裝成家書帶給你女婿賀蘭楚石,最終送到太子手裡的。”
“知道為什麼在我這裡嗎?”
侯君集臉色微微一變。
這些密信,本該是閱後即焚的才對……
他突然有種很不好的感覺,徐風雷這個笑容,更是讓他沒由來的煩躁!
“告訴你這個蠢貨吧!這都是太子特意保留下來的證據!”
徐風雷冷笑道,
“為的,就是坐實你的謀逆,讓你徹徹底底的無法翻身!”
“你以為,賀蘭楚石的引誘讓他動了心?你以為,在興國寺的那番密謀,真的讓他下定決心跟你一起謀反了?”
“他只不過是在陪你演戲罷了!而你知道他為什麼願意陪你這個傻子玩兒嗎?”
“嘖嘖……你要不猜猜?”
侯君集的眼皮開始抽動。
顯然,徐風雷的這番話,真正的打擊到了他的內心!
他不斷的回想興國寺與李承乾秘密謀劃的畫面,一遍又一遍!
不可能啊。
怎麼可能會是演的呢?!那一次明明……
“說到底,也是這小子有心,看他師父費盡心思都弄不死你這個對頭,他才心生此計。”
徐風雷搖頭輕嘆道,
“費這麼大勁兒陪你演這一出好戲,為的,就是幫他師父弄死你這條老狗!”
“嘖嘖……這份孝心,真是令為師感動啊。”
“這孩子,真是沒有白疼他啊,而且還聰明的很,既聰明,又沉得住氣,真是長大了,沒有白培養他,哈哈,哈哈哈哈……”
他嘆息著嘆息著,嘴角卻已是怎麼也壓不住了,驟然間暢快大笑了起來!
這會兒,他笑的越開心,侯君集便越難受!
這些話,全都是誅心之語!
可徐風雷卻還覺得不夠,他還要再繼續加大力度!
“侯君集,現在你知道,為何你一進長安,陛下和我,以及長安城內十幾萬大軍就等在那裡了吧?”
“那是因為,太子早就把你的一切想法和動作,全都實時的告訴了陛下和我!”
“你的一舉一動,全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
“你覺得你是在謀反,可在我們眼裡,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小丑!小丑你知道嗎?就是戲曲裡面專門扮醜,專門給人看樂子的丑角!”
“說起來,我們還得謝謝你呢,讓我們看了這好幾個月的樂子!哈哈哈哈……”
一番放肆的大笑,讓侯君集的臉色驟然扭曲。
他面孔突然漲紅!
噗!
一口心血從嘴裡噴射了出來,而與此同時的,是他整個人的氣勢徹底萎靡了下去!
剛才的他,還是一個桀驁不遜的狂徒。
可現在,已是和行將就木的老者有的一比了。
這,便是誅心的力量!
比肉體受苦更痛苦的,是精神的折磨,是意志的破防!
沒錯,侯君集徹底破防了!
自己處心積慮的謀劃,自以為立於不敗之地的計策,最終卻只是一場可笑的表演!
那個愚蠢的太子,竟是把他耍的團團轉!甚至還踩著他,證明了自己的能耐!
徐風雷和李世民,不但沒有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反而還跟看戲一眼,看他上躥下跳!
小丑……真的是他自己啊!
噗!
想到此處,侯君集再度急火攻心,又是一口老血噴了出來。
這下,他更是一絲一毫的心氣都沒有了,頭顱下垂著,任由嘴角的鮮血滴落。
“呵呵,跟我玩……玩不死你。”
徐風雷冷笑一聲,吩咐道,
“讓他精神點!”
獄卒得令,掏出早已準備好的鹽水,往侯君集的身上猛地一潑!
“啊!!!!”
侯君集癲狂的慘叫了起來,渾身開始劇烈的痙攣!
他的意志已經被擊潰,自然也頂不住肉身上的苦痛。
而這雙重打擊,更是讓他生不如死,陷入了無盡痛苦的深淵!
聽著審訊室內的慘叫,外頭的李世民也是略有幾分心驚,習慣性的搓了搓手。
“太師,真狠辣啊……”
房玄齡神色之中帶著幾分敬畏,低聲道,
“誰要是落到了他的手裡,那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侯君集也算是一代頑劣兇徒了,可在太師的手裡,走不過兩招,就成這樣子了。”
李世民也是由衷的點了點頭。
“這小子,狠起來也是真狠,完全就是個活閻王!”
他感嘆道,
“在誅心這件事上,沒有人是他的對手,連朕都領教過好幾次,確實是厲害。”
“這一下,侯君集再也囂張不起來了!”
事實上,徐風雷隱瞞了一部分事實。
就比如,李承乾並不是將侯君集的謀反實時彙報的,而是在最後關頭才和盤托出。
不過,這並不影響最後的結果,因為無論是李世民還是徐風雷,都已經提前察覺到了不對勁,李世民更是做出了周全的部署。
之所以這麼說,就是要侯君集狠狠的破防,就是要狠狠的誅他的心!
看他還如何囂狂!
審訊室內,兩個記錄官皆是撓了撓頭,相視一眼。
太師的審訊的確是很精彩,但剛才說的這些話,都無法記錄啊!
甚至,他倆聽了這些‘秘辛’,後續都會有麻煩……
“你們兩愣著幹什麼?”
徐風雷瞥向二人,面無表情的道,
“我審訊犯人就是這樣,你們要是難以下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來。”
“反正流程還是要走的,你倆不要磨嘰,我待會兒還有別的事!”
兩個記錄官:“!!!”
“是,是,遵命!”
兩人被嚇了一個激靈,哪裡還敢怠慢?趕忙快馬加編!
徐風雷的目光再度落到了侯君集的身上。
“侯君集裹挾五萬大軍犯上作亂,更以弓箭意欲射殺陛下,險些得逞!其罪滔天,罄竹難書!”
他沉聲道,
“故,判決侯君集凌遲處死之刑,其族盡誅!”
“無需等到秋決,立即執行!”
“就按照這樣上報皇帝!”
凌遲處死,誅滅九族!
這是最頂格的刑罰,足以震動天下!
“太師,本朝還沒有罪犯被凌遲處死過……”
一個記錄官略有些猶豫的道,
“陛下頒佈貞觀律,宗旨是寬仁治罪,這樣是不是太……”
他倒不是反對誅殺侯君集,而是凌遲處死太過於血腥殘忍,有可能會損傷德化。
“沒有過?你這回不就見到了?”
徐風雷不悅道,
“你不要在這裡給我哇哇叫,我說什麼,就是什麼。”
“誰要是敢不同意,老子打爆他的狗頭!”
記錄官頓時唯唯稱是,不敢再多言。
他絲毫不懷疑,太師會打爆他的腦袋……
這位爺,是真的狠!
啪嗒!
“好了,就這樣。”
徐風雷收攏那一摞密信,吩咐道,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你們刑部走流程。”
“處決侯君集,就這幾天的事情,告訴你們老大,不要給我拖,刑部的懶鬼們最喜歡拖。”
“侯君集早就該死了,已經給他多苟活那麼多年,接下來再多給他活一天,我都覺得多!”
“走了!”
說罷,他便直接抬手推開審訊室的門。
外頭的李世民和房玄齡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一時躲閃不及,被逮了個正著。
“喲,兩位興致不錯啊,來刑部天牢閒逛?”
徐風雷雙手抱胸,皮笑肉不笑。
“咳咳……見過太師。”
房玄齡老臉一紅,拱手略一行禮,道,
“我和陛下聽說您在審訊侯君集,便想著來看一看,這會兒剛到。”
“怎麼,已經審訊完了?”
徐風雷嗤笑一聲。
“真是剛到?”
他反問道。
李世民和房玄齡皆是不自信的摸了摸鼻子。
當然不是……可堂堂皇帝和堂堂宰輔,不搞光明正大的,反倒是在外面偷聽。
這傳出去多丟人吶!
所以,打死都是不能承認的!
好在,徐風雷也懶得多糾纏,指了指屋裡,道:
“剛審訊完,判決已下。”
“侯君集凌遲處死,並且誅滅他的九族,以儆效尤!”
“陛下,沒意見吧?”
李世民臉色一冷。
“朕自然沒有意見,準了!”
他冷聲道,
“侯君集此獠,真是太寒朕的心了!”
要是在此之前,他可能會覺得凌遲侯君集太過於殘忍。
但現在。
他只想說——加大力度!
怎麼痛苦怎麼來,折磨死這狗日的!
太氣人了!
“陛下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徐風雷哈哈一笑,指著審訊室道,
“您要是氣不過,要不進去踹他兩腳消消氣?”
“這會兒他跟個死狗似的,隨便收拾。”
還說是剛來。
光看李二這神情,就知道他一定聽了全程!最起碼侯君集那段罵他的話全聽了!
“不必了。”
李世民拂袖道,
“朕不想看見他,看見他就反胃。”
徐風雷微微頷首。
“噢,那也行。”
他略一行禮,道,
“此間事了,那臣就告退了。”
李世民一愣。
“你這會兒去哪?”
他招手道,
“無事的話,去朕上書房裡喝杯茶?”
徐風雷擺了擺手。
“下次吧,臣很忙的,回來一趟長安,好多人要約我吃飯,陛下得排隊。”
“今天就有好幾個局要趕,臣告退了,陛下啥時候處置侯君集了通知我哈,我要去菜市口觀斬。”
話音落下,他已是頭也不回的走了。
“你!”
李世民瞪眼看著徐風雷離開,轉而看向房玄齡,不爽道,
“你看他!都囂張成什麼樣了!連朕的邀約都拒絕!”
“要說大唐最囂張的人,不是朕,也不是侯君集,而是他!”
房玄齡尷尬一笑,不知道該怎麼回話。
自從九嵕山回來之後,太師好像的確是更拽了,甚至有點不把陛下放在眼裡。
可陛下……好像也對他更寬容了。
這倆之間的關係,不是尋常大臣可以理解的,他自然不敢評頭論足。
“哼哼……他不肯喝,那咱們喝!玄齡,去朕那裡喝最好的母樹茶!”
李世民拉著房玄齡往外走去,
“順帶著,朕也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房玄齡心裡一個咯噔,卻又推辭不得,只能是任由李世民拉著。
他的腦子,開始高速運轉。
不會……是關係到太子的吧?
腦海裡剛剛閃過這個念頭,李世民縹緲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玄齡啊,你覺得,朕的這些兒子裡,誰最優秀啊?”
房玄齡:“……”
果然啊!
“那自然是太子最為優秀。”
他謹慎的道,
“上次陛下出巡,太子監國,政務料理的可圈可點。”
李世民微微頷首。
“太子是不錯,只是……哎。”
此次事了,他對李承乾的評價也是有了巨大的改觀。
沒想到,這小子竟然能下這麼大一盤棋!膽大心細又會演戲,這就是該當皇帝的料啊!
只是……他卻費盡心思,也要擺脫‘太子’這兩個字的束縛。
再加上他的足疾……
最終,只能是化為一聲嘆息。
“除了太子李承乾之外,朕別的兒子裡,你覺得哪個能看得上眼?”
李世民轉而問道,
“說說吧,暢所欲言,無需有所顧慮……”
房玄齡:“#¥%……&*#@”
他突然也好想逃……
太師,誰請你吃飯,能不能也帶我一個啊?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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