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器官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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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了她十年。”
音樂聲越發尖銳,明明音量不大,卻猶如能轟進人的靈魂裡。
“我找了她十年!”
“我找不到她,哪裡都找不到她!”
“我總是不敢睡,一閉眼就是她在求我救救她!”
“她說自己好冷,說她在的地方好黑,她好害怕,問我在哪裡,怎麼還不去找她?”
裴瑛扯開早已僵硬的臉部肌肉,眼裡溢滿了病態的興奮:“所以我想,或許我該去另一個地方找她。”
所有厲鬼鑽出揹包,就連陳香雲都主動護在席玉身前。
“你有好多朋友啊,可是我只有她一個朋友。”
裴瑛的表情似悲似嘲,她低低地哼起了生日歌,眼裡被仇恨填滿。
像是為了回應那首音質模糊的生日歌,旅館深處的地底驟然響起了女人淒厲的慘叫。
旋即,房間內看似正常的傢俱彷彿褪皮一般脫下表面的床單被褥,露出數不清由人類肢體與血肉組合,十分緊密的幾何方塊,她總是坐著的凳子是腐爛發黑的人骨,桌案上則擺著一個個表情痛苦至極的頭顱。
只有席玉所站著的位置依舊如常,李月等厲鬼將她保護得密不透風。
原本她還以為只有自己的房間有這種異狀,可門外小女孩緩緩敲門的聲音卻隨著血肉覆蓋旅館而戛然而止。
來不及想裴瑛會作何反應,席玉猛得拉開門,將門外在屍山血海中不知所措的陳寶珠拉進了屋。
陳寶珠乍看見席玉,又瞥見站在席玉身邊,從精神到打扮都煥然一新的母親,正想笑時才驟然發現自己面前就是造成這一切的根源。
生日歌原本的音調已經聽不清了,比起音樂,不如說是人驚恐到極致的尖叫,就連水泥地面也緩緩起伏,開始有了踩在人面板上的粘膩柔軟質感。
裴瑛的八音盒隨著地下的響應而轉,就連她本人也有些失控,竟然幾次都嘶吼著想對席玉動手。
她雖是厲鬼,但也是孩子,冷不防見到自己熟悉的地方出現如此危險的變故,既嚇得想哭,又本能地記得要保護好母親和席玉這兩個在她生命中唯二對她好的人。
席玉用手蒙上陳寶珠的眼睛,心裡卻不怎麼慌亂。
有柳婉竹笛三百六十度的密封保護,她不大能聽見生日歌,面前場景變化的視覺衝擊倒有一點。
但是她在殯儀館和市局什麼樣的屍體沒見過?那種連環車禍導致遺體全都纏繞在一起密不可分的情況,四捨五入和這些傢俱也差不多嘛。
且不說失去理智的裴瑛能不能突破小月她們的防線幹掉自己,單提她每對席玉出手一次臉上就忍不住浮現出的愧疚,席玉就不相信裴瑛真的會對自己下狠手。
既然整個旅館都改變了,那說明王盛川他們現在應該也不例外。
自己沒事,就是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樣了。
席玉拍了拍不斷往自己懷裡躲的陳寶珠的背,沒什麼愧疚感地想。
福安旅館裡不許音樂出現的這條規則倒是挺體貼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因為楚翩然的事而愧疚啦。”
席玉主動靠近掙扎著想控制住自己的裴瑛。
“只是我想,如果我是楚翩然,我死後最後悔的一定只有臨行前和你鬧了彆扭,沒能及時把生日禮物送給你這一件事。”
她想到陳故雪沒有任何陰霾的陽光笑靨,想到那個和毛絨絨的薩摩耶一樣可愛的女孩,油然一笑。
“我不會讓你來救我,我也不會和你說這裡有多冷,我恨不得你什麼也不要知道,恨不得你躲得遠遠的,就當作我們只是吵了一架,我只會希望你把我忘掉。”
“那不是她,她肯定從來沒有怪過你,哪怕她還能跟你說上一句話,那句話都一定是祝你幸福快樂。”
地底的存在像是被說中了心思,地面重新變為冰冷堅硬的水泥,幾乎要蛻變成屍塊堆的傢俱也鋪回了應有的被褥。
八音盒裡的生日快樂歌漸漸走向尾聲,當時的錄音裝置還很差,唱歌女生的換氣聲和喜悅的情緒幾乎能透過這個冰冷的八音盒傳遞出來。
半透明的裴瑛捂著臉啜泣著,可多年壓抑著的情緒洶湧而來,她像是洪災裡一棵破破爛爛的木頭,即將被仇恨和痛苦擠得散架,本能地尋找一個能暫時依靠的東西。
直到發洩完情緒,意識略有回籠的裴瑛才驀地意識到剛剛一直輕輕拍著自己脊背的人是誰。
明明自己應該比她還大幾歲才對。
裴瑛後知後覺地有些羞愧。
“欸,我說,你聽見了嗎?”
席玉笑嘻嘻地打了個響指:“我有主意啦,楚翩然我會幫你找到,而且那些傷害過你們的人呢,我也會一起抓起來,讓你們自己決定殺還是不殺。”
“怎麼樣,願不願意把自己十年來查到的事情都告訴我?”
裴瑛也不知自己愣愣地看了席玉多久,只知道那個扎著馬尾的女學生已經就差要上來咬自己一口了。
“啊,我,我知道他們拿這些器官去做什麼,就是趙平,趙平和一個叫做宋士成的男人。”
裴瑛道:“我自殺前患了癌症,知道自己肯定沒救了,但為了繼續查下去,我還是去醫院掛了專家號,想開點藥吃。”
“宋士成副院長,他在含江第二醫院裡地位很高,有人請教他什麼問題時,我看見他手機裡發來一條簡訊。”
“宋士成很謹慎,沒有給發件人備註名字,可簡訊提到了福安旅館,發件人說,要是宋士成不幫他,他就把宋士成在福安旅館乾的事捅出去。”
“我記下了這個號碼,拜託了營業廳和警方的朋友調查才知道,這個號碼的主人叫趙平,居住在含江新區的老民宅裡,我假裝是知情者,願意買訊息。”
“他嗜賭,又喝了酒,便好聲好氣地告訴我,宋士成十年前花了價錢從他那裡買器官做實驗,有的時候買死人,也有的時候買活人。”
“來不及再做什麼,我就被趙平給用繩子勒死了。”
在提到自己的死亡時,裴瑛顯得很是平淡。
“如果現在是1998年,那麼趙平在哪,我也不知道。”
席玉被這一連串驚世駭俗的資訊給擊得呆了。
宋士成可是含江二院的院長,醫學界著名的大拿泰斗,多半在詭異降臨前就被送出了含江。
人體實驗……器官實驗……
在檔案裡全無提過的趙平……
她忽得一拍手:“我知道趙平在哪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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