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7章 只要小號練得多,代代版本代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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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世的打工人們有幾個能抽出時間陪伴和教導孩子?
很多工作繁忙的父親好不容易抽出時間去給孩子開家長會,卻連自家小孩是幾年級幾班的學生都不知道。
就這,還是在他們只有幾個孩子的情況下。
而嬴政呢?
他的每一息時間都彌足珍貴,每一天都承受著巨大的壓力。
且嬴政現在就已經有五兒三女,未來更是會有幾十個子女!
所以嬴政說他忙,他沒時間照顧孩子,更沒時間教導孩子,嬴成蟜完全可以理解。
但,憊懶如我一般的人都主動開口說幫你帶孩子了。
你還不樂意?
那可是你的親兒子啊!
嬴政沉默數息後方才抬頭看向遠處的天空,幽幽發問:“王弟,伱能想到二十年後的這方天下會是怎樣的境遇嗎?”
嬴成蟜輕輕搖頭:“弟並無這般能力。”
如果嬴成蟜完全沒有干涉歷史,那現在躺在棺材裡的嬴成蟜不止能想到二十年後這方天下的境遇,他甚至能想到兩千年後這方天下的境遇。
但可惜,嬴成蟜已經對這方天下造成了極大的摧殘。
莫說二十年之後,便是十年後的未來嬴成蟜都說不準了。
嬴政慨然道:“天下動盪,大勢變換。”
“今日法非萬世法,今日規非萬世規。”
“昔數百載不變之風雲,必將於短短數十年間盪滌乾坤!”
“二十載後之天下,王弟不可料,寡人亦不可料,何況未來之天下乎!”
“若是你我兄弟果真能把所有的仗都打完。”
“軍功爵制、嚴刑峻法果真是最適合大秦的選擇嗎?”
“寡人治國之法,果真適合後來者嗎?”
嬴成蟜若有所思:“現下乃是大爭之世。”
“為求存、為強國、為一統,我大秦必須執行軍功爵制,必須嚴刑峻法。”
“但若是天下大勢果真改之,則我大秦或許就要去執行另一種制度。”
“所以王兄在朝臣們面前因扶蘇的言辭而暴怒,並因此申斥扶蘇。”
“但事實上,扶蘇所學的思想正是王兄的選擇!”
嬴成蟜豁然開朗。
怪不得嬴政不允許他干涉嬴扶蘇的成長。
嬴成蟜怎麼幹涉?
教嬴扶蘇學法?
那未來嬴扶蘇就很可能走上嚴刑峻法的道路,不符合嬴政對嬴扶蘇的未來規劃。
教嬴扶蘇學儒?
身為王室宗親、當世大將、大秦主要勢力之一的派系領袖,嬴成蟜若是公開表現出對儒家的支援,那必會讓很多人多想,甚至有可能掀起一場動盪。
得不償失!
看著皺眉思索的嬴成蟜,嬴政笑盈盈的一言不發。
直至嬴成蟜再次發問:“弟非常認同大秦需要迎來再一次的變法。”
“但弟不認為完全復古的周禮適合大秦。”
“弟能理解王兄的計劃,但弟覺得扶蘇學的還是過於淺薄了些。”
嬴政隨意的說:“他現在年歲還小,只學儒便是。”
“儒,基礎也。”
“待他學成之後,自可再學習更多思想,再經由對所處時代的瞭解總結出他的治國之道。”
“乃兄非是令扶蘇學儒,而是在等待他博覽群書、融會貫通後給予寡人的最終所得!”
嬴成蟜嘴角微微抽搐:“王兄,單單只是學通儒家思想,就已經很難了!”
“你還想讓他先學儒,再觸類旁通,而後遍觀群賢思想之後總結出自己的思想?”
“這不現實啊!”
學通,可不是學會!
學通,是要完全理解儒家思想,甚至能夠做到推陳出新、融為己用,這才叫學通!
多少人花費一輩子時間都無法做到學通儒家思想,結果到了嬴政嘴裡,這竟然成了基礎?
嬴政無法理解,甚至有些震驚的問道:“這很難嗎?”
“便是王弟都能做到啊!”
嬴政想不通,為什麼嬴成蟜會覺得這很難?
在這個時代,選擇學派可不像是玩遊戲時選擇職業那樣一經選定再難修改,而是互相辯證、互相借鑑、互相批駁、互相學習的。
博採眾長,是被譽為賢才的基礎!
比如韓非。
他是法家集大成者,是先秦法家理論的最高峰!
但他同樣是老子學派的大賢。
流傳至後世的最早解釋老子思想的《解老》、《喻老》二文,都是出自韓非之手,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韓非在老子學派的地位是與莊子並列的。
至於儒家思想就更不用說了。
師承荀子的韓非雖然並不認同儒家的觀點,但若論對儒家的瞭解,韓非不虛任何人!
李斯、張良、呂不韋等等能夠縱橫當世的人才,誰人不是如此?
嬴政,亦是如此!
唯有在精善數種思想、博覽數十種理論之後引各家所長提出自己的思想,才能真正被稱一聲‘賢才’!
嬴成蟜不禁瞪大雙眼,氣呼呼的說:“什麼叫‘便是王弟都能做到’?什麼話!”
“你這是什麼話!”
嬴政趕忙找補:“乃兄絕無鄙薄王弟之意。”
“乃兄只是覺得這實乃簡單至極之事。”
嬴成蟜無語的說:“這一點都不簡單好不好!”
嬴政篤定的說:“那必是因他們憊懶!”
“如此憊懶之人,如何能堪大任!”
寡人對諸公子的要求已經夠低的了!
寡人不求他們開疆擴土、承襲寡人未竟之業、一統天下。
寡人也不求他們威壓四方、改革變法。
這些事,寡人都會一肩擔之。
不過是令他們精研多個學派的思想,融合出符合未來嬴政治國手段的理論體系而已。
哪裡難了?天下賢才皆如此!
寡人十幾歲就能做到的事,給諸公子幾十年的時間他們還做不到嗎?
那必是他們沒有努力學習!
“王兄你……”嬴成蟜想說什麼,但最終卻化作一聲嘆息:“唉~”
“你是真的不懂普通人!”
嬴成蟜能說什麼?
天才如何能理解普通人的才智?理解不了的!
如果這名天才身邊都是普通人,那他至少可以意識到自己是與眾不同的,並非每一個人都是像他一樣的天才。
但能混到嬴政身邊的,有普通人嗎?
在很多人看來,嫪毐宛若小丑。
但嫪毐難道就真的只有一技之長嗎?
狐假虎威的聚攏數千門客,忽悠咸陽縣令、內史等數十名秩千石以上官員為他所用,讓數千人願意跟他造反、為他赴死。
就算是同樣有一技之長的人,又有多少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然而就是這樣的人,已經是嬴政能夠直接接觸到的最拉胯的人了,在嬴政眼中,嫪毐甚至連對手都算不上,而只是嬴政與各方對弈時的一粒棋子!
所以嬴政根本不瞭解真正的普通人能有多普通。
這種被自身和周邊環境不斷鞏固的思想認知,根本就不是一時間可以打破的。
嬴成蟜只能轉移話題:“但即便按照王兄的這般想法,也不能信馬由韁啊!”
“不說由弟親自教導,至少也可以加以暗示和引導吧?”
“比如給扶蘇換一批夫子!”
“扶蘇現在的這群夫子正在對扶蘇灌輸崇古思想。”
“明明盡是私慾盈天之輩,卻反倒是教育扶蘇去私,何其可笑!”
嬴政平靜的說:“寡人不會管束分毫,王弟也莫要管束分毫。”
“扶蘇之母妃尚在,扶蘇之母族亦存。”
“寡人亦想看看扶蘇的母族希望扶蘇成為一個怎樣的人。”
“若扶蘇無辨明真相、破除謊言、識別忠奸之能,若學成之思不適合未來之大秦,若其母族包藏禍心。”
“自當由他人繼承大統。”
“扶蘇只是長子,而非嫡子,更非太子!”
嬴政對嬴扶蘇有感情、有期待,但都不多。
嬴扶蘇更是嬴政對楚國外戚進行試探的一條途徑。
且嬴政給每一位公子安排的教育大方向都並不相同。
只要小號練得多,總有一個能適合未來版本!
嬴成蟜慨然道:“王兄,你就不怕公子亂戰嗎!”
嬴政笑而看向嬴成蟜:“若彼時王弟已見先王,予公子重兵即可。”
“若彼時王弟仍在,乃兄何憂?”
“無憂矣!”
在嬴政心中,這個繼承大統的‘他人’,自然也包括嬴成蟜!
如果嬴成蟜死的比嬴政更早,嬴政將不得不啟用他的備選方案。
但只要嬴成蟜還活著,嬴政就半點都不擔心了。
公子亂戰?
就算是把嬴扶蘇等所有公子都綁起來,再把他們背後的母國也都綁起來,鬥得過嬴成蟜嗎?
鬥不過!
大秦根本亂不起來!
嬴成蟜嘴角微微抽搐:“王兄你能靠譜點嗎!”
“弟問你該怎麼辦,結果你的解決方法是交給我?”
嬴政暢快大笑:“這不正是你這豎子常用之策?”
“而今兄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嬴成蟜:……
好氣哦!
但還沒辦法反駁!
看著氣鼓鼓的嬴成蟜,嬴政溫聲笑道:“總之,乃兄令諸公子入軍校不過是為了平衡而已。”
“王弟無須為他們花費什麼心思,也無須想著該怎麼教育他們。”
“若是王弟果真有暇,倒不若為乃兄誕下幾個侄兒。”
“如此,王弟亦可將你的教育之道付諸於侄兒身上。”
嬴成蟜隨意擺手:“再說吧,弟還小呢。”
嬴政恨其不爭的說:“你都二十了!”
嬴成蟜理所當然的說:“弟才二十!”
嬴政無奈搖頭:“你啊。”
“罷罷罷,隨你便是。”
嬴政和嬴成蟜的聲音漸漸飄遠,隨著他們的主人一同離開了軍營。
但嬴扶蘇的悲鳴卻始終環繞在軍營之內。
“痛痛痛!啊!嗷!哇~~~”
清創、上藥可比捱打更痛。
待到夏無且包紮完畢,嬴扶蘇已經哭到脫力。
渾身溼透,好像剛被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趴在軟榻上,小聲抽泣著。
張良見狀只能上前溫聲安撫,心中悲嘆。
小孩子什麼的果然最難帶了。
君上,我恨你!
不止是馮友蘭教授、胡適先生等人在爭論法家的名和實,從漢朝開始,很多我們熟悉的人物究竟歸屬於哪個學派就一直在被爭論不休,不同人對於同一位先賢的理解甚至是天壤之別。
而其中的代表人物就是韓非子!
因為郭沫若《十批判書》的影響,很多人認為韓非子是一個曲解老子、抨擊儒家、篡改墨家的法家鬥士,但正如偉大領袖所說:《十批》不是好文章。在歷史上,司馬遷認為韓非與申不害都是黃老學派的傑出傳人,劉向甚至認為韓非是能和其師弟浮丘伯相提並論的大儒先賢。而在‘法家’概念流行起來之後,搶奪韓非歸屬權的口水戰就更多了,每一方都有他們立得住腳的說辭,因為人是多面的,尤其是像韓非這樣的全才,很難以學派進行草率的劃分,但要展開講述的話卻又太過艱澀無聊。
這些問題讓芝士倍感棘手,以至於最近幾天的更新都會延遲。所以芝士想詢問書友們,更喜歡法家、陰陽家這些被司馬談和班固定義、為後世廣為流傳的稱呼與學派劃分,還是更喜歡複雜散亂、卻更貼近當時真實環境的描述方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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