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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若如水,天塌不驚,萬變猶定,神怡氣靜,塵垢不沾,俗相不染.....”
清晨,陸煊盤腿坐在床上,將《太乙靜心決》上的內容唸誦一遍後,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濁氣。
此時的他,眼神清明,面色祥和,本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暴戾的脾氣,收斂了許多,不僅如此,這段時間更是沒有再聽到那詭異的呢喃聲,晚上睡覺都踏實了很多。
從這一點來看,五斗米教並沒有欺騙自己,說不定他們真的有辦法能夠解決自己身體裡丹藥的問題。
原本對此不抱有多少希望的陸煊,迫切地想要儘快再見一見濁心。
詢問一下,何時才能舉行儀式,讓自己徹底變成一個正常人。
可是謹慎的性格,還是讓陸煊做出了試探行為。
在房間裡等了一會兒,阿來雙臂夾著兩份用油紙包著的餅子,用腳踹開了房門,捧著的是一碗清水,裡面浮沉著紅色的紙灰:
“陸大哥,這就是你讓我在驛站求的符水了。”
阿來將符水放在了桌子上,啃了一口乾餅,含糊不清的說到。
陸煊起身看向了那碗紅色的符水,在陰陽中,這碗符水散發著淡淡的紅色氣體,看不出是什麼東西,可是莫名的讓人感到厭惡。
五斗米教靠的就是這碗符水醫治百姓,可這符水究竟有何特別之處?
陸煊有些疑惑,但任憑他如何觀測,也看不出這符水的問題在哪裡,可是當他做出要服用符水的動作時,陽眼卻給予了警告:“山兌水——隱世之禍。”
看來五斗米教比想象中的還要不乾淨,有了之前在驛站發生的事情,陸煊心中算是提前有了個準備,現在發覺符水有問題,並不覺得驚訝,而是權衡了一番後,才開口問道:“驛站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人好多,還有不少之前喝了符水,康復後的百姓前去道謝,那些道士可客氣了,難得在有窮國還能瞧見好人,也不知道三良哥的孃親喝了這碗符水,能不能清醒過來。”
“這碗符水等會兒端出去倒了,你和昭昭絕對不許喝。”
阿來遞過去一塊牛肉餅,雖然不明就裡,可還是認真的點了點頭,那怕這碗符水是他辛辛苦苦擠了很久,才搶到的。
“對了,昭昭呢?這幾天怎麼很少看見她?”陸煊吃著餅子,開口問道。
他們來到陽城有一段時間了,這幾天他一直專注於研究《太乙清心決》和《藏心經》可是同樣也注意到了陸昭昭像是有什麼心事一樣,幾次來到房間門口,卻是什麼也沒說就離去了。
“昭昭姐說咱們身上的銀錢不是很多,離大晉的路途遙遠,一路上坐吃山空不是辦法,她就跟石頭大哥商量了下,給戲班子搭臺子,收些散碎銀錢,多多少少也算是些收入,還不讓我告訴你。”阿來坐在板凳上搖晃著雙腿,講道:“她還說你身體不好,所以讓我留在客棧照顧你。”
“搭臺子?”陸煊疑問道:“他們人在那裡?”
“城北呢,聽昭昭姐說,那邊有錢人多,彭家班子以前給皇帝表演過,所以很多有錢人都能會請他們去耍雜耍,也不是很累。”
陸煊細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確是對這個時代的銀錢沒什麼概念,於是開口道:“今天沒事兒我們去看看她。”
“好嘞。”阿來從凳子上站了起來,領著陸煊就朝城北走去。
陽城總的來講是繁華的,隨處可見的賭坊有賭客們喧囂的聲音,勾欄青樓的姑娘性格張揚外露,不知從何地來的人伢子,拉住過往的行人,向他們推薦上等的瘦馬,唾沫橫飛,巡邏的官員吃拿卡要,樣樣精通。
陸煊和阿來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很快就來到了城北。
這裡的行人,從衣著上來看確實要富有一些。
不過,陸煊和阿來是在大街上瞧見彭家班子的,圍了不少的看客,其中大部分卻是類似於王石頭這種,雜耍班子裡用來起鬨的托兒,陸昭昭則是手拿銅鑼,吆喝著:“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
陸昭昭的模樣俊俏,雙眼用白布遮掩著,額頭上滲滿了汗水,能夠閒下來看雜耍的路人,兜裡總是會有幾個閒錢的,因此也不吝嗇,銅板落在托盤裡的聲音格外清脆。
當走到陸煊他們面前的時候,陸昭昭愣了愣,試探性地喊了聲:“陸大哥?”
陸煊點了點頭,她便拖著托盤走向了其它看客。
彭加班子今天倒是沒耍離奇的把戲,表演的是真功夫,三個火圈一字排列,一名穿著棉襖的年輕人,遠遠的跑起,縱身一躍,從火圈中間鑽了過去,穩穩的落在了地上,身上的棉襖更是毫無損傷,這一舉動,引得所有人不由的拍手叫好。
倒是陸煊注意到了,在看客的外圍有一個少年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拉著一個老頭,哭著講道:“爹,家裡著火了,房子都燒了,我們快回去吧。”
“不急,不急,咱們再看看。”老頭的反應,有些出人意料。
少年擦著臉上的汗水與眼淚,似乎有些氣憤:“爹,家裡為了治你的病,可就剩下祖宅了,你天天溜街也就算了,可是房子燒了,你都不管!以後我和娘住那兒啊?”
“天橋底下,屋簷下,那裡睡不得。”老頭兒有些不滿道:“又不是什麼大事,老子跟你們一起住。”
“喲,老頭子,家都快沒了,還有心情擱這兒看戲呢?”周圍有人忍不住嘲笑道:“到時候老婆兒子跟別人跑了,你是不是還要拍手叫好?”
“滾滾滾,少拿老子開唰。”老頭子揮了揮手,看了看別人的目光,自覺無趣,轉身就離去了,倒不是跟著兒子回家,而是興致盎然的走向了一家酒鋪。
那少年見是勸不回自家老父親了,蹲在地上直接哭了起來。
看客們更是唏噓不已,暗罵這老東西不是個人。
唯有陸煊眉頭緊皺,面露思索之色。
這兩人他是見過的,正是當時在驛站服用符水治好全身爛瘡的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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