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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分教:

光陰逝水兩匆匆,舊誓前盟如夢中。

駿馬長嘶煙柳動,良人微笑春風濃。

列位,這幾句打油詩,所寫非是別個,正是聖公方臘的愛女方金芝,這一日的心境。

政和七年,六月中旬,曹操帶著兄弟兩個:李逵、欒廷玉,於芒碭山告別大隊,徑奔山東沂州沂水縣百丈村,要接李逵老孃,途中因緣際會,于徐州彭城縣大鬧一場,結識了鄧元覺等一干好漢。

雙方處得時間雖短暫,但是老曹文武兼資之才氣,臨危不亂之風采,以及豪邁中不失溫柔的做派,甚至設計詐城門時,順手所佔的手足便宜……無不深深銘刻入少女之心。

雙方臨別之時,方金芝豪情一往,主動交換寶劍,騎走老曹飛電,定下江南之約,跟著鄧元覺等人回返家鄉,從此心心念念,只盼曹操履約前來。

少女心地純潔,雖是大豪之女,卻不識江湖險詐,渣男無窮——

她只道老曹那左一句“待我了了手頭幾件要緊之事,必當去江南拜會聖公。”右一句“武某絕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必不讓姑娘空等。”都是發自肺腑,因此滿心滿眼,都寫滿了期待二字,對於方臘要給她找婆家之事,更是極力抗爭。

方臘何許人物?兩次一鬧,便看出女兒已是心有所屬,立刻想起鄧元覺此前彙報時,說是北上之行,結識了聲名鵲起的“武孟德”,得他鼎力相助,再一想女兒騎回來的好馬,天天拿著不離手的寶劍,立刻曉得自己女兒看上了“武孟德”,心中甚是不喜。

倒還不是因為老曹有無家室的緣故,而是當時梁山在江州審官、剮蔡九一事,轟動江湖,李逵卻在石寶等面前說漏了嘴,聲稱此事都是老曹一力主持,石寶等人只道老曹是個不慕名利的豪傑,方臘卻是品讀出別的意思,暗暗忖道:此人揚名,不過一二年間,若當真不好名聲,豈能成名這般容易?他一腳踏在官場做都頭,一腳卻踩在梁山強人中間,此乃梟雄之姿也,此人心中所圖,必然非小。

方臘對於這個女兒乃是真心疼愛,一心要找個厚道老實之人,能夠照顧女兒一生一世,絕不願她嫁給心性莫測的梟雄人物,因此便讓妻子和妹子方百花,多多找金芝談心,想要斬斷她心中這縷情絲。

他本以為女兒少女懷春,偶然遇見個奢遮男子,一時動心,不料妻子、妹子各同金芝談了幾次,都說方金芝用情竟是極深,甚至等了老曹數月不來,已生出去山東尋他之意。

方臘又氣又急,只得親自同女兒交涉,直言指出老曹這等人物,不會將她一個小小少女放在心上,你在這裡日日相思,人家卻是風流快活,你是我方臘的愛女,熱臉貼冷屁股的事,豈不是連我的老臉也被你丟盡?

方金芝自然不肯相信,卻被老父親言語相激,立下賭約:絕不主動去找對方,對方若是三年不來,便是心中果然無她,那便要老實收回心思,聽任父親擇個良配出嫁。

政和八年、宣合元年、宣合二年……

春風夏雨,秋月冬雪,不知不覺,暗換流年,少女的心思,也在時光的流逝中,漸漸變得沉重起來。

眼看再有幾個月,三年賭約便要滿了,便是方金芝自己,也不敢相信曹操會在期滿之前,來至江南。

她不由漸漸惶恐,若是曹操真個不至,自己難道便聽了父親的要求,去嫁旁人嗎?

這三年裡,她朝也思,暮也盼,用情之深,只有比三年前更為刻骨,情深難挽,又豈是說收回便能收回的?

於是暗暗打聽主意,若是曹操不至,自己寧肯出爾反爾,觸怒老父,也要去山東尋他,當面質問一句:“伱說了了手頭幾件要緊事,便來江南,難道三年時間,都沒有了卻這幾件事麼?”

他若真個心中並無自己,只是虛言相欺,堂堂聖公之女,難道是任人欺凌的?好歹也要親手賜他一劍……至少一個耳刮子,才能了卻這三年來的銘心刻骨。

直到數日之前,杭州遣信使來幫源洞,道是梁山好漢“及時雨”宋江,帶領十數個兄弟,數百精銳人馬,前來江南助戰,方金芝恰在當場,聽得“宋江”兩字入耳,先是一愣,隨即大喜,跳起一疊聲問道:“那個宋江,可是個頭不高,但是氣宇軒昂、威風八面?使一條槊做武器,又隨身配著一柄青鸞寶劍的?他身邊兄弟中,可有一個叫欒廷玉的漢子?以及一個黑熊成精般壯漢,叫做李逵李鐵牛的?”

然而那個信使並沒見過老曹,乃是當時鄧元覺等人接應石寶路上,見了曹操,令人回城報信,方天定又派了這心腹做信使來幫源洞報知的,因此方金芝的問題,一個也答不上來。

方金芝見他不知,頓時急躁,便要親自去杭州,卻被方臘喝住:“你在胡鬧什麼,梁山本就有個‘及時雨’宋江,當年去打江州,不就是為了救此人,那姓武的早把官兒做得老大,一心為狗朝廷出力,來打我們還差不多,豈敢親身來幫我們,不怕童貫見了,削去他官職麼?”

去歲朝廷派人和金國商榷結盟,乃是秘密之舉,方臘等身在江湖,只疑惑這一年多沒聽說曹操動作,倒不知他充任使節去了北國一事。

喝斥了方金芝,方臘自家思忖:梁山雖和武植有千絲萬縷關係,但畢竟是檯面下的事,明面上看,梁山還是江湖中僅有的、可和明教媲美的大勢力,如今千里來援,自己臉上的確增光不少,不論這其中是否有那武植的意思,都要鄭重相待。

因此點了方傑、杜微二將,領三千御林軍去杭州,迎接梁山好漢前來睦州相會。

方傑出發後,一連幾天,方金芝接連夢見曹操,拿著她的青鸞劍,笑嘻嘻對她說:“這劍太小了些,不合我用,我還有一柄大的,待我拿出你看……”隨後醒來,面紅耳赤,半晌難言,心中暗怪方百花——

自聽說她心中有了如意郎君,便打著“不知道這些容易吃虧”的旗號,說了許多羞人之事,否則以前夢見曹操,大都是一起喝酒、騎馬,或是遊山玩水,或是行俠仗義,哪會夢到這些大的小的?

這一日,終是相思難抑,暗暗想到:這壞人定是來了江南,因為官將身份,又借了人家宋江名頭,若非如此,我如何屢屢夢見他?

遂召集一干女兵,藉口打獵,避開老父親眼目,一口氣衝出幫源洞,曉行夜宿,欲往杭州路上迎他。

誰料方過烏龍嶺,竟然撞見大隊朝廷騎兵,連自家弟弟都被對方捉了,若非天定勇敢,示警及時,幾乎也要遭他所擒,雖然如此,也被他追得上天無路,只得一頭撞進密林裡去。

然而後面官兵依舊緊追不捨,又聽得有軍將下令射箭,隨即慘叫聲接連響起,心中大慟,曉得是落在後面的女兵遭了毒手,所幸林木茂密,曲折又多,西軍雖然擅射,瞄準卻是不易。

方金芝馬好,騎術也最精,一路跑在隊伍前面,四下張望,認出這是嚴子陵釣臺一帶,乃是東漢高士嚴光隱居之所,七八年前方臘於此召叢集豪,曾帶她來過,還記得不遠處有座小峰,高約二三十丈,巍然臨江,頗為險峻,方七佛曾同人在那裡比試輕功,不由心中一喜,忙引著一眾女兵奔去。

不多時趕到,忙喚眾女下馬,帶了弓箭,手足並用爬上那峰,峰上方圓雖然只得三四丈,她十餘個女子,倒也覺得寬暢。

方金芝至此才算驚魂稍定,把人數一點,見已折了一半,不由落淚。

一口氣還未喘勻,追兵已然大至,團團將小峰圍住,不須主將呼喚,數百人先行下馬,口銜短刀,攀附而上,方金芝咬牙叫道:“射箭,射箭,射死了他們,替姐妹們報仇。”

她們溜出幫源洞是以打獵為名,倒是人人都帶了弓箭,且這些女子每日隨著方金芝呼嘯山中,騎術雖不精通,弓箭上的本事卻是不差,又佔了居高臨下地勢,一通亂射,西軍死了七八個,餘者畏懼,都退了下去。

辛興宗身上帶傷,騎不得快馬,一直跟在後面,待趕到時,見眾女躲上了山峰,又無路徑,只能攀爬,頓時氣得大罵,罵了幾句,眼珠一轉,教把沿途射下馬一時未死的幾個女子拖到山下,威脅方金芝等人投降。

方金芝等人自然不肯下來,辛興宗獰笑一聲,指著幾個女子道:“南方的娘們兒,果然水靈,既然她們不降,且讓我的兒郎們痛快痛快。”

那些西軍大喜,有急切的立刻便要卸甲脫衣,上手亂摸,被俘女子嚇得大哭,山上女子見同伴要遭這等折磨,亦是失聲大哭。

一眾哭聲之中,卻聽方金芝叫道:“姐妹,金芝無能,累及你們,這一筆債,只得來世償還!”

她紅著兩隻眼,咬銀牙,開弓弦,一連四箭,把山下四個俘虜盡數射殺。

若是幾年前,她雖也開得弓、射得箭,卻絕無這般連珠箭法,還是此前打聽到老曹妻子,乃是陽穀縣獨龍崗扈家的女兒,武藝出眾,綽號喚作“一丈青”,因此刺激了方金芝,對她姑姑方百花說道:“我叫‘青鳳凰’,她便叫‘一丈青’,看來竟註定要做對頭,哼,以後嫁了過去,彼此不快,打起架來,我若輸了,豈不讓武植哥哥心疼?”自此用心學武,劍法、射術大有進步。

辛興宗不料她竟有這一手射術,嚇得退開幾步,令幾名軍士持盾護住自己,這才稍安。

他此時曉得對方不是方百花,便沒有了生擒之心,左右都是方臘兒女,得了方天定已是莫大功勞,區區一個女兒,不過是個添頭,沒必要特意冒險。

但是亦不能這般放了她,否則若引來大軍,豈不壞了他事?乾脆一舉殺之,好絕後患。

冷笑一聲,當即令人放火燒峰——這山峰藤蔓密佈,灌木叢生,一旦燒起來,便是根通天火柱,上面的人若不想燒死,便只有跳江一條路。

可惜他生長在西北少雨之地,不識江南風土,這裡原本便溼潤多雨,恰巧昨日才下過一場,樹木泥土,倒比妞兒還水靈些,西軍又沒有攜帶火油之類,憑些火摺子,忙活到明天也難點起這把火來。

果然眾軍費了半天力氣,也不過燒黑了幾塊樹皮。

這時天色漸暗,辛興宗曉得耽擱越久越容易出岔子,心中愈發著急,只得又思一策。

但聽他陰森森道:“方姑娘,你或者還不知,我西軍十五萬精銳南下,動如雷霆,數日前已收復杭州,你家方七佛等一干賊首,或是斃命,或遭捉拿,如今睦、歙賊巢,轉眼便要收復,一應反賊個個難逃,只是……”

辛興宗說到這裡,強擠出一副笑臉,嘿嘿笑道:“辛某乃是一個心底最善的好人,我想你父兄造反,你一介弱質女流,在深閨又豈得知?因此發個好心,願為你們留一條活路——

“我在童帥面前,最有體面,你等若肯自己下來投降,我必為你求情,赦免前罪。你若是不肯聽從,呵呵,那些男的反賊,落入法網還要受盡折磨,至於你等女人嘛,你自己且想。”

方金芝聽說破了杭州,又驚又怕——弟弟尚在此人手上,她自然不疑有假,忍不住道:“梁山那個叫宋江,也被你們捉了麼?”

“梁山宋江麼?”辛興宗微微一愣,萬沒料到她不問旁個,居然問起梁山的人來,但他反應倒快,隨即獰笑道:“那廝同我交戰,被我親手所斬。”

方金芝又驚又怒,顫聲道:“胡說,憑你也能殺他!你且說他形貌如何?”

辛興宗哪裡知道他形貌如何,當即怒道:“辛某斬殺梁山賊寇無數,誰一一記得形貌,實話對你說,我斬這個宋江,還是梁山嘍羅被擒後,自己招供的,不然我堂堂朝廷大將,還須問他賊寇姓名?”

方金芝見他說得肯定,頓時抖顫的更厲害,搖頭道:“不會的,不會的,他這等英雄,豈會輕易被你殺死!啊,我知道了,原來這次來的真個便是宋江本人……”

辛興宗聽她前言不搭後語,不由疑惑:方臘的兒女都這般不中用,這小娘皮竟被我幾句話嚇瘋了麼?

方金芝想到宋江也許就是宋江,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可是想到自己陷入絕境,多半有死無生,曹操就算以後來到江南,也再難找到自己,又不由悲從心起,一顆顆淚珠,斷線般掉落。

金芝的哭聲隱隱從峰上傳下,方天定聽見,大是難過——

他和方金芝的姐弟情誼極為深厚,方臘對他要求一向嚴格,自小到大,稍微做的不如意,上手便打,因此他看了方臘心中便畏懼不已,甚至看見方七佛等人也是一般,因為這些人會把他的言行告訴方臘。

只有方金芝,自小每每見他捱打,便衝上前死死護住,又哭又叫:“不許打弟弟,不許打我弟弟。”方臘疼惜女兒,往往便順勢放他一馬。

時間久了,他心中便只同這個姐姐親近,有什麼心事,也只同姐姐訴說,此刻聽得姐姐痛哭,陡然想到一種可能——啊喲,莫非那個宋江,竟然便是我姐喜歡那人化名而來?

再一細想,若按江湖規矩,那個宋江代表梁山前來,自應和方臘算是同輩,然而見了自己,偏不肯以長輩自居,硬要和自己稱兄道弟,自己還道是他為人豪邁,原來竟是提前討好舅子!

一時間顧不得許多,放聲叫道:“姐姐莫哭,我走之時,宋江領兵去救七佛叔叔了,他身邊好漢眾多,安全的很,這個姓辛的,雖有本事擒我,哪有本事對付宋江……”

話沒說完,辛興宗大步而來,一腳教他踹的飛出數丈。

厲天祐大怒,他身上五花大綁,雙腳卻是行動自如,當即撞開身邊官兵,飛奔起來,拽個飛腳,重重踢在辛興宗後腦上。

他這一腳含恨而發,辛興宗毫無防備,他雖戴了兜鍪,還是踢得兩眼發黑,一個狗搶屎栽倒,兩個門牙瞬間折斷。

厲天祐狂笑道:“大太子,金芝公主,且看末將為你們出口惡氣!”發足又要去踢,卻被幾個官軍狂撲過來,壓翻在身下。

辛興宗的親兵魂飛天外,連忙去扶了起來,只見跌的滿嘴是血,滿眼狂怒猙獰之色,拔出親兵單刀,趕上前一刀,厲天祐咬牙悶哼,一條右腿被他齊膝斬斷。

辛興宗起腳將幾個壓住厲天祐的官兵踢開,一言不發,揮刀亂砍,一刀刀把厲天祐的雙腿、雙臂盡皆砍了下來。

厲天祐先還硬撐強忍,待他砍到胳膊時,終是抑制不住,長聲慘呼,痛吼道:“來啊,來啊,爺爺在黃泉路上等你,我哥哥乃是厲天閏大元帥,他必把你這廝碎剮了替我報仇!”

辛興宗獰喝道:“老子很快就送你哥哥去見你!”揮手一刀,將厲天祐頭顱砍下。

厲天祐比方天定大不了兩三歲,兩個自小一處長大,方天定學武不肯用心,常常捱打,厲天祐曾安慰他:“你不想學便不學吧,以後等我武功練成了保護你,誰想欺負你,就先殺我。”

如今果然為護他而死,方天定親眼目睹,又是悲痛又是恐懼,一跤坐倒在地,一泡尿盡數撒在褲襠裡。

辛興宗碎斬了厲天祐,餘怒不消,上前把刀架在方天定脖子上,大喝道:“姓方的小妞,你若不下來投降,我便照樣砍碎了你兄弟。”

方金芝嚇得幾乎傻了,方天定卻是大哭一聲,挺身撞開辛興宗,扯著嗓子嚎叫道:“別下來,別理他,他特地來抓我,殺了我,便沒了功勞,他一定不敢……”

話沒說完,便被辛興宗一刀背敲暈,方金芝只道弟弟遭他殺了,一邊大哭,一邊摸了弓箭去射辛興宗,辛興宗輕輕躲過,怒視半晌,吐出一口悶氣,獰聲吩咐手下:“且四下圍住了,再派出人手四面巡查,這裡離大路遠得很,一時半會誰也找不到我們,老子和這群女人耗上了,餓她們兩日,待她拉不開弓時,自然脫不出我手。”

如此過了兩日,方金芝等人沒有食物飲水,只得摘些葉子去吃,那葉子又苦又澀,極難下嚥,而且辛興宗不時令人偷偷爬山,一眾姑娘眼都不敢合,兩日下來,箭矢剩了無多,人也精疲力竭。

辛興宗等人在峰下,搭木為蓬,輪流值守,精力卻還旺盛,這一日所帶乾糧盡數吃完了,辛興宗點了點頭:“差不多了,兒郎們,一舉殺上去,除了方臘之女,其餘的任憑你們快活。”

那些西軍齊聲怪叫,三面爬將上去,方金芝等人射完了箭,都哭著拔出短刀來,四下亂砍,阻止西兵上峰。

方金芝砍了幾刀,都被躲過,愈發覺得身體無力,這時她卻冷靜下來,啞聲道:“姐妹們,寧願死了,也不可受辱,你等不要害怕,都隨我往富春江裡跳。”

辛興宗在峰下看見動靜,眼珠一轉,大喝道:“上面娘們聽了,你們抓住方臘女兒,我饒你們不死,也不讓兵士奸你,好生放了你離去……”

方金芝心中一抖,此時也顧不得手下姐妹會不會變節,扭身就要跑去先自跳了江,方跑兩步,猛然被幾雙手死死抱住,方金芝大驚,哭叫道:“你們怎能這般對我……”

話音未落,卻聽耳畔幾個女子嘰嘰喳喳叫道:“公主莫怕,你快往那裡看啊!”

方金芝一呆,下意識看去,卻見西北角密林中,官兵潮水般往下退,數百精兵如狼似虎殺了過來,隨即,一個數年來只在夢中響起的聲音,陡然大作,其聲隆隆,幾乎響徹四下山谷:“金芝姑娘休怕,武某來江南見你也!”

這正是:崖前生死懸危線,林裡轟然響巨聲。少女心思終未冷,武郎豈肯負前盟?

6000字章節,感覺比較整,就沒有可以分兩章了。

被夏死人兄臺提了一個問題:金芝年過二十,為何反而是妹妹?

這個漏洞是我的鍋,因此全文都改成姐姐了,姐姐照顧弟弟因此感情極好,也更合情理些,這般修改帶來閱讀不便,小弟深表歉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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