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不要一個人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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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之前妖寂曾問阿亦想要什麼，她想如果自己以後離開了，也好給他找個寄託，她始終是有自己的路要走，而那天，阿亦卻只說想讓她在冥界陪自己。

妖亦是一個單純的人，在他心裡開心就是開心，不開心就是不開心，好就是好，壞就是壞，他從來沒有對妖寂生過氣，不管她做什麼一直都默默的陪著她。

可是，她終究是有放不下的東西。

發了會呆，妖寂從床上起來準備去看看阿亦，好歹也清楚一下應該怎麼哄才好。

結果剛剛推開門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一道人影，沒看清臉，只是那一身如雪的白衣和披散肩頭的黑髮著實讓妖寂被嚇了一跳。

這冥王宮裡怎麼還有鬼呢？

直到妖亦感覺到動靜轉過頭，妖寂才算緩過來，但也差不多夠嗆的。

“阿亦”她問道“你一直在這裡？”

妖亦目光沉沉的看著她，唇角微抿，明明是沒有表情的樣子，妖寂依舊感覺到了一絲不悅。

果然是生氣了。。。

妖寂眼一閉，心一橫，一副任打任罵的模樣。

然而想象中的責怪並沒有到來，片刻後，妖亦輕嘆口氣，握住了她受傷的那隻手，然後把她的袖口撩了起來。

妖寂“！！！”

感覺到冰涼的手指貼在了傷口的地方，妖寂整個人都崩了起來。

明明他已經知道她受傷的事情，卻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阿亦。。。”

妖亦淡淡開口道“你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又不吃你”

清冷蓮香暈繞在鼻間，這是在冥界沒有的香味，也是妖寂在最絕望的那段時間裡唯一的慰藉。

她其實一直都不太明白為什麼同時彼岸花妖，阿亦身上的味道是淡雅的蓮香，冥界這種地方是沒有蓮花的。

妖亦盯著她的傷口看了一會，道“恢復的不錯，可以繼續作了”

聽出他語氣裡的嘲弄，妖寂放下衣袖，道“當時出了點小意外。。。”

燕山亭的出現，應該不能算小了，這是很大的意外。

可是她不說，不代表妖亦不知道，他知道的比她以為的要多很多。

妖亦涼涼的看了她一眼，道“沒事，我知道你還能編”

妖寂有些尷尬“我沒有，真的是意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遇上燕山亭，按道理不應該。。。”

“如果你知道會遇到他，那你還會去嗎？”妖亦突然這麼問了一句，臉色晦暗莫名。

妖寂沒有任何停頓的說“不會！”

如果她知道自己這一趟去人間會遇到燕山亭，那她就不會去了。

她去人間只是為了給阿亦報仇，並不是為了遇見燕山亭。

她原本決定回來好好休整一番再去天族的，現在沒辦法等了，她得在天罰下來之前解決私人恩怨。

但是妖亦不太放心她的樣子，也不知道是不放心她對燕山亭的感覺還是別的什麼。

妖寂想，大抵是都有的。。。

每次她一受傷回來，冥界的人都是最擔心她的。

有人關心和自己一個人孤軍奮戰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也許一個人會很自由，沒有負擔沒有拖累，可以過想要的生活。

就像是你愛上了一個人，不管是她的缺點或者是優點，你都深深的愛著，不過你做什麼決定都會先想她的感受，和孑然一身肯定不一樣。

妖寂想著想著，便走了神，連帶著妖亦叫她都沒聽見。

等她終於聽見的時候是妖亦對她說的一句話“你能不能別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扛”

“嗯？”

她從恍惚中回過神，抬眼正好對上妖亦望過來的眼睛，那一眼，真切，關心，還有無奈。

妖寂閉了閉眼，正色道“阿亦，上次冥界被毀後，我一直在努力的修煉，為的就是不讓當初的情境重現，我想保護你，保護冥界，保護青裁鬼兒，以前我法力低，仗著他們的寵愛一個人前往人間，結果造成了如今的局面，冥界和天族反目成仇，我不相信我沒有責任，與其說全部都是我一個人在扛，還不如說，都是我一手造成的。。。”

“閉關那半年，我已經在心裡想好了未來的路，我不可能在冥界呆一輩子，天族的仇我遲早會去討回來，而現在，我想滿足你一個願望，一個我能做到的願望”

這段話，妖寂想了很多，也思考了很久。

她想為阿亦的以後做打算，做一個哪怕她不在了也依舊可行的打算。

不管他想去人間體驗也好，在冥界待著也罷。

曼殊沙華雖然也是彼岸花的一種，天賦技能也不能和曼珠沙華比，她擔心阿亦以後被欺負。

妖亦頓了頓，問道“什麼願望都可以？”

“是，只要我能做到”

白衣少年沉默一會，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說“我希望你活著”

妖寂一愣，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

阿亦的願望不難，起碼比什麼殺人放火簡單多了，可妖寂做不到。

活著。。。她做不到。

命數如此，她便是想也拒絕不了。

妖亦從她的表情裡意識到了什麼，固執且任性的重複道“妖寂，我希望你活著！”

話落，妖亦便看到她眼底的光晃了晃，然後搖了搖頭，說“換一個別的”

活著或是死了都不是她做主，若是凡人的死活大抵還歸青裁管，她這超出六界的存在，也只有命數能牽制一下了。

一聽她做不到，妖亦立刻變了臉，皺著眉帶著怒氣的說道

“那你問我做什麼？我就這個要求，別的沒有？”

“阿亦。。。”

結局依舊如此，妖亦轉身就走，態度決然。

看著那抹白色消失在走廊盡頭，妖寂頓覺頭疼。

阿亦比誰都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也許正因為如此才讓他難以接受自己要離開的事實。

其實挺殘忍的。。。

阿辭死了，他們只剩下彼此，原本以為就這樣過一生，現在她也要走了，留阿亦一個人是不是太狠心了。

“噠噠”

身後傳來由遠到近的腳步聲，妖寂回頭便見鬼兒走了過來，不知道她來了多久，聽到了什麼。

不過妖寂現在顯然沒有什麼開心的情緒，只能扯唇笑笑，說“你也來了”

鬼兒道“才回來，沒聽清”

兩人再次並肩站在走廊的視窗，同樣的地方同樣的人，離上一次不過隔了幾天而已。

“妖妖，我不太明白你之前說的還沒結束是什麼意思”許是沉默太久，鬼兒終於把之前的疑惑問了出來

“你想去人間也是因為這件事嗎？那現在已經結束了，你為什麼不答應妖亦留在冥界？”

妖寂輕輕的“嗯”了一聲，彷彿自言自語的道“這並非我本意，只是命數如此，我也沒辦法”

“命數？”鬼兒回頭看她，問“你是知道了什麼？”

妖寂沒有再回答，而是說了一句“鬼兒，有些事情我必須去做，不管是我自己的想法還是命數的安排，那些不過是推波助瀾，這一切都只是為了以後那一步。。。”

一個人活著總是有很多的身不由己，但大家不都是這樣的嗎？

鬼兒依舊不是很明白這其中的意思，手指撐著頭，問道“那你現在對於燕山亭到底是什麼想的，聽說你在人間遇到他了”

妖寂笑著道“你訊息挺靈的”

鬼兒不想搭理她的調侃，冥界中心人物總共就這麼幾個，大傢俬底下關係好，怎麼可能不知道。

妖寂也不逗她了，道“確實是遇見了，不過那能怎麼樣？喜歡是真的，怨也是。。。”

不管她說愛還是不愛，都會顯得有些薄情。

鬼兒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內的答案，也不知是應該鬆了口氣還是更擔憂，道

“總之，能活著誰希望去死？還是多為妖亦考慮一下吧，他。。。挺不容易的，之前好幾次我都看到他一直站在你門口，也不進去，你倆能有什麼不好說的”

說罷，她拍了拍妖寂的肩膀，一轉身，如一陣煙霧般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