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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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燕山亭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眾仙，以及被眾仙團團包圍的那一抹紅色。

纖瘦的背影，披散柔順的黑髮，還有那飄逸的紅衣，微微側頭間，精緻的眉目帶著血一般的凌厲。

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燕山亭的心猛的沉了下來。

慕妖，真的是她！

他從來不會認錯，他早該猜到的，從一開始妖寂在人間殺了那群道士開始，他就應該猜到了她的異樣。。。

此刻被眾仙包圍的妖寂卻顯得格外平靜，美眸一一劃過那些人，看著他們一臉警惕卻難掩惶恐的模樣就覺得可笑。

事到如今她已經沒有回頭的路，而造成如今這般場景的罪魁禍首難道不是他們嗎？

當年她一退再退，直到願意放開燕山亭回到冥界，這些人卻依然不肯放過她！

她不相信帝君派燕山亭來冥界殺她的時候這些人完全不知情，但他們還是沒有試圖去阻止。

而如今，是應該有個結局的時候了！

天族那些普通的仙根本奈何不了她，而她之前被打中也只是因為要找個藉口先離開瑤池，瑤池對她來說並不是最佳戰場。

彼岸花妖修成以後會遠比一般的仙厲害很多，她估算了一下現在全力也可以和燕山亭打個平手。

可偏偏，她已經預料到自己最後的結局，若是死在燕山亭手上，倒也有始有終。

面對眾仙的時候妖寂都沒有害怕，只是在餘光看到那向著這邊過來的燕山亭時，有一瞬間的凝滯。

他來了。。。

七年，她終於又見到了燕山亭，卻是在這種情況下。

其實人間的第七年並沒有完全到期，還剩最後兩天，但妖寂等妖亦回去以後就直接打上了天族。

七年是她給燕山亭的約定，也是最後她給他的期限，但不是她必須遵守的時間。

她本就是和燕山亭一樣驕傲的人，前六年九個月他都沒來，那麼最後一天他也不必來了。

她愛燕山亭，曾不顧一切，可現在她也想愛自己。

就像是，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向著你的方向走近，但是等我走到第99步的時候你都沒有迎接我的意思，我會選擇轉身就走，毫不猶豫。

說燕山亭是刻在骨子裡的驕傲涼薄，妖寂又何嘗不是呢？

但是在她看到燕山亭的時候還是愣了神。

畢竟那是她這一生最愛的人，而現在，他們是敵人。

其實，她挺不甘心的。

燕山亭在不遠處停下來，皺著眉腳步匆匆的走過去，結果臨近的時候突然看到了一旁被人扶著明顯有受傷痕跡的帝君。

帝君白色的衣袍上沾染了血跡，臉色很蒼白，昔日溫和的模樣此刻略顯狼狽，看到燕山亭的時候明顯愣了愣。

“山亭，你怎麼來了。。。”

他也是今天才知道原來妖寂並沒有死，為了避免他們見面所以他不打算叫山亭過來，但他居然還是來了。

應該。。。瞞不住了。

燕山亭沒有注意到帝君猶豫的神色，他眼裡只有那染在白袍上的血，頓時瞳孔微縮。

慕妖，傷了他的兄長！

帝君在燕山亭心裡的地位比玄華還要高，從小玄華不管他們，都是帝君陪著他，安慰他，所以燕山亭願意當天族最鋒利的一把劍，並不是玄華所謂的父子之情，也不是必須要的責任，很大一部分是因為帝君。

如今有人傷了他最重要的人，燕山亭怎麼可能不生氣？

妖寂現在只是他喜歡的人，甚至談不上愛，對比之下自然就知道如何取捨。

另一邊的帝君還在糾結自己應該怎麼和燕山亭說妖寂的事情，畢竟他們的關係確實太難以解釋，帝君一時也不知從何說起。

燕山亭來到他身邊，沉著臉問道“兄長，你的傷如何？”

帝君搖了搖頭，扯出一個微笑，道“不礙事，對了山亭，這妖。。。”

“我會處理”燕山亭打斷他的話，把目光投向了妖寂，桃花眼裡那唯一一點猶豫也消失不見，只剩冰冷戾氣。

帝君一愣，不明白他說的是什麼意思。

燕山亭沒等他明白，徑直向著妖寂的方向走了過去。

“哎，山亭。。。”帝君一慌，剛想拉住他，伸出去的手卻被攔了下來。

他回頭一看，燕妖嬈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了，依舊是一襲紅色的旗袍，婀娜多姿的模樣，只是眼底有些掩飾不住的得意。

燕妖嬈和妖寂有仇，帝君知道，當場便明白過來她想做什麼。

“放手！”這是帝君第一次這麼嚴肅的呵斥她。

燕妖嬈微微一愣，隨後便笑了，語氣平靜卻帶著一絲威脅，道“表哥，你可別這樣攔著山亭，包庇彼岸花妖可是死罪，您也不想把這件事報告給玄華帝君吧”

帝君臉色微沉，的確，他不想為了一個妖惹父君不高興，但是這妖寂畢竟是山亭愛的人，他現在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如果有一天他恢復，知道天族曾經對妖寂做了什麼事，估計天下就要大亂了！

這絕對不是帝君想要看到的畫面。

他剛想甩開燕妖嬈的手，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個低沉而威嚴的男聲，道“帝君不用擔心，相信戰神可以解決這件事情”

帝君一愣，回頭，心頓時涼了一半。

這來的人，居然是許久不曾出現在天族的玄葉天君，燕妖嬈的父親！

這下帝君終於知道燕妖嬈為什麼有底氣攔住他了。

不管怎麼樣，他總會給玄葉一些面子。

眼看著燕山亭越走越遠，帝君只能在原地乾著急，而燕妖嬈卻挑眉得意的看著這一幕，甚至有些躍躍欲試想去補刀一番的感覺，天知道她多想讓妖寂去死！

當年她聽到玄華派山亭去冥界執行任務的時候她很開心，以為再也沒人和她搶山亭了，可是後來卻發現人沒死。

她學聰明瞭，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先回去把玄葉叫來。

燕山亭那邊的話也是她去傳的，只是碰巧先被水神知道了，不然以帝君的命令，誰敢不要命的去找燕山亭。

他們這邊各懷心思，燕山亭已經來了眾仙面前。

眾仙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希望一般，警惕的神色都變成了欣喜。

戰神來了！他們終於可以鬆口氣了。

妖寂真的很強，集齊他們所有的陣法也不過只困住她一會，根本沒辦法傷到她，而奇怪的是，妖寂也沒怎麼傷他們。

他們身上雖然都有傷，不過也是小傷，並未傷到根本。

她來這裡，似乎是為了別的什麼東西。。。

妖寂見眾仙回頭，知道是燕山亭來了，她便也回頭看去。

白玉築成的高臺之上，那一抹墨色身影修長挺拔，彷彿踏光而來，他只是站在那裡就帶著令人忍不住去頂禮膜拜的氣息，桃花眼裡帶著冷，清冷又高貴。

那一眼，妖寂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一時間竟沒有反應。

燕山亭眼眸微沉，右手手指一劃，低沉的嗡鳴宛如自虛空穿越到現實，流光溢彩間，一把通體銀色，薄如蟬翼的黃泉劍已然在手。

他依舊沒有解開黃泉的封印，但是劍出來以後，帶著凌厲威壓依舊讓很多人變了神色。

有人認出這是名劍黃泉，看向妖寂的眼裡都帶上了同情。

有幾個仙在下面說話的聲音傳到了妖寂的耳朵裡。

“看來戰神大人是動真格了，黃泉劍都拿出來了”

“黃泉劍下沒有活口，這個妖完了。。。”

“她惹誰不好，偏偏去惹帝君大人，誰不知道戰神是帝君帶大的，也是她咎由自取”

“嘖嘖嘖，沒看頭了，她今日難逃一死”

妖寂雖然沒有見過黃泉劍，可她聽說過那個傳聞。

頓時，心跳微滯，一片冰涼。

她的心愛之人，曾經說哪怕與全世界為敵也要護她周全的人，現在站在了她的對立面，和其他的所有人一樣，想要她的命。

妖寂曾經以為，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也沒關係，說她咎由自取也好，自作自受也罷，只要山亭理解她，那她受的苦就值得。

可是現在。。。

妖寂眯著眼睛抬頭看去，那道刻在腦海裡無比熟悉的人影此刻光芒萬丈，是當年那些審判她的人身上的光。。。

像太陽一樣，幾乎快要灼傷她的眼睛。

那些困擾她的問題突然就想開了，原來。。。他們才是他決心要守護的人。

她是妖。。。

她註定是低賤的，應該被放棄的。。。

也許是從這一刻開始，妖寂腦海裡關於他們所有的記憶都化作塵埃飛散而去，連那最後的一點不甘和怨恨都消失，只剩平靜。

淡到極點的平靜。

妖寂知道自己不欠燕山亭什麼，但是如今他什麼也不記得，便也只能做敵人。

她不可能永遠等他，像被皇帝拋棄在冷宮的妃子一樣。

曾經種種，她不要了，他的承諾他的溫柔他的一切，包括他這個人。

她通通，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