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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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山亭一直跟著青裁來到了冥王宮的樓頂。

穿過彎延迴旋的長廊，周圍越來越黑，氣溫隨著他們不斷往裡走變的越來越低，直到呼吸都能吐出白色的霧氣，青裁的身影還在繼續往前，燕山亭便也繼續跟著。

他能感覺到懷中妖妖的魂魄似乎變得活躍了起來，心裡不免得鬆了口氣。

看來青裁還沒有要他把恩怨先結了，其實也不是不能理解，等這件事結束，他自然會再來。

事情因他而起，也應該因他結束。

走廊盡頭，那裡有一道門，高四五米，通體漆黑，上面雕刻著古樸花紋，隱約可見其中流淌的黑色霧氣，透露著暴戾。

兩個身高一米八幾的男人站在它面前就像玩具似的。

這裡是冥王宮頂樓，是上一代冥王留下的地方，裡面有可以溫養魂魄的靈器，但是除了歷代冥王不會有別人知道。

青裁側頭看了一眼燕山亭，眸中情緒不言而喻，燕山亭也抬頭看他，桃花眼裡平靜如水，見他回頭，立刻便道“我不會說出去”

他知道青裁為什麼突然停下來看他一眼，這裡是連天族帝君都不知道的地方，青裁肯帶他來，也是看在妖妖的面子上。

且不說他會不會說，如今帝君不可能再與冥界為敵。

當年那件事情確實是天族做事欠妥，帝君想過要阻止，不過是因為玄華是他們的父君，他沒辦法說服他，暗自著急的找上他又不知道如何說的清楚，如今玄華已死，帝君便不會再針對冥界。

青裁見他一臉認真，知道他人品信得過，無非就是提醒一下，轉頭推開了門。

屋裡很黑，沒有任何的光亮，甚至連窗戶都沒有。

而就在屋子的正中央，立著一個巨大的透明柱體，柱體內無數漂浮的金光此刻正靜靜的圍繞在一個長髮女孩的身體周圍。

女孩懸空在柱體中間位置，微微閉著眼，面板白皙到幾乎透明，長而翹的睫毛搭在下眼瞼上，墨色長髮披散在身後，像是綢緞一樣的柔順光滑，褪去紅衣以後她穿著一襲長到腳踝的白裙，在金光的流淌中神聖的像是九天之上的謫仙。

她眉目精緻的不像話，似乎是在笑，紅唇只有一抹淺淺的弧度，哪怕此刻她閉著眼睛也能知道這定是一個格外驚豔的人。

也不知等她睜開眼睛，那該是怎樣遺世而傾城的存在。

“妖妖！”燕山亭看清那女孩臉時立刻衝了上去，冥王眼前一花，旁邊的青年人就消失了。

燕山亭飛身來到柱體面前，看著裡面那張安靜沉睡的容顏，抬起手放在柱體上，就像玻璃一樣的材質，觸手是溫熱的感覺，宛如當年妖寂拉住她手時的溫度。

“這裡是哪？”燕山亭問道“妖妖魂魄並未完整，這幅身體又是怎麼回事？”

妖妖現在的模樣，和他當初在諸神之巔見到的一樣，可當時諸神之巔靈氣充沛，魂魄尚且穩定，能幻化虛影已經是極限。

可是冥界不是諸神之巔，這裡沒有這麼強大的靈氣。

青裁揹著手從門口走進來，抬頭看著裡面的少女，沉聲道

“我去尋她回來的時候情況並不好，思前想後才把她放在這裡，本想著溫養幾天如果合適的話把她放回彼岸花海，結果她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我想，這大概是她的主魂”

主魂？

燕山亭愣了愣，人有三魂七魄，司命找到了一魂一魄，而他在諸神之巔又找到了一魂三魄，那麼剩下的主魂和三魄就是在這裡了？

那所有的一切就能解釋通了。

妖寂神色沉靜而溫柔，彷彿還是在微笑的模樣，但是卻沒有一絲一毫要醒過來的跡象。

燕山亭心疼的看著她，其實尋找妖寂的魂魄並沒有多長的時間，只是他覺得真的已經過了太久太久。

那種等待逐漸消磨著他的希望和意志，他不怕時間久，唯一怕的就是妖寂魂魄太碎導致找不全。

魂魄不全就意味著妖寂不可能醒，魂魄不全的人，連投胎都是奢望。

“那現在只需要把妖妖的魂魄修補好就行了嗎？”

按道理到現在，應該是隻差修補這一步了，可是青裁卻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隨後搖了搖頭，道“你想的太簡單了”

燕山亭聞言心裡一跳，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青裁道“你別把這件事想的太簡單，修補魂魄用不了多久，但是把魂魄修補好以後，她還需要適應，也就是所謂的清醒期和恢復期，但是這個清醒的時間是多久，誰也不知道”

妖類是需要修煉才能有身體的，但是妖寂當年沒有修煉就已經有了身體，她當年出生的時候阿辭取走了她體內的妖丹，但是卻給了她不少的修為助她修煉成人。

現在她雖然已經有了身體，但是損傷的是魂魄，是根本，誰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可以把魂魄熟悉好，畢竟對這具身體來說這魂魄算中途加入，更何況也不知道妖寂醒來以後還能不能有記憶。

若是沒有了記憶，那麼恢復記憶也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

燕山亭眼瞳微縮，半晌後他聲音有些沙啞的道“大概需要多久？”

“少則十年百年，多則。。。”青裁給出了一個讓人絕望的資料。

他說的那個多其實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多久，也許千年，也許更久。

燕山亭頓了頓，放在玻璃上的手指微微收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如果妖妖一直無法醒來，那他。。。怎麼辦？

燕山亭光是想想就已經無法接受自己未來沒有妖寂的世界，或者妖寂根本不認識他，但是轉念一想，起碼，她還活著。

“沒關係。。。”

燕山亭再次抬頭看著妖寂沉睡中的模樣，嗓音一轉，已然帶著春風般的溫柔和眷戀，彷彿自言自語的道

“無論多久，我都等你，等你醒來，我帶你去看這世間最漂亮的景色”

然而他說什麼，妖寂現在都聽不到，她就這樣安靜的閉著眼睛，帶著笑。

見過妖寂以後接下來的事情幾乎就是水到渠成了，司命接受到青裁的音訊趕來冥界，見到妖寂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饒是他也不知道冥界還有這種東西。

青裁在旁邊幽幽的道“這是上一代冥王留下的，司命，你別打它的主意”

司命苦笑一聲，難道他看起來就這麼像是喜歡奪人所愛的樣子嗎？

“冥王殿下，這已經是所有的魂魄，如今就只差一步了”

話落，他來到妖寂面前，指尖微凝，畫起了陣法，要將破碎的魂魄重新融合在一起並不是件簡單的事，司命也是翻閱了很多的書籍才最終選擇了這個方法。

很麻煩，但是相對比較安全。

繁雜的陣法逐漸成型，司命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等待最後一筆落下，整個柱體上已經佈滿了金色的紋路。

燕山亭開啟溫靈器，瑩瑩的紅光漂浮在半空中，他抬起手，紅光留戀的在他白皙的指尖閃爍，像是捨不得離開。

他輕聲說道“去吧”，紅光這才向著妖寂飛去。

它很輕易就穿透了那層玻璃質感的柱體，沒入妖寂體內時，那眉心處彼岸花妖的印記忽然光芒大放，詭異而耀眼紅光幾乎照亮了整個房間。

隨後從妖寂的側臉開始，彼岸花紋一點點蔓延開來，瓷白色的臉上印著血色的紋路，十分妖冶，逐漸蔓延到了妖寂的鎖骨處才堪堪停止。

妖寂微微抬起頭，雪白的脖頸一側也印上了彼岸花，墨色長髮浮在半空，白裙也浮現了一絲弧度。

這並不是妖化，是有些恢復本體的趨向。

然而最後等光芒盡數褪去，那些彼岸花紋路也隨之消散，只留下眉心處的那一點痕跡還在隱約散發著紅光。

司命大喜，道“成了！”

彼時青裁和燕山亭也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好歹是有清醒的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