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遺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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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寂孤身一人衝向諸神之巔的時候，她完全沒有想過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麼，或者說，她沒有那個心思去想她可能會有的下場。

但是略略一猜就知道不可能好，畢竟那裡面的可是吞天啊。。。

哪怕他已經被困數百萬年，又經歷一場大戰，可是其戰鬥力也不是她那樣的小妖可以比得上的！

妖寂不想去猜她自己的下場，自從她知道燕山亭可能出事以後，她滿心都是他的安危。

她想立刻見到他，見到他沒事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眾仙還要控制陣法，所以根本沒有人去拉住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妖寂從他們面前略過，那一刻，他們每個人心裡都浮現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有震驚，有怪異，有疑惑，也有感動。

那些感動的，無非就是覺得妖寂對於燕山亭的愛真的已經到了一種不畏生死的地步。

這個世界上，很少有人能做到這個地步了。

妖寂速度很快，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已經來到了諸神之巔外圍，只需微微伸手她就能觸碰到那凝固的黑霧。

是的，可以用凝固來形容它。

遠看的時候真的感覺很虛無縹緲，像是沒什麼攻擊性，近了以後才發現這些黑霧是全部凝固在一起，而且帶著吞噬的力量。

如果直接這麼進去，只會被吞噬的渣都不剩。

如今尚且還有眾仙陣法壓制，花樓她們只知道出了事，但是不知道具體情況，司命讓她們別慌，他們便也沒有問下去。

妖寂白皙指尖似乎是觸到了那一點濃郁的黑霧，它似乎有些人性化情緒的起伏，她愣了愣，低低的嘆了口氣，喃喃道“果然，是天賦結界。。。”

沒有人比她更懂這種結界的可怕，她作為彼岸花妖也是擁有天賦結界的，不過每個人的結界不一樣，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有。

但有一個共同之處，天賦結界很難打破，除非本體受到很大的損害！

她又停留了一會，像是在等待著什麼，片刻，她道“應該到時間了吧。。。”

沒有人知道她在說什麼。

然後，眾仙便看到那道紅色的身影輕而易舉的融入進了那凝固的黑霧中，很輕鬆的模樣，似乎只是平時那般開啟門走了進去一樣，直到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氣息。

眾仙啞然，司命也愣住了，他一臉的不可置信。

妖妖就這麼。。。進去了？

司命並不知道那黑霧是什麼，只知道應該很厲害，連燕山亭都能困住也不是什麼簡單的東西，但是萬萬沒想到妖寂會進去的這麼容易。

雖然感覺不到妖寂的氣息了，但是司命卻知道她還活著。

妖寂離開的時候說“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

司命條件反射的就覺得妖寂不可能騙他。

這時，一個離司命近一些的仙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司命大人，這到底是什麼情況？戰神帝君為什麼沒有出來？那花妖怎麼也進去了？”

他問的這個問題，其實也是眾仙想問的。

頓時，所有人都打起精神想聽聽司命是怎麼說的。

然而司命卻沒有說話。

他看到妖寂這樣義無反顧奔向諸神之巔的時候，心裡也是有些難過和失落的，假設在諸神之巔內失去訊息的不是燕山亭，是另外的什麼人，妖寂都不可能這麼義無反顧。

正如燕山亭所說，她很清醒，她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也知道在自己心裡最重要的是誰。

這並不是說其他人不重要，只是，還沒有達到可以為了他們去拼命的地步。

妖寂踏進黑霧裡的時候，只感覺到一股來自四面八方的威壓，分不清哪個方位，讓人有一瞬間的不舒服，耳邊的聲音彷彿都被按了暫停鍵，無論是風聲還是說話聲都消失了。

妖寂睜開眼睛，入目的無一例外，黑暗與虛空，她往四周看了看，心下微動，很快就知道了這是哪裡。

吞天以肉身為囚的結界！

妖寂眼眸中光芒微閃，難怪會困住山亭他們，這種結界進來容易，出去可不容易。

肉身做成的結界和法力的結界又不同，法力的結界通常會受到更高法力的限制，而以自身為結界通常代價很大，結界所到之處，都受本體的控制和監視，而受到的傷害，也會翻倍。

一旦迷失，面對的就是數十倍的壓力和可怕的反噬！

只是肉身為結界的這種情況妖寂也是第一次見，畢竟妖類的結界也不過是法力凝聚而成罷了。

既然是結界，當然是有弱點，只需要找到它的弱點，那麼出去就變得很容易。

妖寂還是決定先去找到燕山亭，吞天的弱點她並不知道，也許和他打過的山亭知道。

妖寂進來的時候身上帶著微微的紅光，那些紅光就是她天然的保護罩，雖然不至於完全不受侵擾，但可以掩蓋一部分的氣息。

妖和獸是一類的，只需要會掩蓋，就不會被發現。

妖寂到底是和吞天修為差距太大，這種情況也只是控制著他短時間內發現不了有人進來了。

所以，她的時間很緊迫！

另一邊的燕山亭，在失去意識的時候便暴露在了吞天面前，他長睫搭在下眼瞼上，閉著風華無雙的眼，精緻完美仿若神祇的容貌帶著蒼白，薄唇輕抿。

黃泉不知道去了那裡，沒有在他身邊，只有光年依舊待在他的手指上，在這黑暗裡發出淡淡的金色流光。

吞天在燕山亭面前顯出形，沒有第一時間對他動手，只是把他困在這裡，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等待一個機會，一個。。。可以用到他的機會！

吞天並不是那些沒有開智的普通獸類，他很聰明，他能看出這個人對於外面那一群人來說非常重要。

他沉沉的盯著燕山亭，說不出是怨恨還是惋惜“若你與吾不是對手，應當可以成為很好的朋友”

末了，他又嘲諷道“不過。。。終究只是個人類罷了”

他一甩長尾離開，沒有去找燕臣林，雖然他知道燕臣林在哪，這結界裡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

無非就是覺得燕臣林沒有燕山亭重要，不足以威脅外面的那些人，而要離開這裡，硬拼不可能，只能試試別的辦法。

威脅燕山亭，或者用燕山亭威脅外面的人。

他相信，會有人願意的。

妖寂進來的時候，他感覺到結界發生了細微的波動，他自認自己的結界普天之下毫無破綻，哪怕是當年的諸神要破開也得費一番功夫，就沒有多管。

失去意識的燕山亭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他過完了自己的一生。

那是一場醉生夢死，夾雜了幸福與絕望的一生。

他看到了很多曾經被自己遺忘的畫面，也看到了被玄華說的天花亂墜的理由，還有燕臣林在旁邊複雜而焦慮的神色。

他看到玄華和眾仙一起在瑤池審問妖寂，看到為了不讓他和妖寂在一起而選擇用最殘忍的方式殺了她，而當時，妖寂剛剛為他承受了天劫。

她全身都是血，全身都是傷，但她目光依舊乾淨明亮，對峙眾仙時，整個人都堅定而決絕，似乎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

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卻承受著不應該的懲罰，沒有人為她辯解。

紫電一下下的抽在身上，皮開肉綻間是雷霆萬鈞的可怕威壓，哪怕近神都覺得夠嗆，而她卻始終沒有鬆口，任憑身下的血流了滿地，染紅那白玉地板的花紋。

她當時有多絕望，燕山亭根本不敢去想！

最後是他趕來以死相逼，玄華才放過了妖寂，但是條件是讓他永遠留在天族，並且喝下忘情水，忘記一切，只做天族的戰神。

那個時候如果玄華就此停手，遵守諾言，他依舊會是天族的戰神，守著天族和六界，以六界安危為己任。

可是不久後，玄華卻又讓他去冥界追殺妖寂，想要斬草除根。

他當時只知道是彼岸花妖，卻不知道冥界是有兩位彼岸花妖的，他錯殺了妖寂的母親，回到天族交差。

這些一直都被燕山亭忘記的事情，這麼久以來他都沒能想起。

燕山亭突然感覺自己的心臟劇烈的疼了起來，就像是有人硬生生把心挖出來，流出去的血都是冷的，痛不欲生！

就在這樣的疼痛裡，他看到了失去記憶的自己後面做的那些事。

每一秒看到的那些畫面都彷彿是在經歷一場凌遲，他不敢閉上眼睛也不敢繼續看下去，心口空蕩蕩，四面八方有風吹來，血已經流乾，他整個人都在細微的顫慄，語不成句，只剩隱約的哽咽聲。

最後的那一秒是妖寂跪在妖辭身邊，通紅著眼眶轉頭看他的那一眼。。。

他再也不會覺得自己對不起妖寂，因為根本不止對不起，有的只是無法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