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妖妖，忘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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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黃泉

妖亦將妖寂喚到自己面前，原本想直接對她說出口的那些話卻在看著她的時候，喉嚨彷彿被什麼東西哽住一般，吐不出一個字。

他縱然是不喜歡燕山亭，希望他離妖妖遠一點，但絕對不是用這種方式。

在那之前，他還想再問一下妖妖的想法。

妖亦在妖寂詢問的目光中終於開口，只是先問了一句“你現在對於燕山亭。。。是什麼樣的感覺？”

妖寂有一瞬間的愣住，連微笑都收斂了起來，似乎是沒有反應過來的模樣。

現在對於燕山亭是什麼樣的感覺？她還有什麼感覺嗎？除了愛情以外，大抵還有一些悲哀和哀怨吧。

完全不愛或者完全不恨肯定是不可能的。

周圍很安靜，依稀可以聽到八百里彼岸花搖晃時發出的“沙沙”聲。

不遠處的鬼兒和十七也發現他們似乎發生了什麼事情，彼此對望一眼，都不知道應不應該過去。

妖寂也猶豫了很久，她腦海裡一直閃過很多畫面，從她第一眼見到燕山亭的時候，一直到最後她在人間和燕山亭告別的時候。

當她把這些事情全部連起來以後才發現，原來她為了燕山亭已經做了這麼多。

然而她對阿亦或者司命做的，卻始終寥寥無幾。

愧疚嗎？肯定是會的。

但是她愛的那個人，依舊是燕山亭，也只會是燕山亭。

妖亦見她沉默許久後眼底忽然劃過複雜情緒，就知道她已經有決定了。

雙生花的感應，永遠都這麼準。

終於，妖寂抬頭撥出一口氣，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開口道“嗯，我愛他”

這輕飄飄的三個字聽起來像是很輕鬆的樣子，但是妖亦明白其實她心裡也很難決斷。

他們之間，前有命數和天族的阻擋，後有阿辭冥界的傷亡慘狀。

兜兜轉轉，妖寂對於燕山亭依舊是愛，哪怕不再像從前那般純粹濃烈，但不可否認她還是愛他的。

也許不管過多久，妖妖都不可能會忘記燕山亭。。。

所以，只有妖亦知道她能說出這三個字有多麼的不容易。

他猶豫了。

既然妖妖還愛著燕山亭，那還應該告訴妖妖他聽見的那件事嗎？

一時間，氣氛又陷入了膠著狀態。

終於說出自己心裡話的妖寂注意到他的不對勁，還沒鬆口氣就皺起了眉，輕聲問道“阿亦，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之前這個問題鬼兒也問過，現在妖亦再問，她倒是沒覺得詫異，只是看阿亦的反應，似乎不像只是問問。

心裡突然升起一抹緊張，有這麼一瞬間讓她感覺到心悸和害怕。

“阿亦，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是不是知道了什麼？”她猛的伸手抓住妖亦的袖子，語氣裡帶著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的顫抖。

妖亦伸出手虛扶住她，嫡仙般清冷的眉眼處浮現出猶豫不決。

“妖妖。。。”在妖寂緊張的目光中，他開口，帶著猶豫和堅定，一字一句的砸進妖寂的耳朵裡“你忘了燕山亭吧”

剎那間，妖寂的心臟突然停了一拍，連帶著瞳孔也收縮了一下，乾淨眸子裡的光出現了碎裂的痕跡。

“為什麼”她問道，聲音很低，幾不可聞。

妖亦眼底劃過一抹心疼，他不知道自己說出這件事是對是錯，但他不願意看到這一切就這樣發展下去，他應該做點什麼。

妖亦突然想，人間都說長痛不如短痛，那麼他就做了這個惡人，斷了她的念想。

扶住她的肩膀，妖亦深吸一口氣，道“妖妖，你忘了燕山亭吧，我聽到了，他要娶別人了，就在不久後！”

短短的幾句話傳進耳朵裡，那一瞬間的心死大概也不過如是了。

妖寂往後退了幾步，她聽見了從心底深處傳來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細細碎碎，聽不真切。

她怔愣的看著妖亦，似乎要從他的臉上看到一絲撒謊的痕跡，可是沒有，面前的少年只是心疼而決絕的看著她。

妖寂恍惚了半秒，突然低下了頭，連帶著手指也像是脫了力一般的垂了下去。

那一瞬間她好像看到了很多東西，那些原本隨著時間而塵封的記憶，那些她不願意回憶起的事，冥界的殘破，彼岸花海的凋零，還有阿辭的死。。。

那種看著整個世界崩塌在自己面前的無力感再次湧上心頭，讓她忍不住想要大喊大叫！

疼過以後，就是空，整個心臟都被掏空了，很冷，有什麼東西從生命中流逝，她試圖挽留，伸手，卻只握住一陣風。

燕山亭要娶別人了！

他不要你了！

這兩句話像是魔咒一般在她的腦海裡久久不散。

等到這個時候妖寂才明白自己對於燕山亭的感情也許並不是淡了，而只是被她用仇恨的藉口強制性的壓了下去。

現在那被壓制的感情像是彈簧一樣反彈回來，迎來的就是絕望和心如死灰。

妖亦不忍看她這樣，上前兩步抓住她的肩膀，道“妖妖，燕山亭既然做的出這種事，你還喜歡他做什麼？這六界有多少優秀的人，為什麼偏偏只要一個他？”

儘管他知道，六界再也不可能出現一個如燕山亭那樣優秀完美且光芒萬丈的人。

可妖寂不能接受，不管怎麼樣，她都無法接受。

短短的半分鐘裡，她想了很多東西，無疑全都是關於燕山亭的回憶。

只是越想越心疼，越想越絕望。

她不明白只是一百年的時間沒有出現，他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她。。。

妖寂臉色一白，一口鮮血吐出，血滴落在地上，耀眼的如同那盛開的彼岸花！

所有人都驚了。

“妖妖！”

鬼兒和十七再也顧不上什麼私事，紛紛來到了妖寂身邊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

“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怎麼突然就。。。”

十七卻直接把目光投向了妖亦，少見的沒有說話。

妖亦沒空搭理她的目光，只看著妖寂，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她，道“沒事的，妖妖，沒事。。。”

說罷，他一把抱起妖寂，整個人便向著通往人間陣法而去。

“唉！妖亦！”鬼兒著急的想要去攔，卻頓在原地。

沒有人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但是所有人都想知道。

妖亦帶著妖寂回到了人間的妖目亭，這裡幾乎已經成為了妖寂的恢復地，之前那兩年她就是在這裡恢復的。

被妖亦抱走的時候，妖寂依舊是木然的，她沒有反抗也沒有吵鬧，少見的乖巧。

大腦昏昏沉沉，渾渾噩噩，那一口血吐出以後她整個人的思緒都像是風雨中漂泊的一葉孤舟，不知起點，亦不知終點。。。

於是她任由妖亦帶著她離開，不管去哪都好。

她現在，只想好好的安靜一下。

一個人，安靜一下，什麼都不想。。。

精緻的少女長睫微顫，合上那宛如秋水般的眸子，唇白的沒有血色，襯的紅衣格外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