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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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維聽見自己的聲音，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什麼？

第一個就是自己？

三十八人裡面，一個月每天選出八人，從機率的角度來說，自己被選中的確算是大機率，但是今天就第一個被選中，還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料。

今晚可是他的生日啊！

“戴維？”

“這不老戴家兒子嗎？他都已經到十九歲了？”

“你看，他不就在這麼！”

無數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射過來，看向了戴維。

“你……你年滿十九了？”有人問道。

“嗯，嗯，是……是的。其實，今天是我生日。”

聽到這句話，大家都是“啊”了起來。

“趙大爺，要不這次就算了吧？讓人戴維先好好過個生日吧？”

“是啊，人家今天剛滿十九歲，你們就把人家的名字放抽籤箱裡面。”

但隨後，也出現了反對的聲音：“憑什麼啊！”

“就是啊，憑什麼！”

“村長訂立的規定，絕對不能違反！”

“好了，好了！”

趙大爺雖然上了年紀，但顯然老當益壯，中氣十足，說道：“大家都安靜一下！這麼吵吵嚷嚷的，像是什麼樣子！”

戴維咬了咬嘴唇，說：“既然是村子的規定，那我自然也該遵守。”

村子雖然小，但也終究是有人際圈子的。如果給他開這個先例，日後戴家在這個村子裡面，也就會容易被一些人用有色眼鏡來看了。

戴維不想讓父母為難。畢竟，這是村子流傳十年來的規矩。

他抬起頭，內心不禁有一絲緊張。

這麼一來，下午去找林隊長，反而顯得有點像是……臨時抱佛腳一般了。

很快，趙大爺繼續開始抽籤。每一個人，也都靜靜聆聽著這些名字。

而當所有名字都出來後，訊息也很快傳遍了整個難憫村。

中午。

“這，戴維，你今天生日就得去巡邏？”

戴維的媽媽心急如焚地說：“我還想著到時候讓林隊長和你講清楚一些注意事項呢！這……這怎麼行啊！”

戴蘭也是急了起來：“哥哥，這……這麼快就要去？今天晚上？”

戴維點了點頭：“嗯，是的。我也沒辦法，誰讓趙大爺抽到了我。這是村子的規矩，我也不能違反。”

“既然是規矩，也沒辦法。”戴維的爸爸嘆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反正早晚要有這一遭的。”

“爸爸，”戴蘭抓了抓爸爸的手，說：“巡邏到底是什麼樣子的啊？以前我問你，你都不肯回答我。”

“你還小，戴蘭，沒必要知道。”

“我都聽村民說過的！”戴蘭抹了抹眼淚，說：“而且……兩年前，給我們上課的葛老師，他有一天晚上去巡邏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危險，肯定是有一些的。”戴維的爸爸知道這個時候不可以給兒子太大心理壓力，說道：“戴維，你別想太多，跟緊其他人，多注意一點，一般不會出事。最重要的是，絕對不要進入白霧區域裡面，哪怕一根頭髮絲，都不能碰到白霧！”

“我知道了。”

關於白霧的事情，是這個村子的村民每一個人都被反覆提醒的。

“行，先吃飯。吃完飯，我馬上帶你去林隊長那。”

而戴蘭則拉著爸爸的手，說道：“爸爸，我十九歲的時候，也要加入巡邏嗎？”

“對。每個村民都得這樣，這是規定。無論男女，都是如此。”

戴蘭聽到這裡，不禁眼眶開始有點淚花。

“但，但女孩子天生就偏弱啊，而且萬一是那幾天的日子，也得抽籤去參加嗎？”

“好了，別問了，戴蘭。”媽媽拍了拍戴蘭的手，說：“去巡邏，只是有點危險，但如果沒有人去巡邏，我們這個小村子，就完了。”

她注意到女兒眼角的淚花，立即蹲了下來，抹掉了她的眼淚，說：“好了，別哭了，別哭了。”

這頓午飯，註定吃得不會很順暢。

“戴維！”

吃著吃著，戴維的媽媽忽然一把抓著他的手，說：“你……你一定要特別當心啊！”

“我，我知道……”

“聽我說……”媽媽也顧不得戴蘭在場了，說：“你記得，距離白霧儘量在一米以上，你放心，白霧絕對不會瀰漫過來。巡邏的時候，多觀察別人的做法，竹竿一定要拿穩，千萬……千萬別掉在地上！有一部分地形，是有點斜的，你萬一竹竿一掉，可能就滾到白霧區域裡面去了！拿穩，一定得拿穩！”

“還有，”爸爸也開始按捺不住了，“如果有隊員不小心誤入白霧區域，或者你看到他們被什麼東西抓進了白霧裡面……絕對不能去救他們！要當做什麼都沒有看到！沒有人會責備你的，村子裡所有人都知道這條規矩。”

“哎，爸爸，媽媽。”就在這時候，戴蘭提出了一個問題：“這雪，晚上也不會停吧？”

聽到女兒提出的這個問題，戴維的父母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這……”

“對啊，是個問題！”

一年四季，無論寒暑，村子裡都必須有人晚上去白霧區域巡邏。

而下大雪，天又暗，巡邏的時候，也不能距離白霧太遠。飛雪影響能見度不說，萬一腳下一滑……那問題就大了。

“都是命數。”戴維的爸爸嘆了口氣，說：“我們也沒得選，只能接受。”

戴維看得出，父母對那白霧區域，都是充滿了忌憚。

其實這村子裡誰不是如此呢？

難憫村，以村中心的神廟為中心，大約半徑十公里的區域，在這這區域周圍，從十年前開始，就一直被這片白霧所徹底籠罩。

從那一天開始，難憫村就與世隔絕至今，始終沒有等來他們盼望的救援隊伍。村子裡無數的老人和孩子，和在城市裡打工的親人們再也沒有辦法見面。

十年，難熬的十年，就這樣過去了。

“好了，戴維，你跟我走，我帶你去找林隊長吧。”

“好，爸爸。”

提上臘肉，戴維和爸爸就這樣離開了家，走入外面的漫天飛雪中。

現在，不僅雪下得大，許多處地面都結了冰，非常滑。

這讓戴維對晚上的巡邏……充滿了擔憂。

這十年來，他幾乎從不會去接近白霧區域，那裡……實在太危險和恐怖。

沒有人知道，在白霧當中，究竟隱藏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