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論《七種武器》的真正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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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回想起來，貴族子弟犯罪，這不是和自己遇到的事情一樣麼？

佐藤美和子苦笑，只不過和風度翩翩、高貴自傲的狄青麟比起來，那個連說話都要律師教的跟蹤狂可真是太上不了檯面了，而殺死萬君武只不過是狄青麟罪惡的冰山一角，更大更多更深沉的罪惡，依舊隱藏在狄青麟的雪白錦衣、翩翩風度之下。

香車寶馬，醇酒美人。

殺完人後，狄青麟卻像是什麼都沒做過一樣，享受著這一切，不緊不慢地踏上歸程。

狄青麟殺人的事情瞞過了所有人，卻到底沒能瞞過身邊的女人，女人漂亮是恩賜，聰明是罪過，這個名為思思的女人就犯了這個名為“聰明”的罪過，她是青樓中的名妓，做夢都想嫁入豪門，她暗示自己知道了狄青麟殺人的秘密，也告訴他，只要狄青麟不拋棄她，她會永遠守住這個秘密。

而狄青麟也像是要對思思開誠佈公一般，將他的秘密告訴了思思。

他殺萬君武是為了幫一個朋友的忙，那個朋友幫過他的忙，所以他一定要回報那個朋友。

那個朋友是青龍會的青龍老大，青龍會在江湖上的勢力很大，但也還有那麼些不服青龍會的人在，青龍老大希望他們死，卻又不希望他們的死和青龍會沾染上任何關係，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有著莫大的影響力，就算是青龍會也不願意惹上這樣的麻煩，所以，狄青麟就成了幫助青龍會對付那些青龍會殺不得的人的刀。

又是青龍會！

佐藤美和子不算推理迷，但也看過《福爾摩斯探案全集》，《七種武器》系列對青龍會的描述讓她想到了《福爾摩斯探案全集》中最邪惡最可怕的反派，號稱“犯罪界的拿破崙”的莫里亞蒂教授。

在《福爾摩斯探案全集》的講述中，倫敦市幾乎一般的案件都和他有關，這和青龍會不是非常相似麼？

只不過和柯南·道爾為了完結《福爾摩斯探案全集》而創造出的“罪惡源頭”不同，《七種武器》對青龍會的描繪無疑更加深刻入骨。

莫里亞蒂教授出現的故事並不多，《福爾摩斯探案全集》中的《最後一案》出道即完結，使得莫里亞蒂教授的形象顯得很單薄，一點都不襯他“犯罪界的拿破崙”的稱號。

後來柯南·道爾也發現了這個問題，最終大BOSS怎麼可以沒有魔王氣場？這不行的！

所以為了豐滿莫里亞蒂教授形象，柯南·道爾特意為莫里亞蒂教授創作中篇小說《恐怖谷》，著力描寫莫里亞蒂教授，沉澱了莫里亞蒂這個角色的形象，讓他成為了一個真正讓人懼怕的“最惡罪犯”。

雖然經過《恐怖谷》完善，莫里亞蒂教授的人設確實立了起來，但是他的戲份怎麼都沒有《七種武器》中每篇都出場的青龍會多，更有很多人將青龍會當做是《七種武器》系列的主角，諸如白玉京、高立、秋鳳梧之流，不過是為了引出“青龍會”這個真正主角的工具人罷了。

說真的，如青龍會這樣一個勢力遍佈天下，強大且冷酷的組織實在是太戳東瀛人的癖好，使得它在網路上已經建立了很高的人氣，拉起了很大一批粉絲。

對於這一點，佐藤美和子也是感觸頗多，因為她前不久還處理過幾起犯罪者自稱是青龍會中人的案件，要不是佐藤美和子也看“江湖人”的漫畫，差點還真以為東京出了一個名為“青龍會”的龐大神秘的犯罪組織。

雖然在《七種武器》中，青龍會的陰謀總是失敗，但不斷的失敗卻從未拉低青龍會的格調，反而一步步向所有人揭示了它的強大。

《長生劍》中，叛徒公孫靜買棺材的棺材鋪是青龍會開的，連白玉京的好友方龍香也是青龍會的人，這個勢力的無孔不入足可以使得任何人膽寒，青龍會使人對自己的枕邊人都再難有絕對的信任。

《孔雀翎》裡，擁有孔雀翎（雖然實際上已經丟失）這史上最恐怖最可怕最完美的暗器的孔雀山莊在青龍會面前也只能勉強自保，青龍會怕孔雀翎不假，但是真的不虛孔雀山莊。

《碧玉刀》，只是一個青龍會的女賊就把多少大俠高手玩弄於股掌之中。

《多情環》，單單一個“青龍會”的名頭就將老謀深算的葛停香攪得心神不寧，他對青龍會表現出來的強勢，又何嘗不是在說明他對青龍會的恐懼呢？

《霸王槍》，藉助青龍會的力量，歸東景差點就成為了江湖上最有權勢的人物。

而最新的《離別鉤》，身份高貴、家世顯赫如狄青麟，也依舊不得不為青龍老大賣命。

龐大、神秘、恐怖、冷酷，這樣的組織連佐藤美和子都不得不說一句它真的很有魅力。

當然，要是現實中真有青龍會這樣的犯罪組織，佐藤美和子也絕對不會吝惜自己的生命和她死磕到底，因為這是她作為警察的使命和決意！

狄青麟向思思說出他的秘密，思思只以為狄青麟是真正接納了她，不然何以會將這樣的秘密告訴她？

但是她錯了，而且錯得很厲害。

女人聰明是罪過，若這聰明只是小聰明，那更是天大的罪過。

思思猜到狄青麟殺了萬君武，並以此要挾狄青麟永遠將她留在身邊，卻不知道她面對的是到底是一個怎樣的狠人。

一如畫外音所說，狄青麟永遠不會相信世界上任何一個還呼吸著的人，狄青麟唯一真正喜愛的人只有他自己。

所以，思思沒了，字面意思上的沒了。

再沒人見過思思，思思也再沒有什麼留在世上，包括她的屍體，她的頭髮，她的衣物……

佐藤美和子心裡一陣發寒，“江湖人”的漫畫總能在不經意間給人一種細思之下才能體會到的恐怖。

思思沒了，怎麼沒的，當然只能是……佐藤美和子有些犯惡心，就不說那兩個字了。

一朵罪惡之花正開得燦爛，而另一邊，一條正義的硬漢也在……呃，怡紅院？

公門中人居然來逛妓院？啊喂，大哥，你要來也該是來掃黃啊，怎麼可以照顧人家生意呢！你是個捕快啊，而且還個捕頭！

佐藤美和子真想抽這個看上去剛正不阿的硬漢楊崢一耳光。

警察不是你這樣乾的啊！

但是很快的，再佐藤美和子瞭解到了警察和風俗娘……呃，不不不，是捕快和妓女之間的故事後，就開始由衷為他們的命運感到惋惜。

妓女向捕快說她們這裡失蹤了一個花魁思思，她前幾天是跟著狄青麟走的，但到了現在也沒回來。

捕快初時不在意，只以為思思是在狄青麟處得了歸宿。

但是妓女卻不這麼認為，在過去十多年，她見過太多男人了，她知道，類似狄青麟這種男人是絕對不可能對一個女人留戀太久的，幾天都嫌多，思思沒有回來，她擔心思思是否遇害了。

佐藤美和子不禁為這個妓女的智慧感到驚訝，同時也知道了，她就是思思口中的大姐。

思思就是在和大姐的閒談中學到了些聰明，並用這些聰明判斷出狄青麟殺過人，結果……

只是可惜思思只是學到了大姐的聰明，卻沒學到大姐的智慧，聰明的人可以看清事情，只有智慧的人才能看清人，思思知道了狄青麟殺人的秘密，卻到底沒能認清狄青麟的為人，最終香消玉殞。

雖然不覺得思思有什麼事的，但妓女也是人，那也是一條人命，捕快的工作就是保護人命，所以捕快答應下來會替妓女調查的。

而從妓女和捕快談話時穿插的回憶中，佐藤美和子也知道了兩人間的故事。

原來這風……妓女是捕快楊錚的青梅竹馬，名為呂素文，十五歲時，她為了安葬父母將自己買入青樓，淪落風塵，一別十餘年，兩人再度相會卻已經物是人非，楊崢每過三天都會過來看望呂素文一次，真的只是看望，他們之間絕沒有發生其他人想象的關係，他們之間清白如水，是任誰都不可以汙衊的。

呂素文讓楊錚不要再來找她，這樣對楊錚的前途和名聲不好。

但是楊錚卻說：“只要我問心無愧，什麼地方我都可以去。”

這是條硬漢！

佐藤美和子鑑定並蓋了個章。

楊錚要娶呂素文，注意，這裡說的是“娶”不是“納”。

因為“江湖人”的漫畫，佐藤美和子也對中原古代起了興趣，閒暇時透過網路調查過一些中原古時的文化知識。

“娶”則為妻，“納”則為妾。

佐藤美和子知道中原古代的人對名節很看重，一個男人，納一個名妓為妾是件雅事，只會被被人欽羨，但若說要娶了一個妓女為妻，那可真是……走到哪裡都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男人向來喜歡勸妓從良，但又有哪個男人肯把一個從良的妓女娶回家呢？沒有的，除了楊錚！

若是其他妓女，有這樣一個老實男人肯娶自己，早就高高興興地嫁過去了，但是呂素文不肯，她明明早已為自己贖身不再受制於妓院，她也攢下了一筆不菲的錢財，妓院和錢財都不是他們在一起的阻礙，可呂素文始終不肯答應楊錚的求婚。

因為阻礙在他們之間的，是旁人的閒言碎語，是世俗的惡意偏見，這些，甚至比妓院和錢財的阻礙更大，也更難以抵抗。

她不忍心自己心愛的男人被人輕賤，“呂素文”的人生在她成為妓女後就已經結束了，她年輕的時候是名妓“如玉”，現在是人老珠黃了便是“大姐”。

只是這個“大姐”，卻沒有《劍嘯江湖》中“大姐”辛曉月的風光……呃，鑑於現在辛曉月已經眾叛親離跳崖自盡了，可能呂素文還是要比辛曉月好點。

呂素文生命中剩下的每一天都只是苟延殘喘，只是在等死而已，要說在這昏暗的日子裡還有什麼時候是光明的話，或許只有每隔三天一次的和楊錚的會面吧。

但偏偏，為了斷掉楊錚對她的念想，她不能對楊錚傾訴自己的感情，只能故作冷淡地面對楊錚，在知道楊錚晚上要去執行任務的時候，她想留住楊錚，她想問他任務危險不危險，捕快是份危險的工作，她一直在擔心楊錚，擔心他擔心得睡不著覺……

但是她不能，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很冷淡地說一句：“你走吧。”

捕快和妓女的愛情，這段愛情打從一開始就註定了它不會美麗，也得不到其他人的祝福。

楊錚走出妓院的時候，他回頭望了一眼妓院，眼中閃過的是無比的痛恨。

他好恨，好恨這個吞食了不知道多少弱女的惡獸，但是他又無能為力，因為妓院的存在是合法的，但凡是合法的事情，他非但不能干涉，反而還得保護，保護這個傷害了他心愛女人，以及其他無數女人的骯髒地方。

這就是捕快的無奈，也是佐藤美和子這樣的警察的無奈。

在最早的時候，她總以為胸前的警徽代表著的是正義，但是等到真正成為警察的時候她才明白，原來警察只是秩序的走狗，而秩序，是不分善惡的。

東瀛的法律制度中存在著許多的不合理的地方，那些不合理的地方或許是立法時沒有周全，又或許是某些權貴可以留下的後門，佐藤美和子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她只知道，在遇到那些不合理的法律的時候，她面臨的是和楊錚一樣的窘境，她不能制止，甚至還要保護！

天知道這是多麼噁心的感覺，好在上司目暮警官關照自己這個舊友的女兒，在知道自己反感那些事情後，就刻意讓自己遠離那些事情。

好吧，佐藤美和子確實是眼不見心不煩了，但事實呢？那些事情依舊有在發生，只是佐藤美和子看不到了而已，在她看不見的地方，依舊有在外人看來象徵著“正義”的警察在保護著“邪惡”。

當警察，好累，當一個正義的警察，更加累。

若不是一直緊記著父親的教誨，若不是立志要找出那個害死父親的“愁思郎”，她或許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好在，警視廳中永遠不缺熱血的笨蛋，最近和自己搭檔的高木就是這種熱血笨蛋，這個腦子一根筋容易熱血上頭的傢伙雖然確實有些笨拙，但那隱藏在傻乎乎的外表下的，卻是一顆善良而又正義的心，這在警察中可真是太難能可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