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敵境行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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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乾境內，一支身著窩闊臺汗國服裝，打著大乾、窩闊臺汗國的旗幟的騎兵正在行進。

與一般大乾騎兵不同，這支兵馬雖然風塵僕僕，但行進之間佇列整齊儼然是一支精銳之師，正是楊清源所部偽裝的大乾騎兵。

“楊兄，你讓大軍如此行進是否有所不妥？！”曹雪陽總覺得楊清源如此做法容易被人發現。

“我知道你的意思,普通的大乾騎兵一般佇列鬆散，軍紀不嚴，所以看上去像散兵遊勇，但是你要看我們所打的旗號，所穿皮甲。”

曹雪陽看向大軍所打旗幟，之前只是匆匆套上了窩闊臺汗國的服裝,並沒有仔細觀察這些旗幟，現在仔細看來，這些裝備旗幟都是經過楊清源精心挑選的。

大軍穿的是窩闊臺汗國宿衛軍的衣甲，打得是窩闊臺汗國以及太子失烈門的旗號。

“我還特地查了有關失烈門的情報，此人得闊出可汗看重，立為太子，但為人桀驁，與大乾朝廷素有嫌隙，一直認為是拖累一系竊取了屬於窩闊臺系的汗位和大乾帝位，故而即便是有大乾的巡哨經過，看見失烈門的旗幟多半也不會上來檢視。”

楊清源畢竟大理寺出身，這些觀察入微，邏輯思考本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當時在帶著趙敏遊歷之時,楊清源就發現趙敏有些習慣與中原有異,但因為暗六部的情報確認,徹底誤導了楊清源的判斷。

“雪陽，我們離乾軍主力還有多遠？！”

楊清源勒住馬韁開啟了地圖,曹雪陽常年在北境作戰,對於大乾境內的地形更為熟悉,大軍行進除了只有羅盤配合地圖,還需要有嚮導，不然很容易迷失方向。

曹雪陽指著地圖對楊清源說道，“剛剛我們就經過了雁歇河，南飛的大雁，便是再次停歇之後南飛過冬。從雁歇河一路向東，就是大乾的望南城，也是此次大乾大軍的後勤基地所在。”

所以現在擺在楊清源面前的有兩個選擇。

一是先偷襲大乾的後勤基地，斷起糧草，毀其後勤。但如此一來便容易失去偷襲大乾主力的機會。

二是不管後勤基地，直取大乾主力，配合李承恩前後夾擊，將其一舉擊破，徹底打殘大乾的主力大軍。

楊清源個人更偏向直取乾軍大營。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勝。

若是現在大周佔據優勢，或處於均勢楊清源都會選擇破其輜重，斷其糧草，而後慢慢推進、穩紮穩打,這種方式是最保險的。

可現在大周明顯處於劣勢，敵強我弱，大乾數倍兵力於我,這種時候，便只能兵行險著，出奇方能制勝。

“雪陽，你以為我們該是攻擊這望南城還是直取乾軍大營？”

話雖如此，但是楊清源還是詢問了曹雪陽的意見。

曹雪陽女子之身，卻是女中英傑，胸有韜略，更是可以獨領一軍的北境宿將，自然實戰經驗之豐富非是楊清源可比，她的意見自然也是很重要的。

曹雪陽秀眉微蹙，隨後舒展，“我以為，當直取大乾中軍，配合李都督一舉擊破敵軍。”

“說說你的看法！”

曹雪陽也不扭捏，爽朗一笑便開口道，“那我便拋磚引玉，還請楊兄不要笑話我見識淺薄！”

“楊兄應該也知道，大乾的軍糧後勤與我大周不同！他們在出徵之時會製作肉乾，攜帶牛羊。只是這次對峙的大軍人數眾多，所以才會輔之以粟米類的糧食。而此次的大乾大軍也是如此，即便是我們能一擊即中，將乾軍的糧草輜重盡數毀去，但也沒法徹底摧毀他們的戰力。”

楊清源沒有插話，示意曹雪陽繼續說。

“他們的中軍必然攜帶了大量的牛羊和肉乾，僅以牛羊奶和肉乾，大乾的騎兵就可以維持日常所需，到了必要時刻，他們還可以宰殺牛羊，所有短期內，擊毀望南城的輜重糧倉，並不能有效地削弱大乾大軍的戰力！”

這一點和楊清源想得差不多，無論是肉乾還是牛羊奶都是高蛋白食物，足以滿足人體一天所需的熱量，短期內是無法起到斷敵糧草的作用，反而會因此而暴露自身。

“雪陽所想與我相彷彿，而且若是我等可以擊破大乾的主力大軍，那其實這望南城的糧草輜重姓什麼還不知道呢？！”

楊清源此刻已經盯上了大乾在望南城中囤積的物資和輜重。

在戰略上，相比於冠軍侯，楊清源更欣賞先漢長平侯。

長平侯，雖然在斬首數上不如冠軍侯，但是長平侯卻有一個極好的習慣——大量繳獲敵人的物資。

長平侯出征從來不是將殺傷敵人作為首要目標，而是重在實現自身戰略目標，重在給敵人經濟以重大打擊，繳獲敵人物資，每次出征都恨不得將匈奴的草皮都鏟了帶回先漢。

例如長平侯的漠南之戰，俘男女一萬五千人，獲牛馬羊千百萬頭，大敗匈奴右賢王。

匈奴是遊牧王朝，牛羊水草，便是匈奴一族的經濟基礎。

此役雖然殺人不多，但卻摧毀了右賢王部所佔領了匈奴的水草肥美之地，掠走了大量的牛羊，嚴重破壞了匈奴的生存基礎，對匈奴整個經濟造成了重大的打擊。

使該部只剩下等待餓死的人，只能各奔東西，自找生路。以後數十年不見右賢王所部對漢朝侵略。

這種以戰養戰的方法，使敵人失去生存的基礎，從而打敗敵人。

利用長平侯的打法，會使得自身越打越富，在打擊敵人的時候，還能補充自身的經濟損耗，若是先漢武帝一直貫徹這種打法，後期的經濟不至於崩得這麼徹底。

戰爭應當是有目的，這次雖然是大乾主動開戰，但是楊清源也希望能在戰勝之後擴大戰果，儘量使大周的這場戰爭打得更有價值。

“雪陽不愧是巾幗英傑。與我的看法完全一致，那我們便先放過望南城，直取大乾主力！”

楊清源在誇曹雪陽的時候，還自誇了一波。

“如此甚好！”

曹雪陽看到楊清源和自己的想法一致，心中也是大喜。

楊兄果然非凡人，文官出身，在戰略上的眼光也不差！

“我已經派過兒帶麾下騎兵先行趕回天策軍大營通知李大都督！只要李都督一旦發起突襲，我們便從大乾軍的後方突破。”

“嗯！”

就在兩人交談之際，蒼雲玄甲軍先鋒營大將“笑面閻羅”宋森雪快馬趕來。

“楊大人，出事了！”

聽到宋森雪這麼說，楊清源面色一肅。

“剛剛前鋒營的斥候來報，有一部牧民發現了大軍的蹤跡！”

“……”

楊清源當即便知道了為何宋森雪會如此反應，現在大軍正在敵境之中，如何的疏漏都可能導致大軍陷入了危機。

“宋統領你們放慢前進速度！雪陽，伱點一部會說元蒙語的弟兄跟我來！”

“是！”谷椛

隨之楊清源帶著百騎出列，向著發現遊牧部落的方向而去。他要去確認一下，己方的身份是否暴露？

剛到了這個部落駐地之前，楊清源便開口用元蒙語問道，“你們是哪一部的？！”

這個部落負責警戒的青壯看到楊清源的服飾以及他身後的百騎，立刻意識到這是個大人物，立刻上前，單膝下跪。

“尊貴的大人，我們是大乾阿古蘭部的！”

楊清源一副飛揚跋扈的模樣，“叫你們族長出來見我！”，隨後便徑直帶著人衝入了營帳之中。

一群青壯想要阻攔，卻礙於楊清源表現出的威勢，不敢有所動作！

沒過多久，一箇中年人便出來，此刻的楊清源正臥躺在一塊羊毛毯上。

“我是阿古蘭部的族長，鐵契力，不知道這位尊貴的大人如何稱呼？！”

行禮之後，族長開口問道。

“大膽，這位是窩闊臺汗國的失烈門太子！”

楊清源身旁，一個游龍騎假扮的侍衛，厲喝道。

鐵契力一聽，立刻慌了神，窩闊臺汗國的太子身份何等的尊貴，他剛剛實屬無禮了！

“太子殿下，小人不知道是您降臨此地，實在有失禮數，還請殿下恕罪！”

楊清源懶洋洋地開口道，“無妨！不知者不為罪！”

這囂張跋扈的態度，這流利的元蒙語，鐵契力似乎沒有察覺有意。

“我的大軍途經此地，看到你們這裡有個部落，所以才來此！你們部落中有新鮮的牛奶嗎？！這幾日吃肉乾和奶塊，舌頭都要吃麻了！”

“有有有！”鐵契力原本還以為這位來這裡是做什麼，沒想到就是為了新鮮的牛奶。

“你去準備新鮮的牛羊奶，在準備新鮮的牛羊肉，我要帶走！”楊清源一副囂張跋扈的樣子，將一個狂妄的太子演繹得淋漓盡致。

“是！”

鐵契力雖然內心不願意，但是也不敢違抗，人家身邊就跟著上百勇士，遠處還有大隊人馬，要是惹著他不高興，可能就直接將阿古蘭部滅了！

“我知道，你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肯定不願意的！阿大！把東西給他！”

隨著楊清源的話，一旁的侍衛從背上取下了四塊馬蹄金，扔在地上。

“這是太子殿賞你的，好生收著吧！”

看著地上金燦燦的馬蹄金，鐵契力的眼睛都看值了，不愧是窩闊臺汗國的貴族，出手實在是太大方了！

“多謝太子殿下賞賜！”

鐵契力看著馬蹄金連連鞠躬道謝，然後屁顛屁顛地去準備鮮肉和鮮奶了！

沒過多久，鐵契力就準備好了肉、奶。

楊清源從中隨手取了一個牛皮袋，開啟就往嘴裡慢慢地灌了一口，一味濃烈的味道湧入了楊清源的口鼻，但楊清源不動聲色，以他的心境修為，就算是來個鯡魚罐頭，也能吃得面不改色、津津有味。

不過，像這種剛剛擠出然後煮開的鮮奶，一般神州人是真的喝不過，腥臊味實在太重了。

但楊清源越是如此做派，就越能坐實他的身份。

將肉、奶裝上了馬匹，楊清源翻身上馬，“阿古蘭部的鐵契力是吧！我記住了你了！”

說完楊清源一揮馬鞭，馳騁而去。

留下了鐵契力美滋滋地看著手中的四塊馬蹄金。

如此行事，即便是有人詢問起，得到了情報也就是失烈門太子帶著一部人馬經過此地，無論是流利的元蒙語還是剛才的行為習慣，都不會有人將他們和周軍聯絡起來。

與大軍會合之後，繼續前進。

楊過給李承恩帶去的訊息是楊清源的大軍會在二月初八之前達到大乾軍附近蟄伏，為了不影響李承恩的計劃，楊清源所部必須加速前進。

“楊兄！”

曹雪陽在楊清源身邊，問出了一個問題。

“若是剛剛，我們的身份被識破了，楊兄會怎麼辦？！”

這個問題，其實在楊清源剛剛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就已經在思考的！

楊清源的答案是——戰時，絕不可有婦人之仁。

鷹醬的一個特種小組在駱駝作戰時，就遇到過這個問題。

鷹醬家的特種作戰小組在深入敵後之時，被兩個牧羊人發現了蹤跡。

小組成員對怎樣處理進行了投票，3個支援滅口2個不同意，但組長還是隻把他們綁了，後來他們掙脫了，結果那小組只有一人生還，還間接導致了一架黑鷹被擊落。

所以若是剛剛鐵契力真的意識到自己等人的身份有問題，楊清源雖然心有不忍，但一定會調集大軍將其滅口。

他不會因為一時婦人之仁，就讓近三萬大軍陷入死地，即使這個決定會與他平日的價值觀相沖突。

無辜去屠殺平民，楊清源是絕不願意做的。

但是如此情況下，和三萬人，乃至天策軍二十萬人的生死比起來，楊清源的顧慮都不值一提。

不過，現在既然沒有被發現，楊清源也放棄了殺人滅口的想法。

畢竟殺人滅口，毀屍滅跡，不僅僅要花費不少時間，而且很可能會被乾軍經驗豐富的斥候發現異常，倒不如順其自然，光明正大地告訴旁人，失烈門的部隊從此經過。

“楊兄？！”

曹雪陽見楊清源沒有回答自己的問題，反而是愣神了片刻，於是開口小聲提醒道。

楊清源微微一笑，答非所問。

“我是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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