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賈三首拜師，林瀟湘授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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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坐在賈母身邊的賈寶玉瑟瑟發抖，蜷縮著脖子像個鵪鶉。

坐在賈母下首的王夫人，臉色異常難看。

好一個下流種子，不但壓過寶玉獲得好大名頭，還要自己來看護好他？

王夫人臉上，不由浮現出一抹怨毒之色。

這樣的下流種子，沒造化的孽障，就怕承受不起這份恩寵。

面子上，王夫人卻是淡淡說道：“老太太、老爺只管放心，有我和鳳丫頭在，斷不會少了環哥兒什麼的。畢竟，他可是我賈府裡，比寶玉強的多的讀書種子呢。”

聽到最後一句話，賈政還有賈母，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

自第二天起，賈環的待遇發生了巨大改變。

一日三餐自不用說，比往日豐盛了許多。

王熙鳳更是又給添了兩個婆子做粗使活兒。

賈環待遇提上去了，就連趙姨娘都得了意，耀武揚威起來。

不過這一次，賈環卻沒怎麼理會。

他已經清楚，自家老孃看上去瘋瘋癲癲，實則還是有點底層人物的狡獪的，當然了，大聰明自然是談不上的。

賈府中，多的是看碟下菜之人。

賈環被老爺和老太太看中，趕上門來巴結奉承的人也開始多了起來。

就連三春和林黛玉、薛寶釵還有寶玉，也時常登門拜訪。

不過，她們來的頻率倒是不高。

因為賈環讀書真的用功，每次她們來，都會看到賈環在用功。

倒是林黛玉來的比他們勤了一些。

在林黛玉心目中，整個賈府，除了賈母之外，環哥兒大約是第二個對她好的人了。

並且祖母雖然疼愛，但終究不是同齡人，沒有那麼多話可聊。

這段時間，賈環和林黛玉的關係，倒是更近了一層。

不過，賈環背書的速度，非但沒有因此而放緩，反倒是再一次提速了一些。

賈環是深知這幫豬隊友的秉性的，讓他們成事是極難的。

但若是讓他們壞事，論起家宅陰私內鬥，她們個頂個是行家裡手。

自己意外奪了寶玉的風頭，她們還不知道憋著什麼壞呢。

終於，又過了半個月後，在賈環頭懸樑、錐刺股的刻苦用功之下，四書五經，他已經全部背誦下來。

而接下來，就要開始學習如何破題，如何制藝了。

破題和制藝，不是閉門造車自學就能成才的，必須要有老師教導。

賈政倒是給賈寶玉請了個先生，但是這位先生，大約是受不了賈寶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不思進取，已經辭館不作了。

現在距離過年，已經沒剩下多長時間，年前大約是請不到先生了。

就算是年後，也不知多久才能請到。

因為就算賈政允可，王夫人也一定會從中作梗的。

這個難題，倒是一時難住了賈環。

這一日，林黛玉又來尋賈環來玩，看賈環眉頭緊皺，不由詢問起了原由。

這件事情，沒什麼好隱瞞的，賈環自是如實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林黛玉不由笑道：“這有什麼可難的，不過是一個破題而已。你若拜我為師，我自會教你。”

賈環聽後，驚喜地問道：“林姐姐，你真的會破題？”

林黛玉笑道：“我在家的時候，也請了先生，讀了幾年書的。讀過四書五經之後，先生也教過我破題。”

“不過我又不用去科考，對制藝只是略瞭解一些，是教不了你的。”

聽到這裡，賈環不由大喜。

他連忙說道：“林姐姐，那真是太好了，我暫時只需要學破題就足夠了，還請林姐姐教我。”

林黛玉哼了一聲說道：“道不可以輕傳也！你就這麼隨隨便便叫我一聲林姐姐，就想讓我教你了？”

聞言，賈環連忙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對著林黛玉三鞠躬，然後喊道：“師傅！”

反倒讓林黛玉不好意思起來。

她嗔怪道：“環哥兒，我是和你玩笑呢，哪裡需要你如此。”

賈環微微一笑。

他何常不知道林黛玉是在和他開玩笑？

但他也不是認真的啊，只可惜林姐姐不知道三鞠躬的梗，不然非和他拼命不可。

接下來，林黛玉開始給賈環講解如何破題。

“破題雖然是短短的兩句話，但是其實最見作者功力。古人說，未作破題，文章由我；既作破題，我由文章。”

“所以破題是制藝最重要的一環，一作破題，通篇文章的主腦、框架、脈絡就已經確定，後面文章，就只能按照破題後的思路，一步一步地寫下去。”

“在考試的時候，如果破題破得好，往往會在考場上佔盡便宜。因為有的閱卷官在考卷特別多的情況下，便簡化閱卷程式，只看破題作的優劣，便決定是否取捨。”

“如果你在破題時就跑了題，那後面的文字無論寫的再精彩，也斷難以獲得高分。”

聽到這裡，賈環臉上，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這破題，和後世的網文有異曲同工之妙啊。

後世網文，書名加簡介加黃金三章，差不多就約等於成功的一半。

而制藝，破題決定成敗。

只聽林黛玉繼續講說道：“比方說，考官出一道子曰孟公一章的，子曰：孟公綽為趙、魏老則優，不可以為滕、薛大夫。應該如何破題呢？”

這句話的意思是：孟公綽做晉國越氏、魏氏的家臣，是才力有餘的，但不能做滕、薛這樣小國的大夫。

賈環不由陷入思索之中，如果是後世的作文給出這一段話，那他應該從那個地方破題呢？

想了想，賈環覺得，自己大約會從人盡其才，知人善用入手。

因為賈環第一次接觸破題，林黛玉倒是沒有問他。

而是在賈環思索了一番之後繼續說道：“第一個破題思路可以這般：衡魯大夫之才，見器使之難也。”

這裡用了一個典故。

孔子到魯桓公的廟中去參觀，在廟中見到一種傾斜易覆的器具。孔子問看守廟宇的人：“這是什麼器具？”守廟的人回答說：“這大概是放在座位右邊，來警戒人們的器具(後引申為座右銘)。”

孔子說：“我聽說這放在座位右邊，來警戒人們的器具，空著時就會傾斜，裝一半水就會端正，裝滿水了就會翻倒。”

孔子回頭對學生說：“往裡面灌水吧。”他的學生往欹器裡注水，水至欹器一半時，欹器是正的；當水注滿欹器時，欹器會傾覆，欹器在空著的時候是傾斜的。

孔子感慨地說：“唉，哪裡會有裝滿了水而不傾覆的器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