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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擴軍,鄭家鼎力支援,又送來三百多匹戰馬,以及各種輜重。

跟著這些物資來的,還有十幾名鄭家青年“才俊”,連鄭惠都塞來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鄭家這麼支援黑雲軍,當然不是為了做慈善。

實則是一種合作和交易。

世家子弟,雖然血勇不足,但仍有許多可取之處,能文能武,頗有見識。

即便是羯趙,也不得不啟用士人管理州郡。

李躍也沒拒絕,一一“面試”,能文的,就跟著周牽治理內務,能武的,下放行伍,充任伍長、什長。

這一舉動讓鄭惠頗有微詞,“這些都鄭家才能卓絕的才俊,天文地理,兵法武藝,又有不通,只擔任伍長、什長,太屈才也……”

“來來來,你鄭家的才俊,跟某的黑雲將比試比試。”李躍大手一揮,堂外十幾名黑雲將應聲而入。

一個個凶神惡煞的,看人眼神都彷彿在審視獵物。

能擔任黑雲將,基本參與了黑雲山崛起的所有大戰,從戰場滾出來的人,氣勢都不一樣。

李躍相信鄭家的“才俊”武藝不凡,如果只是比試,也許在伯仲之間,但如果是廝殺,這些才俊沒有絲毫機會。

鄭惠掃了一眼黑雲將,臉皮動了動,乾笑兩聲,“伍長、什長也還不錯……”

李躍最喜歡鄭家這種“能屈能伸”的性格,鄭篤如此,鄭惠也是一樣,該軟的時候毫不含糊,“鄭兄放心,黑雲軍賞罰分明,真有能力,絕不會埋沒!”

這一點絕對沒吹牛,黑雲軍高階將領也就魏山、徐成、梁嘯三人而已。

曹堪沒經過大戰,但因為武裝私鹽生意搞得風生水起,以前是暗搓搓的偷,現在差不多明著搶,黑雲軍旗號一打出來,北邊的各路人馬主動讓路。

所以也提拔為校尉。

然而才過了兩天,鄭家來的十六名“才俊”,吃不了黑雲軍的苦,跑回去了十三人,連同鄭惠在內,只剩下三根獨苗……

黑雲軍極為艱苦,高強度訓練之後,還要上山打獵,與虎狼搏殺。

受傷是家常便飯,死在虎狼爪牙之下,或者跌落山崖也是常事。

這時代的野獸非常狡詐邪性,牲畜不吃,只對人感興趣,常成群結隊的攻擊村落。

石虎在滎陽設有獵場,裡面各種野獸氾濫成災,為害當地。

這種整天把腦袋別褲襠上的日子,鄭家的公子哥們自然難以忍受。

鄭惠也沒臉再找李躍,李躍耳邊清淨不少。

派去豫州各地的屯田使效果不錯,能被選為屯田使,自然都是些精幹之人,很多荒廢的耕田被休整一番後,便可耕種。

但他們絕不僅僅只會耕田,還協助他們招撫附近的盜賊、流民,建造塢堡。

屯田使很快就得到各地乞活軍的信任。

屯田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則是向各地送出講故事的鴻臚吏。

這一步自然也不會有人反對,說實話,別看很多乞活將都是刀頭舔血的猛人,越是不識字,便越是喜歡聽故事。

乞活將自己都聽的入迷。

而對他們的改造就在這潛移默化間。

鴻聲臚傳,傳的是李躍的私貨。

每過一天,李躍都能感受到黑雲山實力的增長,不僅僅是軍力上的。

豫州境內的幾個勢力也空前老實起來,陽城劉國還送來一百多匹戰馬,算是結交。

老冤家張遇將密縣的百姓南遷,又在南面的大槐山構築第二道防線,關緊大門,一心一意與江東搞東搞西。

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黑雲山附近前所未有的安寧起來。

李躍帶著騎兵巡視各地,田間早已露出微微綠茵,汜水、洧水流域的村落如雨後春筍一般拔地而起。

各處城池、塢堡上掛著黑雲旗。

傷痕累累的中原大地,也算有了一抹生機。

與此同時,李躍的兩位辛夫人肚中都有了起色,這讓辛粲大喜過望,在山上山下都仰著鼻孔走路。

連黑雲軍宿將也都對他客客氣氣。

懷上骨血的訊息一傳開,祝賀之人絡繹不絕。

黑雲山所有人彷彿都鬆了一口氣一般,連李躍都料到影響如此之大。

不過仔細一想,也就釋然了。

黑雲山已成基業,沒有骨肉傳承,自然會被其他人盯上,要麼分裂要麼被其他勢力吞併,李躍的骨血,能讓秩序穩定傳承下去。

春耕之後,黑雲山難得清閒。

民務有周牽,軍務有兵曹,以及典軍、斥候監督,山上已經形成一套秩序,所有事情都按部就班,李躍操心的並不多,乾脆多分出些時間,多陪伴陪伴家人。

才過了兩三天的舒心日子,事情又來了。

薄武陪著披麻戴孝的陳端找上門來,一見到李躍,陳端淚如泉湧,“將軍為屬下做主!”

李躍趕緊扶起,“出了何事?”

這兩位找上門來,事情小不了。

陳端咬牙切齒道:“石斌狗賊退往陳留後,燒殺淫掠,無惡不作,陳留乞活軍第一批家眷送往黑雲山時,被羯人發現,男女老少三千七百餘口,慘遭橫禍,屬下父母也其中!全家老小二十一口,只剩下帶在身邊的長子!”

李躍臉色沉了下去。

羯人什麼德性,李躍豈能不知?

男人女人,早些自盡還能免遭凌辱……

薄武道:“石斌不得入滎陽之後,退往陳留,屠城十餘日,全郡百姓皆遭橫禍,屍體枕積如山,慘不忍睹……”

羯人生性兇殘,別看在戰場上不行,禍害百姓起來,得心應手。

真算起來,這口鍋是自己的。

石斌的羯人大軍是衝滎陽來的,被自己嚇走之後,退到陳留。

而且陳端也是聽信自己,才把家眷送往黑雲山,半路被羯人發現了。

再則,自己剛剛收了黃河以南乞活軍的人心,發生這種事情,若不站出來,豈不是讓其他人寒心?

自己在須水嚇退了石斌,兩邊樑子已經結了。

石斌現在不敢動自己,但回到鄴城,大權在握,能不動自己?

就算讓周圍的狗腿子們襲擾,也夠自己喝一壺的了。

李躍一巴掌拍在案几上,木案四分五裂,心頭怒氣滾滾,“石斌害汝父母,便是害某父母,身為人子,此仇不共戴天!”

漢魏以來,流行血親復仇。

儒家有言:父之仇弗與共戴天,兄弟之仇不反兵,交遊之仇不同國。

伍子胥為了復仇,冒天下之大不韙,鞭楚平王屍體,被司馬遷稱為烈丈夫。

東漢曾有七女復仇長安的故事,七個女子持鉤鑲、短戟、環首刀、弓箭當街刺殺長安令,還被做成了壁畫儲存至後世。

這其實是民族血性的一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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