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許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一千四百二十三章 認不認罪,天唐錦繡,公子許,小說天地),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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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俊呵呵一笑:“任他雨急風驟,我自巋然不動。”
李?搖搖頭,與李道宗道:“少年戒之在色,中年戒之在怒,老年戒之在得,但我看這廝輕浮至極,什麼都得戒。”
雖然房俊今時今日的地位幾乎與他平起平坐,但畢竟是晚輩,公開場合不能以上下區分,私底下聊天卻可以“倚老賣老”,當然這也在於房俊的性情疏朗、胸襟開闊,若是換了心胸狹隘之人,或許這樣一句話便使得對方心中種下忌恨。
李道宗與房俊的關係更親厚,江南船廠便是雙方的利益紐帶,時至今日江南船廠幾乎壟斷了大唐半數以上船舶製造,說一句日進斗金亦不為過,所以兩人的關係極為緊密。
聞言笑了笑,邊走邊道:“我倒是為旁人擔心多一些,這小子貌似忠厚、實則狡猾至極,當初那麼多人罵他是個‘佞臣’,未必就失之公允。”
兩人嘲笑調侃,房俊只是微笑搖頭不語。
馬周對房俊的性格極為了解,見此便知道他早有準備,便不再贅言……
群臣自承天門魚貫而入,直抵太極殿,在宮前漢白玉石階之下站定,按照文武、品階排序列隊,待到高高的石階頂上有宦官高聲大叫“入殿”,這才拾階而上,自敞開的殿門進入太極殿。
依次站定,群臣左顧右盼,見到燈燭如晝、金磚湛然,忍不住心生唏噓,自李二陛下東征、太子監國,便不曾與此地召開朝會,及至其後長孫無忌率領關隴門閥兵變,太極殿遭受重創,再到晉王反叛……倏忽之間,再踏足此間居然兩年已過,不僅御座上的皇帝由李二陛下換了李承乾,殿上排序亦是迥然有異,頗有物是人非、滄海桑田之感。
似乎李承乾也感受到這種時光荏苒、物是人非的變化,畢竟是他作為皇帝第一次再太極殿召開朝會,所以一直板著一張臉,令人看不清喜怒,導致殿上的氣氛頗有些沉重。
不過群臣大多新近進階、新官上任,所以對於本職事務的處置很是熱衷,也或許是給第一次在太極殿召開朝會的李承乾一個面子,不欲使其留下一個糟糕的印象,故而各項事務的進展很是順利,並無推諉、刁難這等常見之事發生,朝會程序很快。
直至御史大夫劉祥道出列……
“啟稟陛下,御史臺彈劾越國公房俊翫忽職守、公器私用、迫害同僚之罪,按律,當革職停用、罰俸降爵,以正國法、以儆效尤!”
殿上氣氛陡然一變。
所有人目光都望向陛下右手邊武將之列站在李?之後位居次席的房俊臉上,其中不少人隱隱興奮起來……
昨日在?水決堤之處發生之事,大家幾乎都有所耳聞。
所謂“翫忽職守”、“公器私用”,看起來的確是大罪,但對於房俊這等勳貴來說,那又算個什麼事兒?況且“翫忽職守”這種罪名看似嚴重,實則還是要區分等級,是否產生惡劣影響才是最重要的,身為工部尚書的確要對?水決堤負責,但這畢竟是天災,且沒有造成惡劣後果,很難憑此撼動房俊。
“公器私用”更是瞎扯,只要李君羨只承認房俊是將裴翼移交過去,而不是聽任房俊的命令緝拿、審訊裴翼,那就屁事沒有……話說,李君羨就是被打死也不敢承認是聽命於房俊啊!
身為“百騎司”大統領,陛下的心腹肱骨,居然聽命於一個大臣……李君羨活膩歪了?
所以最重的罪名還是那個“迫害同僚”,無論如何,將自己的下屬直接丟給“百騎司”,這種做法實在是令人心寒,若易地而處,誰攤上這樣一個動輒要將你扒去官服、流放三千里的上官,誰受得了?
這是直接顛覆官場規則的做法,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洎看了御座之上的皇帝一眼,問劉祥道:“可有奏疏呈上?”
“有。”
劉祥道將奏疏雙手舉起,自由殿上內侍邁著小碎步上前雙手接過,而後恭恭敬敬的遞交至御案之上。
李承乾面色淡然,不見喜怒,拿起奏疏一目十行的翻閱,而後一言不發放回御案,對一旁的內侍擺擺手,內侍趕緊上前,將奏疏雙手遞給李?。
殿上一片靜謐,鴉雀無聲。
李?展開奏疏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交還給內侍,內侍又將奏疏遞給另外一側的劉洎……
奏疏在李?、劉洎、李道宗、許敬宗、馬周等官員手中傳遞一圈,最後回到當事人房俊手中。
房俊只展開略微掃了一眼,便將奏疏遞給內侍,由其重新放歸御案之上。
李承乾開口問道:“越國公,奏疏上所言之事是否為真,你可有解釋?”
房俊搖搖頭,道:“御史臺風聞奏事,卻全無證據,子虛烏有、胡言亂語,微臣無話可說。”
大臣們頓時驚了,連辯解都不辯解嗎?
是辯無可辯,可是信心十足?
劉洎追問道:“越國公將裴翼當場拿下移交‘百騎司’,此事是否屬實?”
房俊想了想,道:“應該是有這麼回事兒。”
劉洎眼皮跳了一下,怒道:“汝身為尚書右僕射、帝國宰輔,焉能置國法於不顧,如此打壓、迫害自己之同僚?簡直喪心病狂!”
房俊眼觀鼻、鼻觀心,理也不理劉洎。
劉洎深吸一口氣,他現在是中書令,帝國政治架構之中權力最大的文官,要自持身份,不能一味的死咬著房俊不放,否則有失身份。
不過他不開口,自然有人開口……
監察御史李義府出列,喝問道:“敢問越國公,汝身為工部尚書,何以始終不曾前往工部履任,將工部事務置於不顧?翫忽職守之罪,汝可曾認下?”
房俊道:“?水決堤之處,吾與馬侍中一同指揮救險封堵決口,何來翫忽職守之說?”
李義府一臉正氣:“越國公不過適逢其會罷了,決堤之事先,工部衙門緊急制訂救險章程,然而您這位尚書卻不見蹤影,事後您恰巧行至?水決堤之處,並不能掩飾您翫忽職守之罪責。”
房俊瞅了李義府一眼,不予理睬。
旁人望著李義府的眼神也頗多玩味,這人與房俊曾一度頗有淵源,能力也算是出色,本以為可以與裴行儉、薛仁貴等人一樣受到房俊栽培提拔獨當一面,孰料兩人卻暗生齷蹉、漸行漸遠。
現在更是形同陌路、視如仇寇。
而今日李義府全然不顧往昔交情火力全開,看來是要踩著房俊成就他“諍臣”之名。事實上,固然如今關隴、山東、江南等門閥遭受重創,朝堂之上隸屬於這些門閥的大臣紛紛凋零,但皇帝依舊遠遠達不到一手遮天、皇權無上之地步,將房俊彈劾下去雖然會惹得皇帝不滿,但只要“諍臣”之名闖出去,便算是在這朝廷之上站穩腳跟。
果不其然,李義府今日火力奇猛,再接再礪,根本不予房俊喘息之機。
“新羅舉國內附,其意義不僅在於新羅一地歸於大唐版圖之內,更給天下番邦蠻族做出示範,使其能夠知曉內附之後不僅其地經由大唐統治癒發國富民安,其本人也受到大唐之尊重。然則越國公染指新羅善德女王,輿論紛紜世所共知,導致諸多有心內附之番邦心生顧忌,唯恐內附之後亦遭遇霸凌欺辱,諸多內附之協議紛紛取消,帝國不得不增派駐軍,進而靡費糧秣、兵卒多有死傷……此項罪名,越國公認還是不認?”
大殿之上,一片譁然。
房俊與善德女王之間的風流韻事,在長安並不算是秘辛,之前大家或是羨慕、或是嫉妒,畢竟那可是一國之君,更美豔絕代、風華絕世,將其壓服身下恣意鞭撻,那是男人何等之成就?但沒人覺得這有什麼負面影響。
然而此刻經由李義府這麼一說,深思之下,果然影響惡劣,連一國之君都能夠大唐的重臣恣意凌虐,那些番邦可汗萬一擔心內附之後自己的妻妾、女兒也遭遇同等待遇怎麼辦?
一下子便上升到國家影響……
能夠爭取到代表御史臺彈劾房俊的機會,李義府顯然準備充分,打算就此一戰成名、青雲直上。
房俊搖搖頭,淡然道:“是否凌虐、逼迫,你說了不算,誰說了也不算,不妨去問問善德女王。”
李義府鍥而不捨:“汝在城南少陵原下房家灣興建碼頭,攔河築壩破壞水利,圈地自用掠奪民田,大量買入來自不明之人口充當勞工,為一己之私慾置帝國律法於不顧,越國公認不認?”
房家灣碼頭如今幾乎成為長安附近最大的河運碼頭,來自河東、山東、江南等地的物資沿運河、黃河匯聚於長安,再由此地輸送至關中各地,也將關中各地的物資集中於此,再分銷天下,儼然整個關中的貨物集散中心。
與此同時,所產生的利潤自然極其巨大,不知多少人眼紅心妒,現在聽聞李義府將碼頭拿出來說事兒,紛紛打起精神。
而且御史臺這回準備及其充分,一樁一樁罪狀擺出來,是想要與房俊決一死戰麼?
但御史大夫劉祥道乃是陛下心腹,按道理不應該如此針對房俊,難不成是御史臺已經脫離劉祥道的控制,被文官集團徹底掌控?
如果沒有御史臺堅定不移的站在陛下身邊,那麼即將開始的新政勢必受到頗多挫折,當輿論不能操之於手,何談大刀闊斧對天下利益進行徹徹底底的改革?
大臣們陡然發現,局勢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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