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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有人送了一件東西過來!”
賈琙回到府裡剛坐下,就聽楊立本來報。
是一個用綢緞包起來的包裹,賈琙心下一愣,在京城裡他認得人可不多,這個時間,會是誰送來的呢?
牛天德和柳全德兩個老傢伙狡猾如狐,在自己未登門之前,應該是不會有動靜。
其他人應該就沒有送這玩意的了吧,想了想,賈琙揮了揮手,沉聲道:“開啟吧!”
一旁楊立本奉命開啟,卻見一個精緻的木盒子中裝著一封信,看到這封信,楊立本微微一愣,信封上沒有署名,他又再看了看,這精緻的盒子之中,除了這封信就在沒有其他了,他又檢查了兩遍,發現再無任何東西,便將信件雙手託著,遞給了賈琙。
賈琙方才也在一旁看著,見到這種狀況,他眉頭微皺,這種情況他也是第一次見,如此精緻的木盒子,卻是隻有一封信,如果不是送信的人腦子有問題,那就說明這封信有問題。
他先是檢查一下信件本身,並沒有下毒,接著他又看起信的內容。
開篇有句話十分的醒目,“君子矜而不爭,群而不黨!”
這是出自論語中的一句話,大意是:君子矜持莊重而不與人爭執,合群而不與人結成宗派。
用白話總結起來只有三個字,“不黨爭。”
下意識地賈琙就認為是明康帝或者太康帝給他送來的,不過後面的話卻讓他神情變得頗為古怪。
說的是朝堂紛爭,勢力混雜,上有太康帝明康帝勢力鬥爭,又有文臣與武勳的爭鬥,還提及到了明康帝的幾位皇子,明爭暗鬥,最後做了善意地提醒,朝堂水很深,切莫隨意站隊,否則會大禍臨頭。
到最後反正他是有點無語,這是在看不起誰?投靠皇子??他腦袋被門夾了都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嗶嘀閣
要是太康帝還有明康帝不靠譜,哪裡還有皇子什麼事兒,自己就會想法子把楚氏江山給掀了。
“送信的人呢?”
賈琙看完信,又輕聲問道。
楊立本一直低著頭,見賈琙問話,他趕緊回道:“這封信是我們之前去賈府的時候送過來的,是一個娃娃,他放下這個東西之後就走了,據他說是有個老先生讓送過來的,為了送信他還得了一根糖葫蘆!”
聽到這裡,賈琙也不再繼續追問,對方如此小心,應該是不會露出什麼馬腳的了,對此,他也沒在多想,只是叫香菱拿來了蠟燭,將東西給燒了。
“將軍!”
就在這時,有兩道聲音從門外傳了過來,是徐元輝和二牛兩人。
賈琙回了句,“進來吧!”
然後見到了徐遠輝還有二牛走了進來,這兩人之前在大雪龍騎軍就擔任統領一職,徐遠輝不必多說,原本就是遼東的騎將,是跟隨賈琙趟過那麼多場大戰的倖存者。
至於二牛,則是一位粗重有細的漢子,他也是自己在遼東收服的第一個人,嗯,就是當初在校場直接被自己一拳錘飛的那個。
見到兩人之後,賈琙一指身邊的楊立本,“給你們半個月時間,跟著楊立本學一學怎麼管家!日後府裡的管家就是你們兩個的事情!”
楊立本聽到這話,臉上不由浮現一絲苦笑,他這個當事人還在這裡呢,這位侯爺就這麼直接?
賈琙見他如此,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多餘的話不就多說了,免得我們都難看,要是你不想走,我就扔你去軍營,到時候是死是活全看個人造化~”
聽到此話,楊立本打了一個激靈,只得躬身領命,想起自己身上的任務,他無奈搖了搖頭,如今也只能放棄了,好在一開始自己的主子也沒說任務一定要完成,也考慮過賈琙會拒收的情況。
雪花依舊還在下著,看這模樣,怕是天黑也不一定能停,金碧輝煌的大明宮此時也被這大雪埋住了。
御書房中,明康帝召見了林如海,他一邊批著奏摺,一邊說道:“如海,聽說你之前見過冠軍侯?”
林如海心底苦笑一聲,自己猜的果然沒錯,明康帝還是知道了這件事兒。
他一拱手,恭敬地回道:“回皇上,三四年前是見過一面!不過那個時候,他還是一個半大小子,籍籍無名。”
見林如海沒有否認,明康帝也沒抬頭,繼續批著奏摺,視線略過一行行小字,看著內閣已經草擬好的意見,他用硃筆劃去一句話,又添上了一句,最後寫了一個準字,就將手裡的奏摺放到了一側。
隨後他又拿起了另一本奏摺,又開始看了起來,全然沒在意,一直在御桉前垂首站著的林如海。
御書房變得有些安靜起來,站在一旁的林如海心裡也開始打起鼓來,好在他修心養性的功夫不錯,沒有出醜。
又過了盞茶的功夫,明康帝再度開口道:“朕的冠軍侯去過江南?”
林如海頓了一下,開口說道:“臣不知道,但是上一次臣見冠軍侯的時候是在揚州!”
那些明康帝已經知道的事情,他也沒想著再隱瞞,實話實說。
過了一會兒,明康帝再度問道:“那個小姑娘是誰?”
林如海想了想再度回道:“是當年冠軍侯救下的一個小姑娘,聽說是被拐子拐了去的,當時就被冠軍侯順手救了下來!”
隨後明康帝又問:“那你是知道他北上擊賊的事情?”
林如海暗暗吞了兩口唾沫,心道最關鍵的時候來了,對於前幾問,根本就無傷大雅,一個小丫頭,在明康帝這裡,甚至還不如一個螞蟻,那個立下滔天功勞的賈琙才是最關鍵的。
御書房只剩下兩人一問一答的聲音,他的心情也莫名的緊張了起來。
緩緩做了兩個深呼吸,林如海說道:“知道,只不過當時不知道他就是賈琙,那時冠軍侯似乎是為了避嫌用了一個假名!”
聽到林如海的回答,明康帝眉頭皺了起來,之前徐遠途送過來一道密報,說是賈琙似乎因為做過什麼不好的事情,惹怒了榮國公府的那位老太太,被那位老太太趕出京城了。
如此說來,倒也對的上,林如海是賈府的女婿,若是知道賈琙是被老太太趕出來的,估計是不會接見的,所以就用了一個假名,這就順理成章了。
知道資訊要比林如海多的明康帝很自然的就腦補了這一段,並且還覺得自己想的很對,真實的情況應該就是這般,林如海只見過人,並不知道其真名。
半盞茶之後,林如海有些暈乎乎地離開了御書房,想起之前的事情,他是一頭霧水,明康帝方才到底是問了什麼?或許林如海打死也不會想到,命運就是這麼玄奇,甚至明康帝都沒有繼續問下去就讓他離開了。
今天倒也熱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在林如海來大明宮覲見的時候,王夫人和王熙鳳來到了賈母這裡,說起了元春的事情。
“母親,你說這件事兒可行嗎?”
看著王夫人,賈母心底也泛起了滴咕,還別說,自己媳婦所說的事情的確沒有違背賈琙所說的那三條,並且回報極高,一但元春丫頭能成為皇帝的妃子,那他們家可就一步登天了,成為皇親國戚。
不背道義,不逆人倫,不危害朝廷,哪一條也不違背啊!又不是去偷去搶,也不是殺人放火,強買強賣,又不會危害大康的江山社稷。
不過隨後她又想,此事賈琙會答應嗎?他也不好操作吧!
皇上又不是傀儡,說讓他喜歡誰就喜歡誰,後宮的妃位也不是說封就封的。
稍頓了一下,賈母開口道:“老二家的,你們確定能行?琙哥兒和大丫頭八竿子都打不著的關係,他能使上什麼勁?大丫頭在宮裡都這麼多年了,也不見動靜,那就說明她不合皇上的眼緣!琙哥兒雖然功勞極大,但是卻總不能決定皇上的想法吧!”
房間裡除了賈母和王夫人就沒有別人了,王熙鳳在門口那邊把風,鳳姐知道府里人多嘴雜,這件事兒干係太大,是絕對不能讓人知道的。
聽到賈母的話,王夫人心裡也突然沒底了,之前只當賈琙是當朝最負盛名的侯爺,要是他想使勁,應該是能起作用的,可經過賈母這麼一說,她也反應過來了,都已經分府再立了,關係可就扯遠了,賈琙立了再大的功勞,也和他們沒多大關係的,不見皇上封賞的時候就沒有封賞兩府嗎?
只是到最後王夫人想起了自己的大姑娘,在深宮大院之內,一年也見不到兩回的女兒,她心裡也非常的不忍,打算著就算試試也好,要是有賈琙幫她撐腰,在宮裡的日子也會好過很多。
於是王夫人就跪了下去,聲淚俱下,“老太太,宮裡到底是什麼去處,別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嗎?元丫頭我一年都見不到兩回,在那裡,她處處謹小慎微,咱們府裡又沒有個出息的哥兒,根本就沒有人給她撐腰,上一回我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膝蓋都腫了,不過是因為一件小事兒,就被宮裡的那些貴人們罰跪,當初她可是在您膝下養大的啊~”
這一番話,倒是王夫人這個當母親的真情流露,元春是她的女兒,說到底她是心疼的,不像是賈環等庶出的子女,她一點都不放在心上,被她抓到了什麼錯處,少不得罰跪,罰抄經書,半點不留情面。
聽到這話,賈母心裡也不是滋味,王夫人這是戳到她的痛處了,元春自小養在自己膝下,因為是大年初一生的,天生就喜慶吉利,她也喜歡,就取了一個元春的名字,之後的迎春、探春、惜春都是因為這個大姑娘才有的這些名字。
隨後賈母眼神閃爍了兩下,長長嘆了口氣,“罷了罷了!讓我老婆子考慮考慮吧!到時候也讓府裡的幾個爺們商議一下吧!雖然機會不大,但是若是能成,那也是潑天的富貴!”
說道最後,賈母突然看向跪在地上的王夫人,她語氣極為嚴肅地說道:“老二家的,這件事兒就算是拍板定下來了,你也不準透出半個字去,要是讓我聽到什麼風吹草動的,到時候就算是熬到元丫頭到了年紀回來,也絕無商量的餘地~”
對於王夫人一些手段,賈母可是門清的,那些也不過是她玩剩下的,要知道在宅鬥這一塊,賈母可是王者級別的人物,西府這邊除了自己的兩個兒子,別的什麼庶子可是一個都沒有,東府那邊可是有不少庶出的哥兒呢!反觀王夫人就更是差遠了,賈環,探春兩個庶出的不都是好好活這麼大了。
看到賈母眼中的寒光,王夫人心頭一顫,暗暗吞了兩口唾沫,連忙點頭應是,並保證府裡一絲風聲都不會有,不過見賈母有鬆口的意思,她心裡還是有些高興的。
說話的功夫,也就快到晌午了,銀裝素裹的京城升起了鳥鳥炊煙。
泰和宮,一間房間之中,一個身著明黃色龍袍的老者,伸著快子扒拉著身前一個冒著熱氣的小銀鍋,裡面放滿了片成薄片的鮮嫩鹿肉、牛羊肉、樟子肉,還有這個季節罕見的綠菜葉,香氣四溢。
一旁還有一個老太監在彙報著什麼事情,老者不時抬起頭說兩句。
此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康太上皇太康帝,還有泰和宮的掌宮太監夏呈。
聽著賈琙還沒帶隨從,騎著馬就躥上了大街,太康帝呵呵一笑,“這個混小子倒是一點也不注意排場,帶著幾個小廝就回去了!”
夏呈在一旁接話道:“可不是,到底是年紀小,不懂規矩,要是聖人有心關照一二,咱們這位小侯爺沐受天恩,豈不會感恩戴德,千恩萬謝。”
太康帝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夏呈,眼眸深處閃過一絲深意,沉默了一會兒,太康帝突然問了這麼一個問題,“聽說這個小子還許了兩府三件事兒?”
夏呈臉上浮現一絲笑意,“有這事兒,老奴瞧著是個好的,還知道感恩!”
聽到此話,太康帝呵呵笑了起來,夏呈是什麼意思他當然知道,不過他更知道,眼下卻是晚了,自己的那個兒子在封賈琙冠軍侯的時候就已經晚了。
到了這個地步,已經沒法再加恩了,除非再封了一個異姓王,他還沒老湖塗,王爵是一道底線,當下的四個王爺已經夠鬧心的了,他可不想自找麻煩。
想到這裡,太康帝輕輕嘆了口氣,看著窗外的雪白,用一種極低地聲音呢喃了一聲,“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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