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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列心中驚疑,但是他手上的動作卻是不會緩慢。

立刻的,餘列就從袖子當中又掏出了一張符紙。

錚錚錚!

三道激鳴聲響起,三股金光出現在了餘列的周身,盤旋不定,將空氣都切割的出聲。

這符紙正是餘列打殺了苦木道童之後,從對方身上摸過來的飛刀符紙,質地優良,現在是餘列手中少有的攻擊符紙。

最特別的是,它的威力雖然不如苦木當初使出的那一柄金色大刀符要強勁,但是卻勝在迅疾,激發靈敏,遠比餘列手中的神火飛鴉要快速。

三把金色飛刀一出,對面厲喝襲來的苗姆,身上寒意一現。

她連忙的止步,並且向後跳動,再度和餘列拉開距離。

持!三柄金色的飛刀盤旋切割而去,也落了一個空。

苗姆口中的驚怒聲,摻雜上了疑惑:“奪命三刀符?苦木那廝的符紙,你手中怎的有?”

餘列站定在場中,他見自己暫且的安穩了,忙不迭的又從袖中掏出了一張符紙,施展在自己的身上。

嗡!一道金光,出現在餘列的體表,隱隱呈現出鐘形。

如此一幕,更加讓對面的苗姆,面色驚疑不定了:“金鐘符?果然是苦木花了大價錢,才購置的一套符紙!”

不管是綠木鎮,還是黑水鎮,鎮子裡的上位道童數目都不多,特別是近十二年之內成就的上位道童。因此兩個鎮子當中的各上位道童之間,或多或少的都認識。

苦木那廝在綠木鎮中更是個老資格,名氣不小,因此苗姆對苦木的手段頗有了解。

霎時間,苗姆站定在餘列的跟前,臉上露出棘手之色,沒有再動手了。

她這是擔憂和顧忌起來了:

“此子手中有苦木的飛刀符、金鐘符,肯定不會是苦木那廝主動送給他!這等殺伐保命的符紙,何人會送?”

道童們是無法修煉法術的,所以壓根不可能自行繪製符紙,只能花大價錢購買,還不一定能買到。

譬如餘列當初能夠託郭道人購買時,他只是獲得一系列的輔助符紙,都沒買到合適的殺伐護體符紙,就已經是歡喜的很。

因此對於道童中的上位來說,厲害的攻擊符紙和護體符紙也是難得,絕不會輕易贈送。

特別是苗姆緊緊地盯著餘列,她觀察著,沒在餘列的身上看見半點綠木鎮道童的影子。

如此一來,苗姆的臉色緊繃:“好傢伙,此人是外鎮中人。苦木那廝,真被殺了!”

她盯著餘列,眼中更是忌憚起來:“不知此人的手中,是否還有苦木的七品金刀符?以及他又是靠著何種手段,將苦木宰掉……”

種種念頭在苗姆的腦中跳動。

忽然,她站定在原地,臉上的厲色消退,轉而露出了一幅媚笑,笑嘻嘻的說:

“這位好哥哥,你我有緣相見,何必一見面就打生打死的,不若放下芥蒂,結識一番?”

餘列看著前倨後恭的陌生上位道童,心中一鬆,立刻也想衝著對方露出笑臉,然後就此分道揚鑣。

但是他忍住了退縮之意,而是面露冷笑:

“你我確實有緣,但卻是孽緣。閣下是失憶了嗎?剛才可是伱在暗中搞偷襲。”

苗姆聽見餘列的譏諷,眼角不自然的抽動,她心中騰起怒意:“雜碎東西!也敢在老孃面前如此猖狂!”

她陰冷的看著餘列,手指抽動,想要上前冒險宰了餘列。

但是餘列在和苗姆對話的時候,可不是傻傻的幹杵著,他並沒有浪費飛刀符紙的維持時間。

餘列利索的,又從袖子當中,取出了人腿粗細的圓筒狀東西。

此物通體銅黃色,有須有尾,雕刻成龍形,赫然就是餘列手中的“火龍出水”。

餘列將“火龍出水”杵在地上,用手不住的撫摸此物龍頭,眯眼瞧著對面的苗姆,臉上露出躍躍欲試之色。

火器有個缺點,它的使用並不及符紙靈活輕便,威力也有所侷限,往往道徒境界就會淘汰不用。

道徒使用火藥時,都是以火藥為丹砂符墨,製作成符紙使用,又或者是再密煉成火丸、雷丸等丹藥使用,方便迅捷。

可是餘列現在已經將“火龍出水”取了出來,他還有飛刀符紙環繞在周身,餘地充足,完全有足夠的時間去啟用“火龍出水”!

苗姆看見餘列取出了“火龍出水”,她並非見識淺薄的人,此等經典的火器,自然是認識。

苗姆還下意識的,瞅了眼火坑中已經被燒死的黑蛇魚王,她臉上的怒意,煞時又僵住了。

苗姆勉強的又作出媚笑:

“好哥哥,你咋一聲不吭的,就掏出了這般粗大的傢伙事兒,也不怕嚇到小妹了。”

餘列聽見苗姆的話,意識到自己算是徹底震懾住了對方。

不過他沒有得意忘形的哈哈大笑起來,而是緊盯著對方,上下打量,眼中露出驚疑之色:

“這賊婆娘,莫不是身上有傷?!”

“火龍出水”雖然厲害,足以可以燒死上位道童,甚至是重傷道徒,近乎七品符紙,但是它也僅僅如此罷了。

當初餘列外出獵殺狼妖時,他就能用全部身家買得一張七品的齊屋紙人符。死在他手下的苦木,也曾掏出過一張七品的金刀符,用以鉗制住佘雙白,得以逃脫一命。

因此但凡腦子正常的道童,特別是外出參加大點兵的,都會準備壓箱底的保命手段,符紙越厲害越好。

對於上位道童來說,一張七品的符紙,就是最佳的底牌,其可相當於道吏一擊。身家富裕的,還會備上一張或多張的七品護體符紙,能抗住道吏的一擊。

餘列看著對自己忌憚的苗姆,心中就是在懷疑,對方是不是壓箱底的符紙已經用完,或者身受重傷了……

餘列的眼神,愈發的躍躍欲試。

話說,因為“火龍出水”製備不易,價格高昂,他的手中總共才三支,現在都還沒有試驗成品的“火龍出水”,不知其威力究竟如何!

站著對面的苗姆,瞧見了餘列陰冷的眼神,心中徹底的確認,餘列掏出的“火龍出水”絕不是假貨!

她暗罵一聲:“狗雜碎!”

苗姆當即身子閃爍,即刻就後退,往峽谷外面退去。

餘列沒有猜錯!

此苗姆就是手中底牌用盡了,才對他如此忌憚。並且苗姆也是身受重傷,情況不比當初的苦木好多少!

因為對方並不是從黑水鎮的上位道童手中逃脫,而是從道徒的手中逃脫。

苗姆之所以會和餘列在這一方偏僻的峽谷當中相會,也是因為她本就躲藏在附近,調養傷勢。

是聽見了餘列捕魚的動靜,苗姆警惕的走出來,才發現餘列捕獲的是黑蛇魚王,繼而心生覬覦,又壓制著傷勢偷襲餘列。

而餘列瞧見敵人的舉動,頓時大喜,也意識到自己的猜測無誤!

他的手腳利索,手指在“火龍出水”上有規律的敲擊,並且取下上面的形如小旗的一捋龍鬚。

餘列退後數步,望著跳動著逃竄的苗姆,哈哈大笑:

“道友,且讓你見識見識,貧道這粗大的傢伙事兒,威力究竟如何!”

在他說話的間隙,“火龍出水”煙氣蒸騰,吞雲吐霧般,將銅鑄管件徹底淹沒。

一陣高亢的尖嘯聲,在峽谷中響起,驚得前方動身逃竄的苗姆,下意識的回頭一看。

吼!

累累的硝煙當中,一條黑紅色,赤目赤須,火光俱全的蛟龍,從煙氣中探爪而出,頭大如磨盤,爪大如人頭。

餘列感受著身前滾滾的炙熱,他手持小旗,搖頭晃腦的,狂熱般揮舞著。

赤目赤須的火龍出洞,從硝煙中繼續的鑽出,環繞著餘列,跟隨他手中的小旗極速盤旋。

地面上的岩石、卵石,咔咔龜裂,並且彷彿蠟燭般被燒化,形成了熔岩物。

餘列的周身,遍地紅彤彤一片。

而且火器的動用,雖說比不得火符火丸,但其實也不是很慢。

只兩眼,苗姆就看見這條赤目赤須的火龍,已經通體自硝煙中鑽出,它盤踞著,大如一屋。

並且隨著尖嘯聲越發高亢,火龍身上黑紅色褪去,變得越發的赤紅,徹底活過來似的。

苗姆目中驚駭,她不用親自去感受,就知道這條火藥龍形的溫度還在攀升,這大傢伙的炙熱,她鐵定是承受不了的!

苗姆暗罵:“該死!”

餘列所制火龍出水的威力,當真是嚇得她試都不敢試探。

苗姆心中膽寒,一咬牙,當即從袖子中掏出了最後一張用於保命的符紙。

但是這張符紙不是護體的,而是攻擊類。

一朵血跡斑駁,張著鋸齒裂口的食人花,它通體血光閃爍,出現在了半空當中,大如一象,赫然就是一張七品符紙所化作的法術!

苗姆回頭,面色猙獰的看著餘列,尖聲大叫:“吃了他!”

血光組成的食人花聽令而動,搖晃著大到怪異的花骨朵,往餘列所在的位置撲去。

餘列見到苗姆也掏出了七品符紙,眉頭微皺,暗道:“看來這傢伙的底牌,還沒有用盡!”

不過都已經和對方鬥起法了,餘列自然不能退縮,並且他對自己密煉的火藥火器,心中也是自信,不信會輸給對方的七品符紙!

餘列舞動著小旗,輕輕的往苗姆撲過去。

吼!咔咔咔!

一堵火龍,一頭食人花,前者是火光,後者是血光,狠狠的撞到了一起。

火龍盤踞在了食人花身上,要直接燒死對方,而食人花則是晃下巨大的頭顱,一口咬在火龍的頭顱上。

火焰森森,妖氣蒸騰,兩者糾纏蠕動。

而這個時候,那苗姆沒有再乘機退去,她換了方向。

苗姆獰笑的看著餘列,撲殺而來:

“想殺老孃?那老孃就先掀了你的頭蓋骨!”

餘列聞言,笑吟吟的站定,絲毫沒有要退走的樣子。

他用另外一隻手,一指苗姆,喝到:“去!”

錚錚錚!

三道金燦燦的飛刀,盤旋至同一個方向,然後呈現出品字形,猛地往苗姆殺去。

苗姆的動作再是迅疾、鬼魅,她也無法躲開三柄飛刀的撲殺。

可讓餘列瞳孔微縮的是,對方壓根沒有想著躲開,而是硬生生的就朝著他衝殺而來。

苗姆僅僅是晃晃腦袋,避開了刺向腦顱的一柄飛刀,在身中兩柄後,就兩肋插刀的,繼續撲殺。

此人這是意識到餘列是個棘手的傢伙,明白自己眼下底牌用盡,她想要取勝,就只能以快取勝。

一張飛刀符,她體魄堅韌,穿有內甲,勉強還扛得住,不會死。

但餘列要是再掏出第二道火龍出水,或是一張七品的符紙,她就死定了!

上位道童的速度迅疾,苗姆已然近到了餘列身前三五步遠。

對方眼珠上的血絲,餘列都能看清楚了。

可是下一刻,苗姆在可以一爪撕上餘列時,她的瞳孔卻驟縮,不得不偏開身體。

苗姆慌忙的,在場地上先是摔了個狗啃泥,然後又驢打滾般往旁邊避開。

因為,吼!

尖嘯和烈焰,已經從她的身後襲擊而至。

一堵火焰組成的粗壯軀體,遊動著,盤踞在了餘列的周身三步,宛如火牆般,將他護得嚴實。

苗姆驚駭的扭頭,便瞧見一顆略微黯淡,但是依舊恐怖的龍頭,隨著餘列的抬手,冷冷的看向了她。

至於她剛才放出的那道七品食人花符,其靈光潰散,碩大的頭顱已經四分五裂。

“火器?”

這讓苗姆在心中破口大罵:“火器能有這麼大的威力?這傢伙的‘火龍出水’,何止近似七品符紙,恐怕都夠得上七品中的下等符紙了!”

餘列站立在火焰中,他輕輕擺下了手中的小旗,還言笑晏晏:

“道友,請上路吧。”

吼!

黯淡了的火龍,朝著苗姆直撲,滾滾如雷。

苗姆面色,刷的慘白。

見已經無法及時退開,她沒有絕望,而是臉上慘笑著,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奮力一爪,朝著撲來的火龍抓過去。

獰笑的女聲響起:“想我死?”

餘列冷冷看著這一幕,他絲毫沒有動容,啪咔又拗斷了手中的小旗。

轟!

驚雷般的聲音響起。

火龍撲到苗姆身上,並沒有用烈焰去灼燒對方,給對方喘息餘地,而是當即炸裂。

熾熱的烈焰四溢,氣浪滾滾,飛沙走石。

只見一方通紅的火坑,立刻出現在河岸邊上,絲絲氣體蒸騰著,發出滋啦的聲音,還有衣物的碎片,環繞著火坑飛舞成灰。

可是讓餘列微眯眼睛的是,火坑當中只有被炸斷的半截手臂,並無焦黑的屍體。

他下意識的想到:“被炸爛了?”

但很快的,河邊一道蠕動的肉體,又吸引了餘列的注意。

那苗姆竟然硬吃了一計火龍出水,還沒死!

不過雖然沒死,但她也差不多要死了。

苗姆的雙腿俱斷,渾身的衣服皆數被炸爛燒掉,渾身都有血水湧出,筋膜露出,骨骼暴露,但皆是晶瑩色。

並且她的血水是蒼綠色的,裹在她的白皙軀體上,一時都顯得有幾分悽慘美感。

苗姆九竅流血,用獨臂支撐著自己,掙扎著爬到了河邊,她扭過頭,慘笑的看著餘列,吐著血,想要說出幾句狠話:

“今日……”

可是餘列一聲不吭的,身體閃動,立刻往她直撲而來,嚇得她慘笑之色都僵硬,連忙奮力一拱,往黑河中跳去。

不少石塊一同落下。

墜落過程中,苗姆只來得及尖聲叫出:

“我記住你了!!!”

噗通聲響起。

對方瞬時掉入了水中,被滾滾的黑河之水淹沒,不知生死。

餘列站在岸邊,皺眉不已,暗暗道了一句:

“果然,年紀輕輕就能成就上位的道童,都不是好惹的傢伙!”

道童們基本上無法駐顏,在餘列看來,苗姆此人就算是長得臉嫩,也不可能超過二十歲。

並且此人的血液又並非鉛汞色澤,而是純粹的蒼綠色,赫然又是一個可以和佘雙白類比的天才,在綠木鎮中絕非無名之輩!

打量著對方在河岸邊爬動留下的血跡,餘列還懷疑對方剛才除了是想要擒賊先擒王之外,也是一早就預備了,要跳入黑河中逃生。

不過想到對方剛才喊出的“我記住你了”五個字,餘列卻是眉毛微挑,啞然失笑。

他站在黑河邊上,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幽幽嘆息一下:“記得我了,但是你能找得到我嗎?”

先不提兩人壓根就不是一個鎮子的,以及對方跳河後還能不能活的問題。

餘列在離開山寨後,臉上其實一直戴著面巾斗笠,連眼睛都有所遮掩。在剛才的鬥法過程中,他也是一直沒摘下。

因此苗姆此人即便能活下來,她也壓根記不得餘列的長相,只會記得有人擅長用火藥,還用“火龍出水”打殘了她!

而火藥這種方便好用的東西,黑河三鎮的道童們,用的人其實並不少,特別是中下層道童。

僅僅是在黑水鎮中,工作能涉及火藥原料的道童,就有幾百口,尤其以器院的人為多。

餘列配置火藥的藥材,都是從器院當中整的,他能配置,別人更能配置。

只不過,能如餘列這般“財大氣粗”,以及可以弄出“火龍出水”的,少之又少,估計是沒有。

其他人往往能弄出或買到神火飛鴉,就已經是很了不起了。

餘列仔細想了一番,又發現自己到現在為止,似乎連在外人面前使用神火飛鴉,都沒有過。

他思緒微定,暫且放下心,轉而扭頭看向了火龍炸出的那個火坑。

餘列的眼睛,瞬間發亮起來。

因為在火坑裡面和周圍,除了半截斷臂外,還有亮晶晶的東西散落了一地!

苗姆雖然逃去一命,可她被火龍燒了個精光,是赤著身子跳河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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