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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分別嘗試過後,餘列立刻就取出了藥刀,將銅爐的藥膏剷下來,並細細的烘乾,製作成散裝。

在他忙活的時候,佘雙白也是在一臉興奮的,在旁邊忙碌起來。

對方從自己的袖兜中掏出了一方法壇,其通體純白色,靈氣充盈,比之餘列從方老那裡得來的金屬法壇,還要好一籌。

餘列見獵心喜,也忍不住的走過去摸了幾把,頓覺手感溫潤如玉,似乎有類處子肌膚一般。

而佘雙白其人,此時正盤坐在白玉法壇的中央,呼吸吞吐,感受著自己旺盛的氣血。

當餘列繼續埋頭製作五石散時,佘雙白按捺不住了,她忽地就又從袖兜中掏出半截六品恐蜥血肉,放置在白玉法壇之後,目光興奮且貪婪的緊盯著。

嘶嘶的聲音突然響起來。

餘列一抬頭,發現是佘雙白那許久都不曾拿出來的寵獸雙頭蛇,又從對方的袖子當中鑽了出來,正直勾勾的盯著六品恐蜥血肉。

忽然,一人一蛇都抬起了頭顱,緊盯向餘列。

佘雙白壓抑著聲音:「餘兄,五石散收拾好了沒?」

此時距離餘列成功的煉製出蛻變所需要的藥物,才過去了兩三個時辰而已,但是佘雙白簡單佈置好了身下法壇,做好了科儀的準備,便再也忍耐不住了。

餘列瞧著對方如此急切的模樣,隱隱感覺對方哪裡有些不對勁,但是一時半會兒又說不出來。

「算好了,分量已經足夠你用了。」他回答著,伸手就將烘乾收斂好的藥散,使用數截竹筒盛放著,朝對方扔過去。

佘雙白瞧見竹筒,眼中更是發亮,她一把抓住竹筒,搖晃一方,然後豎立著擺放在了白玉法壇的周圍。

一共有八根竹筒高高的豎起來,和法壇上篆刻卸下的九宮八卦符文相融合,竹筒還頓時無風自動,亢亢亢亢的搖動起來,但就是不倒下。

瞧見如此一幕,餘列將手裡要留給對方備用的藥散,先收入了自己的袖子中,並後退數步,拉動兩人提前佈置的一處機關。

轟隆一聲響動,一塊巨石從牆壁洞口上方滾動落下,然後恰好堵在了洞口。

偌大的洞室,頓時安靜下來。

柔和的螢石微光,落到了佘雙白興奮的表情,以及餘列期待的眼神上。

有聲音從佘雙白的口中響起:「餘兄,待會若是有所差池,還望餘兄能夠提醒我、助我一臂之力!」

餘列一口就應下,正色回答:「然也,若有吩咐,莫敢不從!」

得到餘列的回應,佘雙白霍然從白玉法壇上站起身子,她披散了頭髮,從袖子中將雙頭蛇捉出來,持在手中,輕輕的一抖。

【鑑於大環境如此,啪的,洞室中就響起了雷霆般鞭打聲音。

只見八道閃光,忽地就在法壇上閃起,原本已經在法壇上震動搖晃的八根竹筒散發出了幽香,其筒身上冒出猩紅的火星,像是八根插在法壇上的香燭。….

此用來裝藥的竹筒,也都不是尋常貨色,而是餘列早早的就浸泡製備好的藥竹,點燃之後可以燃燒,久久的不熄。竹筒還能釋放出藥氣,有穩定道人心神、和五石散的作用相牴觸的作用,以使得在待會的蛻變過程中,服藥的人不至於狂舞致死。

同時這八根竹筒也是一個計時,如果在八根竹筒都熄滅或是燃燒殆盡之前,佘雙白還是沒有度過蛻變最要緊的關頭,那麼她應當立刻就吞服藥竹燒製而成的漆黑竹炭,終止服食,苟全性命。

呼呼!

風聲響起,佘雙白赤著足,在白玉法壇上踏罡步鬥,口中呼喝:

「青龍噴赤霧,白虎吐烏煙。萬神羅列,白脈流衝。丹砂晃朗,鉛汞凝澄

。」

拗口古舊的禱祝咒語,從對方的口中念出,使得洞室中颳起的風聲更加神秘。

竹筒的火星明滅,餘列候在角落處,瞪大了眼睛,將佘雙白此時的動作,一個不剩的記在腦殼裡面,方便下一次他自己服食蛻變時,能作為參考使用。

如此的禱祝,佘雙白滿臉亢奮的,唸叨了足足四盞茶水的功夫:「身且寄向人間魄,氣已凝真修我體……」

錚!

她忽然勐地睜起眼睛,目中好似有白電閃過一般,然後分別抓起了擺放在法壇上的八根竹筒,不懼熾熱,將竹筒的藥散,淋在了法壇正中央的那截六品恐蜥血肉上。

當五石散淋上去了之後,本是死肉一團的恐蜥血肉,此時竟然像是活過來了一般,緩緩的蠕動的,甚至是生長出了肉芽。

餘列盯著眼前這一幕,忍不住的擦了擦眼睛,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

但他並沒有看錯,法壇上的恐蜥血肉,就是在蠕動生長,有肉芽從中長出。

這時,亢奮的禱祝聲音繼續在壇上響起:「身如竹根,心似竹花,身在泥中心自虛空……身死心活,心死身存,只在顛倒間。」

對方低著頭,忽然就對餘列說:

「餘兄,告知你一件事。五石散此物,若是沒有真氣輔助煉化,其必然會有毒素,煉製的再好難以避免。此中的原因無他,仙藥者,非是凡俗可服,服之必有災殃,終歸還得是相應境界的道人才可服用。

且在蛻變的過程中,道人服食的越多,則越可能在體內沉澱下毒素,但服食量少,又無法轉換體魄。」

言罷,佘雙白忽然舉起了蠕動重活過來似的恐蜥血肉,獰笑著:

「不過,我輩丹道眾人,還是有一個法子可以拔毒,那便是令一物先服用五石散,以藥效寄於他物,然後再服用之,如此毒素就會更少也,不值得去計較了。不過能夠假借之物,至少也得是和服食者血氣相連之物。」

對方的話聲落下,餘列的目光一怔,忽然就在對方手中的肉塊上瞧見了一物。

那東西有兩顆頭顱,正從恐蜥血肉中掙扎著探出。….

這兩顆頭顱之物,赫然就是佘雙白所豢養的雙頭蛇。

此時它們的身子正和恐蜥血肉相連,肉芽就是從它們身上長出來的,並且還像是蛀蟲一般,在鑽動啃食這團恐蜥血肉,像是要將自己化開融在裡面似的。

餘列瞧見如此情況,頓時就明白:

「看來佘雙白雖然又興奮又急躁,但是她也早就準備了減毒之物、祛毒之法,其精心的豢養著這條雙頭蛇,就是能夠代替她一口氣服的大量服用五石散,承受毒性的替死之物。」

「此代替之法,怎麼感覺和老先生用來對付六品恐蜥的法子,頗為相似?」餘列琢磨著,心中暗暗詫異。

他開始懷疑起來:「莫非佘雙白也和老先生有點關係?」

另外一邊,拗口的咒語呼喝聲繼續響起,充斥著一股巫蠱做法的氛圍:

「血食融煉,替死替生,食吾精血,還吾血肉,死來!」

佘雙白雙手抓著和自家雙頭蛇交融在一起的六品恐蜥血肉,張開口齒,舉過頭頂。

彭彭彭!

鼓動的聲音響起來,這團消融蠕動的血肉,漸漸縮成了人頭大小,並且還在湧動著,從輕微到劇烈,七七四十九息功夫之後,變得就像是心臟一般在跳動。

雙頭蛇嘶鳴的聲音,也是徹底消失不見,好似徹底的融入到了這一顆人頭大的「心臟」之中。

佘雙白舉著這一顆「心臟」,她跪坐在白玉法壇上,喉嚨滑動,眼中露出興奮又抗拒的神色。

猶豫了幾息,

她終於低下頭,狠狠往這一大團血肉咬過去。

呲,霎時間。

汁水飛濺,由大半截恐蜥血肉所化作的「心臟」,在佘雙白的口齒中蠕動、蹦跳著,又像是一隻剝了皮的青蛙一般,詭異而陰森。

餘列站在旁邊,現在輪到他直勾勾的看著對方了。

回過神來,餘列頓時撥出一口氣,心中滴咕:「竟然是生吃,當真兇殘如斯,此子不可招惹。」

他本以為對方好歹會將恐蜥血肉炮製一番後,製作成肉膾,然後再進行服食之用。結果沒想到,對方撒上了五石散,放入替死的寵獸,乘著新鮮就開始下口了。

不過餘列念頭一轉,也意識到此等生勐的吃法,或許也是最能保持恐蜥血肉中靈性的做法。

對方身為提前就煉出了龍脈的道人,最需要的應該也是利用鮮活的龍血,來刺激體內龍血活性,攝取龍性,越新鮮越好。

餘列將這一點經驗暗暗的記下。

洞室中。

藥竹燃燒,釋放出繚繞和幽香的煙氣。

佘雙白跪坐在上面,已經是滿臉的血汙,和以往潔淨清秀的模樣截然不同。

她初時是大口大口的下嚥著,給人一種大快朵頤的感覺,但是僅僅食用三成,其臉色就變得掙扎起來,露出了一種噁心難受的感覺。

餘列打量著對方手中剩餘的恐蜥血肉,明白這是對方「吃飽」了。….

要知道老先生送給他們的恐蜥血肉,可是和人一般粗壯高大,一分為二之後,也是有半個人大。

特別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團血肉中的氣血旺盛而充盈,絲毫沒有任何被人攝取過血氣、或是被寄生蟲啃食過的模樣,質量頗高,足夠兩人進行多次的服食使用。

雖然「吃飽了」,難以下嚥,但是佘雙白跪坐在白玉法壇上,依舊是一口一口的吞食。

鮮紅汁液滴落,弄得法壇上、她的身上,全都是血跡,並流入了她的胸膛。

足足半個時辰,佘雙白才將這一大團恐蜥血肉,半點不剩的塞入到了自己的腹部當中。

不過當對方晃動著身子,要從法壇上站起來的時候。她的面色又一變,面露難堪之色,似乎要將剛剛吞下的血肉都吐出來。

好在佘雙白及時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硬生生的又咽了下去。

餘列旁觀著這一幕,也是下意識的扯了扯嘴角,感到有些噁心,但也算是為對方鬆了口氣。

服食攝生時,道人最忌諱的就是入口之物再吐出來,一旦如此,便意味著道人不配去食用此物,科儀當場失敗,蛻變也就失敗了大半。

只不過如果是毒物之類的,身體也實在是承受不了,當然還是立刻吐出來為妙。

佘雙白在將一大團血肉徹底的服下後,此時站立在白玉法壇上,僅僅是起個身子的功夫,她的面色就潮紅起來。

準確的說,不僅僅是臉色,而是她的渾身,其白玉般的脖頸,也有絲絲的紅暈升起,吹彈可破一般。

斑駁的血跡落在她的脖頸上、衣服上,原本血腥可怖的感覺,瞬間就褪去了,變成了一種楚楚可憐的悽美感。

餘列望著,暗道:「當是五石散的藥效,開始起作用了,得行散……那藥效混合著恐蜥血肉一起,正在刺激她的臟腑、血脈。」

果如他所說的,佘雙白站立在法壇上,閉上了眼睛,口中再次吐出禱祝的言語。

不過她現在所用的語言,讓餘列聽不太清楚,是一種似蛇嘶、又似獸吼的古怪言語。

嗡!

在對方禱祝消化的時候,佘雙白身上的氣血,也以肉眼可見的凝實、翻滾、扭曲,像是一條條蟒蛇一般,緊

密著纏繞在她的身上。

這一幕讓餘列再次感到了驚奇,他瞪大了眼睛,將佘雙白的氣血變化,一點不剩的收入眼中,就差掏出小簿子,記錄其中的規律了。

嗡嗡!

隨著對方的禱祝,就連洞室中的空氣也開始震動,並且有一股讓餘列感覺到壓抑的氣息,從佘雙白的身上緩緩的升起。

他站在對方的身旁,彷彿像是和一頭不可力敵的勐獸,關在了同一個籠子當中。

但是這股非人、強悍的氣勢,又和法壇上佘雙白楚楚可憐的模樣,截然不同,格格不入。

對方不僅僅是面色越發的緋紅,舉止也是更加的柔弱,再也不復之前頗類男子化的模樣。….

忽然,蛻變之中的佘雙白,睜開了眼睛。

一雙豎立的赤色童孔出現,散發出冰冷和漠然的氣息。

瞧見這童孔,餘列意識到對方的蛻變當是處在了要緊的關頭。他暗暗的屏住了呼吸,更是免得打攪到對方。

但是他不想打攪對方,佘雙白卻是主動盯上了他。

咯咯!

有怪異的的聲音,在法壇上響起。

佘雙白生澀的口吐人言:「餘兄,可想知道你分給貧道的血肉,究竟是源自於那畜生的哪個部位麼?」

餘列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對方是什麼意識,以及怎麼在蛻變的過程中,還要和自己講話。

他凝神看過去,發現佘雙白的臉上露出了笑容,其顏色緋紅,嬌豔欲滴,端的是個嫵媚多姿!

可是在佘雙白豎起來的童孔當中,又露出了一股暴戾和猙獰之色,其目光冰冷,彷彿要生撕了餘列似的。

她身子在法壇上晃動,身姿怪異的,搖曳著向餘列走過來,就像是條大蛇一般。

不是就像,而就是!

餘列瞪大了眼睛,發現對方身上的衣袍,在她搖曳的過程中層層掉落。

對方的雙足雙腿,不知何時就已經是變成了一條粗壯的蛇尾,其鱗片蒼白,還帶著玄妙的鱗紋,散發出冰冷的感覺。

冰冷的鱗片摩擦著法壇表面,發出了粗糲的聲音和質感,不知摸上去了,究竟會是個什麼感覺。

「不好!」

餘列心頭狂跳,「這傢伙是走火入魔,被妖物侵蝕了神智嗎?這恐蜥的血肉有問題?」

下一刻,佘雙白解答了餘列的問題。

她搖曳到了法壇的邊緣,面色俏生生的、目色冰冷澹漠的看著餘列。

其蛇尾微微一晃動,修長粗大的尾部就像是一條長鞭般,遍佈了整個洞室,讓餘列無法躲避的不被捲住了身子。

「是龍根啊!好一條恐蜥龍根……」

壓抑戰慄、咬牙切齒的聲音,從佘雙白的口中響起。

餘列被對方用蛇尾捲住,心中正大駭著,想要反抗,可是聽見了對方的話音,他的心神一怔:

「龍什麼?當真是龍根?」餘列眼睛一瞪,隱隱明白了什麼。

但是他來不及多想,再一抬頭,就發現自己已然是身處於法壇之上了,半個身子都被對方的鱗尾纏繞,就像是對方的食物似的。

佘雙白的蛇尾,正在餘列的身上蠕動著,帶給他一股冰冷又滑膩的感覺,難以描述。

餘列此時再看佘雙白的兩眼,發現在對方冷漠的眼神中,所藏匿著的是一股洶湧而不可自抑的火熱,潮水般,彷彿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吃、揉爛、焚燒掉,渣滓也不剩!

壓抑不住的聲音,再次的響起了:

「餘兄,助我蛻變。」其聲色痛苦又掙扎。

餘列聽見了,徹底明白過來,鬆了一口氣,意識到對方

並不是想要他性命。

但是很快,他心頭一顫,又急聲大叫:

「不可!貧道尚未突破道徒,元陽得留……

嘶!」.

布穀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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