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總比死人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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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對面的保賊軍，可不是什麼普通流賊，面對官兵大規模方陣的時候無能為力。

這些保賊軍哪怕不用步兵壓上來打，光靠著火炮轟擊，都能活生生的把他這幾千人給打崩潰。

抵抗是不可能的，而撤退？

要是能撤退他賀人龍早就撤退了，奈何他這支大軍已經深陷在戰場當中，根本退無可退。

一旦下令撤退，把全軍潰敗也沒什麼區別了。

下場比左良玉的潰退還要慘得多。

左良玉所部的潰退雖然丟盔棄甲，但實際上大部分人還是能夠逃離戰場……

但是他賀人龍一旦下令撤退，麾下四千大軍分分鐘就得徹底完蛋，根本就跑不掉。

更別說，賊軍的兩百騎兵都已經追擊左良玉的時候，直接繞到了賀人龍所部的後頭。

嚴格上來說，賀人龍所部已經是被保賊軍徹底包圍。

無法堅守，無法進攻，也無法突圍。

賀人龍嘆了口氣後重新看向正前方的賊軍！

前方賊軍士氣如虹，正一步一步前壓，同時賊軍的火槍手還在不斷的開火。

同時賊軍的火炮更是一刻都沒有停下，正在持續朝著他的大軍開火。

死傷！

陸續不斷的死傷正在出現！

賀人龍很清楚，這一戰，自己是徹底完蛋了。

自己甚至連單騎逃命的機會都沒有，而等待他的不是戰敗身死，就是成為賊軍俘虜。

但是他不甘心啊！

他之所以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連逃命的機會都沒有全都是因為左良玉坑了他一把。

如果不是左良玉故意讓他發起進攻，繼而掩護左良玉逃跑的話，他怎麼可能至於現在這種地步。

左良玉，老子和你不共戴天！

含恨又咒罵了左良玉一句後，賀人龍深吸了口氣隨即道：“兄弟們都部已經盡力了，我也盡力了，打到這個份上，我們也對的上陛下，對得住朝廷諸公了。”

“現在，是時候為我們數千兄弟自己的性命考慮了！”

隨即轉頭對身邊的一個心腹參將道：

“你過去和他們談，只要他們給我們一條活路，那麼老賀我這條命，我們這數千兄弟的命就賣給他羅志學了！”

賀人龍在絕望之中，不得不派人去找保鄉軍，嘗試想要投誠。

對於賀人龍派過來的使者，羅志學也見了，但是一開始聽使者說什麼賀人龍要帶著幾千人給他賣命的時候也沒什麼，然而很快羅志學就回過味了，當即問使者道：“你是說，貴部要成建制投誠，然後獨成一軍，賀人龍繼續為此軍統帥？”

“然後我們還要負責你們的糧餉武器，而且你們已經糧餉不繼多時，希望我們能夠撥銀十萬兩補發餉銀？”

那使者道：“我家將軍聞羅大將軍您樂善好施，義薄雲天，乃是此間一等一的豪傑，我家將軍甘願歸順大將軍賬下，今後羅大將軍你所知，就是我賀營兵鋒所指。”

“至於糧餉，不滿大將軍，明王朝真不是個東西，一直都沒給我們拔給什麼糧餉，所以軍中欠餉多時，懇請大將軍憐惜！”

聽罷這使者的話，羅志學呵呵一笑！

這使者說的好聽，但是意思就是那個意思。

賀人龍投誠保鄉軍可以，但是還想要保持獨立建制。

這個條件在他們看來興許不過分，但是在保鄉軍這裡就非常過分了，不用羅志學開口，一旁的徐志賢就先開口了：“絕無可能，你當我們是傻子啊，還出錢出糧幫你們養兵，這大白天的你做什麼夢，我告訴你，要麼無條件投降，要麼死……”

羅志學揮了揮手，制止了徐志賢的話，而後對那使者道：

“我保鄉軍招納降兵無數，從來沒有讓降將率降兵自成一軍的先例，而本將軍也不打算開這麼一個先例，貴部如果誠心願意投誠，那麼就按照我們的規矩來！”

“貴部將士願意繼續從軍經過我挑選者，可以安排繼續從軍，而賀將軍，可授予將軍府特等軍事顧問一職！”

想了想，羅志學還多加了句：此乃我保鄉軍正二品武職，之前駐防南陽的陳永福陳將軍，也獲授此職。”

說著，他還指了指營長另瓦一側的陳永福，陳永福也在關注著這邊的情況，聽到直接的名字後，當即朝著這邊微微點頭。

軍事顧問以及內政顧問這兩種職務，都是專門為了投誠文臣武將而設立的，因為這兩種職務都是屬於有名無實的虛職，為了增加其吸引力，同時也是為了能夠更好的讓這些投誠官員們理解。

因此也把這些職務對照了品級，比如特等軍事顧問，對標的是投誠的明軍總兵，副將副總兵職務，總兵授予正二品特等軍事顧問，副總兵則是授予從二品特等軍事顧問。

其他一等、二等、三等軍事顧問或內政顧問，也會一一對照品級。

過來的使者可搞不懂保鄉軍裡的官制，根本不知道所謂的特等軍事顧問到底是一個什麼官銜，但是正二品這個詞還是能聽懂的。

正二品的品級，也不算低了。

只不過他很清楚，自家將軍並不在乎什麼品級，賀人龍要的是能夠繼續率領麾下大軍作戰，要的是兵權。

簡單來說，以前他賀人龍帶私兵為明王朝作戰，以後為保鄉軍作戰。

僅此而已！

所以他沒敢第一時間答應，打算回去後稟告了賀人龍再說。

畢竟他答應了不算……

只是等他回去的時候，賀人龍所部又已經死傷了數百人，這都已經快到崩潰的邊緣了。

此人前往談判的時候，保鄉軍可沒停下進攻。

現在時間對於保鄉軍來說很寶貴，保鄉軍方面還想著儘快解決賀人龍所部，然後騰出主力去追擊前頭的左良玉所部呢。

現在追擊左良玉的保鄉軍只有第三步兵旅以及第三騎兵哨，兵力嚴重不足。

追擊兵力過少，非但難以獲得太多的殺傷，俘虜戰果，同時也有可能被敵人殺一個回馬槍。

畢竟撤退的左良玉所部有上萬人呢，而追擊的保鄉軍撐死了也就兩千人出頭……

雙方兵力嚴重不對等。

除了想要抽調兵力追擊左良玉所部外，羅志學他們也擔心對方藉著投降談判的名義拖延時間，好重新整隊，乃至調整重新裝填那些攻戎炮等小炮，繼而給後續進攻帶來麻煩。

所以談判歸談判，但是打還是繼續打著。

說實話，賀人龍所部現在還只是出於崩潰的邊緣，而沒有徹底崩潰，那還是因為前線的第一步兵旅、親兵營等部隊知道雙方已經正在進行緊急談判，所以也沒打的太急，以避免不必要的傷亡。

要不然的話，直接就能拿下賀人龍所部了。

等使者回來稟告了賀人龍談判的相關情況後，賀人龍皺眉道：“看樣子，想要繼續帶兵是不太可能了！”

“不過，你看到了陳永福？他在保賊軍那邊當的也是正二品的什麼顧問？”

麾下心腹參將道：“卑職的確看到了陳永福，當時他就在營帳裡，看身份地位雖然不如那幾個大頭目，但是能夠進入中軍營長參贊軍機，相比也不會太差！”

賀人龍聽罷後沒有說話，不過片刻後就有人又報，說是左翼已經徹底潰敗的時候，賀人龍終於忍不住道：“下令投誠！”

“二品顧問就二品顧問，總比當死人強！”

賀人龍終於下令全軍投誠了，實際上不用他投誠，他的軍隊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儘管他們一直在頑抗，但同樣這也意味著他們持續遭到了保鄉軍的火炮殺傷，重甲步兵的不斷壓迫。

抵抗的這段時間裡，死傷已經是達到了七八百人之多。

如此慘重的死傷就算不是全軍覆沒，也足以讓這支軍隊傷經動骨乃至士氣崩潰了。

得知賀人龍接受命運下令投誠後，羅志學沒有額外的高興。

賀人龍所部的結局，在他們被圍困的那一刻起就已經註定了。

他們之中少部分人會戰死，剩下的會當俘虜。

甭管是戰敗後以投降的方式，還是提前投誠的方式，都改變不了他們的命運。

唯一改變的，也就只有賀人龍等少數明軍高階將領的命運了。

不投誠的話，這些高階將領要麼戰死，要麼是當戰俘。

戰死不說，且說當戰俘！

以往保鄉軍對普通被俘虜的明軍將領還有極大的興趣，老想著籠絡他們以加入保鄉軍，比如早期的黃光茂和費秉清就是如此。

但是吧，自從南下後保鄉軍往往對戰敗後被抓獲的明軍將領戰俘，就沒什麼優待了，一般都是直接扔進戰俘營裡關著。

能獲得優待，獲得軍事顧問虛銜的那都是主動率軍投誠的明軍將領。

所以，投降和投誠之間，對於那些明軍將領來說區別還是非常大的。

但是對於普通明軍士兵以及低階軍官區別不大，只要是低階軍官以及普通降兵，甭管是戰敗投降還是直接帶高階將領帶著投誠的，保鄉軍都是用同樣的處理辦法：挑選合格兵員繼續從軍，剩下的扔屯墾營裡去。

而賀人龍的主動投誠，也是讓保鄉軍能夠及時騰出來更多的有生力量，以追擊左良玉所部。

於是乎，沒有多久，第一步兵旅就已經越過其他友軍和賀人龍所部戰俘，繼續向東挺進，追趕第三步兵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