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一章 工業革命和蒸汽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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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理工學院，校區位於玄武湖南岸，該校區的東南方向，是同樣坐立於玄武湖南岸的國子監學院，正南方向則是應天理工學院，西南方向乃是應天高等中學。

這一片地方，乃是金陵城裡的集中校區，沒有什麼民間的普通建築，甚至也沒有什麼官方的行政建築，清一色的學校建築。

甚至就連北邊，靠近獅子山一帶也是校區，不過不是普通學校，而是大楚帝國陸軍軍官學院。

其軍官學院的西北側近，也就是獅子山一帶，則是一片軍營，駐防金陵城的近衛軍主力部隊就駐紮在這裡在這裡，兼帶負責獅子山炮臺的防務，扼守長江。

羅志學是在上午大約十點多的時候抵達的皇家理工學院，在這之前他還開了一場早會，在一群參務大臣、協辦大臣的協助下，處理了十多件公務，順帶還召見了即將奔赴楚北上任的新巡撫，和對方簡單聊了一番楚北的後續地方經濟發展問題。

等初步忙完了這些事情後，羅志學才在十多個臣子的陪同下，在眾多護衛的保護下前往皇家理工學院。

因為羅志學平日裡事情也多，而今天來視察的目的也非常明確，所以也就沒有在其他方向浪費太多時間，抵達了皇家理工學院後，就直奔蒸汽機專案組所在地而去。

此時，皇家理工學院裡的一批老師和參與了研發工作的學生們，早已經是在專案組所在的院落裡恭候著了。

等羅志學抵達後，因為時間不多，專案組的人也沒有多餘的廢話，而是直接開始介紹起來蒸汽機的研發情況。

“目前我們已經基本摸清楚了蒸汽機的原理，也陸續試製了不同的蒸汽機。”

“眼下這一臺蒸汽機就是我們最新試製出來的蒸汽機，已經按照陛下您曾經的指示，可以實現了氣缸內的往復運動！”

一個大約三十來歲的男子上前，指著前往空地上的一臺粗狂而高大，黑乎乎的機械道：“這是燒水用的鍋爐，現在試驗的時候用的帶有鼓風機的煤炭，但是木炭甚至木材也是可以使用的。”

“鍋爐裡的水被燒開後會產生大量的高溫高壓的水蒸氣及，這些水蒸氣經過管道會連線到氣缸當中。”

“氣缸裡有著活塞，活塞可以帶動外部的輪子進行轉動，同時活塞所帶動的動力，也用於氣缸內部的小氣缸內的氣閥進行開啟、閉合，以實現自身的往復運動。”

“因為我們還用了鼓風機燒煤，所以這鼓風機的動力也是直接來源於活塞帶來的動力。”

羅志學看著前方的這麼一個大傢伙，說實話光看外表就是一些鐵管和幾個大鐵缸筒，鐵架子什麼的的，也看不出來什麼東西……但是好歹，這一次看到了用上了活塞的氣缸。

他記得前年來看的時候，他們還沒有使用活塞呢，連往復運動這個概念都沒有，還是羅志學提醒過後才開始搞的，之前羅志學一個不留神，這些人就放飛自我，搞蒸汽風車去了。

這個蒸汽風車是什麼意思？

就是用燒開水後的高壓水蒸氣所具有的動力，直接吹動風扇轉動……

嗯，原理特別簡單，你拿個小朋友玩的小風車，然後吹一吹就知道了……

皇家理工學院的研發人員，就是模彷的風車原理，想要讓燒開水後產生的高壓蒸汽機代替風……然後驅動風車轉動，進而產生機械能。

不得不說……這個想法是劃時代的，甚至是超前的，因為這玩意還有個更專業，聽起來更高大上的名稱，叫做：蒸汽輪機……

然後你把高壓蒸汽換成航空煤油燃燒後產生的高溫高壓氣體，那就是後世工業體系裡的工業之花：渦扇發動機。

所以……很多東西看似很複雜，但是底層的原理其實很簡單的，甭管是風車還是蒸汽輪機又或者是渦扇發動機，說白了就是讓葉片轉起來……

哪怕是特別高大上的所謂核聚變，哪怕後世的人們搞出來了，想要搞個核聚變發電站，其實也只能用來燒開水……暫時人類還找不出來比燒開水更具效率的能源轉換辦法。

所以，很多人期待著核聚變搞出來後，人類就能直接一飛沖天了，這純粹扯澹。

搞出來後無非就是核裂變發電站變成核聚變發電站……電力成本低一些而已。

但是吧……電這東西，其成本本身就不貴……某時某地區電力現價交易，日平均出廠價大概在兩毛六，如果是夜間低峰期只需要八分錢……

你核聚變發電站發電多，成本低，行，咱們就當你提煉原料，電廠執行通通不要錢……直接按照電力免費送來算……

好了，同學們，拿起手指頭算一算，現在我們的居民用電價格是六毛八，扣掉兩毛六電力成本，還剩下多少呢？

還剩下四毛二……

不能再低了……因為電力的輸送是要成本的，這可比電本身的成本貴得多。

經濟危機裡，農場主寧願把牛奶倒了也不願意降價賣，那是因為除了牛奶本身的成本，還有運輸和儲存成本……當牛奶的價格降低到無法抵消運輸和儲存成本的時候，農場主就會寧願把牛奶倒了也不賣，因為倒了會虧損，但是賣會虧的更多……

電，也一樣！

所以核聚變哪怕出來了，對現代社會而言，其實沒不會有太改變……或者說，這種改變會遠遠低於人們對核聚變的期待！

人類最近三百年來的現代科學發展，從煤炭到燃油再到電力，再到核能什麼的，說白了就是琢磨著怎麼更好的燒開水……你還別說，這個對人類文明發展還極其重要，至少在二十一世紀的現在，人類文明還找不到比燒開水更加有效的能源轉換方式。

皇家理工學院搞的蒸汽機，不管是現在的這種氣缸往復機，還是之前的蒸汽風車，嗯，也就是蒸汽輪機……也是在摸索著如何更好的燒開水，並把燒開水後產生的水蒸氣給利用起來。

只不過皇家理工學院他們搞的原始蒸汽輪機，葉片只有一級，而且還是傳統風車的葉片……其實也就是個玩具……不具備任何的使用價值。

但是如果把葉片改進一下，使得受力更好，同時把葉片做多幾級的話，那麼就是妥妥的蒸汽輪機……當然，以目前大楚帝國的工業水準，強行搞出來所謂的多級葉片的蒸汽輪機也沒卵用，要麼動不起來，要麼動起來直接散架。

這鬼東西，對材料效能以及加工精度要求都太高，不是現在的大楚帝國能夠玩得轉的。

實際上，就連現在的活塞式的蒸汽機，大楚帝國玩起來都夠嗆。

因為氣缸的加工也非常的麻煩！

氣缸和活塞之間是一對相愛相殺的好兄弟，他們一邊要緊密的貼合在一起，以防止氣體洩露，另外一邊還要儘可能的減少摩擦力。

這就很矛盾了，既要緊密貼合又要降低摩擦力，如此也就要求氣缸和活塞的加工精度非常高。

然後還要對材料有所要求，要讓氣缸和活塞在經歷長時間的往復運動之後，不會因為摩擦而造成間隙加大。

這就極大的為難了大楚帝國皇家理工學院蒸汽機研發專案組的成員們……設計是有了，但愣是搞不出來……不對，其實也能搞出來，但是搞出來的蒸汽機不咋地。

就和現在羅志學看到這臺蒸汽機一樣，隨著工作人員開始點燃鍋爐裡的煤，燒開水後讓蒸汽機雖然動起來了，但是動力卻只有這麼一點。

動力小不說，而且體型還極其龐大……這玩意，根本不可能用於交通工具的動力，甚至都難以用於工廠裡的常規動力，因為成本太高，動力太小，體積太大。

最關鍵的是，這玩意剛動起來也就半刻鐘左右，突然就聽見卡察一聲，幾個工作人員臉色一慌就上前連忙關閉蒸汽閥門，熄滅了鍋爐。

一旁的皇家理工學院的負責人看到這一幕，臉色很恐慌，不時還朝著羅志學那邊看一眼，生怕羅志學直接發飆。

但是羅志學看著蒸汽機上停下來的蒸汽機，臉上卻是沒有鬱悶甚至生氣的表情，反而是笑容依舊。

又看了看周邊十幾個面露惶恐表情的研究人員，當即哈哈一笑，來了一句：“好，諸位愛卿不愧是朕之肱骨，這蒸汽機雖然還有不少的問題，但是卻已經為帝國未來的工業發展指明瞭道路。”

“能夠在短短几年裡，從理論再到機械設計，再到解決材料和加工問題把這個蒸汽機樣機給搞出來，不容易啊，諸位愛卿辛苦了！”

羅志學的這話，讓一旁的十幾個研究人員頓時了鬆了口氣，蒸汽機專案組的負責人宋複方當即上前道：“陛下過譽了，臣等不過是在陛下的指示下，進行了一番微不足道的工作，而且工作還有極大的紕漏，我們遲遲未能解決氣缸和活塞的材料和加工問題，以至於遲遲未能拿出來可實用的蒸汽機，實在是愧對陛下厚望啊！”

“但是陛下放心，我們已經聯合材料所，車刀所等其他機構，展開了三十多項關於材料和加工的研究，力爭早日解決氣缸和活塞問題。”

“另外，我們還在最佳化蒸汽機的各項設計，以求能夠在設計上降低對材料和加工的要求。”

“這麼多材料和加工專案還有新設計，我們總能找到一個解決辦法的道路的！”

羅志學笑容不變：“科研研究嘛，有困難是正常的，如果沒有困難，可以直接拿來用我們還研究它做什麼！”

“關鍵是要找出問題並解決問題！”

“今天這蒸汽機，固然還有一些問題，但是在朕看來，你們是走在了正確的方向上，這個正確的方向，不是說你們研究的蒸汽機其發展方向是對的或是錯的，這不是關鍵，關鍵的是你們對待問題的方式！”

“遇到問題，我們一方面是要持續的研究，想方設法的去解決，但是同時呢，也可以透過其他方式繞開這個問題，採用其他途徑來達到目標！”

“科學研究也是需要講究方法的嘛！”

“朕年幼的時候，在老家裡聽過老人說過一句話：不管白貓黑貓，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貓！”

“今天朕把這句話也送給你們，希望對你們有所幫助，對你們的研究有所幫助！”

羅志學在蒸汽機專案組裡，並沒有過多的問到蒸汽機的一些詳細的技術問題，更多的還是噓寒問暖，給予他們一些鼓勵，並當場給他們解決了一些生活上的困難。

至於技術上的東西，其實沒啥好說的，就是材料和加工不行，而說到底，就是工業基礎的問題。

工業基礎很難搞的，不僅僅要砸錢，更要一定的時間，然後還要看運氣……

而等到工業基礎到了，那麼想要造出來也就容易了，工業基礎不行，乾著急也沒用，造不出來就是造不出來。

————

羅志學一直都有關注蒸汽機專案組的情況，自然很清楚如今蒸汽機所遇到的問題是什麼。

不是什麼設計上的難題，實際上蒸汽機專案組的設計因為羅志學的幫助，已經算是比較成熟了，真要搞出來不僅僅能用於礦山提水用，估計都能直接用於工廠作為機械動力了，當然了，作為交通工具動力還不行。

單純的設計問題不大，反正羅志學有限的物理學常識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

問題在於製造！

有了設計不代表能造出來，能造出來不一定代表造出來的能好用。

設計這種東西嘛，玩的是腦洞。

但是想要把腦洞變成實物，這可就不容易了。

這就涉及到了材料和加工，往大了說就是工業基礎能力了。

就和之前的燧發槍一樣，原理什麼的，不用羅志學說人家都知道了，但是想要造出來卻是極難。

為了生產燧發槍，大楚帝國在材料以及加工上可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光光是為了批次生產一跟小小的彈黃，就付出了不知道多少人多少個日夜的努力。

後續想要批次生產燧發槍，大楚帝國足足用了好幾年的時間，而且價格還貴的很。

直到現在才勉強把年產量做起來，同時因為良品率的提升，工藝的持續解決，價格也降低到了八兩銀子左右的價格。

這個過程裡，其實得到了好處的遠遠不止燧發槍……因為燧發槍的生產大楚帝國投入巨大，研發各種亂七八糟的材料或機床什麼的，而這些東西，又能應用在其他方向。

工業基礎這東西，一向來都是一環帶一環的，底層的東西搞出來後，立馬就能讓中上游行業直接更進一步。

不過即便大楚帝國在工業基礎上已經投入不小，但是現在還是不咋地……看燧發槍的價格就知道了。

目前大楚帝國的燧發槍的價格依舊火繩槍貴了一倍多。

一支二年式甲三型燧發槍，當漢天工廠出廠價在八兩銀子，但是同樣漢天兵工廠生產的火繩槍，前些時候軍方採購用於裝備乙等師，一支三兩銀子！

大楚帝國裡的火繩槍生產線其實還在，目前主要是襄陽兵工廠、漢天兵工廠這兩家，早些年因為燧發槍產量不足，同時軍隊持續擴軍，因此這兩家兵工廠持續生產火繩槍用於裝備乙等師以及巡警等執法力量，後來隨著燧發槍的產量提升上來後，燧發槍也開始裝備與乙等師。

大批次的火繩槍開始退役並裝備民兵，同時配屬給執法機構，嗯，不包括稅務巡警，人家武裝稅警的裝備直接照比甲等師的……用的都是燧發槍，野戰炮什麼的。

真正集結起來，小規模戰鬥的話，武裝稅警不會比甲等師差多少。

人家稅警可不會用什麼火繩槍！

如今大楚帝國裡，主要是大批還沒有來得及換裝的乙等師以及執法機構，主要是巡警部下屬巡警們裝備火繩槍，此外就是用於軍事援助以及出口了。

軍事援助方面，最近幾年大楚帝國先是向葉爾羌汗國提供了一批火繩槍，然後在爭奪青藏高原的時候，為了搞亂局勢，向當地的部分拉攏過來的土司們也提供了不少的火繩槍。

去年開始，又開始向漠北三部提供了火繩槍。

此外，大楚帝國的火繩槍也開始用於真正的出口，在扶桑島上就賣得挺好的，當地的大名們發現大楚帝國的火繩槍，比他們的鐵炮更好，也更便宜，最關鍵的是隻要有錢多少都有。

所以紛紛向大楚帝國的海上貿易公司們訂購火繩槍。

不僅僅是扶桑人，就連東亞地區活動的西班牙人乃至荷蘭人什麼的，他們都向大楚帝國訂購了不少的火繩槍乃至火炮呢。

這倒不是說他們手中沒有槍炮，也不是造出來，純粹是本土運輸過來太貴，而在殖民地用土著們搞出來的槍炮質量太差，這個時候大楚帝國的槍炮出現在市場後，他們也就直接採購作為殖民地軍隊使用了。

不僅僅是火繩槍，火炮，還有板甲，冷兵器刀劍長矛等等，這些武器裝備和其他的鋼鐵製品一起，成為了大楚帝國最近兩年來出口增長率最高的產品大類，幾乎賣遍了整個東亞，不管是扶桑還是東南亞半島又或者是諸島，甚至是在印度地區，都能看見大楚帝國生產的各類鋼鐵製品。

繼新式機制布後，又一項在新式工業基礎上大規模生產並出口的商品。

而且各類新型工業產品在出口額的比例上，已經是略微超過了傳統的絲綢、茶葉、瓷器等傳統出口商品。

從出口上，就已經能夠看見大楚帝國經過這幾年的積累，已經完成了最基本的工業革命起步階段，並開始大步大步的往前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