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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清晨,徐宗文早早起來在太守府後院跑圈,兩日休整過後似乎肩傷已經大有好轉,攻破郯城第二日張四將治好阿三的大夫“請”到了太守府給徐宗文療傷,只是上了藥再包紮一會兒就已經開始結痂,如今除了隱隱作痛,稍稍活動倒是已經無礙。

但為了早日痊癒,徐宗文準備堅持早跑,多加運動,他前世的身體本就不錯,服了兵役剛出軍營,一身的腱子肉,壯的像頭牛!

奈何這徐驍的身體實在太過羸弱,果然是魏晉文弱書生,只會追逐黃老之道,愛好玄學清談,遊山玩水,放浪形骸,指不定還服用過五石散那種損耗身體的有害藥物,脆弱的身子骨簡直是不堪一擊!

徐宗文如果不是有幾招軍中殺招傍身,又會軍體拳和格鬥,早就在第一夜屈死在淝水戰場了。

“對了,張四,吩咐人照料好我的青雷。”徐宗文跑圈結束,從張四手中接過絲帕擦了擦額頭上細密的汗珠。

“這馬兒想要腳力好,該如何餵養?”

張四張口道來:“回騎都尉,這馬兒要想腳力足,就要上等馬料,多加豆子、少些麥麩,吃飽了還在水裡加些許鹽喂。”

張四他父本是陳郡殷氏家的馬伕,張家兄弟自幼跟隨父親左右,熟識養馬之法,耳濡目染之下,精通此道也是必然。

徐宗文抬頭對那牽馬墜蹬的親衛如是囑咐道。

“對了,別忘了那豆子要用溫水浸泡半個時辰,不可太硬亦不可過軟了。”張四指著身邊的親衛補上一句。

“唏律律——”徐宗文身後傳來一陣亮耳的馬嘶鳴聲。

親衛拉著高昂首挺胸的青雷走上前,笑著說:“騎都尉,屬下一定好生照料青雷大爺。”

雖說是御馬,但說到底大天去不過還是一匹馬,吃喝如此精細,比人還講究,不是大爺是什麼?

不多時,徐宗文召集眾將來太守府議事,準備出兵彭城諸事。

“沈玉、諸葛侃二人去招降各縣還需時日,但我等不能在此乾等空耗,貽誤戰機!本都尉已經收到朱使君回信,我主力大軍已經出下邳沿泗水北上彭城,我等也要儘快出兵!”

今早,徐宗文就安排沈玉、諸葛侃兩人往郯城東西兩面招降還未歸附的幾個縣,並讓他們召集各縣守城軍士、民夫、青壯趕往彭城一線,按照原定計劃搜刮東海郡兵力西進彭城,攻略彭城各縣,孤立彭城。

“回騎都尉,郯城的降兵都已經編入我軍,現在我軍人馬已經增至萬人,依照騎都尉指示,留下兩千人用於守城,其餘人馬今日未時集結北城外開拔!”

郯城秦軍兵力總計一萬五千餘,晉軍攻城時襲擊北城大營攻殺一千五百餘人,各城守城秦軍四千人相繼被斬殺一千餘,後來招降了南城大營七千人馬,加上留守太守府,把手武庫、府庫、糧倉等重地,剩餘一萬餘人,確實沒有出入。

晉軍攻城之戰前後損失過半,傷亡過重的多數是下邳郡兵,北府兵一千六百人陣亡六百,輕重傷五百餘,也損失不小,所剩不足三千。

昨夜南城秦軍胡人降兵聯合城中胡人亂黨作亂,被斬殺,除去死於弩箭的三千餘人胡人叛軍,其餘全部編入晉軍。

原本建制削減的晉軍迅速得到補充,兵力一躍上升至一萬四千餘!

徐宗文留下兩千多人守城,以及維持郯城治安,分派沈玉、諸葛侃各一千五百人招降各縣,自己準備率領精銳步騎八千人攻打彭城!

“午時一到,也不必等到三刻,將剩餘胡人全部梟首,一個不留,為我軍祭旗出征!”

“諾!”

胡人叛軍在南城沒有給晉軍造成多大的傷亡,倒是城中的百姓卻是遭了殃,不殺了這些胡人,無法平息百姓們的怒火,更不能讓投降徐宗文的郯城兵丁徹底歸心!

晉末(西晉),八王之亂把國力消耗大半,致使中原空虛,內遷胡人心懷不軌,紛紛起兵攻打晉朝州郡,帶頭的一個就是益州氐族首領李雄,還有北方的匈奴單于劉淵,氐人李氏建立漢國(成漢),匈奴劉氏自稱漢室血統,也建立漢國(漢趙),就是這個匈奴漢國攻破晉朝都城洛陽、長安兩京,俘殺了懷帝、愍帝兩位晉國皇帝,殺戮數十萬的漢族軍民!

晉朝(東晉)在南北士族擁戴下只能南渡江左,偏安一隅,延續國祚,中原北方徹底淪喪!

匈奴漢國之後其後,羯族石勒與趙國劉曜(漢趙、前趙)在中原爭雄,石勒建立趙國(後趙),並消滅了匈奴劉氏,羯族佔據了中原。

石氏趙國到了暴君石虎即位以後,動輒徵發百萬漢人修築宮殿、大橋,繁重的勞役直接霍間接害死了不知道多少漢人!

其後,鮮卑慕容氏、氐族苻氏、羌族姚氏你攻我伐,禍亂中原,被秦王苻堅統一,到這時中原北地漢人十室九空,幾乎亡國滅種!

漢人對胡人的恨意已經積累了三代,加上胡人本性殘暴,酷愛殺伐劫掠,早就激起漢人心中怒火,徐宗文第一次攻城,不但要為百姓們報仇雪恨,更是在為自己樹立軍威,增加權勢!

“嘁哩喀喳……”

郯城菜市口刑場,晉軍刀斧手一批一批的將胡人斬首,圍觀的百姓沒有扔雞蛋和菜葉子,他們只能撿起地上的石頭往胡人身上砸,揚塵矇蔽胡人的雙眼,用唾沫星子和咒罵聲來發洩他們心中的怨恨和曾經所受的壓榨及屈辱!

“天殺的胡狗,我家的小娘子才十三歲就被他們硬生生拉進了軍營,嗚哇哇……”

“還有我家的狗兒,是被他們活活砍死的啊!只能用兩尾蘆蓆裹著下葬…他們還搶走了我家唯一的牛!”

“狗子,官軍替你報仇了!你好走啊!哥要參軍去殺胡虜,不讓你白白送死……”

“不得好死的胡虜,下輩子投胎去做牛做馬,贖罪去吧!”

“殺了他們,告慰那些枉死的冤魂”徐宗文搖了搖頭,悄然離開了刑場。

胡人在郯城犯下的罪行遠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多,他終於明白晉軍攻城那夜,聞訊而來的百姓們為什麼那樣配合他們圍攻守城秦軍了。

“都尉,都尉,能不能帶上我一起走?”

“嗯?”徐宗文雙眼頓生狐疑,他回過頭來,叫住他的不是聶蓁兒又是誰?

“酒醒了?”

聶蓁兒微微點頭,昨夜她就醒了,可是聽聞徐宗文正在平叛殺敵,便沒有見到,今日起得早她見徐宗文召集太守府的人馬,四處打聽才得知晉軍人馬要退出郯城,準備撤離了!

是故,聶蓁兒求著婢女找了一身軟甲戎裝,生生的套上,著急忙慌地追上徐宗文大隊人馬。

此時,徐宗文眼前的聶蓁兒身穿一套軟甲,頭戴一頂頭盔,腰間還拿著不知道從何得來的一把長劍,這身裝扮倒也與一般晉軍軍士無二,除了聲音倒也瞧不出她是個女子!

徐宗文仔細打量一番,突然微笑道:“你不是還有個幼弟沒有找到,為何偏偏執意要跟著我離開郯城?”

“可是都尉幫蓁兒連日尋找,都沒有下落,恐怕舍弟早已不在郯城了!”

這事,徐宗文讓張四代勞,一直杳無音信。

“你要知曉的是我徐驍是一個帶兵之人,且不說軍中不宜女子進入,今日你跟著我十有八九是再也沒有機會回到到東海,回到郯城了!”

徐宗文這句話說的實誠,晉軍北上只能越走越遠,除了兵敗南歸,只有一條路,為了收復舊土,進軍再進軍!

聶蓁兒柳葉眉微蹙,銀牙緊咬,粉拳握緊,她突然抬起頭大聲說道:“我在郯城已經沒有親人了,都尉如不帶我走,我只能重操舊業,在城中投靠一家戲法班子,可我只是一個弱女子,這世道艱險,不知道哪日就被班主賣給了士族子弟,淪為姬妾玩物!”

徐宗文上一世這一世最怕的莫過於遇到女子流淚,那梨花帶雨的樣子,徐宗文閉上眼準備轉身離開,可沒走幾步他又回頭了,良久,徐宗文的嘴裡艱難的吐出四個字:“我帶你走。”

不知是一蹴而就還是思慮良久,徐宗文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聶蓁兒抓住了救命稻草般!

徐宗文看著眼前的淚人兒突然擦乾了眼淚,原來還哭鼻子抹淚,不過是一瞬間光景,便雨過天晴,一張燦爛的笑臉又再次浮現!

“真不知道我這是真心做好事,還是閒心多管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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