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故人重逢交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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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幾個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諾！”

龐白手下錦衣衛侍衛司的精銳領先一步搶佔慕容麟的撫軍大將軍府。

“都不許動，所有人去前院。”

“有敢擅離者莫怪刀劍無眼！”

侍衛司從事楊忠率人將府內未及逃出的僕役婢女以及投誠護衛集中驅趕至前院，此時負責搜尋後院的軍士疾行前來稟告。

“回稟從事，後院有人自稱是燕國高陽公主，還要求見大將軍，請從事前去檢視。”

楊忠心中一凜，高陽公主莫不是那一位？

楊忠原本是諸葛侃下屬，收復洛陽之戰時他才跟隨徐宗文左右，因為人謹慎，對驍騎軍忠貞不二，被龐白髮掘提拔為錦衣衛侍衛司假從事，如今轉正成為侍衛司從事。

楊忠曾參與過滎陽之戰、白狼渡之戰，驍騎軍俘虜慕容寶時慕容靈曾孤身前往頓丘見裴卿，彼時徐宗文令他暗中沿途護送，所以對這位敵國公主他印象深刻。

此外，關於徐宗文與慕容靈之間的傳聞他也聽過不少，未曾想以今時今日之局勢高陽公主居然身在鄴城！

“快去通稟主公。”

“先帶我去瞧瞧。”

……

未幾，得到稟告的徐宗文單人策馬疾馳而來。

“大將軍！”

“大將軍！”

“大將軍到。”

府內外的侍衛司軍士紛紛向徐宗文行禮，之後，只聽沉重的腳步聲夾雜著甲冑葉片的碰撞聲響起，簾隴一挑，高陽公主慕容靈出現在徐宗文的面前。

這時徐宗文己經脫去了外罩的鬥蓬，解下腰間長劍。

慕容靈則穿著一件藏青色長裙，外罩著一件暗紅色披孑，而如雲秀髮已經盤起，挽成一個美人髻，橫著一枝碧玉簪，彎眉繡目，朱唇一點。

慕容靈見到徐宗文時雙眼已蒙上了一層霧，淚眼婆娑不止！

“靈兒！”

徐宗文見慕容靈眼角眉稍之間，帶著一絲焦悴之色，我見猶憐，他奮起上前，一躍石階而上。

慕容靈雙眼溼潤，輕喚了一聲“徐郎”，也似一隻飛燕撲向徐宗文！

徐宗文在距離慕容靈不足三尺之處停下，他張開大手，順勢將慕容靈擁入懷中。

“徐郎，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恩！在洛陽時我便同你說過，長則一年短則幾月，我終究會再來的。”

“我從父王那裡一打聽到你的訊息就離開了中山準備去洛陽尋你，但聽六叔說你已經到了鄴城地界，我便知曉與徐郎的重逢之日一定不遠了。”

徐宗文用下巴蹭著慕容靈的長髮，他緩緩道：“我的靈兒果然冰雪聰明，旁人看不透的事你心裡跟明鏡似的，比你的六叔強多了。”

“六叔？他又落到徐郎的手中了嗎？”慕容靈似乎對六叔慕容麟敗於徐宗文之事已有心理準備，絲毫不覺詫異。

那年，伏虎山將軍嶺之戰，慕容麟輕敵受伏，被徐宗文生擒，如今慕容麟在鄴城再次栽在徐宗文手中，倒也是意料中事了。

徐宗文用左手細撫慕容靈的腦後，待二人稍稍鬆開，雙目對視著，徐宗文笑了：“是啊！如我所料不錯，此時恐怕不只是你的六叔，連你的那位堂叔慕容鳳也已成了我的階下之囚。”

“鳳叔也敗了麼？”慕容靈仰視著徐宗文，眼中滿是不可置疑。

慕容麟屢敗屢戰著了徐宗文的道這沒什麼大驚小怪，可是堂叔慕容鳳多年追隨秦王，征戰多年，又是當初引領丁零王翟斌向祖父獻出滎陽的不二功臣。

慕容鳳雖不敢說精通六韜三略，可也至少粗通兵法，對戰陣之法略有所知，按理說不應該輸得一塌糊塗，倉皇弄得個連自己都無法脫險的地步。

“看來這一次你的祖父又要頭疼了。”

徐宗文握著慕容靈的雙手，雖然稍稍有些粗糙，但徐宗文並不介意，草原兒女，自幼生在馬背上，長在疾風中，那雙手不握韁繩是根本活不下去的。

燕國為秦所滅之後，鮮卑一族淪為氐人附庸，形勢自然不如前時。

慕容靈雖然出身高貴，但她生性坦蕩，磊落自然，不與同族女子嬌生慣養，又一貫不愛女裝愛戎裝，喜好策馬揚鞭，反而與男子一個樣，時常與哥哥們策馬同遊，言談舉止自然不能與江左閨門的名媛淑女相比，手腳粗魯亦是難免。

“反正祖父已經將我許給了你，我離開大燕也是遲早的事，這些於我已經無關了。”慕容靈又靠在徐宗文胸膛，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倒把徐宗文給逗笑了。

“哈哈哈……”

忽然，徐宗文停住笑聲，他似乎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於是發問：“你方才說燕王要將你許配給我？”

慕容靈點了點頭，她抓著徐宗文的胳膊：“不錯，我來之前祖父讓右僕射趙秋為和議使前往洛陽與你重新定立兩國盟約，欲以你我姻親締結兩國盟好，止戈休戰。如此，我大燕便可積蓄全力攻打晉陽，奪取幷州，收復河北之地，光復大燕故土。”

“原來如此，只是可惜那趙秋註定是白跑一趟了，我此刻人早已不在洛陽，他若想不徒勞無功，怕是還要再來一趟鄴城。”

徐宗文被慕容靈拉著進入內室，二人相互落座之後，徐宗文命人退出府內，又下令閒雜人等不許擅入。

“徐郎會允准趙秋所請，與大燕休兵止戰嗎？”慕容靈畢竟身體裡留著慕容氏的鮮血，儘管嘴上對鄴城失陷，慕容麟兵敗被俘之事毫不在意，可一旦關係晉燕兩國戰和大事，她還是流露出了些許的好奇。

徐宗文正著手書寫戰後處置事宜，他聽到慕容靈所問，立刻不假思索道：“當然得同意，我答應過你，要娶你過門。”

“可是你已經有了妻子，聽說那一位還有了身孕……”

“我不會讓你為妾的，我徐驍此生不會納妾！”徐宗文抬起頭，斬釘截鐵道，他深深望著慕容靈繼續道：“我會向朝廷為你請封，桓氏已經有了天水郡君的外命婦封爵，我也會給你一個名分，郡君也好，保留你高陽公主的爵號也好，甚至爭取一個國夫人也不是不可以。”

“我徐驍的女人在我的心裡都是平等的，沒有妻妾之分，入我家門，受我姓氏，享我榮祿，一視同仁。”

徐驍埋頭繼續處理公文，留下慕容靈怔怔的發著呆。

自古以來，官家男子一妻多妾，哪怕是鮮卑之中皆是如此，她還從未曾同說過只有妻沒有妾的說法！

“你願意為了我放棄擊敗大燕的機會？”慕容靈有些哽咽，事關國家大事，她受寵若驚。

徐宗文將公文交給張三立即發出，他望著下方的慕容靈，滿臉真誠：“大晉收復了鄴城，俘虜了慕容麟，這算是為了已逝的朱使君報了仇。至於拿下鄴城之後大晉該如何進軍，幕府暫時還沒有合議，是戰是和尚在未定之間。”

“擊敗大燕？”徐宗文重重的搖了搖頭，“不不不，我的目的從來不是擊敗。”

後面的字眼徐宗文沒有繼續說下去，慕容靈自然也心中明白。

此時，晉朝正在進行北伐西征，西征大獲全勝，關中已成囊中之物，北伐雖有受挫，如今也苦盡甘來，拿下了鄴城，阻止了燕國南下兵鋒。

相比之下，燕國與秦國還在冀州、幷州一帶交兵，眼下局勢並不明朗，晉軍如果強勢北上，燕國怕是立馬會收縮兵力退出幷州，南下與晉軍交鋒。

徐宗文暫時選擇隔岸觀火，坐山觀虎鬥，停止北進無疑是明智之舉。

更何況燕王慕容垂已經有了和親盟好之意，徐宗文趁勢應下這次締盟，一則可以修正兵力，調防鄴城，穩固晉軍新佔領土，二則也算是了結了與慕容靈之間的愧疚，一舉雙得，有益無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