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 建康城時疫驟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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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僕射，禁中是後宮種地，清暑殿此處更是娘娘的起居之所，你……你這是幹什麼？”新晉內侍省少監華福子急怒之下，整張臉漲得通紅，“你不要以為自己身份尊貴，又是輔政大臣就可以……”

華福子剛將中書省呈遞的最新奏疏送進殿內，虛掩的殿門突然被一腳身後的王國寶強行推開，王國寶將太醫署令半拉半拖了進來，揪著衣領丟向華福子的腳邊，把這位太后身邊的內侍嚇得跳了起來，呆怔了一下方才看清來者是誰。

“讓他們進來吧！”殿內傳來陳氏清亮的聲音，很快王國寶便直入殿門。

“什麼？太醫院診斷謝中書並非死於肺疾而是染上了疫症？”太后陳氏聽完王國寶的回奏，她一個不注意倒在了清暑殿的軟榻上。

太醫令伏在地上，喘著氣解釋道：“正是啊太后，如今城內城外人心惶惶，出逃的百姓數不勝數，流亡爾來的百姓又一日甚過一日，時疫傳播速度加快，若不再加以節制恐怕難以想象！”

四日前中書省中書監謝玄在清暑殿輔政大臣議政會議上與王國寶據理力爭，期間因心緒激動外加隱疾發作，經太醫院院正等數十名太醫救治無效後不幸病逝！

事後，陳氏命尚書省左僕射王國寶負責謝玄安葬事宜，就在昨日太醫署突然來報謝玄之死另有隱情，並非完全因為肺疾發作，而是染上了宮外的疫症！

詳情還要從驍騎軍頒發的屯田法說起，各地僑民聽聞司州施行屯田法，驍騎軍為流民均分無主之地，安置房屋，贈予谷種耕牛紛紛從揚州各郡聚集到京畿附近準備北上……

實際上，司州刺史府確實頒佈了屯田法，但隨著湧入人口的增多司州附近的土地早已經被均分完畢，而分發耕牛也僅限洛陽附近，稍遠的幾個郡縣都是五戶一頭耕牛，除去農具谷種，官府替百姓建造的房屋和分發的耕牛這些都是算入遷戶借貸司州官署的，是要分年限還復的。

倒也不是三人成虎，以訛傳訛，而是自晉廷遷都江左以來為了處置南開僑民與吳地土人的土地之爭進行多次土斷仍未見得成效，只是一時之間緩和了僑民與土人的爭端並不能從根本解決戶籍、土地以及兵役、稅賦等困擾晉廷數十年的問題。

此次驍騎軍在司州進行屯田試行，遠比曹魏時期的屯田更為先進，其利在當國惠及庶民更遠在土斷法之上遠甚！

然屯田之法雖惠及萬民，但嚴重的觸及了士族利益！

出逃北上的不止流民還有依附士族的蔭戶佃農和私養的僕役童客，甚至還有部曲私兵！

沒有了這些人，不管是吳地士族還是僑姓士族的田地都沒有人耕種，沒有了糧食士族優渥的生活便會戛然而止，他們賴以生存和貪婪的富貴也就沒有了存續。

流民逃亡，各地通往司洛、建康的官道上滿是老少婦孺，途中因為缺衣少食凍死餓死的不在少數，死者不及掩埋，冬季風寒盛行……而因為士族的隱瞞不報致使流民的逃亡非但沒有減少反而愈演愈烈，以至於最終釀成了這場疫變！

“太后，此次時疫不僅是各地牧守失職，丹陽尹府更有失察之罪！”

“此事容後再議吧！”

中樞重臣聽聞建康城時疫驟起，紛紛在宮門外請見，準備商議如何處置，一時間謝玄之死反而被人忘卻腦後了……

建康城內時疫並不嚴重，各坊之間僅有幾人而已，可是朱雀門之外，秦淮河以內的大批民居之間已經出現多起，共計達五百餘，並且每日還在不停地遞增。

陳氏穩了穩神，轉身面向王國寶，臉上滿是僵硬，“如果所言屬實，那麼當務之急便是要控住大局。至於丹陽尹府是否失職，恐怕現在不是追查的時候，吾以為，先將丹陽尹奪職拘押，等過幾天商辦完京城急務，再加嚴加訊問。不知左僕射意下如何？”

“太后所言有理，臣遵旨而行！”

照這個時局發展下去建康城和京畿揚州附近郡縣都免不了遭受影響，陳氏下詔後，以尚書令王珣為首的輔政大臣立刻以晉廷名義招募揚徐附近各州名醫趕赴建康救治百姓。

同時，左民曹尚書陸納出具由輔政大臣簽署的公文提取京畿附近各個義倉的糧食，在建康附近設立粥棚以賑濟災民，同時太醫暑也排除醫者在城內各坊燃燒艾草、菖蒲，熬製祛除風寒時症的湯藥分發坊內百姓。

如此半月過後，建康城內逐漸趨於穩定，但城外由於大量流民聽到賑災訊息紛紛趕往建康，一時之間聚集丹陽，原本穩定的局面開始變得更加遭亂！

建康的時疫複雜至極，漢中的局勢也好不到哪裡去。

奪取了南鄭處死了楊定之後，徐宗文任命結義兄弟田洛為漢中太守兼南鄭令，調任大司馬幕府主記室曹掾趙倫之為漢中長史，輔佐田洛。徐宗文上書追封遇害的六弟張軌，同時向朝廷舉薦由光祿勳袁質為梁州刺史。

袁質是陳郡袁氏家主，受爵秭歸縣男，歷官琅邪內史，東陽太守，其侄袁喬曾跟隨大司馬桓溫滅成漢立有戰功，但不久病卒，陳郡袁氏如今也就剩下了袁質一個頂樑柱。

徐宗文舉薦袁質擔任梁州刺史只是一個向士族示好的訊號，但實際上漢中還是在徐宗文自己人的手中。

在鄭略率領招搖營抵達漢中之後，徐宗文受降了陽平關，認命了漢中文武之後他帶著鄭略一同北返長安，準備視察三輔佐防務。

不料，就在沈玉出任雍州刺史時，西秦乞伏國仁偷襲了汧縣，開始攻擊扶風郡，駐紮在安定的姚萇南下攻打雍縣，而那裡是漢中通往陳倉出口。

一向與姚萇不死不休的苻登死守安定沒有攻打繼續新平，而是坐視姚萇、乞伏國仁攻擊三輔，威脅長安。

“看樣子我們收復長安讓他們都開始團結起來了，敗軍之將也懂得合縱連橫之策。”徐宗文得報之後大軍已經回到了長安城，沈玉為他們準備了豐富的接風宴，以慶賀驍騎軍平定漢中的勝利。

沈玉在西面首席，他附和道：“是啊！我軍兵力分散，敵軍分幾路來襲我們也只能分兵去防守，再不能像從前哪裡來去如風，肆意征伐了。”

儘管入關的驍騎軍二營已經達到了兩萬人，但是面對三秦諸多城邑的防守而言這是遠遠不足的！

“大哥，給我五千人馬我趕往扶鳳擒殺乞伏國仁，將其首級送來長安！”與沈玉接席而坐的鄭略起身請命。

“大司馬，屬下也願意跟隨鄭司馬前往扶鳳平定西秦之亂！”

“大司馬，也請允准屬下隨行！”

“大司馬……”

“大司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