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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早坂奈央帶著親筆信趕去村上家的營地後,營帳內的今川義元卻有些心神不寧。他囑咐了緋村羊羽和赤井黑高整備部隊以防夜戰,自己也是輾轉反側。
“先生,怎麼還在想剛才的事情?”枕邊的銀杏之前聽到了今川義元和武田晴信的對話,自然明白自己的丈夫在想什麼,“真是沒辦法呀……你一直翻身,我都睡不著。”
“我們銀杏居然也有睡不著的一天?”今川義元開了個玩笑,可自己卻沒能笑出來。
“你在想,你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為了今川的信用和利益才說的。”銀杏也沒有笑,而是翻過身來,趴在今川義元的胸膛上,望著他的眸子道,“對不對?”
今川義元無言地點了點頭。
“你是為了自己的良心嗎?覺得不該利用他人的善意和信任去傷害他們。”銀杏又猜了一句。
“我很矛盾。”這次今川義元沒有點頭,而是長嘆了一口氣,
“我其實也很好奇這一點。”銀杏側過臉頰,烏黑秀髮披散在了今川義元的脖頸間,“你已經認同了你作為今川家家督的身份了嗎?是已經按照這個身份在行事了嗎?還是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在以‘今川義元’這個個體的身份在行事?”
“我很矛盾。”今川義元重複了一遍,卻也笑了出來,不過是苦笑,“還記得5年前,我剛被趕鴨子上架當家督的時候,我真的是一天都不想幹,所有的政務都甩給了我老師。但當時今川家隨時都有滅頂之災,我也只能硬著頭皮率軍出征,算是盡了些家督的本分。但我自己的追求和家族的利益是截然不同的,我每天都想著花鳥風月,根本做不到像別的家督那樣勤政。”
“再後來,遇到了銀杏你,我的心態就不一樣了。我當時滿腦子想著的都是,儘快壯大家族,這樣就可以向你的家族提親。於是,我自己的追求和家族的利益微妙地重合了,我在追求自己的夙願時,也在無意間滿足了家族的利益,我也在那小半年裡活得像個真正的家督一樣。”
“但那樣微妙的默契並沒能持續很久。天文五年(1536)秋天,我率軍和北條軍在由比血戰一場,死傷上千。看著那麼多鮮活的性命就此流逝,我當時真的心如刀絞。雖然在外人眼裡,這只是我作為今川家家督,為了奪回今川家的領地而發動的一場戰鬥,有所死傷也在所難免。但只有我自己清楚,我關心的不是什麼今川家的利益,只是我自己的情愫。”
“我覺得自己就是個自私自利的混賬,為了一己私利把這麼多人帶上戰場送死……我受不了了,我沒辦法再那樣繼續下去了,我沒辦法繼續欺騙自己,欺騙自己說:被我送下地獄的那些部下都是為了今川家的利益而不是我自己的私利。於是我徹底放棄當家督了,我又變回了那個甩手掌櫃一樣的閒散和尚,不再揹負任何人的性命,把家督的工作全扔給了我老師。這樣我落得輕鬆,心裡也自在。”
“迎娶了你之後,我徹底放下了,因為我已經不再有任何和家族利益相契合的個人追求了。我想著的只是盡享天倫之樂,沒有什麼進取心,也不想著什麼壯大家族。但同時,我也放棄了思考,不再思考自己的訴求和家族的利益之間的矛盾。我在逃避,我覺得只要不思考,我就不會意識到自己是矛盾而虛偽的。我依舊把所有政務軍務委託給老師,而如果老師需要我去扮演家督的角色替他完成一些出征任務時,我也會答應,當然不是那麼情願就是了。出征三河也是,這次出征甲信也是……”
“但今晚虎千代和我的對話,戳破了我一直以來可以逃避的矛盾——我到底是在作為今川家的家督而行事,還是在作為今川義元自己在行事呢?如果是作為今川義元自己的話,那我根本不應該接受這場出征的任務,揹負著那麼多士兵的性命去異國他鄉送死;如果是作為今川家的家督的話,我也沒有任何理由去勸阻虎千代屠城、去收留信濃的難民。”
“在我反對虎千代夜襲的建議時,我的出發點究竟是今川義元自己的善意,還是今川家的利益呢?我不知道。我是因為自己不想違背善意和信用,所以不想毀約攻擊村上家呢?還是因為擔心此次毀約給今川家的外交信譽蒙上陰影而影響了未來的談判,所以要求信守承諾呢?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偽君子,既不是一個單純的好人,也不是一個為了家族無所不用其極的好家督。”
銀杏安靜地聽著,感受著今川義元撥出的熱氣和胸膛的心跳,直到今川義元沉默下來後,才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家族(國家)真的是最高的正義來源嗎?”
“怎麼說?”
“每個人在這亂世行事,都是會有一套自己的‘正義’,堅信自己所作所為都是對的,好讓自己心安理得。”銀杏嘆了口氣,隨後解釋起來,“很多武家中人,心中堅信的‘正義’都是家族。對他們而言,家族利益就是至高無上的‘正義’。只要是為了家族利益,他們可以捨棄一切。人倫也好,義理也好,綱常也好,都不重要。所以我弟弟才會覺得偷襲是理所應當的,覺得屠城是理所應當的,因為這都是為了將武田家的利益最大化。”
“可憑什麼家族是最高的‘正義’呢?這是誰規定的?是蒼天嗎?是神佛嗎?都不是吧,他們都沒有說過吧。除了家族利益之外,還有其他更普世的‘正義’吧?仁義禮智信也好,親情、愛情、友情這些感情也好,善良的原則也好,不都也是‘正義’嗎?憑什麼它們就要服從於家族利益呢?憑什麼為了這些‘正義’而背棄家族利益的人就要被譴責呢?真正能夠傳唱千古,真正能夠被後世所銘記歌頌的,不都是這些更純粹的‘正義’嗎?”
“所以我覺得,先生你完全不需要有什麼自責和矛盾。先生內心所堅持的‘正義’,並不是遜色於家族利益的存在。做你想做的,做一個正義的人,而不是一個好家督。做一個自己內心認可的人,而不是一個家臣眼裡稱職的家督。”
“你倒是活得比我明白。”今川義元笑了起來,心裡也舒暢了很多,輕輕撫摸著銀杏的長髮,“看你平時什麼都不想,天天偷懶,除了睡就是吃,沒想到……”
“你在說什麼呢,先生,休要汙人家清白。”銀杏不滿地白了今川義元一眼,發現後者還是有些愁眉不展,便開口問道,“怎麼了?不都給你開導完了,為什麼還是不開心?”
“我在擔心你弟弟呢。”今川義元挑了挑眉毛,“我都已經派人告訴村上家了,他如果還去偷襲,不會被埋伏嗎?”
“不用擔心他,他機靈得很,死不了。”銀杏提起自己的弟弟,卻是沒好氣地撇了撇嘴,“雖然我巴不得他這個沒心肝的混賬早點死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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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北信濃聯軍大帳內的氣氛非常壓抑。村上義清揮手示意清野清秀將早坂奈央送出營外,後者剛剛送來了停戰協議立刻終止的訊息,並代今川義元傳達了歉意。
“主公,請早做準備,今晚恐怕會有變數。”樂嚴寺雅方搶先開口打破了沉默,驟然站起急道,“這今川家前腳剛與我們達成協議,片刻後就來毀約,說明肯定是要動兵了。”
“如果真的要動兵,何必來通知我們?”屋代家的家督屋代政國也是眉頭緊鎖,眼前的局面超出了他過往的經驗範圍,“趁我們麻痺大意,偷襲豈不是更好?”
“謙謙君子,不願趁人之危。”村上義清的神色倒是如常,淡淡地吐了口氣道,“先禮後兵,縱使即將殊死相搏,決鬥前仍不忘互通姓名致意,這才是武士之道。”
“周防殿下莫非覺得此中無詐?”須田滿親面露苦笑,“難道覺得那今川殿下是真的好心在動兵前來通知的?世間怎會有這等好事?若那今川殿下真是這樣的‘好人’,今川宗家早就滅亡了,怎麼可能在內戰裡得勝?”
“若是‘好人’坦誠,咱們就應該整兵備戰。若是‘壞人’使詐,我們也只能兵來將擋。無論如何,今川殿下此舉都是在向我示警,今夜必然有變。”村上義清倒是豁達,絲毫沒有被負面情緒影響。
“有變,具體是指什麼呢?”屋代政國一頭霧水,“該於何處設防?還是主動出擊?是否要通知河對岸的小笠原大膳殿下?”
“去抓個人來問問不就知道了。”村上義清一揮手,帳外幾個等待的上忍立刻領命而去,帶著部下們在夜幕裡向東南而去。
“周防殿下此舉何意?”須田滿親低聲問道。
“那今川殿下前腳還拿不定主意,讓我等他答覆,後腳就忽然派人來中止停戰,顯然是有什麼資訊讓他在短時間內改變了想法。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來自武田家的資訊,而且是由非常重量級的人物傳達的,才能這麼快地說服今川殿下。”村上義清緩緩起身,凝視著月色下的黑暗,“不是武田晴信親自去了他的營地,就是信使帶著親筆信去了。此時,恐怕還沒到武田家營地。派人攔截,十拿九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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