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0.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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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滴匯聚在純白北歐風沙發上，融化成一顆小小的心形。

一切歸於平息，兩人的體溫也漸漸恢復正常。

只剩下少女紅霞點綴的雙頰，和目光裡濃到化不開的情意。

顧允重新調整呼吸，將戀人交纏在他小腹上的大腿擺到一邊，起身接了整整一大杯溫水，回到鐘樂怡身邊。

“快補補水。”

鐘樂怡白了他一眼，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停，再次環緊了顧允腰間，螓首深深埋在他胸前。

“這可怎麼辦啊~老公~”

“嗯？”

顧允眨了眨眼睛，只顧著給鐘樂怡理順後腦凌亂的頭髮，沒明白她的言下之意。

“我剛剛說錯了，今天好像不是很安全誒。”

儘管鐘樂怡沒有抬頭，但這個時刻，是個男人就能夠感受到女孩話語間羞赧的情緒。

哈？

我操？

不是很安全？

那不就意味著

顧允先是一愣，然後又是一驚：“啊？”

兩世為人的他，還真是頭一遭遇見這種情況。

剛剛在鐘樂怡的極度主動下，自己也跟著有點上頭。

沒有采取任何措施，卻又正巧是在鐘樂怡的危險區間。

這個時候該說些什麼好？

如果是個閱人無數又力求片葉不沾身的渣男，勸女孩子做好後續處理的話術確實不少，也不難讓對方接受。

大家都還小，還在上學，未來還很長，沒必要早早被柴米油鹽束縛.

但這些理由，不過是某些男人不想負責的藉口罷了。

“那你想想好了？”

顧允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問道。

“想好什麼？”

鐘樂怡從男人懷裡抬起頭，像一隻純淨無知的小白兔。

顧允清了清沙啞的嗓子，深吸一口氣。

“想好，生寶寶了？”

他問鐘樂怡想沒想好，何嘗又不是在反問自己？

另一個時空的顧允，三十多歲都還沒有生兒育女，始終被動保持著丁克狀態。

是他不想生嗎？

不是。

沒有社會資源的他，只是不想讓自己的下一代太早來到這個世界。

像他一樣生活三十年，直到大廈崩塌？

何必呢？

日益內卷的社會，每生育一個孩子，都會讓以家庭為單位的群體陷入巨大的軍備競賽中。

普通人根本逃不掉。

升學壓力，就業壓力，生存壓力，社會如同一具被設計好的精妙儀器，讓每個普通人或主動或被動地變成一顆沉默的螺絲釘。

“你看看你，生寶寶哪有這麼容易啊？”

鐘樂怡吐了吐舌頭，細長的食指點在顧允眉間。

“我又不是沒聽說過，人家好多人吃葉酸都懷不上呢，心血來潮任性一次，也無所謂吧？”

“可是.”

顧允一怔，他萬萬沒想到，鐘樂怡的態度會這麼樂觀。

吃葉酸懷不上那類人群的身體素質，和我們兩個能一樣嗎？

鐘樂怡和自己剛剛踏進二十一歲，再加上平日裡都有良好的運動習慣，正處在人類體質的巔峰時期。

中獎機率和那種靠補劑的大齡夫妻比起來，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她怎麼一點都不慌的？

遇見這種事情，不都是男人在哄女孩子嗎？

“沒關係的。”

鐘樂怡爬起身倚在沙發內側，和顧允背靠背，目光悠悠望向別墅外皎潔的夜空。

“就算真的中了，那也是上天對我們的饋贈，生下來唄。”

“.”

顧允半天說不出一句話，只是轉過身，把鐘樂怡抱得緊了些。

他突然覺得有些內疚。

什麼時候，自己的白月光竟然通情達理到這種程度了？

面對整整十個月，未來徹底改變人生角色的重大人生抉擇，她不但用“生下來唄”這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回應，甚至連一句其他的想法都沒有。

訂婚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

攜手走進婚姻殿堂呢？

夢中盛大的浪漫婚禮呢？

校園時代裡，鐘樂怡對於親密關係想象出的所有美好，在這個時刻竟然一句都沒有提及。

從小接受一生一世一雙人教育的她，能夠默許顧允有其他女朋友已經足夠誇張。

難道她還能接受直接生孩子？

顧允大腦陷入了宕機狀態。

“反正大四也沒什麼課，如果真的懷了，時間精力金錢都允許，我覺得一切都剛剛好。”

鐘樂怡微微後仰，抵住顧允毛茸茸的下巴，打斷了他的欲言又止。

“你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其他的事情又不急，以後再說吧。”

“嗯。”

鐘樂怡的最後一句話，總算把顧允拉回到現實世界中。

2014年的顧允，距離男人法定結婚年齡二十二歲，還有整整一年。

就算自己想結婚，國家也不答應。

但是

如果鐘樂怡真懷上了他的孩子，華詩圓和溫桔會怎麼想？

而且最要命的是，鐘樂怡一個月內就能透過試紙得到結果，這種東西根本藏不住。

看樣子，她也絲毫沒有任何藏的打算。

一旦讓另外兩位知道這個結果，原本一度穩定的三角形結構，勢必瞬間崩塌，不復存在。

一直以來，對顧允拈花惹草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溫桔，恐怕也很難接受鐘樂怡懷孕的事實。

大家都是女朋友的話還能接受，你和她結婚生子了，這算怎麼回事？

更何況他根本不敢想，心高氣傲的華詩圓會怎麼面對這個訊息。

接下來，和家裡人該怎麼解釋？

也許自家爸媽聽到這個訊息情緒還算穩定，但鍾興邦和寧佳紅呢？

女兒還沒大學畢業，就被狗男人搞大了肚子，連個名分都沒有，這換成誰家能接受？

至少訂個婚才能穩住目前的局勢吧？

他突然意識到，自打進屋以來，無論是動作也好，交流溝通也好，對未來的規劃也好，似乎全都被鐘樂怡牢牢帶穩了節奏。

今天的她好像有點不一樣啊。

到底是白月光情緒穩定，還是.

情況越想越複雜，顧允忍不住閉上眼睛，不去思考。

他低頭埋在鐘樂怡的髮際間，嘗試著放空高速運轉的大腦，雙手緊緊箍住戀人盈盈一握的腰肢。

“老公，你喜歡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呀？”

空氣中重新響起少女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