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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凡的本意,是殺了仙石製作不滅鬼卒,但這製作,最終卻是以失敗告終。
“古怪,我製作的手法沒有任何問題,但卻還是失敗了,不像是成功率問題,反而像是其他原因…”
寧凡沉吟不語,似在思考,許久之後,他似乎有了猜測,可卻無法印證。
“那石人莫非從一開始就不是完全體來臨…罷了,倘若我猜測為真,以後應該還有機會再殺此石人一次…準聖,果然難以滅殺。雖不知這一人一石是誰,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們是衝著鬥天玉傘而來。”
寧凡繳獲了扶蘇塵的儲物袋,儲物袋中,有一個金色羅盤,可以鎖定鬥天玉傘的方位。
對方極有可能就是雷澤老祖說的那些水宗修士了…
“這羅盤之中,似封有某個二階準聖的一縷神念,這也是這個羅盤可以鎖定鬥天玉傘的原因。”
嘭!
寧凡法力一吐,將羅盤震成粉碎。
同一時間,北天四大凶海交匯之處,一個盤膝於海浪之上的虛幻老者,睜開了雙眼。
“扶蘇塵失手了麼,真是廢物…”
這虛幻老者的身體完全由水組成,有六條青色蛟龍在他的體內游泳,卻怎麼也遊不出他的身體。
那六條蛟龍,似是他的元神所化。其中五條蛟龍都已凝實,口含青色龍珠;唯有第六條蛟龍,尚還顯得有些虛幻,龍珠也只凝聚了一小半。
“可惜,老夫六龍未穩,暫時不適合出手,且待第六龍穩固之後,再去處理此事吧。仙石,對方的實力如何?”
“很強,非常強!我的石軀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一個巴掌大小的石人,忽然閃現而出,對虛幻老者恭敬回道。
從外貌看,這巴掌石人赫然就是仙石縮小了無數倍的形態!
“和老夫比如何?”老者笑問道。
“能和三龍布雨的主人一較高下,但若是主人使用第四龍以上的實力,此子必敗!”仙石恨聲道。
“居然能逼老夫使用三龍之力?難道在你眼中,此子已經可以和新晉二階準聖相提並論了?他似乎只是仙王境界吧?”老者冷哼一聲,顯然是覺得仙石有些誇大其詞。
“主人切勿大意,此子真的很厲害,小人沒有撒謊…”仙石辯解道。
“哼!老夫怎麼可能大意,正是因為不想大意,老夫才會等穩固第六龍以後出手,不是嗎!好了,你退下吧!四大凶海的神藏奇石,你隨意自選,務必要在北天大比以前,重新凝聚一副石軀,這關係到石兵八陣的歸屬,大意不得!水宗上下,能對老夫起到些許幫助的也只有你了,如此緊要關頭,你就不要再去找那小子報仇了。記住!你說的那小子只是疥癬之患,我等需要重視的,是【司空界】、【紫樓羅】、【魚主】等八陣持有者。倘若此次北天大比,你再讓老夫失望,日後老夫即便飛昇真界,也不會幫你尋找故鄉!”
“是!”仙石咬牙應道。
…
寧凡離開了十三層,回到十二層。
他本以為回到十二層以後,需要面對光蟻族的連天追殺,但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地淵十二層已經被某個無上存在打成碎片了。
不知為何,光蟻族的追殺,沒有來臨…
寧凡頭頂有天意紅名,一入十二層,就被陰母等光蟻強者感知到了。
可沒有一隻光蟻,敢再追殺他了。
天知道,他們再對寧凡出手的話,全知老人會不會再發瘋一次,滅了剩下的光蟻族人。
第十二層被全知老人毀了個稀爛,原本影響神念感知的地磁,也不再奏效了。
寧凡回到十二層以後,發現沒有光蟻來追殺他,先是一奇;待感知到全知老人的氣息後,隱隱猜到了原因。
“莫非破壞此地介面的人,就是全知前輩?他是為我而來?”
寧凡有些哭笑不得。
他對於全知老人而言,似乎只是一個實驗素材吧?衝冠一怒,只為了做做實驗,這全知老人倒也算極具個性了。
當然,實力也是一等一的恐怖…
殘留於介面裂縫中的巨大爪印,透著令人心悸的氣息。僅僅一個爪印而已,竟好似比全盛蟻主還要可怕。
倘若這爪子不是在此地,而是在外界釋放,半個北天可能都要毀於全知一爪…
全知老人究竟什麼實力?雖然他自稱是元嬰修為,但元嬰,有可能厲害到這種程度嗎…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此人對我半點惡意也沒有…”
寧凡一路朝著全知老人所在之地疾馳,不多時,就來到了光蟻族聖城的廢墟所在。
在這裡,寧凡看到了陰母、花曌本人,看到了一個個或重傷、或輕傷的光蟻族強者。最終,他的目光落在全知老人身上。
全知老人正在廢墟之上打坐調息,由於太過專注,他慢了半拍,才感知到寧凡到來。
一見寧凡真的完好無損,全知老人竟露出一個比傻瓜還要傻的憨笑,鼻涕眼淚流了一臉。
“師弟,你沒事,真的沒事,那些小螞蟻沒有騙我,你還活著,活著…太好了,太好了。”
師弟…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師弟…
這兩個字好似洪鐘大呂,直接在寧凡內心深處震盪開來,他感到了一絲魂顫,更感到了一絲悲哀,可那悲哀不知從何而起,好似無源之水,憑空到來。但那又不僅僅是悲哀而已,還有憤怒,還有仇恨,還有原諒。那是一種十分複雜的心情,複雜到,讓寧凡心中感到了一絲苦澀。
這一刻,寧凡感受到了一絲因果!
他之前沒有感受到,但當全知老人喊出這句師弟時,他感受到了。
那絲因果不存在於寧凡的過去,似存在於寧凡的未來。寧凡暗暗吃驚,難道他的未來,會與這全知老人攪在一起,還成了此人師弟?
又或者,此人的師弟只是叫錯了人,而他心中的複雜情緒,都只是錯覺。
“前輩為何叫我師弟?”寧凡定了定心神,詢問道。
“…呃,什麼師弟?寧小友,你在說什麼胡話,哼!說起來,你為何要把地淵十二層破壞成這幅模樣,你可知這樣會有什麼後果!”全知老人目光一陣茫然,記憶又錯亂了。
“…前輩你確定這裡是我破壞的?你看看那爪印,上面分明留的是你的氣息。”寧凡一陣無語,這個鍋他不背。
“呃,仔細看還真是老夫下的手,說起來,老夫為何要破壞此地,怎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
寧凡搖搖頭,他覺得全知老人喊他師弟,一定是在胡言亂語,所以他不打算多想了。
他朝陰母、花曌二女走了過去。
二女一看寧凡靠近,本能地警惕起來,好在寧凡並不是打算攻擊她二人,而是有話要說。
“把我頭上的紅名取消。”寧凡對著陰母,大有深意地笑道。
他去了一遭十五層,得了不少好處,此刻就算面對陰母這等二階準聖,他也有了一些底氣。
之所以會笑,是因為一看到陰母、花曌,他就想起幻境中對二女做過的妙事。二女的滋味他還記得,相當美味。
興許是因為光蟻族的始祖——蟻主散魂就在寧凡識海,寧凡明明沒有刻意使用威嚴口氣,但他的話語,還是有一股無形威懾力,使得陰母、花曌面色驟變,有了不可抗拒的臣服之感。
從寧凡身上,她們不知為何,感到了一股至高的血脈壓制!
就彷彿,此刻對她們下令的不是寧凡,而是…蟻主!
“遵命!”什、什麼!我怎麼會本能說出遵命二字!
陰母羞憤欲死,恨不得扇自己幾個耳光。那遵命二字,是她本能說出口的。可她不明白,可她不理解!她的潛意識她的本能,為何要懼怕寧凡到這種程度!為何要對寧凡惟命是從!為何她會有一種被寧凡的氣場碾壓的感覺!
她才是二階準聖!
寧凡只是一介小輩!
可最終,她還是乖乖解除了寧凡頭頂的紅名感知!
“遵命?”寧凡微微一詫,似乎對陰母的答覆有些奇怪。
而後他若有所思地沉吟了片刻,又故意用命令般的口氣,對一旁的花曌道,“今天晚上,你來找我侍寢。”
什麼!這小子太狂妄了!竟然敢用如此輕佻的話語褻瀆花曌大人!
不只有多少光蟻族強者被寧凡的話語激怒了,可當寧凡輕飄飄一個眼神掃來,那些修為弱些的光蟻,竟一個個膝蓋一軟,朝著寧凡所在的方向跪下了。
花曌感到了驚天的憤怒!
她是光蟻族的廢帝,廢帝是什麼?廢帝就是被廢掉的帝王,意味著她真的執掌過光蟻族的最高權柄。
即便她已經不再是當年的光蟻帝君,可這依然不減她的高貴。
她是如此高貴的女子,寧凡開什麼玩笑,居然喊她侍寢!
她怎麼可能答應!
她怎麼…怎麼…怎麼可能無法違抗寧凡的命令!這是怎麼回事!
“遵命!”又是遵命二字!
花曌屈辱地流下了眼淚,她不明白自己為何反抗不了寧凡的命令,可讓她放下高貴給寧凡侍寢,她寧可死。
“你今晚也來。”寧凡又對陰母令道。
“遵…遵命。”陰母同樣屈辱地閉上眼,銀牙緊咬。她無法反抗寧凡的命令,原因…不明!
有點意思,這算是被蟻主附身的福利麼?寧凡內心暗道。
“一點意思都沒有!你居然利用本宮的始祖威壓,去強行命令本宮的族民,你太無恥了!你怎能要求她們和你做那種事!”寧凡的識海中,響起蟻主憤怒的指責。
“我與你們本就是敵對關係,難道只准你們殺我,卻不許我對你們用些手段?呵,天底下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寧凡算是試出來了。
此刻蟻主附身,他的命令沒有任何光蟻可以違背!之前光蟻們還是他的敵人,此刻卻通通成了他的手下,他的…丫鬟!
誰也別想忤逆他的命令!
便是陰母這等二階準聖也不行!
便是花曌這等天之驕女也不行!
“不可思議!你小子做了什麼,這些小螞蟻怎麼突然對你言聽計從了!嗯?不對!你的氣息不對!你的識海有問題,讓老夫看看…一粒灰渣子,還有一隻…螞蟻!是她,她為何在你識海!這賤婢,竟敢如此算計你!”
全知老人目光大變,二話不說,抓起寧凡就往地淵第五層狂奔!
那種毫不掩飾的焦急,透著一股瘋意,好似隨時都會再度瘋狂一般!
他不容許寧凡有事!
誰他孃的都不準傷害寧凡!
那是他的師弟!
他做了太多錯事,但唯有這次,他要保護好這個人,一定要保護好他!
“全知前輩…”寧凡心中那種古怪感覺又出現了。
於無聲中,他竟有了一種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感覺。
哭?
他,有多少年沒哭過了。
他記不清了,他從不是一個軟弱的人,但此刻,全知老人的背影卻讓他感到了一陣心酸。
“果然不是錯覺麼,我的過去沒有此人介入,那麼這份因果,必定是在未來。我的未來,連線著…此人的過去…這,才是輪迴的真正面貌…光祖地淵中,是我第一次遇見全知前輩,可對於全知前輩而言,他,見過我幾次…”
寧凡好似一瞬間有了頓悟。
天地間紛亂交錯的因果線,好似在這一刻,變得清晰,這是他道悟精進的證明。
他感覺,自己距離天人第三境界都不是那麼遙遠了,倘若他的道悟繼續精進下去,終有一日,他會推開第三座天人巨門!
那個時候,他將理清自己身上,所有的過去未來!
那個時候,他才能真正看清自己!才能想明白,自己究竟是一個人,還是一隻蝶,是逆樊,還是一棵樹!
“呃,這小子大難臨頭,居然還有心情感悟道法,真是一個怪胎,難怪師父當年,那麼偏心…偏心到讓我妒忌…”全知老人一陣無語。
而後,再度迷茫。
“可師父,是誰…”
…
除不掉!
全知老人用了近一百種方法,卻沒有一種,能將蟻主從寧凡的識海抹除。
這讓蟻主大為得意,她打不過全知老人,一直被全知老人碾壓,終於有一次,輪到全知老人拿她沒辦法了。
這感覺真是太好了!
嗚哇!
全知老人跪在地上,捶著胸口,號啕大哭起來,“師父,師父啊!我連師弟都救不了,我苟活這四十四紀輪迴又有何用!我修一身逆鶴之道又有何用!我還不如死了好!”
那種消沉哀痛的語氣,再一次震撼了寧凡的內心。
不過是被蟻主附身罷了,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前輩你何必如此難過,經歷了一些事情以後,我反而覺得被蟻主附身於識海,不是什麼壞事了。我本人都覺得沒什麼,你更加沒理由如此傷痛。”寧凡哪裡面對過這種情況,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全知老人哭哭啼啼的樣子十分可笑,可偏偏,他笑不出來。
不僅笑不出來,他反而有一種同樣想要哭出來的感覺。
“一定還有辦法的,一定有,一定有!師兄帶你去治病,師兄不鎮壓蟻主了,我們去治病…”全知老人更瘋癲了。
“哈哈哈!想不到這隻賊鶴,也會有如此狼狽的一刻,真是太可笑了!”蟻主笑得歡樂。
可她旋即就樂不起來了。
因為寧凡對她使用了魅術!
“安靜!再聽到你笑半聲,休怪我辣手無情!”
寧凡很生氣。
這世間,能讓他真正生氣到如此程度的人,不是沒有,可詭異的是,全知老人居然是其中之一,怎麼看都透著古怪。
“可…可恨!”蟻主感受到了巨大屈辱,可偏偏,她不敢再笑了,怕多吃苦頭。
倘若是真正的蟻主,或許寧可自滅也不會向寧凡屈服半點,可她只是散魂啊,散魂那點殘破的道心,哪有那麼多堅持與狠辣。
寧凡好說歹說,才穩住了瘋瘋癲癲的全知老人,最終他還是把全知老人打發走了。
以全知老人的修為,倘若真的跑去外界撒瘋,一旦出了差錯,絕對沒有人能壓制住他。
聖人脊骨變化的地淵十二層,多麼堅固!可沒挨幾爪子就被全知老人拆了。倘若全知老人跑去北天發瘋,那可真是生靈塗炭了。
“真是頭疼,全知前輩瘋勁一上頭,真是壓都壓不住。日後還是要注意些,不要太刺激他了。”寧凡嘆了口氣。
而後,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的兩個準聖女子。
陰母,花曌。
夜晚已至,這二人終於還是前來赴約了,她們無法違背蟻主的始祖威壓。
“如果我說,今晚我要採補你們,廢掉你們的修為,你們可會害怕。”寧凡狀若無情道。
“什麼!你敢!”陰母、花曌的臉刷一下就白了,她們本以為給寧凡侍寢已經很憋屈了,沒想到寧凡還想採補她們,令她們跌落準聖境界!
“不要害怕,我只是說說而已,你們回去吧。”
寧凡忽然目光閃了閃,居然又被二女打發走了。
他居然沒有采補大好的兩具準聖鼎爐!
不,應該說,他的本意的確是想今晚採補了二女,令修為再精進一些,可卻臨時改變了主意。
正如前文所說,蟻主住在寧凡的識海里,寧凡隨時都能看到她的想法。
當寧凡真正想要採補二女之時,蟻主的內心想法,居然是他趕快採補二女。
蟻主內心想法:“採補吧,使勁採補吧!不知死活的小子!你玷汙本宮族民,本宮自是憤怒。可若是你不只是玷汙,還會採補她們,那你必將自食惡果!當此地再無任何一個準聖層次的雌性光蟻存在,便是本宮破封而出的最佳時機了!本宮要在現實世界殺你一萬次,一百萬次!”
蟻主的內心想法太驚人了!
倘若寧凡真的採補了陰母、花曌,使得光祖地淵沒有任何準聖層次的雌蟻存在,蟻主便可破封而出?!
難道說陰母、花曌等女存在本身,是鎮壓蟻主至關重要的一環?
要知道,寧凡得到的可不是全部的蟻主不滅魂,而是不滅魂中極少的一縷,故而稱作散魂。這點散魂,大概連蟻主全部魂魄的千分之一都不到。
蟻主的絕大部分存在,其實都被全知老人鎮壓了。
倘若蟻主破封而出,那樂子可就大了…她一個眼神就能滅殺寧凡,全知老人就算有本事重新鎮壓她,也未必來得及出手救寧凡。
“可惡!本宮與你神識相通,你看到了本宮的想法,故而改變了主意,沒有采補那兩個女人!”蟻主失望道。
“所以你更希望我欺凌你的族民是麼?”
“當然不是!可本宮同樣渴望自由!”
“自由?那種東西你還是不要妄想了,我不會給你報復我的機會,你就老老實實在我識海里坐牢吧。”
謹慎之下,寧凡最終也沒有采補陰母、花曌。
當所有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寧凡終於感到了一絲疲憊,以及一絲識海痛楚。
他的識海有傷未愈,那傷勢,是他在蟻主夢中隕落時所留。
寧凡服下了一些丹藥,試圖修復識海,藥力化開的同時,睏意也就上來了。
識海的修復,自然是沉睡時速度最快。
可方一睡著,寧凡就感覺有些不妙了。
…
夢中世界。
寧凡看著比天地更巨大的蟻主,臉色十分難看。
“你當真要與我糾纏不休,在夢中殺我一百萬次嗎!”
“當然!雖說在你的夢中殺你,不會傷你識海,可本宮已經忍不了了!你屢屢對本宮不敬,這是你應得的懲罰!”蟻主無情道。
“你就不怕這場夢睡醒以後,我會給你懲罰嗎!”寧凡冷聲道。
“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本宮今夜殺定你了!只是本宮有一事不解,你小子到過混鯤聖宗的迦南苦海?”蟻主奇怪道。
“沒有。”
“那為何,你的夢境可以幻化出迦南苦海的風景。”蟻主皺眉,不知為何,在這場絕對碾壓寧凡的夢境中,她竟有了一絲不安。
寧凡夢中的風景,是一處名叫迦南苦海的地方,這處地方不存在於幻夢界,而是存在於真界混鯤聖宗。
“因為這不是主人的記憶呀,這迦南苦海的記憶,是我的。我叫陰姬,是真界一介小小灰塵仙,我在尋找一個人,一個眼淚比這片海還要苦澀的人,一個一滴淚將我點化的人。”
一粒不起眼的塵埃,忽然出現在寧凡的夢境世界。
幾乎是在這塵埃出現的瞬間,蟻主美目有了一絲動容,“你是陰姬!我記得你!你是那個在輪迴夢中,亂闖聖人夢境的陰姬!當年更是將我刺傷!不只是我,你還曾刺傷過數十名聖人識海,犯下真界大罪,想不到你竟然還未死!你為何會在紫鬥幻夢界!難道你連紫鬥仙皇的夢界都給刺穿了嗎!竟潛逃到了此地!”
“潛逃?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我只是在眾生的夢中找人罷了。可我迷路了,意外之下闖入到這片世界,我想要找人,可怎麼也找不到。這裡是紫鬥仙皇的幻夢界嗎?我不太清楚。我傷過你識海嗎?我不記得了。”陰姬迷糊道。
“你為何會在這小子夢境裡?你是來阻礙我殺這小子的嗎!”蟻主冷聲道。
“他是我的主人呀。他的識海,就是我的家,我不在這裡在哪裡?可你太不知禮數了,未經我的允許,居然闖進我的家。而且你還闖入我主人的夢境,想要在夢中欺負他,這可不行,你欺負他,他生氣了,不幫我找人了怎麼辦。”
寧凡大感莫名。
這個名叫陰姬的灰塵仙,是他當初滅殺元丹大帝時收服的。由於陰姬在現實世界的神通太低,寧凡一直都沒有使用她,甚至漸漸就將她忽略了。
陰姬太不起眼了,她只是一粒灰渣子,平日裡,她在寧凡的識海之中不吵不鬧,和蟻主全然不同。所以,蟻主附身之初,居然沒察覺寧凡識海里還有其他人。
話說陰姬不過是一個小灰渣子罷了,為何蟻主看到她會如此動容,如此忌憚…莫非這陰姬並不似表面這般弱小?她有某種足以威脅聖人的本領?
“陰姬!退下!不要妨礙本宮,這是本宮和寧凡的恩怨!干涉聖人因果,小心你日後後悔莫及!”蟻主面沉道。
“我偏不退,你奈我何。”
“你若不退,本宮就在這小子的夢中碾壓你!”
“你辦得到麼?或許我不是你的對手,可我曾被某人一滴淚點化,那個人…你打得過麼。”
陰姬話音一落,迦南苦海的天地間,頓時多出了一個無臉巨人。
這巨人並不是真的無臉,而是以陰姬的本事,幻化不出此人面容,似是天地不許。
雖說這巨人無臉,可他卻會流淚。
他分明臉上沒有五官,沒有表情,可任何人看到他,都能體會到他身上蒼涼的悲哀。
“找不到,上窮碧落下黃泉…為何還是…找不到。”
“我找到了師父,找到了師兄,找到了七梅山,我找到了你留給我的所有微笑,我甚至找到了我自己,可唯獨你,我找不到…”
“紙鶴,許秋靈,慕微涼,紅夜叉,姬青靈,納蘭靈,山海靈…哪一個才是你…”
“我找遍了紅塵的花,每一朵都似你,每一朵都不是你。”
“於十億蒼茫中尋一顆星,不可遇,不可求,不可言。
於十年朝月後甦醒,不可思,不可滅。
於此生茫然。
於來世不可重逢。”
…
寧凡不知何故,終於還是潸然淚下。
他看著那無臉巨人,就好像是在看自己,看自己的未來,看自己的絕望,看自己的孤獨。
那無臉巨人太可怕了!
他站在那裡,蟻主便只能跪著,趴著,只能匍匐於迦南苦海的海面,連在面前保持站立的資格都沒有!
世間怎會有這麼強大的存在!
就連她的鴻鈞主子,都沒有強到這一步!這無臉巨人是誰,他究竟是誰!
“任何人,都不準打擾我的夢!”
那無臉巨人忽然一聲令下,霎時間,寧凡的夢境世界破碎。
沒有人可以打擾那個無臉巨人的夢,就連寧凡都不可以!
寧凡睜開雙眼,一片茫然。
他想要重新進入夢境,想要重新看一看那個無臉巨人,可,他駭然地發現,從那無臉巨人一聲令下起,他竟被剝奪了再度進入夢境的資格。從此刻起,寧凡還可以入睡,但卻永世無法做夢,失去了入夢的資格!
那個人太霸道了!
他只想把所有的夢留給自己!
任何人都可不打擾,任何人都不可分享,任何人都不可染指!連寧凡都不行!
“該死!此子居然被剝奪了做夢的資格,這、這是何等逆天的手段!可問題是,這小子不做夢,我怎麼在夢裡殺他呢!這是我囚禁於此地,唯一的快樂!倘若這快樂也被剝奪,我漫長餘生,豈不是隻剩下囚禁一件事可以做的嗎!”蟻主欲哭無淚。
可寧凡罕見的沒有搭理蟻主。
他這一刻真的笑不出來,今天所經歷的一切,都讓他笑不出來。
“我,是誰…”寧凡推門而出,舉目望天,這一刻他望的也不是天,而是迫切渴望,想要看到輪迴的本源,看到自己的起點。
他想要知道,那無臉巨人究竟找的是誰。
而後…找到她…
“對不起,主人,我不知道變出迦南苦海的夢境,會給你造成這麼多麻煩。對了,提醒主人一下,那個無臉巨人,就是我想找的人哦,羞。”識海中,傳來陰姬愧疚的聲音,愧疚之後,卻是有了羞澀。
她只是一粒灰渣子,卻喜歡上了那個臉都沒看清的男子。
“我猜就算你找到他,他也不想看到你,他的心裡,根本空無一物,只放了一個人,便是多一粒灰渣子,都放不下…”寧凡一嘆。
他的話,陰姬註定不懂,也不想懂,她只想找到那個人,然後感謝他,感謝他當年一滴淚,點化了自己。
“我需要靜一靜,重新穩固自己的道心,我的道心,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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