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奇人異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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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的船一天來兩趟，一趟在上午，一趟在中午。

但是，它們並不是從對岸而來，而是從上游順流而下，三艘高高的樓船深深的吃進水裡，從岸上都能看到甲板上堆積著一個個麻布袋子。

據守門的軍士介紹，它們原本負責在是上游一個大渡口運糧的，之前是把南邊的糧食往北運，現在是把之前運過去的糧食再運回來。

至於為什麼來到下游的飛魚渡，自然是為了掙一筆外快。

三艘船一停穩，很快，城裡通往碼頭的道路就被守城軍士們清理了出來，城中的大戶們架著馬車，載著滿滿當當的財貨，扶老攜幼，趕往了碼頭。

高高的樓船上放下小船，一船一船的財貨，連帶著那些富戶老財，被一一運到了樓船上。

可惜的是，城中積攢的富戶太多，大大的樓船又太小，勉勉強強裝了十幾戶老財後，就不得不開拔往南而去了。

每一日，還有新的富戶，帶著更多的流民抵達，迅速填補了城中的空缺。

差不多間隔兩天，會有十幾艘平底船從南而來，這些船遠沒有朝廷的樓船大，可數量多，船也比較空。

那是南邊的地主來著收納流民當農奴的，每次這些平底船到達，碼頭邊的流民就會人擠人堆成一團，嚎哭叫喊亂成一團。

隨船的都是專業人士，各家各找地方，開始了這無本萬利的買賣：看牙，看骨架，試力氣，問人口……

殘酷的選拔後，身強體健的幸運兒被領上了船，等攢了滿滿當當的一船，才施施然一同往南而去。

只留下滿地破碎的希望。

等了足足有五天，終於，陸昂等待的目標來了。

這次還是朝廷運糧的三艘樓船，只是在它們身後，還跟著一艘小一號的樓船，吃水不深。

和朝廷樓船懸掛的龍鳳官旗不同，這艘小號樓船上，高高的掛著一個碩大的“周”字。

很顯然，這是屬於高門世家的私家船隻。

是的，陸昂決定坐世家的船去南邊，而且接受招攬，成為這些世家大族的供奉。

當然，陸昂手頭上金葉子不少，坐官船的資費還是拿的出的，等去了南邊，找個山清水秀，溫柔平和的鄉下，找家地主老財，像之前白露鎮白家一樣控制住，也是一種選擇。

但是，這種選擇有一定的侷限性。

首先，是資訊的閉塞，修行界，或者說神通士們的圈子，和凡人是決計不同的，有些訊息你就算派人打聽，也打聽不到。

陸昂對那些天罡地煞的大神通還是有一些些想法的，可惜，沒有門路，不知道它們在哪裡，不知道怎麼才能學到，他需要有一個神通士們的圈子，保證業內最新訊息的來源。

第二，是資源的獲取，鄉下地主老財的資源，和那些世家大族的資源量決計是不可比擬的，金銀易得，修行的資源卻難見。

陸昂手頭上的靈石原石也就那麼幾塊，總有用完的時候，總不能再回礦上挖吧？而且，想要找到靈氣充沛的修煉之地，也只有在高門世家才有可能。

至於當了供奉，得給這些世家大族做事，那也能摸魚的嘛：能推就推，推不掉的話，能做就做，不能做，大不了溜溜球嘛。

很快，碼頭的路再次被清理出來，大戶們的車隊連綿駛入，而在碼頭邊，也被軍士們驅趕出了一片空地。

小樓船上下來了身穿綢緞，管家模樣的老頭，身後跟著六個披甲軍士，還有八個提著籃子和桌椅的侍女。

在空地上鋪張開來，也不言語，直接掛出一杆告示：招賢納士。

陸昂仗著力氣，擠了過去，佔了個前排觀眾位，沒有直接毛遂自薦。

等不多時，一個穿著簡單的瘦高個首先站出來：“你們是在招什麼人？我曾在太行鏢局任職，江湖人稱排雲槍張寒，我這手槍法……”

“滾！”管家沒開口，身後一個披甲軍士上前一步，把人趕開了。

“人家要招的是神通士！可不是你這種江湖把式！”一個小個子從人堆裡冒出來，站在空地上：“就是像我這樣的。”

“哦，不知這位出身何門，會什麼神通啊？”周家管家來了興趣。

“這個先不提，我先問一句，你們不要怕我多嘴，畢竟良禽擇木而棲嘛……”小個子反問：“你們這個周，是哪個周啊？”

“不妨，正是當朝吏部左侍郎，吳州梧山周。”管家朝南微微抱拳。

“哦，倒也配得上我這一身神通！”說著，小個子神情一變：“看好了！”

說著，他的右手就抓住了自己的左臂，然後一使勁，“咔噠”一聲。

大家都知道，他的左臂是脫臼了。

但是，小個子還在使勁，可能是強忍著疼痛，額頭上出現了細密的汗珠。

終於……

“撕拉”

小個子的整個左臂都被他撕扯了下來，瞬間，鮮血噴湧，染紅了他半個身子。

他往前一拋，左臂就滾到了管家面前。

“你這是……”管家沉吟：“是【分身】？”

“正是【分身】……”小個子聲音打顫，還在堅持：“請再看！”

順著他所指，地上那被撕扯下的左臂竟然動了起來，手指靈活的帶著手臂在地上移動，然後一下翻轉，手心朝上，露出了掌中的一個拉環。

拉環被中指一拉，衣袖翻開，露出一架精巧的臂弩，以及臂弩上裝著的，寒光閃閃的弩箭箭頭。

“倒是有些意思。”管家開口：“那就給伱三品供奉之位，每月奉銀三百兩，如何？”

“好！可以！多謝大人了！”小個子立馬開口，然後慌忙的撿起左臂，重新安回原處。

然後迅速站到周家隊伍旁，找了侍女，不好意思的開口：“這個，能幫我包紮一下嗎。”

這個什麼垃圾神通啊？這【分身】，是真的字面意義上的分身啊，我還以為什麼呢！陸昂忍不住心中吐槽。

而且，這供奉也不高嘛，一個月也就三百兩，我當初在白家隨隨便便就搶了一萬兩呢，如果不是太重，我又沒有空間儲物裝備……

正當陸昂心中吐槽的時候，又有人站了出來。

那是一個抽著旱菸的，好似西北老農打扮的老頭，以及一個面板黝黑，看上去十分憨厚的圓臉年輕人。

不等周家管家詢問，老農直接道：“冀州李家莊，李老四。順子，給他們露一手吧。”

圓臉年輕人上前一步，從腰間拿下一個煙桿，用火鐮點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後鼓足腮幫子，猛的一吹！

一瞬間，一大叢黑灰色的煙霧就被他吹了出來，在空地上瀰漫開來。

年輕人又是一吸，這些煙霧好似瞬間活了過來，開始在半空中變換形狀，最終，化成了一條黑灰色的煙蛇。

年輕人急速的呼吸著，煙蛇宛若活物，在空中靈活的遊動著。

“你們這個神通好像……”周家管家看上去並不感興趣。

“我們李家的【煙殛】可不是表明看上去那麼簡單！”老農老神在在，自信滿滿：“順子，隨便挑個人！別婆婆媽媽的！”

隨著他的命令，圓臉年輕人看向了周圍吃瓜的觀眾，然後又猛的一吹！

黑灰色的煙蛇瞬間分成了好幾條，一下飛射而出，鑽進了陸昂不遠處一個圍觀群眾的耳朵，鼻子，嘴巴，眼睛之中。

那個可憐人一下子撲倒在地，好似一條死魚一般掙扎著。

他嘴巴大張著，卻一口氣都喘不過，他用手抓著喉嚨，抓出一條血印，卻仍不停止，直到抓破了氣管，抓破了動脈，血流了一地，又挺了兩下，才最終不動了。

空地變得更空了。

周圍的人眼中都生出了恐懼，周家管家卻變得十分的熱情：“貴師徒果然好神通！既然這樣，可願為我周家二品供奉，月奉千兩？”

“哎，誰叫咱北方人不爭氣，丟了家鄉呢。”老農嘆氣：“今後，便為主家效力吧！”

他在嘆氣，口頭上找尊嚴，他那個徒弟順子卻開始劇烈的咳嗽，大咳特咳，好似要把整個肺都咳出來才罷休。

最後，甚至不得不倒在地上，又跪著咳了小半柱香，才算熬了過來。

至於那個被當做展示的可憐人，早就被維持治安的軍士丟進了江裡。

這個【煙殛】確實是有些強力的啊，至少陸昂現在找不到能抵擋這種黑煙的方法，這種無孔不入令人窒息死法，也讓人有些不寒而慄，只可惜代價有些大，不適合用來暗殺，這咳嗽聲太大了，根本躲不了。

也不知道我的《御物術》能不能控制煙霧……等去了南邊好好試試。

然後出場的，是一個頭頂牛角，身高將近兩米的大漢，他的能力非常的簡單粗暴，就是力氣大！

單單一隻手，就把某個老財家裝滿了金銀的板車給抬了起來，還繞著空地轉了個圈。

成功當選周家二品供奉。

最後，也沒展現出他付出什麼代價。

不過，這個叫牛漭的壯漢家口比較多，父母，岳父岳母，三個老婆，八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在周家旗子下面站成一團。

猶豫了一會，陸昂決定登場。

然而，卻被人搶了先。

那是一個白衣飄飄，拿著扇子，身後跟著兩個美貌侍女，像是貴人公子一般的傢伙。

“不知這位公子是？”周家管家按流程問詢。

白衣公子微微一笑，解下腰間的一個長條形布袋，開啟，露出了半根墨玉長笛。

他似笑非笑：“要我當眾吹一曲嗎？”

“啊！”周家管家俯身下拜：“是玉簧山的高徒！這萬萬不敢！請上座！請上座！”

他身後的一個侍女立馬拿出一張凳子，恭敬的安排白衣公子坐下。

周家管家聲音有些小小猶豫：“公子您是想去我周家做客，還是……”

“我去你周家幹什麼？”白衣公子有些不耐煩：“你們等下回去，會經過陪都麼？”

“會！我們先去陪都，留一部分人，然後再帶人回吳州……”

“那就行了！送我到陪都就行！”白衣公子擺擺手，打消了周家管家不切實際的幻想。

這個裝叉男真是裝的一手好叉，難道這個笛子的神通真的很強？這個玉簧山是個什麼勢力？沒聽武秉說過啊。

這個周家已經是朝廷吏部侍郎了，說起來也是位高權重，怎麼這麼怕這個裝叉男？他那個笛子莫不是地煞神通？

怎麼也不現場演示一下，讓我長長見識，真的是。

又等了一會，沒有人獻醜了。

陸昂只好從人堆裡站了出來。

“閣下？”

“好說，山野小派，六合宗，陸昴！”陸昂直入主題：“至於神通……請那邊這些人讓開一下好麼。”

軍士驅趕，空地又空出一塊。

陸昂瀟灑揮手，向前一指。

碎石術！

很幸運，這次觸發了項鍊的雙重施法。

“轟”“轟”

幾乎在同時，地面炸了開來，無數碎石飛濺，煙塵瀰漫。

很快，煙塵散去，留下了一個將近兩米深的大坑。

“師門秘傳，一陽指！”

看到眼前的景象，周家管家也面露驚色，繼而轉為歡喜：“閣下年紀輕輕，神通竟有如此威力，前途無量啊，我周家願聘為二品供奉，同樣奉金千兩，如何。”

“可以！”陸昂沒有多說，站到了周家的隊伍裡。

經過那個白衣公子時，陸昂明顯看到，這個白衣公子很感興趣的看了自己一眼，然後迅速轉過了頭。

……

又等了好一會，朝廷那邊的老財都裝滿了，再沒有人應聘。

一行人在周家人帶領下，登上了那艘小號樓船，在侍女的帶領下，陸昂被分配到了一個不大的房間。

船兒開拔，劈波斬浪，晃晃悠悠。

房間閉塞，讓人產生不好的回憶，實在待不住，陸昂走上了甲板，上面有周家的軍士恪守，還有一些奇裝異服的人。

陸昂看到了老農師徒，還有白衣公子，還有幾個不認識的，可能是周家在上游那個大渡口招的其他神通士。

在甲板上看著這滾滾滄江，陸昂感覺終於有了幾分安全感。

這就是新員工入職新公司的感受麼？還有的小緊張呢。

“看！”

有人喊了一聲。

只見東邊的江面上，遠遠的停著兩艘極其高大的樓船，隱隱約約看到船頭幾個人影。

只見那邊船頭突然有一個兩頭尖，中間粗的東西，突然變大，越來越大，越來越高，幾乎超過了那些高大樓船了，又一下落入了滾滾滄江之中，激起了大片的浪花。

這……難道就是武秉說過的那個什麼萬鎖橫江大陣？

這個突然變大的……莫不是那個什麼世家的地煞神通，【大小如意】？

原來這就是地煞神通啊……

讓人有些小期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