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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工了出工了……凡是家中有雙子的必須出一名工人去做工……違令者縣衙枷號十日!”
“看清楚了……這是皇帝的旨意,每天都給錢,一天一百文……”
“給朝廷修鐵路,修鐵廠,這是八輩子修來的榮耀,誰家不出丁,那就是謀反……”
天氣漸漸的炎熱了起來,四月的天氣就已經要做涼轎了,伊思哈躲在轎子裡看著前面的人正扛著告示牌,拼命的敲銅鑼在鄉間穿行!
幾千年的農耕文明,讓民眾養出了一種慣性,那就是對皇權的盲目崇拜的的同時,還產生了深深的畏懼心理。
百姓被高壓統治的年頭太長了,已經長到不敢相信朝廷會發蜜糖了,在這些百姓的眼裡,每年如果能不加稅,如果能風調雨順多收幾把糧食,就已經是太平盛世了!
誰敢想皇帝會給草民工錢呢?所以載淳這招供令進行的非常不順利!
按照同治帝的計劃,京津鐵路和鋼鐵廠至少要十萬民夫才夠,在當時那個時代生產力極其低下,也只能靠人力堆了!
十萬不夠那就二十萬,再不夠就三十萬,載淳想的是真簡單啊!
可是政令下達到縣裡可就推不動了,熟悉一線民情的縣太爺和縣衙的官吏們,這下都撓頭了起來。
農人天生就喜歡自己家的一畝三分地,一輩子不離開村子他們才開心呢,你讓他們背井離鄉去修鐵路?恐怕只有流民才能挑選到合適的。
但是流民數量遠遠不夠,而且流民的身體素質也達不到朝廷的要求,招不到工人這下可讓底下的官吏為難了!
皇上才不管你下面的實際情況呢,載淳都已經掏出真金白銀髮工錢了,再沒有人來做工那就是你下面的人無能!
強大的壓力下,這些底層的官員還是用起了老一套,民為羊,牧羊人不掄起鞭子來,這些羊是不會聽話的!
就是強迫,各縣縣衙開始下命令,強迫各地方按照比例出人丁,凡是家中有兩名男丁以上的必須要出一個,誰家敢違抗那就是造反,就要枷號!
如果枷號都不出人,那就打板子打死為止!
實在不行就只能拉壯丁了,縣衙帶著如狼似虎的衙役,下到各個鄉村挑選強壯的勞力,搶到工地去逼迫做工!
這不是一兩個縣發生的情況,這是整個京津鐵路沿線所有縣都在發生的情況!
伊思哈就是這樣一個拉壯丁的隊伍的頭目,在一群當地地痞流氓的引路下,伊思哈成了一個小小的包工頭,乾的就是拉壯丁的生意!
固安縣是伊思哈老丈人的家鄉,伊思哈早就把當年的底細給摸清楚了,那些欺負自己媳婦的惡霸,他要一個個的收拾。
“還是要以惡治惡啊!這群狗是真好使……”伊思哈眼前的龐各莊就是當年欺負老丈人的,那個騙子的家,是那一夥人中的智囊,缺德的生意就是他想出來的。
人頭已經帶走了,但是伊思哈不想給這個家庭留下一線生路,他帶著縣衙的兩名差役,還有其他蒐羅來的地痞流氓,如狼似虎的衝入了龐各莊。
眼前的院子已經天翻地動了起來,小小的涼轎停在大樹蔭下,伊思哈啃著甜瓜看戲,差役和地痞衝進院落,把家中所有的男丁都抓了起來。
差役敲著銅鑼喊道“大家都看清楚了……這一家子不肯出丁,所有男人就要抓走,全都抓到工地裡面去!”
“膽敢抗拒皇上的旨意,這就是下場!”
院子裡的女人已經嚎啕大哭都斷了氣了,十四歲的孩子都被拉壯丁,女人們全都陷入了絕望!
四下裡的鄉親嚇的腿都軟了,這一家雖然口碑不好,幹了不少壞事兒,但是此刻全家男丁被抓讓他們產生了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悲痛感!
不一會的功夫,一名歪嘴的地痞跑到了伊思哈的面前,打千諂笑到“二哈大哥!事情辦妥當了,這家願意用三十畝水澆地,換他們家小兒子的一條命啊!”
“您看看,地契都給您帶來了!”
伊思哈結果那幾張地契,心中感慨萬分“這就是命啊!惡財怎麼進家的,將來就得怎麼出去!”
“行了,那個小兒子放了,其他男丁一個都不許放……等一等,我看有一個大高個子身子挺壯實的,單獨捆綁了,送到護路隊去!”
“嗻……大哥您放心,保證辦的妥妥的,就這個莊子,最少要拉五十丁,咱們兄弟絕對不讓大哥的差事難辦!”
伊思哈把地契塞到懷裡,擺了擺手那手下的打手笑著去辦差了,整個村莊很快就雞飛狗跳了起來。
一座莊子拉出五十名壯丁,這五十個家庭幾乎就是絕望了,在他們的眼裡這就是把家裡男人拉走去修長城,修阿房宮啊!
萬一死在外面怎麼辦?
全村都嚎哭了起來,老母親哭的背過氣去,小媳婦眼睛一黑直接就昏倒,有的老頭子拼了命還想反抗,結果讓這群差役和地痞上去就一通亂揍!
打你還是輕的,但凡敢反抗的,直接木頭枷鎖住腦袋,逼著你跪在村口!
烈日陽光下先曬你十天再說!
一串串的男丁被用繩索捆綁著,如同牲口一樣拖出村子,後面是哭嚎的親人,有的磕頭求饒都已經把腦袋撞出血了。
生離死別的場景卻換來差役們不懈的嘲諷“哭個屁啊!去工地發財還哭哭啼啼的,皇上給開工錢,不讓你們白乾活,怎麼也比種地強啊!”
一提到這個錢,這些親人哭的更邪乎了“嗚嗚嗚……朝廷不給錢,服徭役還得死不老少人呢!”
“嗚嗚嗚……現在又給錢了……說明這鐵路和鐵廠都是九死一生的活兒啊……這是一個也活不了嗎?”
“天爺啊!人家都說洋鬼子用人命血祭才能搞什麼……工業呢……這是花錢買我們孩子的命啊……”
“大老爺您繞了我家孩子吧……”
伊思哈都已經麻木了,眼前的一幕他看了無數場,他再也沒有絲毫的憐憫“呸……這群沒見識的臭泥腿子!”
“趕緊拉人走……都懶得解釋,等幹上一個月,錢開到手裡了他們才知道好處呢!”
“什麼時候了,還信那些個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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