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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你現在是大王了,要有威儀。”清晨,折芳靄氣喘吁吁地起身,嗔怪道。

王妃現在的威儀蕩然無存。秀髮散亂,雪白的嬌軀半隱半露,臉色潮紅一片,呼吸才剛剛平緩下來。找人特別趕製的華服扔得滿地都是,還好,沒被撕扯壞。

明明自己早上在學畫畫,畫了一對鴛鴦,被夫君看到後,直接來了一句:“紙上鸂鶒(xi chi),爭如我被底鴛鴦?”

結果就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大王確實是真英雄,自己以前看錯了,但也確實是好色之徒,這點真的沒看錯!

邵樹德懶洋洋地起身。對自己這個正妻,他真的非常滿意。人漂亮,面板好,會持家,有場面,對家裡傭人也不錯。唯有一點,對自己要求高,最喜歡給自己講大道理。

不過這也是一個爽點嘛,自己現在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她一本正經勸諫自己的時候,讓畫風往奇奇怪怪的方向發展。尤其是她強裝鎮定,數落自己不該沉迷女色的時候,總是讓自己格外興奮。

我的娘子哎,你至今還沒個子嗣,不著急麼?眼看著小封的肚子漸漸顯懷,你折家的兄弟都急了,你還不急?

“娘子,某覺得這節帥府邸還是沒自家宅邸住得舒服。”

“大王,朝廷授旌節於此,自當常居帥府。”

“罷了。”邵樹德起身讓折芳靄幫他穿上袍服。

按制,王爵可變易袍色,“象輅出行,以象飾諸末,朱班輪,八鑾在衡”。出行身邊還有儀仗隊,比如持戟儀仗等等。呃,死後墳也可以加高十尺。

當然邵樹德不太在乎這些場面,夏州窮困,沒必要搞得這麼誇張。唉,說起來,朝廷還沒給自己賞賜京中豪宅,也沒給自己賞賜歌姬舞女,這都是郡王的福利啊,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穿戴好紫袍後,邵樹德便去用飯,然後至衙廳批閱檔案。

自己這個幕府,如今大概有三十多人,基本都是經歷過幾任大帥的老人。邵樹德手中無人可用,因此只能繼續留用他們,以後再慢慢替換好了。

夏綏目前的工作重心,差不多已經轉移到了銀州墾田事務上了。銀州百姓的田地,說實話還是偏少的,戶均只有二十畝地,面對各色各樣的賦稅,支應得十分困難。亦無軍屬農場提供額外產出,作為一個農業條件和綏州相當的地方,還有相當大的開發潛力。

宋樂目前已經由綏州別駕升任銀州刺史。在他到任之前,銀州由裴商管理,根本懶得墾田,今年受到壓力,墾出了大概三百餘頃,然未及利用,殊為可惜。

邵樹德已經下令,將這總計約340頃土地劃入軍屬農場,作為武威軍的專屬農場。

這事十分重要,鐵林軍的軍屬農場產出除開銷了兩萬斛出頭的傷殘、陣亡軍士糧賜外,還有九萬斛可以拿來作為軍費支出,不無小補。武威軍340頃農場可安排巢眾來耕作,一年也能產個三萬五千斛左右的糧食,補貼軍需,甚好。

對了,武威軍是邵樹德剛剛下令編成的軍隊,軍額五千五百。軍士來源即原諸葛爽從東都帶來的三千軍士,然後又將鐵林軍陷陣營以及來自鄜坊的一千騎兵一齊補了進去,各隊打散後重編。

軍官全部來自鐵林軍,軍使由盧懷忠擔任,任遇吉再度從綏州州兵體系中調出,擔任武威軍副使。都虞候是關開閏,遊奕使為李唐賓,四營步軍副將分別是郭琪、魏博秋、範河、錢守素,軍判官為郭黁,基本是鐵林軍的原班人馬,還在邵某人的掌控之下。

鐵林軍的人數也下降了,目前有七千五百人,五營步卒、一千騎卒,朱叔宗升任都虞候,折嗣裕接任遊奕使。因為魏博秋去武威軍帶兵,提拔李一仙任親兵副將。五營步卒副將分別是蔡松陽、邵得勝、徐浩、劉子敬、強全勝,提拔了不少人,同時崗位也有所輪換,避免軍官們長期接觸固定的下屬,形成心腹班底。

鐵林軍本來有一些戰損,大概千人左右,這次也不新招人,直接從夏綏衙軍左右兩廂中各抽調五百人補入。現在邵某人有威望,也能壓服周融、令狐敬二人,做這事壓力不大。

不要怪邵某人只用嫡系,實在是這個年頭信不過外人,一不留神就造反了。衙軍,以後還得慢慢炮製,夏州城裡,不能有自己信不過的軍隊。兩千州兵目前已經交給王遇統帶,衙軍早晚也得整編了事。

鐵林軍、武威軍、衙軍,如果再算上經略軍五千人,目前夏綏鎮的內外諸軍總兵力高達兩萬三千人,養軍壓力極其巨大,必須得想辦法開闢錢糧來源了。

中和三年十月十二,邵樹德先帶著武威軍趕至綏州,以後這支部隊將鎮守這個夏綏最重要的錢糧基地,兩年後再行輪換。

數日後,又抵達銀州,剛剛調任綏州刺史的裴商親出迎接。

“裴將軍,某可有好多事需向你請教啊。”一進州衙,邵樹德便找來了宋樂,三人坐下來,一邊品茗,一邊談事。

“可是為牧場之事而來?”數年過去,裴商顯得愈發蒼老了,臉色也沒以前那般紅潤。

“正是。前陣子邠寧朱玫買了九百匹馬,上月山南西道節帥諸葛爽又遣將至,言需購馬千二百匹,保塞軍李孝昌、金商李詳亦有意各買五百匹。這銀川牧場,可是個聚寶盆啊,邵某不得不重視。”

朱玫買的九百匹馬,其中五百匹是戰馬,已經與其約好,用糧食交易,明年開春後交割,可進賬八萬斛糧。

諸葛爽那邊,一千二百匹全是戰馬,真真是大手筆。因為都是自己人,邵樹德只收他四萬六千匹絹,同樣是明年開春後完成交易。

金商李詳的戰馬,與諸葛爽一樣,銅錢、絹帛交易。李孝昌貪財,不想拿錢帛,於是搜刮百姓的糧食,打算送到綏州交易,反正路很近,倒也沒什麼。

一口氣賣出去三千餘匹馬,潛在收益不小,讓邵樹德非常感興趣。若不是沒能找到更多客戶的話,他恨不得賣出去三萬匹馬。

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朱玫是因為有野心,想擴充武備。李詳、李孝昌二人純粹是人情往來。諸葛爽不知道是什麼目的,也許是想組建騎兵部隊,應對外部威脅。反正山南西道一府十五州,有錢,為了不被人把寶座搶了,適當加強武備可以理解。

除了這幾人之外,其他地方就難了,還面臨著李克用的激烈競爭。樓煩牧場在前年被李克用劫掠了一番,差點黃了,目前還沒緩過氣來,但他能從草原上弄馬,做二道販子啊,未來鐵定是個商業競爭對手。

可惜還沒開啟蜀中的市場。東川、西川二地,承平多年,富庶得很,同時當地的川馬也不太適合做戰馬,對夏綏馬的需求量還是很大的。這生意,以後要想想辦法!

“大王遣人往關中、金商、興元開設馬行,此舉大有深意啊。”裴商笑道:“就是不知,販賣貢馬會不會得罪朝廷。”

以後朝廷也得向我買馬!邵樹德心道。

“售賣馬匹,換取軍士賞賜,某也是沒辦法了,誰讓朝廷斷了糧餉呢。”邵樹德苦笑道:“另者,馬行亦可在各地招募些貧戶,至銀州屯墾,充實戶口。銀州四縣,沒人可不行啊。”

話說從去年開始,就陸陸續續有軍士將家人接過來,但總體還是很少,主要原因就是路太遠,要穿州過縣,實在麻煩。

軍士們有理由這麼做。他們多半來自河陽、昭義、河東三鎮,一般都是家裡最主要的收入來源。在夏綏分了地,還能正常領賞賜之後,當然有把家人接過來的衝動。之前這麼做的不多,一般而言每年也就百餘戶的樣子。不過今年陡然多了起來,主要原因是魏博鎮侵攻河陽後,軍紀實在太差,百姓不堪盤剝,大舉逃亡。

而鐵林軍中,來自河陽的軍士其實是最多的。在得知家人紛紛走避河中、陝虢避難後,便推舉一些有威望之人帶著信件分頭前往河中、陝虢、昭義、河陽,試圖把家人接過來。邵樹德當然很支援他們的這種行為,並且透過在河中、陝虢開辦馬行的方式提供部分支援,讓軍士們的家人能夠更容易地來到夏綏。

一旦過來,按照邵樹德想法,將安置到夏州左近,這裡同樣有閒田存在,人口嚴重不足。至於招募的普通民戶,則往銀州安置,消化當地新得的田地。

為了弄人,他可真是費盡心思了。

“大王所言甚是,沒有人,萬事皆空。”裴商附和道:“聽聞這幾年綏州開渠、墾田,弄得很是不錯,州中用度也漸寬。老夫能在這把年歲過去享享福,倒是意外之喜。”

“裴將軍早年在靈州為將,後又至振武軍,再至銀州,老於軍伍,對畜牧之事亦多有見解,邵某正要好好請教呢。”邵樹德誠懇地說道。

“牧事啊……”裴商笑了笑,道:“大王既有問,某自當知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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