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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支進城的部隊是李唐賓的老底子天柱軍。
他們以麻利的動作控制了全城,衙門、府庫、糧倉、軍營是重點關照目標,全部禁止人員出入,待一切清點完畢之後,才會重新開放。
李唐賓沒有去衙署,他第一時間登上了城牆,俯瞰西方。
那是崤函穀道。他耗費了數年時間,與梁人反覆拉鋸,反覆爭奪,不知道多少將士身隕在那無窮無盡的山脈、河流、森林之中,不知道多少次夜不能寐,不知道多少次怒氣勃發,不知道多少次開懷大笑。
最終他還是來到了新安,馬上就要進洛陽。
但似乎不怎麼高興啊。最終的勝利,並不全是他這個曾經的河洛經略使的功勞,最關鍵的因素,可能還是河陽戰場取得突破後,進一步構成了對洛陽側翼的威脅。敵軍防守起來左支右絀,最終敗北。
高仁厚在牒文裡那志得意滿的語氣,讓李唐賓心中滿是憤恨,老頭太囂張!
胡真喜氣洋洋,拉著徐懷玉的手,一一給他介紹夏軍將領。徐懷玉臉上掛著疲憊虛假的笑容,勉力應付。
段凝也湊了過來,趁機結識各路軍將。
他已經投靠了東都節度副使封渭,現在是正七品的司錄參軍,並且還推薦了一名參軍事、一名錄事、一名府史,都是洛陽本地土族出身,還算有些本事。封渭考較後,覺得都是積年幹員,業務熟練,能夠立刻支起洛陽這副爛攤子,於是愈發信任段凝。
這改換門庭的速度,讓胡真都有些側目。雖然並不擔心段凝會威脅到他的地位,但怎麼說呢,總是看這人不順眼,也不知道咋回事。
“段參軍,聽聞你要掌兵了?可喜可賀啊。”經過段凝身旁時,胡真笑眯眯地說道。
“哪裡。”段凝嘆道:“我自幼習武,熟讀兵書,一直想掌兵,但這些降兵是要交到都教練使衙門的。”
洛陽降兵,其實不少的。新安縣這裡就萬把人了,馬嗣勳部三千人是完整建制的,目前還屯於洛陽郊外。聽聞過陣子要給他們補兵,大力整訓,然後派上戰場。
段凝已經擔任這支部隊的糧料官,可見此人還是有些門道的,打通了諸多關節。
“會有機會的。”胡真恭維了一句,然後便走了。
段凝受寵若驚,胡大帥何時說話這麼客氣?轉念一想也對,如今大家都是夏王的官將了,以前的地位自然做不得數,一切都要重新開始。
三月初五,段凝帶著俘虜回到了洛陽。
馬嗣勳看著這些人有點眼饞,他不過三千兵,一千土團鄉夫馬上要放歸,那就只有兩千人了,委實太少。如果能補一些精壯過來,那就再好不過了。
戰事雖然已結束,但洛陽的緊張氣氛卻一直存在著。原因也很簡單,集結於此的部隊越來越多了。
天雄軍屯於洛陽以南十里的地方,深溝高壘,防備尹闕關方向的敵軍。
之前圍殲各路洛陽兵馬的戰爭只持續了十天,汝州梁軍根本來不及調動大股部隊北上。這會陸陸續續來了不少,據打探有兩千多,加上原本一千長直軍、一千州縣兵、一千土團鄉夫,兵力超過了五千。
丁會出任佑國軍節度使後,寄理汝州,將其整為一軍。不過朱全忠臨時插手,派張歸霸帶著數百汴梁子弟過來,出任尹闕鎮遏兵馬使,統領此六千軍,嚴加操練。後又給其益騎兵五百,戰馬從廣成澤牧場挑選。此軍共六千五百步騎,號“威戎軍”——嗯,這是嘲笑邵樹德是“西戎”呢。
丁會最近也惹上了一些麻煩,因為有傳聞前河陽節度使趙克裕派心腹僕人潛入汝州,招降丁會。
這事是真的,但丁會已經將使者頭顱及密信一起送到了汴州。無奈樹欲靜而風不止,傳聞還是很多,不過朱全忠下令褒獎丁會,看起來還是信任的。
天雄軍屯於關外,其實有點小材大用了。丁會的壓力其實非常大,他既要防著唐州折宗本,也要協防蔡、許,上個月南下唐州劫掠,又被折宗本擊退。他這些兵馬,竟然是釘在這裡不能動了,一動就有可能被威勝軍突入汝州,讓邵樹德的河內、洛陽、南陽連成一片。
屯於洛陽的第二支部隊就是定遠軍了。
新安縣投降之後,定遠軍立刻撤了回來,不過馬上又要走了,打算前往轘轅關一帶駐防。目前守禦該地的是玉門軍一部,“紅髮軍”不屬於洛陽行營戰鬥序列,即將歸建。
不過按照計劃,定遠軍主力將屯於偃師縣,不張旗號,低調行事。王遇的將旗,這會已經出現在了洛口一帶,讓梁人自己去猜吧。
而在此時的新安到洛陽的數十里穀道內,順義、經略二軍也正往洛陽開進,進一步完成兵力集結。天柱軍不屬於洛陽行營戰鬥序列,故暫時留守新安一帶。
計劃中的八支部隊,這會差不多已經到位四支,好幾萬兵馬,洛陽百姓再傻,也知道大戰即將來臨,緊張是正常的。
“終日聚兵屯糧,大戰將起,這個機會,得把握住啊。”安頓完降兵後,段凝回到了家中,依然神思不屬。
沒辦法,想進步的心思太熱切了。
……
孟州城內,邵樹德接見了魏州來的使者。
使者名叫楊利,是節度使羅弘信的親信幕僚,經常參與機密之事,他還是可以代表羅弘信父子的態度的。
“正如楊隨使所言,夏、魏兩鎮交好多年,商旅、士人往來不絕。今史仁遇將兵數萬,屯於相、衛,是何道理耶?”坐在邵樹德下首的趙光逢問道。
楊利笑了笑,道:“既是誤會,不如兩相罷兵,如何?衛州五縣,乃魏博屬地,百姓安居樂業,多年不聞兵戈。若夏王能約束部伍,不令軍士過境,衛人大悅,必感夏王之德。”
“全忠能出鎮汴州,乃先帝之恩德。而今擁兵自重,不尊奉朝廷號令,就連上供都斷了。這等賊子,不討何待?”趙光逢一臉正氣道:“魏人慾助紂為虐耶?”
楊利一點不生氣,還是笑呵呵的,道:“是是非非,誰又說得清楚呢。”
“聽聞王鎔晉爵趙王后,朝中多有非議,皆言鎔歲尚輕,便得封趙王,魏博羅氏恭謹忠勇,上供不輟,又禮賢下士,不得王爵耶?”陳誠似乎突然想起某事,插話道:“某日思夜想,方今之天下,還需諸鎮同舟共濟,同心協力。魏博六州,素來恭順,討淮西逆藩、昭義劉稹之時,屢次出兵平叛,功莫大焉。羅氏若再立新功,或可晉位魏王,光宗耀祖。”
楊利聞言,神色一凝,這是開條件了。
“唔,羅氏這幾年也上供朝廷不少財貨了。”邵樹德一說話,場中都靜了下來。
他清了清嗓子,繼續道:“我看羅氏經營魏州頗有方略,百姓大安,商旅繁盛,人人稱頌。有此功績,或可世鎮魏州。史仁遇之輩,也想做節度使,豈不可笑?”
陳誠、趙光逢二人湊趣大笑。
楊利也笑了,道:“史都頭乃鎮內宿將,忠心耿耿,此必是謠言。”
“應是謠言。”邵樹德點了點頭,道:“待明日我遣人至衛州問問即可。”
楊利臉上的笑容快維持不住了。
他知道,魏州內部雖然有矛盾、有分歧,但在對外的時候還是比較團結的,並不會那麼容易就被外人挑唆、拉攏,但這事涉及到了敏感的權力繼承,怎麼小心都不為過。
羅帥,可是六十二歲了啊!說句不中聽的,這已是風燭殘年,什麼時候來場大病,多半就走了。
羅帥曾經有過幾個兒子,長子早夭,次子歿于軍中,三子不成器,並未從軍,也就這個四子文采武功都還看得過眼,打算讓他繼位。
但魏博是軍人推舉制。老子死了,可不一定兒子繼位。如果羅帥哪天薨了,四子羅紹威只能說優勢比較大,但就規矩而言,絕對沒有什麼天經地義的說法。若將士們不推舉羅紹威,轉而推舉史仁遇呢?怎麼辦?
百餘年軍人推舉制下來,魏博將士不接受空降任命的節度使,只有他們推舉上來的才具有合法性,不然分分鐘軍亂給你看。
史仁遇是軍中大將,威望不小。看他平日裡的表現,似乎對節度使之位也不是毫無興趣。如果他有心串聯,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若在以往,有朱全忠這尊大佛支援,被打怕了的魏博將士們不願多事,說不定就讓羅紹威當節度使了。但朱全忠都這個樣子了,威信還有幾分?如果夏王公開支援史仁遇呢?會發生什麼事?
楊利心念轉動,翻騰不休,但臉上沒顯露出任何表情,依舊笑道:“此為鎮內之事,夏王便不用操心了。魏鎮上下,帶甲十萬,皆奉羅帥為主。若有賊子敢作亂,人人得而誅之。”
邵樹德大笑,道:“放心,我也是支援羅帥的。使者回去後,具陳今日之事,想必羅帥亦會贊同。”
楊利勉強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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