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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日艾爾芬多的那場宴會上發生的一切來得及傳開之前,七海旅人的眾人便做好了再踏上征程的準備。

而西林-絲碧卡伯爵與安德大師最終還是採納了方的意見,選擇另覓他人作為薔薇工坊的繼承人。當然這個‘另覓’本身並不是一蹴而就的,自羅林離開之後,剩下的林恩顯然還差了那麼一些意思。而伯爵大人自己,似乎也有了培養一個繼承人的意思。

畢竟他今年正好才四十八歲,在艾塔黎亞這個年紀還算得上年富力強。

至於方在議會留下的精靈遺產,也給他換回了不少好好處,其中就包括了那枚妖精之心。而他向西林-絲碧卡伯爵等人許下的承諾,其實也還有另一層意思。

他在徵求了希爾薇德與唐馨的建議之後,雖選擇離開艾爾芬多議會與薔薇工坊繼承權的瓜葛,但絕非不管不顧、撒手一走了之。畢竟他在梵裡克事件之中出力甚多,自然不能白白放棄在尼可波拉斯一戰之中的影響力。

否則在外人看來,還以為他這是退讓與軟弱,更進一步得寸進尺。

他提出這一建議,有了源源不斷向艾爾芬多議會提供技術支援的能力,也就有了牽制議會的手段。古代鍊金術的課題如此誘人,在這個蛋糕的劃分之下南境的鍊金術士自然而然會作出選擇。

同時他又遊離於議會之外,杜絕了身陷其中、成為他人攻訐目標的可能性,可以說立於不敗之地。

有了這一層關係,議會對於他,對於希爾薇德,便有了利益聯絡。盟友與盟友之間感情往往不能長久,並主導一切,但利益往往可以長時間地持續下去,並使雙方關係更加緊密。

而如此一來即便是有類似於普德拉這樣的人,要再一次重現當年對艾伯特家那樣的事情,但眼下議會與南方貴族也不得不考慮一下廣大鍊金術士們的意見,不會免投鼠忌器。

這樣,七海旅人也就達到了自己的目的,甚至即便不身在梵裡克或是南境,也一樣反過來可以借用議會的力量。

這便是方所謂的‘餌’。

不過不同於往昔的是,這個計劃的大部分都是他自己想出來的,只是希爾薇德、唐馨、巴金斯與大貓人幫他完善了一下細節而已。計劃的成功也讓方大受鼓舞因為這意味著他,甚至‘七海旅團’從受人擺佈的棋子向棋手邁出了重要的一步。

而其後便是妖精之心的送抵。

這件方早已聞名,卻一直不得一見的希爾薇德外祖父與其父留下的技術遺產,在送至灰巖先生的平臺之上後,才讓眾人一睹其真容。

它被放置在一個巨大的容器之中,開啟漆成黑色的金屬蓋子之後,便可以看到那璀璨奪目的主核心水晶。其大約有三米多長,一米多寬,被小心翼翼地裹在一層充棉的綢子之內。

水晶安安靜靜地停在那裡,五光十色地晶體結構用大大小小的銅質管道約束著,其內部刻畫覆蓋著密密麻麻的鍊金術法陣,使之已失去了本來的面貌,通體更像是一個用以描繪層層疊疊鍊金術公式的容器。

而其表面複雜的機械部分,則用上了各類方可以歷數出來的、最為昂貴的材料精金的結構主體之上,以傳導性最良好的秘銀用作魔法引路,只宛若金色天空之上的銀色光路。

而龍鱗用作魔力絕緣物,同時起內墊層的的作用,包裹著下面用妖精合金打造的傳動裝置。就算是最為廉價的銅,也並非通常可見之物,而是鍊金術大師再三淬鍊之後的附魔產物。

最後,再覆以一層昂貴的魔法黑木作為外殼,以與艦體的魔力傳導相容。

這巨大又精巧的裝置,才讓方真正見識到了頂尖鍊金術產物的奢豪。因為其上每一個零件,皆不是為了觀賞性或者是炫耀而生故意為之,而是有其必要之處。

可以說這已是最‘簡樸’的設計,只是為了符合其高得令人咋舌‘指標’,才不得不如此而已。

看到這個東西,方不由看了看一旁的艦務官小姐,想到自己曾經誇下的海口,不由有點臉紅。

‘妖精之心’只是這件鍊金術作品的名字,但它實際上正是艦用型魔導爐最核心的部分,主引擎與水晶核心。它如此複雜與精密,造價高昂,然而也只不過是浮空艦上諸多大型裝置之一而已。

他當年年少無知,居然一口應承下來造出一條浮空艦,但看到這艦用型魔導爐的一刻,才明白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浮空艦的建造,是艾塔黎亞鍊金術有史以來最龐大的系統工程之一,絲毫也不遜色於昔日的巨構裝體或者是龍騎士,甚至在一些領域上還有過之。製造一條六級的護衛艦,至少也需要一個船廠數百工匠的通力合作,需要在數個大工匠的主導之下完成,其中無以計數的資金投入,這豈又是誇誇而談?

七海旅人號雖然是一條概念船,但與之大同小異,從這水晶之上便可見一斑。

不過所幸機緣巧合,自這件妖精之心起,他手上也匯聚起一些實力,使得‘建造一條浮空艦’這樣天方夜譚的事情,似乎也並不再是一個虛無縹緲的目標而已。

它第一次顯得有些清晰可見了。

希爾薇德蔥白的指尖在水晶上輕輕撫過,略微有些出神。然後少女回過頭來看著方,眼中亮晶晶的,雖未開口,但還是看得方心中一跳他從對方眼神深處,看出了慶幸與感激。

或許是慶幸自己選擇了對的人。

與那種微小的感動。

只是兩人之間的關係,此刻已經用不上感謝這樣的話語罷了。

當然妖精之心也還並不是真正的完成狀態,那只是銀之塔的諸多遺產、關於妖精龍騎士的種種奇思妙想之一,從羅真往下,西林-絲碧卡家族的每一代工匠大師,向其中傾注心血這其中就包括希爾薇德的外祖父。

這些大師們已實現了這個設計之中的大多數構想,它現在唯一欠缺的,是一臺可以容納它的魔導爐,與一枚與之相匹配的龍魂水晶,與妖精龍魂。

只是偏偏這三者,方皆具有。

其中龍魂水晶與妖精龍魂自不必提,塔塔本來就是銀之塔妖精龍騎士計劃之中的重要遺產之一七個現存於世的妖精龍魂之中的一個。而且事實上妖精龍魂至今是否還有七個存在,對此塔塔也並不能提供肯定的答覆。

但至少,眼下就有一個在他手中。

而黎明之星留給他的妖精之金,再加上紅葉送來的一批秘銀,也讓艦用型魔導爐的製作有了物質基礎。至於方設計艦用魔導爐的思路,則來自於海恩-帆姆,那正是可以容納無屬性水晶的最佳設計。

同時具備了這三者之後,‘七海旅人’號最核心的部分,便成為了觸手可及的真實存在。

當然,一臺魔導引擎驅動的浮空艦,可以想象那只是一條袖珍的小船。但有了一次成功的設計經驗之後,剩下的便已只是材料與資金的積累問題而已。

秘銀、精金與龍鱗,各類珍貴的魔力水晶固然罕有,但在廣袤的雲海背後,總存在一切的可能性。

何況再袖珍的浮空艦,那也是浮空艦至少也比灰巖先生身後這平臺大得多了。

離開梵裡克之前,總是有許多瑣碎的事情,讓人分不開身,只是方總還沒忘了自己與雲層港的主教還有一個約定。

於是在離開的日期到來前的第三天,他再一次見到了對方的僕人,在那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的帶領下,他在艾爾芬多廣場外的一處咖啡館內與這位老主教見了面。

那個地方正好是唐馨與艾小小入住的旅店的正對面,方記得不久之前自己還在這裡臨時傳授了ragnarok的崔宇與dill古代鍊金術,並幫他們在那場比賽當中拿到優勝。

他還記得當初那個有些發福的中年老闆,而對方顯然也認出來他,有些驚喜地向他問道:“艾德先生還記得欠我一個簽名吧?”

方這才記起這檔子事情來,他當時答應對方,若是拿到冠軍,便留下簽名。不過比賽結束之後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他一時之間也將這件事拋諸腦後。

不過對方既然問起來,他也樂於完成自己的承諾。那胖乎乎的老闆拿到他的簽名,樂呵呵地表示要好好儲存起來,這可是拯救梵裡克的年少英雄的簽名,指不定以後就會成為傳家之寶。

方回到自己的位置,坐在那裡等了好一陣子的提里奧安主教也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樣子,老人似乎是一如既往地沉靜,抬了抬眉毛,用充滿睿智的目光看了看這個年輕人。

然後他才開口道:“艾德先生一定對托拉戈託斯的事情非常好奇?”

方沒想到對方一上來就開門見山,不由點了點頭。

他的確十分好奇托拉戈託斯的經歷。

他只從有限的資訊之中,早已得知那頭傳奇綠龍誕生於芬里斯的地下,但又避免了與自己所有兄弟姐妹相同的下場,它似乎與那位蜥人的黑暗神達成一個協議,從而得以離開芬里斯島。

它離開芬里斯之後,展開了一段長達數百年的遊歷生活,它去過艾塔黎亞的許多地方,甚至可能前往過第二世界,並留下了許多傳奇的經歷。它正是在這段日子當中,與鋼眉矮人、與精靈皆結交下非凡的友誼,而那之後才又回到芬里斯。

回到芬里斯的它,已經成為考林伊休裡安最著名的一頭龍,並擁有了富可敵國的財富。甚至連考林伊休裡安的主宰,也認可托拉戈託斯在芬里斯的統治,它在雲層港成為當地的守護者,歷史長達一兩個世紀之久。

方只知道,對方回到芬里斯之後,後來又離開過芬里斯幾次。其中最後一次,便是前往諾格尼絲,從奧述帝國手上劫下了蜥人神的‘神之軀’,並將之藏在戰蜥人手上。

那一次離開,便引發了十三年前的拜恩之戰,而‘神之軀’,後來也由聽雨公會帶回芬里斯。可以說這一事件,正是芬里斯後來一切災難的開端。

但除此至外,他對這頭傳奇綠龍的更多經歷,便所知不詳。

甚至對方最終隕落於依督斯,是否真的死於羅林之手,還是另有隱情,他也不得而知。

不過聽老主教這麼說,方還以為對方要和自己詳細講講這頭傳奇巨龍的來路,以及對方在依督斯的死是否真的屬實。但沒想到老人只不過稍稍提及此事,然後話鋒一轉提到托拉戈託斯在前往諾格尼絲之前,曾經還前往過寶杖海岸一次。

這個資訊雖然有些無頭無尾,不過還是引起了方的注意。因為關於寶杖海岸,他知道的東西太多了,無論是古塔西面那嚴寒的國度,古君獵手,還是那反反覆覆出現在他視野之中的羅格斯爾家族的奔狼徽記,尼可波拉斯,拜龍教,似乎皆與這個地方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但關於此,老主教又說起另一件事來:“芬里斯的災難之後,我們一直在關注地下黑暗力量變動的情況。但有一些事情我們並未對外提及,在你離開之後,芬里斯地下的黑暗力量其實並未消弭,反而異常活躍了起來。”

方聞言吃了一驚。他身上的金焰之環,當時吸收了那蜥人黑暗神的一部分力量,可那之後對方究竟是死是活,還是徹底沉寂下去,其實他也不得而知。

他事後也打聽過關於雲層港的訊息,但所得並不多。除了有人傳聞,芬里斯事件當中巨大的地震傷及了芬里斯島的根基,導致島嶼現在正在保持每年幾米的速度緩緩下沉。

老主教看他神色,又道:“你猜得不錯,所謂地震傷及根基的說法,正是我們主動傳出去的。為的是儘快轉移芬里斯島上的人口,因為芬里斯島真正下沉的原因,其實正是因為其內部黑暗力量的再度活躍。”

“怎麼會這樣?”方忍不住問道。

但老主教並不作答,只默默看向玻璃櫥窗外,佈滿老年斑的臉上,皺紋縱橫交錯。過了一會,他才回過頭來,開口道:“在我們離開芬里斯南下之前,占星術士們公佈了一個新發現。”

“他們觀察到考林伊休裡安東面的天空上出現了一顆新的星辰,這星辰過去是從未存在過的,就像是憑空生長出來的一樣。而按你們的分類方法,其視星等六等,非常微弱,光芒青白色,佔據東南天空,在蛇後座的左下角的位置。”

他仔細看著方,說道:“你知道那是什麼嗎?”

方開始有些茫然,但忽然之間心中閃過一個可能性。

巨蛇之尾,漆黑王座。

金星之火,禍星蒼翠

他猛然間抬起頭來,喃喃道:“那難道是……”

老主教眼中閃爍著洞悉的光芒:“年輕人,看起來你真的知曉這個秘密史塔認為你是星眷之人,看來並非虛言。”

他這才說下去:“蜥人們的洞察力要遠勝於人類與精靈,因此它們早就觀察到那顆星辰,它們認為那顆星辰正孤懸於閃耀之海上,那正是上古大預言之中的第三次災難,第三禍星湛青。”

“這不可能吧……”方下意識道。

“當然,沒人不知道這一切是否屬實,”老主教答道:“但蜥人們有許多自己獨特的傳承,其中有一些是我們至今尚未能瞭解的領域。但我之所以答應和他們一起南下來找你,是因為我記憶之中的一些事情。”

方神色也嚴肅起來,明白接下來對方要說的事情,才是這段談話的重點。

老主教道:“托拉戈託斯作為雲層港至高無上的守護者,年輕時我曾多次在山之宮殿覲見過對方,當然它那時候還並未暴露出真正的面目,只是已經垂垂老矣,因此特別喜歡和我們這些年輕人說起它過去遊歷的經歷。”

“當時我與它關係很近,它和我說過相關的故事也尤為詳盡,我記得有一次它從寶杖海岸返回之後,提到在那裡一個奇特的傳統,令它記憶深刻。當地人會挑出一個少年,去找尋並斬殺一隻雙足飛龍,斬下它的頭顱之後,將之帶回部族他們每隔幾十年,會重複一次這個奇特的傳統,而當地稱之為‘巡禮’。”

“當時托拉戈託斯說起這個奇特的經歷,我其實便有些好奇。因為我意識到,其實在考林伊休裡安也有類似的傳統,你知道那是什麼地方麼?”

方搖了搖頭。

“在依督斯。”老主教一字一頓地答道。

方有點意外地抬起頭,看著對方。

“所謂的‘巡禮’,其實並不是什麼奇特的傳統,而是守誓人一脈的舊事而已,當年英雄修約德的巡禮,其實也與此一般無二。那之後我專門去調查過文獻,發現在艾塔黎亞其他的文化之中並未這樣的事蹟,只有守誓人一直代代相傳著這樣的特例而已。”

老人停了一下,開口道:“和依督斯類似,在寶杖海岸,那個地方而今已不復存在。那裡過去是一個古老的王國的屬地,再後來則劃歸於考林伊休裡安治下,由一個古老的貴族家族統治著。但幾十年來,據說那貴族家族也逐漸沒落凋零,現今它只餘一片衰敗的森林,叫做寒霜林地。”

方心中一動,他聽說過那個地方,因為他恰好查過那裡的資料,那個地方正是羅格斯爾家族的領地。

他心中隱隱感到有什麼線索正在浮出水面。

而老主教這才說道:“你在芬里斯事件當中的所作所為,救下了無數無辜的生命。雲層港的住民無以為表,他們中許多人甚至不知你是死是活,但知道內情的我,卻於情於理都必須南下找到你並告訴你這之間的內情。”

“其實在芬里斯事件之前,聖殿對於托拉戈託斯便頗有微詞,事實上自從它從寶杖海岸返回前後,便不再與米萊拉的信徒、與我們輕易聯絡,它推託自己年紀已老,不再進入米萊拉與歐力的聖域。”

“因此我始終懷疑,它前往寶杖海岸之間,應當是發生過一些事情的。事實上蜥人也認為,第三禍星的朕兆會最先應證於東方。”

他看了看方,又道:“還有一件事,其實羅林也是從那裡來的。”

方這才吃了一驚。

但老主教的來意,當然也沒他口中說得這麼簡單。

芬里斯地下活躍的黑暗力量,似乎應證著古達索克古老的預言,而在蜥人們看來,這個古老的預言應當正應徵於‘星眷之人’身上。提里奧安隨蜥人與卡林-鋼眉一起南下,找到他不僅僅是為了示警與提醒。

更多的也是為了解決芬里斯迫在眉睫的危機。

雖然兩人皆不清楚,這個所謂的‘星眷之人’的身份,究竟能給芬里斯帶來什麼樣的改變。不過對於這位老主教來說,這似乎也是唯一死馬當成活馬醫辦法。

而方對於自己能否解決芬里斯的危機這樣的事情,其實是一點頭緒也無。甚至他連自己究竟是不是什麼‘星眷之人’,其實也還是一頭霧水。

但他並未直接拒絕對方,只是表示自己會沿著這條線索調查下去,因為那本來也是他的目的,兩者並不矛盾。只不過至於將來結果如何,那自然也是未知之數。

好在對方也不強求,對於他的答覆,只點了點頭。

告別老主教之後不久,七海旅團的眾人總算要繼續踏上向西的旅程。

而在那之前,方的舅舅、舅媽也提前抵達,於是方與唐馨兩人當即又迎來一場暴風驟雨。不過比起自己表妹的狡猾來,方顯然要老實得多。

唐馨十分機智地用艾小小當作擋箭牌,而張柔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大發脾氣再說她和艾小小父母也是熟人,面對這個可憐巴巴的、眨巴眨巴著眼睛看著自己的小姑娘,她只好瞪了後面的唐馨一眼,擺擺手放過對方一馬。

至於方,顯然運氣就沒那麼好了。

好一番‘談心’下來,要不是蘇長風及時趕到,只怕方當即就要被自己舅媽給拖回星門港雖然他們回不回得去,還是另說。不過蘇長風拿出方與軍方簽訂的備忘錄,與星門港方面的相關檔案之後,唐笙與自己的妻子自然也找不出什麼辦法反對。

張柔個人再強勢,也不可能是星門港的對手,何況方違規在前,星門港對他的相關處理可以說是合法合規。

於是她只能私下裡好好教訓了方一頓,好讓他以後記住教訓。

但作為女人,張柔還是不免有些擔憂,又苦口婆心叮囑了方一番之後,不禁眼圈一紅道:“你父母把你好好交到我們手上的,要是你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和你舅舅怎麼和他們交代?”

自己的舅媽打起親情牌,方也只能撓撓頭,心想自己哪有那麼容易有什麼三長兩短,這是在艾塔黎亞,又不是在地球。

好在這件事在希爾薇德到來之後,總算是告一段落。

方也沒想到唐馨居然沒有把他和希爾薇德事情,拿去打小報告。以至於張柔第一次聽說方在艾塔黎亞找了一個女朋友之後,差點沒驚訝得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

那表情的含義大約是:“我們家的鴿子,竟然也能找到女朋友?”

不過在她和希爾薇德一番促膝長談之後,方顯然就從這一事件的中心,成為了不再那麼重要的邊緣人士。以至於張柔女士找到他,再問起他關於希爾薇德的事情時候,開口便道:“你今後要返回地球,希爾薇德怎麼辦?”

方也有點苦惱,蘇菲在此之前就和他提過這件事,可他一時間之間又拿得出什麼辦法?

張柔看他臉色,便知道這傢伙腦子裡根本沒一個概念。

她賞了方一個白眼,道:“希爾薇德是個好姑娘,你可的對得起人家才行,好好留在艾塔黎亞,就不要想著地球的事情了。”

方當即石化,一臉見了鬼的神色,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等一下,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

張柔這才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男子漢大丈夫要有擔當,莫非你小子想始亂終棄?”

然後丟下他一個人在原地發呆。

方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才找到希爾薇德,十分好奇地詢問了一下,她究竟與自己舅媽談了一些什麼。

但希爾薇德聽了,只有些好笑地輕聲在他耳邊說道:“你舅媽見到我的時候,剛好妮妮在纏著我,妮妮平時是以太具現化的。她問我那是誰,我只好說那是你女兒……”

“什麼!?”

……

誤會總歸是誤會,張柔女士自然也很快反應過來,他們家鴿子來到艾塔黎亞,滿打滿算也才一年半。就算兩人進度再快,也不可能有個三四歲的女兒。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對於希爾薇德的好感與日俱增,甚至對於這個未來的‘媳婦兒’也是越看越滿意,以至於方的微弱意見,自此忽略不計。

當然方所謂的意見,其實不過是因為張柔女士三天兩頭從他這裡‘借走’艦務官小姐,導致他這邊的事情一團亂,沒人處理而已。

而這樣一團亂麻的日子,也隨著七海旅團的離開之期如約而至而結束。

這一天一大早,唐馨和艾小小便提前退訂了旅店,來到灰巖先生所容身的那片樹林之中。那裡距離長湖不遠,在小樹林之中一眼便可以看盡梵裡克港口區之外的風光。

只不過當艾小小看到灰巖先生的時候,驚喜得眼睛裡都快冒出小星星來了。她一路小跑過去,來到這龐然大物身下,仰著頭想要摸摸灰嶺負丘獸,卻又有些膽怯。

最後在一旁天藍的慫恿下,她才小心翼翼的碰了灰巖先生粗糙的面板一下。後者有點不明就裡地回過頭來,咀嚼著晶石,眨巴著大眼睛看了這小姑娘一眼。

嚇得艾小小‘啊’一聲向後退去,撞在天藍身上。天藍一邊扶住前者,一邊還自咯咯直笑:“別怕,灰巖先生脾氣可好了。”

艾小小直拍胸口,這才回過身去,向唐馨大叫:“糖糖,快來看啊,這是大表哥的船!”

唐馨遠遠地白了她一眼。不過她駐足看著這龐然大物,還有懸掛於灰巖先生背上的巨大平臺與氣囊時,雖嘴上不說,但心中也難免有些複雜。

艾塔黎亞給人最直觀的印象,便是這些迥異於地球之上的巨獸與風景,與浮於天空之上形形色色的船。

她們從艾爾帕欣一路往南,也乘坐過不少浮空船,從隸屬於艾爾帕欣工匠總會的飛翼船,到戈藍德的緩慢而巨大的浮空艇,從老式的商船,再到新式的軍艦。

眼下這個平臺,絕對算不上她們見過的最大的一類,甚至連最小的一類都算不上。可屬於自己的船,與別人的船相比,在情感上帶來的衝擊絕然不同。就像是年輕的情侶有了第一個只屬於自己的家,或許逼仄,但心中的溫馨不啻於擁有了一座只屬於自己的宮殿。

彷彿是世界的主人,擁有了戰勝一切的信心。

唐馨心中不由蔓延生出一個想法,這隻鴿子在艾塔黎亞也幹出了一番她所想象不到的英雄事蹟。而今他身邊形形色色的同伴,可不再是過去遊戲之中虛擬的隊友。

那是真正認同他,才匯聚於他身邊的人。而能獲得這麼許多人的認可,本身也算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了吧?在她看來,無論是艾緹拉小姐,還是大貓人瑞德,皆是正直又出色的人。

她下意識想起自己老媽對希爾薇德的態度,心中一時間有些既迷茫又不安。

“這位小姐?”一個氣喘吁吁的聲音傳來。

唐馨有些意外地回過頭去,看到一個揹著大盾的死胖子,正對照著手上一張紙條,有點滿頭大汗地問她:“請問這裡是七海旅團嗎?”

“你是誰?”

“我叫羅昊,”胖子一臉找到了組織的驚喜:“你是七海旅團的成員?”

“不是。”唐馨聽到七海旅團這個名字就頭痛。

她和艾小小自然是自成一派的她們是從軍方手上拿到的輝光物質,自然算是星門港的派駐人員。只有艾小小對這個身份頗為有微詞,她更喜歡加入大表哥的團隊,因為天藍也在那邊。

不過這個小小的意見,被唐馨無情地否了。

“哈?”羅昊一臉茫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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