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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人黑自己,這一定是超競技聯盟與弗洛爾之裔的陰謀。這簡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為了捍衛自己的榮譽,他當然不惜與對方一戰。

方當即怒了,用厚厚的手套在光屏上從上向下一劃,在自己面前開啟一面虛擬的鍵盤。

只是他手才剛剛放到w鍵上,並將這個光鍵按下去半格,但中途忽然一停,心中有了一個新想法。

他下意識將手收了回來,鬼鬼祟祟地左右看了看,然後退出登入,註冊了一個馬甲。再開啟原貼,在下面賣力把自己吹捧了一番:

‘樓上簡直一派胡言’

‘懂行的人,都能看出這一戰有多麼經典。’

‘我想就是灰之王fox在這個等級,也就如此了吧”

但沒想到下面馬上有人回帖:

“我看未必。”

方當即有點惱火:

“閣下又是誰?”

對方倒是十分大方:

“fox。”

方一看對方id,差點兩眼一黑,cthayfox,正是灰之王在社群之上的id。

他暗叫一聲倒黴,趕忙灰溜溜地關上光頁,有點心虛地抬頭看了看。

這一抬頭,便看到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自己,好像一對璀璨的藍寶石希爾薇德正站在他面前,用有些促狹的目光看著他。

少女穿著一條白裙,金絲的長髮微微卷曲託在腮邊,目光中正帶著微微玩味之意。

方臉刷一下紅了,腦袋都差點冒出煙來,結結巴巴道:“希、希爾薇德。”

希爾薇德笑著抿了抿嘴,說道:“其實我也覺得很帥。”

“啊?”

貴族千金眼中閃爍著明亮的光芒:“我是說梵裡克那時候,船長大人很帥。”

方尷尬地撓了撓頭,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想到之前自己的表現,便忍不住羞憤欲死。

希爾薇德淺淺笑了一下,對這件事點到即止。

她才說道:“其實我來找船長大人有些事情。”

方有點意外。

“什麼事?”

“關於那些人的事情。”

“那些人?”

“你們是叫他們弗洛爾之裔吧。”

方這才恍然:“你是說弗洛爾之裔的人,怎麼了嗎?”

希爾薇德盯著他的眼睛:“船長大人也想過吧?”

“想……什麼?”

“在依督斯的時候的事情。”

方內心中一怔,弗洛爾之裔的人為什麼會掌握流浪者與伊芙之間的秘辛,這也是他心中的未解之謎。

這件事前後只有幾位親歷者,伊芙、尼可波拉斯、修約德、卡拉圖、唐德與流浪者本人。

還有一些人也參與其中但只知曉部分真相,比如大長老、依督斯的執政官加西亞,親歷了‘龍魔女之災’,但沒活過那場災難,並不知道後面發生了什麼。

或者某位盜走龍之金的矮人英雄,以及流浪者的親侄子,卡拉圖的表兄弟艾爾陶特這些人是後來才加入修約德與卡拉圖的團隊的,只知後半部分真相。

這些人中大部分皆已不在人世。

而還有少數以亡靈形態活著的,也未必清楚卡拉圖與修約德最後將龍王之魂封印在了依督斯。

剩下知道的,無論是伊芙、修約德的後人、卡拉圖、唐德還是流浪者本人,都不太可能將這個秘密散播出去。

他自己這條線索來自於馬紮克,但那位‘旅者之憩’的主人,也一樣沒告訴他全部真相。關於龍王之魂的事實,是他自己一步步調查出來的。

弗洛爾之裔的人又是從哪裡得知這一切的呢?

他唯一懷疑的是弗洛爾之裔的人與尼可波拉斯勾結,雖然選召者公會與黑暗巨龍勾結,聽來有一些聳人聽聞,但經歷了這麼多之後,他現在也不完全排除這個可能性了。

只是這個想法目前還停留在猜想上,雖然他倒不擔心會冤枉弗洛爾之裔還是什麼的,但輕率地拿一個可能性來當作事實推論的話,也有可能將自己引入歧途。

從而忽略了真正的事實真相。

他想了一下之後,便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希爾薇德。

貴族千金細細地聽了,不置可否,只抬起長長的睫毛來,用淺藍色的眸子看著他。“弗洛爾之裔的人也在尋找聖物。”

“什麼?”

她看了他手背一眼,“海林王冠。”

方想了一下,仍不太明白:“我知道這一點,可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絡?”

希爾薇德輕聲道:

“船長大人,流浪者也在尋找聖物。”

“這我就更不明白了,希爾薇德,現在幾乎所有公會都在尋找聖盃,或者其他聖物的下落。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

艦務官小姐忍不住笑了一下,自己這個船長大人有時候十分精明,有時候又迷糊得可怕。不過也正是這種時候,是需要她發揮作用的地方。

她放柔聲線,提醒一句:

“船長大人,我只是想說相同的行動軌跡背後,可能存在著潛在相似的邏輯。

正如同我們在‘龍魔女’一事時,最後幾乎不可避免要遇上流浪者一樣。我們自然也有可能撞上‘那些人’,甚至說不定早遇上了他們也說不定。”

方聽得雲裡霧裡。

他搖頭說:“我還是不明白你的意思。”

希爾薇德笑眯眯地,十分有耐心:“船長大人沒忘了我的目的吧?”

“建造七海旅人號……不,應當說是尋找你父親……”

希爾薇德輕輕點了一下頭:

“父親大人正是為了尋找第三世界的入口而失蹤的,所以我研讀他留下的筆記,是為了尋找與之有關的線索。從筆記與文獻中,我發現努美林精靈留下的聖物可能與第三世界有關,所以才會踏上尋找七座方尖碑之路。”

她目光流轉地看著方,答道:“那之後,我僱傭了一些人其中恰巧包括艾緹拉小姐的弟弟,之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船長大人。”

方這才漸漸明白了過來:“你是說……誘騙艾緹拉小姐的弟弟前往旅者沼澤,不過害死他們的兇手,也有可能弗洛之裔的人?”

但他已經認為幕後黑手就是流浪者,一時不由有些無法相信這一點:“可艾緹拉小姐的弟弟臨死之前被奪去了星輝,這是那個流浪者才有的能力不是嗎?”

“單單憑‘可以奪取星輝’就作為一個證據,或許並不那麼可靠,”希爾薇德搖搖頭:“除非船長大人可以確定,這個世界上這是屬於他獨一無二的能力,但事實是如此麼?我記得黑暗巨龍也有這樣的能力”

方不由啞然。

或者還不如說,流浪者具有這樣的能力,本來就來自於龍王利夫加德。但這個世界上除了龍王利夫加德之外,還有另一頭黑暗巨龍。

尼可波拉斯。

他看著希爾薇德,下意識問道:“希爾薇德,你肯定嗎?”

但艦務官小姐笑了笑,並不糾結於這個問題:“當然無法肯定,但只是向船長大人提供一個可能性而已。”

方聽了,狐疑地看著她。在他印象當中,希爾薇德不是那種無的放矢的性子,對方能提出這一點來,肯定是意有所指才對。

他想了一下,才問:“……還有別的什麼原因嗎?”

希爾薇德眼中流露出淡淡的、洞悉的光芒來:“船長大人真認為,那些與奴隸商人交易的沙匪背後,與拜龍教有關麼?”

方不由微微瞪大眼睛。

通往黑暗地窖的道路是由一條灰石鋪就。

像是一條耷拉在外的灰白長舌,垂向深淵之中。然後它貼著環形的石壁,繞了幾個圈兒,火把的光芒,逐級映出石牆凹凸不平的外表。

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用以插火炬的生鏽的鐵底座,但上面光禿禿的,也不知多久沒有使用過。

方皺了一下眉頭,看著這個地方。

中年工匠見他神色,這才低聲向他解釋道:

“將他安置在這個地方,主要是為了安全。在護送他來的途中經歷了一次襲擊,大公主殿下現在已不相信任何人了,包括身邊的那些人。”

他抬起頭看了看左右:“但在這個地方,除非強攻進來,否則任何人都不可能靠近。送食主要是由我和阿貝德輪流負責,連公主殿下的親衛,在沒有手令的情況下也只能在外面守衛。”

方明白過來,但心中卻另有疑竇叢生。

堂堂沙之王巴巴爾坦的長女,連保護一個逃走的奴隸,也要如此大費周章。這聽來,似乎有些異乎尋常。

他不由回頭看了身後的貴族千金一眼。

一天之前,對方正好向他分析了這個任務。

而現在看來,果然有些這樣的意味

兩人身後還跟著艾緹拉與瑞德。

他們來這裡之前,便和後兩者說起過關於之前的猜測,大貓人倒是不置可否。而精靈小姐在聽到自己弟弟的事之後,難免顯得有些猶豫。

畢竟原本確定的事情,而今又重新變得撲朔迷離起來,確也令人有些無所適從。

不過他勸慰對方,當日旅者沼澤之中的冤死者包括她弟弟在內,需要的是一個真正的水落石出,而非指定一個兇手。

流浪者的確並非善類,但卻並不一定真是兇手。

艾緹拉接受了他的說法。

但方明白,精靈小姐未必真的取信,她只是無條件信任自己而已。

可希爾薇德當時所言的確有一定道理

流浪者當初在依督斯處於那樣的狀況之下,當真會放心讓血鯊空盜知曉自己的下落麼?

以對方是自私多疑、不會輕易信任外人的性格,就算不擔心血鯊空盜懷有異心,但至少也得考慮一下:

對方會不會將他出賣給普德拉那一系的人馬。

以那位流浪者的一貫習慣,或許多半會等待自己恢復到一定實力之後,才會著手於重新聯絡自己的手下。

對方有近乎於無窮無盡的時間一個所謂‘不朽者’真會那麼急匆匆,在一場失敗之後急著重整旗鼓?

恐怕未必。

而且對方很清楚卡拉圖和唐德正在伊斯塔尼亞。

他真會那麼輕易暴露自己的意圖與行蹤?

希爾薇德給他舉了幾個例子。

在龍魔女事件的失敗之後

在多里芬計劃的失敗之後

對方皆是蟄伏起來,等待一個更好的出手機會;而這之間的間隔,至少也是十年,甚至數十年之久。

由此可見,這位流浪者顯然並不是一個沒有耐心的人。

其次,是血鯊空盜在依督斯經歷失敗之後,馬上又轉手將奴隸賣給了伊斯塔尼亞的奴隸商人的行為。

也同樣令人感到可疑

這麼做的動機是什麼?

難道血鯊空盜很缺錢,急需要這筆交易彌補損失?

好吧,就算方也不排除有這樣的可能性。

只是正如希爾薇德所言,這樣一來,那位大名鼎鼎的沙匪的舉動,就有一些令人匪夷所思了。

假設沙匪也是流浪者的一著暗棋,那麼他們在得到這些淵海長卷之後,是不是直接將淵海長卷轉交給血鯊空盜更好一些?

當然也可以說,將淵海長卷掩蓋成普通貨物,再透過商人之手合法運出坦斯尼爾,或許也很合理。

可問題是,奴隸貿易在伊斯塔尼亞本身也不合法。這樣一來豈不是雙重引人注目麼?

因此仔細一想,這個答案中似乎充滿了矛盾。

“可那些奴隸,的確來自於血鯊空盜的劫掠無疑,不是麼?”他當時這麼詢問自己的艦務官小姐。

但希爾薇德只是淺淺笑了一下道:“這也未必。”

“怎麼?”

“我們皆知道血鯊空盜劫掠了這些奴工,這沒錯,”她有條有理地答道:“但只有血鯊空盜手上有這些奴工嗎?”

“你是說……”

希爾薇德當時笑眯眯地:“這正是我先前問船長大人那個問題的原因。”

方瞪大了眼睛:“等等,希爾薇德,你是說弗洛爾之裔的人私底下在進行奴隸貿易……”

他幾乎快說不出話來了。

這性質簡直比與拜龍教勾結惡劣了十倍。

作為現代人,參與如此罪惡的奴隸貿易,這些人還有底線嗎?而且他們圖的是什麼?貿易,賺錢?

作為地球人,艾塔黎亞的真金、白銀這些東西實際並無太大意義。大公會追求的,是更高階的收益

當然也不是全然無用,只是相比起一旦被揭穿之後,弗洛爾之裔所要面臨的醜聞曝光的風險來。

這種收益幾乎不值一提。

對方沒有理由去幹這種毫無好處的事情。

但希爾薇德卻對他說出另一番話來。

“你把人想得太簡單了,船長大人。奴隸貿易為什麼在伊斯塔尼亞無法禁絕,為什麼伊斯塔尼亞王公貴族們一面倒地反對魯伯特公主與沙之王巴巴爾坦?”

她用一種洞悉人心的口氣答道:“這是因為有需要,貴族們本身可能不是奴隸商人,也不依靠奴隸貿易來維繫經濟地位。但他們早已習慣了成群結隊的奴僕拱衛的生活,他們的種植園、莊園之中、工坊之中也需要大量的奴隸來幹活,這更是關係到他們經濟利益與地位的事情”

“所以,”艦務官小姐總結道:“有了這些來自於上層的需要與暗中鼓勵,甚至是包庇,伊斯塔尼亞的奴隸貿易自然無法輕易禁絕。”

“而你想象,船長大人,”她微微一笑道:“在這之間對於弗洛爾之裔有什麼好處?”

方吸了一口氣。

弗洛爾之裔的確不需要艾塔黎亞的凡世財富。

但如果能夠收買伊斯塔尼亞的王公貴族與地方勢力,他們是絕對會去幹這樣的事情的。在南境,與在宰相一黨的交易之中所發生的一切,早就說明了這一點。

而在佩內洛普王室打擊之下,伊斯塔尼亞的奴隸貿易雖談不上禁絕,但至少也受到很大影響。

具體表現在原本唾手可得的奴隸來源,現在轉入地下之後,反而變得珍稀而昂貴起來。

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弗洛爾之裔手上掌握的這批‘奴工’,自然成了搶手的資源。

他們轉手就可以把這些奴隸送給伊斯塔尼亞大大小小的地方貴族,完了還可以把責任推到血鯊空盜頭上,這簡直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在這樣的情況下,弗洛爾之裔的人會選擇去做這樣的事情嗎?

方雖然有些難以接受,但心中的答案卻是肯定的。

“我們得把這件事揭露出來,”他有點憤怒地說道,本來弗洛爾之裔的人在依督斯的所作所為,還讓他稍微對其有一些改觀。

因為無論怎麼說,對方也是把那些血鯊空盜劫掠來的奴隸,解救了出來。

但沒想到對方私底下竟然幹出如此齷蹉的事情。

可沒想到希爾薇德卻搖了搖頭:“船長大人,我建議你先別告訴你們軍方關於這件事。”

方十分不解:“為什麼?”

“因為你拿不出證據。”

“難道我們解救出那些奴隸之後,不能指證他們?”

希爾薇德嘆了口氣,搖搖頭道:“即便我們真有能力解救出那些奴隸,恐怕他們也只會指證血鯊空盜而已……”

方一時無語:“他們有眼睛,難道不知道是誰將他們賣給了奴隸商人?”

“船長大人,他們是被血鯊空盜所奴役的。你認為弗洛爾之裔的人,會在這些人面前表露身份麼?”

艦務官小姐輕聲說下去道:“想必弗洛爾之裔的人,是的的確確釋放了一部分奴隸。但剩下的人,從頭到尾都被矇在鼓裡,他們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換過身份。”

方不由張大嘴巴,看著她。

“而且這一切目前還只是我們的推測,”希爾薇德又道:“我只是向船長大人提醒存在這樣一種可能性而已。”

“這個可能性……?”

“即那些奴隸商人背後,那位大名鼎鼎的沙匪背後,可能並非拜龍教徒,而是來自於另一方。”

希爾薇德看著他,一字一句地答道:“我擔心船長大人懷著先入為主的想法,會錯失正確的判斷”

方這才明白了自己艦務官小姐的意思。

他思索了片刻,才認真點了點頭。

而正回憶之間,中年工匠帶著他們來到了地窖下方盡頭處。

對方回過身來,告訴他們道:

“各位,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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