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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顯得輕而緩慢,穿過由光影所分割的不同的窗戶之間,洛羽偶爾停下來,手持法杖,立於窗側聽著由外面傳來的長長號令聲。那嚴厲而繃直了的語氣,在寒冷的天候下,聲嘶力竭,顯得幾乎有些變了調子。

“舉弓——!”

指揮官舉起右手來,長長的鴉羽披風也由銀灰色的肩甲上輕輕滑落下去。他將手舉得筆直,指向旅店的方向,頭盔之下陰沉的目光,猶如兩把利劍。身後騎士們正齊聲高頌:“讚美艾丹裡安,讚美風暴之主!”

僱傭兵們在後面也跟著不情願地喊了兩句,然而他們其實並不在乎這個嚴寒的冬天,他們也不在乎一切,只在乎落入口袋之中那沾血的錢。

手中的弩齊刷刷舉了起來,拉開絞盤,發出一聲整齊劃一的響動,傭兵們口中噴薄而出的白氣,正縈繞升騰而起,形成一道白霧。在那後面,是一排排寒芒閃動的弩矢,其上鑲嵌著一枚水晶,流淌著焰色的光芒。

大廳之中冒險者看到這一幕紛紛起身,齊齊後退了一步。鴉爪騎士們圍成一列,他們正在有序後退,並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伴。而梅伊一手仗劍,默默看著這些人,也不阻攔,她還不至於要去攻擊這些失去了抵抗能力之人。

“你們等著吧,你們逃不掉……”那個扶著吧檯一步步後退的騎士長,一邊咳嗽著,一邊抬起頭陰惻惻地看著這個方向說道:“……別忘了,復活祭壇那裡也有我們的人。”

但梅伊只是看著對方,不為所動,那乾淨而清澈的眼神之中甚至沒有一絲多餘的迷惑。

她就好像是從來沒有相信過,也甚至連考都沒有考慮過這樣一個可能性——邪惡會勝利,而正義竟會失敗。

她只站立於這個地方,堅持自己所堅持的,相信自己所相信著的一切,心中的信念從未動搖。

以至於連冒險者們都為騎士小姐這堅定的模樣而心折,他們有的人看著這個方向,忍不住高喊了一聲:“梅伊小姐,衝出去啊,他們要放火了,我們和你一起殺出去!”有人聞言也回過頭來,並拔出了武器,躍躍欲試的樣子。

但梅伊恍若未聞一樣,看了那個方向一眼。然後她又低下頭去,用小手輕輕按住自己胸口的通訊水晶,而那裡黑沉沉的水晶微微一亮。騎士小姐仔細傾聽了片刻,才旁若無人地,輕輕點了一下頭。

眾人不由微微一怔。

“放箭——!”

旅店之外,指揮官振力將手向下一劃,並長長地喊出了那聲號令,尖厲的語氣,像極了一聲烏鴉的嘯叫。那一刻仿若疾風掠過勁草,空氣中也發出嗚咽之音——僱傭兵們幾乎是本能反應地,將頭靠著十字弓的託,並半眯著眼睛,扣動了扳機。

黑色的箭影,忽一下升上半空,撲向了旅店——

但幽暗的走廊之中,少年正目光安然地目睹著這一切,舉起手中的法杖,輕輕向地面一擊——以那一擊為中心,無形的漣漪跨越了空間——長街之上,一道六邊形光牆頃刻生成。

光牆一閃過後,旋即從半空垂下一道厚厚的風幕,狂暴的氣流正向四面八方擴張開去,甚至吹得前排的騎士們立足不穩,又何論後面的弩矢?水晶紛紛在氣浪之上炸裂開來,並化為一團團耀眼的火花,又為變幻無序的氣流吹得星燼四散。

旅店之中,每一個人都好像中了一個名為時間的魔法,一刻間奇特地安靜下來,皆看著面前這誇張的一幕,那片片如蝴蝶飛舞的火雨,正紛灑而下。“風、風牆?”有人張口問道。

“有元素使在這附近……?”

那恰到好處的風牆,顯然給每一個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在正確的時間用正確的法術,聽來簡單,但並不容易。以至於僱傭兵們也一時間也紛紛回過頭去,有點疑神疑鬼地看向左右街上的建築之中。

“對方在什麼地方……?”

“是洛羽!”

二樓,艾小小正發出快樂的聲音。

愛麗莎看了看下面士氣動搖的敵人的弩手,忽然之間目光微微一閃,像是察覺了一機會。她側過頭去,輕言對肩頭上的方妮妮說道:“小傢伙,我把你一個人留在這裡,看好了這個窗臺,不要讓任何人上來,好麼?”

妮妮仰著頭,瞪著圓溜溜的金色眼睛看著她,輕輕眨巴了一下,然後才像是領會了意思一樣,趕忙用力點了點頭:“唔,嗯嗯。”

又好像是為了證明自己一樣,小丫頭一下從愛麗莎肩頭上蹦了下去,在半空之中一團火焰從她心口綻放,然後又化為一雙展開的火焰羽翼,火羽頃刻之間交疊形成繭狀。而下一刻,火繭片片紛然四散,一個窈窕少女便從中誕生而出。

她蜷曲著身子,火焰從火繭之上倒垂下來,化為片縷狀的衣物,包裹住她。

妮妮抬起頭來眨了眨眼睛,火焰狀的長髮在雪白的背後輕輕擺動著,而那金色瞳孔之中好奇與天真的眼神才仍舊與原本一模一樣。“唔唔。”她指了指自己,搖晃著小尾巴,有點可愛地挺了挺小胸脯。

雖然仍舊幼小,但身材與曲線已經有了幾分尼可波拉斯的樣子。

那邊羅昊才回頭多看了一眼,就被艾小小叉起兩根手指往眼睛一戳,“哎喲——!”他措不及防,頓時中招,慘叫一聲。“妮妮還是孩子啊,”艾小小震聲:“快回頭,快回頭!”

羅昊捂著眼睛仰天眼淚橫流,委屈地大喊一聲:“我靠,我只是下意識回頭而已,你用不用下手這麼狠。”

艾小小一看也慌了神,連忙道:“啊喲,對不起對不起嘛,我也只是一時情急而已……羅昊啊,你沒事吧?”

“……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嗎!?”

“啊對不起!胖子胖子!”

“又幹嘛!”

“有、有人上來了!”艾小小嚇到大叫。

“我靠,”羅昊一陣無語,“快告訴我他在那邊兒!?”

“在左邊……不對不對,在右邊。”

“你到底能不能說清楚?”

但一聲槍響,那個爬上來的騎士胸甲上忽然綻開一團火花,仰面便從視窗外倒了下去。

艾小小張大了嘴巴,看著這一幕。

希爾薇德收起槍,退下徐徐冒著煙的彈殼,讓它叮噹一聲滾落在地板上。她這才回過頭去,淺藍色的眼睛看向一側的愛麗莎,而夜鶯小姐正將雙刀插在背後魔導爐之上,開口道:“只讓姬塔與帕克兩個人去牽制那些人不太安全,我說不定可以配合洛羽吸引一下那些弩手的注意力。”

“沒問題麼?”希爾薇德輕聲問道。

愛麗莎看向外面,黑白分明的眸子微微眯著,像是一隻狩獵的貓:“不試試看怎麼知道,團長不經常說,這世界上沒有不可能的事情麼?”

希爾薇德聞言一怔,旋即一笑。

愛麗莎已從視窗一躍而出,下面的鴉爪騎士發現這一幕紛紛發出呼喊,幾支弩矢射向這個方向,但還沒夠到她的身體,後者便已化作了一團陰影煙塵,弩矢從煙塵之中穿過,宛若射中幻影。

煙塵在半空一個轉折,落向地面,騎士們圍了過來,但他們還未站穩,煙塵一下又四散開來,彷彿融入他們每一個人身後的影子之中。騎士們慌忙轉身,但影子已像是流水一樣在他們腳下傳遞開來。

“是高階影舞者,快散開!”

有人大喊一聲,每個人都試圖找到那道影子的位置——可無濟於事,騎士們一片片後退,但仍舊追不上愛麗莎的速度。

旅店之內,之前出現的風牆本就吸引了每一個人的注意,而此刻出現的這一道影子更是讓所有人都大吃了一驚。他們只看到那道影子掃過每一個騎士腳下,像是賦予了生命一樣,迅速靠近了人群之中的指揮官。

每一個人那一刻都張大了嘴巴,意識到那個‘刺客’打算幹什麼。

“不會吧?”

取敵將首級於萬軍之中,這樣的事情他們也只在傳說之中聽說過——

那指揮官也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覺籠罩了全身,他幾乎是憑藉直覺拔出自己的劍,一劍斬向前方,陰影之中一道火光閃現——指揮官只感到手臂發麻,手中的劍竟然差一點脫手飛出。

這是普通冒險者該有的力量嗎,對方只是一個影舞者而已,可不是什麼狂戰士啊?

他雖不是鴉騎士,但也好歹是一箇中階騎士,對方的等級竟然還要在他之上,而且還高得多?指揮官顧不得手臂發麻,抬起頭來,只看到那影子與自己一擊之後立刻後退,但他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的樣子,忽然之間警兆頓生。

他下意識側身一讓,而一道黑光已穿梭而至,正中他左肩。指揮官悶哼一聲,下一刻聽到一聲輕喝傳來:“召回!”電光一閃,插在那裡黑沉沉的匕首飛回對方手中,指揮官只慘叫一聲,頓時半跪在地上。

但刺殺終歸是沒有成功——

“失敗了?”

冒險者們有點迷惑地看著這一幕。

此刻騎士們已如夢方向,這才紛紛圍攏過來。只是那指揮官卻意識到什麼,正滿頭冷汗地抬起頭來,看到愛麗莎再次化為一道煙塵,一個轉折在半空之中飄向了後方。

他心中一陣不妙的預感,顧不得疼痛,滿頭冷汗地大喊一聲:“小心,保護弩手!”

可已經晚了,煙塵重新化為人形,愛麗莎半空之中將手一揚,一片粉塵從半空之中落下。僱傭兵們還不明就裡,舉著弩瞄向這個方向,但粉塵一落下,他們立刻慘叫著閉上眼睛,手中弩矢也落了一地。

“是閃光塵。”

屋頂之上,帕克看著那個方向說道。他也是夜鶯出身,自然清楚同行們的小把戲。

“閃光塵持續不了多長時間,愛麗莎小姐在幫我們爭取時間呢。”姬塔輕輕吸了一口氣,答道。

帕克輕輕哼了一聲,“也不用她幫忙,”他將爪鉤系在自己身上,然後扯了扯,試了一下對面的強度,才回過頭來,對博物學者小姐道:“抓緊一些,待會可別掉下去了。我們一出去就會被發現,你最好是抓緊一點時間。”

姬塔點了點頭,細聲細氣地答道:“我明白了。”

帕克抓住滑輪,揹著博物學者小姐,然後用力向前一躍。

那一剎那,幾乎所有人都看到了兩人從屋頂之上出現,然後飛躍向另一邊的建築。“那邊有人!”僱傭兵們雖然一片兵荒馬亂,但看清楚只是閃光塵之後,鴉爪騎士反而鬆了一口氣,正如姬塔所言,閃光塵持續不了多長時間。對方只是在拖延時間而已,至於拖延時間的原因,他們顯然也發現了屋頂之上出現的‘飛人’。

“他們去那邊的建築了,”指揮官捂著血淋淋的傷口,向著那個方向高喊道:“去抓住他們!”

走廊之中,洛羽看著帕克與姬塔消失在另一個方向的屋頂背後,才轉過身去。

但他才一轉身,便看到了出現在自己身後的兩人,一時不由怔住了——那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母。

“爸,媽……”洛羽乾巴巴地叫了一聲。

他母親用一種嚴厲的目光看著他:“小羽,你要下去?”

洛羽看了看窗外,沉默地點了點頭。

他又張了張口,面對母親的嚴肅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麼解釋,畢竟他才答應了他們,要想辦法去獲得前往第二世界的資格。

可他們眼下所做的這些事情,明顯無論如何也不像是正在向這個方向努力的樣子。他們與鴉爪聖殿作對,不可避免地會進一步給予聯盟以口實,聯盟只會進一步收緊對七海旅團的限制。

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認為大家所作的事情是不正確的。

前往第二世界的資格有那麼重要麼?

甚至比明辨是非更加重要?

他心中有些難受,雖然從一開始便明白父母送自己到這個世界來,他們對自己所寄予的期望。

他一直也希望,自己可以對得起這份期望。

但為了這期望,真的需要放棄一切麼?

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的母親。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母親對於自己的要求便一貫嚴格,她總是固執地堅持自己的意見,並且很少會犯錯。

他心中其實隱隱有點害怕對方,但這一刻,洛羽忍不住握了握拳頭。他的隊友們正在下面戰鬥,無論如何,他也不會獨自留在這個地方,甚至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哪怕冒著頂撞對方的風險。

可讓洛羽有些意外的是,母親臉上嚴肅的神色漸漸消退了,只有些默然地看著他。

他正有些發呆,一旁的父親已經伸手在他肩頭上按了一下,“去吧,那裡畢竟是你的隊友們——”

洛羽微微一愣,意外地看著兩人。

他父親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在對方來得及反悔之前,趕快作出決定。

洛羽心中一凜,努力吸了一口氣,趕忙點了點頭。然後他不敢再去看母親的神色,低著頭經過兩人,走過幽暗的走廊,並消失在那一側的盡頭。

看著他離開,洛羽的父親才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妻子,“我還以為你會攔他。”

“我不是那麼不通情達理的人,”洛羽的母親答道:“至於我給了他們時間,怎麼做是他們自己的事情。”

“但你清楚,聯盟……”

“你這傢伙把我當作什麼人了,”洛羽的母親露出不滿的神色,“我們也是塔波利斯出來的人,在我們心中聯盟本來也是可有可無的東西——”

“那你?”

她嘆了一口氣,忽然問道:“你注意到之前小羽施法的樣子了麼?”

“怎麼了?”

“你還記得我也是元素使麼?”

在愛麗莎落地的那一刻,洛羽也正推門而出。

愛麗莎回過頭對他一笑:“我還以為你不會下來了。”

“怎麼會?”洛羽搖了搖頭。

“那可不好說,”愛麗莎看向前方:“帕克帶姬塔去後面準備法術了,我要想辦法攔著這些人,你得施法掩護我一下。”

“怎麼掩護?”洛羽問道。

“簡單,”愛麗莎指了指不遠處:“看到那些教士了麼,別讓他們施法就行了。”

洛羽沉默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

“沒有問題。”

“這麼自信?”愛麗莎有點意外地看著他,這可不是她印象當中的對方。

但洛羽輕輕握了一下自己的法杖,他明白自己之所以站在這裡的原因,無論如何,他至少也要去爭取一下。

“有人和我說過一句話……”他輕聲開口道。

“什麼話?”

愛麗莎一邊從身後取下匕首,一邊問道。

洛羽沒有回答,那個人並不僅僅是對他說了那句話,其實還有姬塔。

“魔法並不簡單——”

當洛羽出現的那一刻,騎士們只一看他的裝束,其實便已認出了他的身份來。“是那個元素使!”風暴之主的教士們立刻圍了過來,先前洛羽所展露的那一手讓人們不敢輕視,而在艾塔黎亞,對付施法者最好的顯然也是施法者。

“他不該現身的!”

冒險者同樣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發出幾聲驚呼。

施法者之間的對抗,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拆解咒文,或者反制法術。但無論是哪一種對抗方式,人多的一方永遠佔據優勢,在這個領域之中,高几個等級並不能說明什麼——雙拳難敵四手,高階施法者也很難在群狼圍攻之下輕易施展出法術。

可令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是,當愛麗莎起身而出的那一刻,洛羽也輕輕舉起手中的法杖,只彷彿四周的教士並不存在一樣。他每用法杖向面前的一個教士一指,那個教士手中的法術立刻消弭無形,他一一指過去,每個人臉上皆露出驚愕無比的神色,一直到最後的那一個人,那個穿著繡有金邊的黑白法袍的高階教士——

只見對方手中的法術本已成型,而頃刻之間,當洛羽看向他這個方向之刻——他手中那個銀色的光環忽然之間土崩瓦解,而數不清的咒文位元組在他腦海之中四散離析,化為虛無。

那高階教士抬起頭來,正用一種難以置信的震駭之色看向洛羽,甚至張了張嘴巴,像是在問:“……你是怎麼做到的?”

但洛羽並不打算回答他的這個問題。

他只輕輕將手中法杖往地上一放。

以太從分崩離析的咒語之中反噬而至,遠遠近近的教士們齊齊慘叫了一聲後退一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那個法術準備得最為完整的高階教士,更是臉色蒼白,竟哇一聲吐出一口血來,然後跪倒在地。

那一刻街上安靜至極。

每一個人心中似乎都在詢問這個問題:

他是怎麼做到的?

以至於人們甚至忘記了愛麗莎的行動。

街道另一邊的建築之中,帕克正手忙腳亂地架起巨型魔導弩炮,正試圖攔住從樓梯衝上來的鴉爪騎士。“帕克,幫我爭取一點時間。”姬塔翻開魔導書,頭也不回地對不遠處的他喊道。

但已經來不及了,對方已經衝到了家門口,而他的弩炮才架好了一半。帕克看了看後面的博物學者小姐,又看了看下面的敵人,只好悲憤地一把將架設了一半的弩炮給推了下去——然後在痛心疾首的眼神之中,看著自己價值一萬多里塞爾的十字弓連同三個騎士一起摔了下去。

可這也只能救一時之急而已,他已經看到更多的騎士衝到了大門之外。

“完了完了,”帕帕拉爾人急得跳腳:“我早知道沒什麼好事,本就不該聽信那幾個不安好心的傢伙的謠言的!”

“帕克先生,還需要一點時間。”

“已經沒有什麼時間了,”帕克一臉絕望地叫道:“他們已經上來了,我拿什麼擋住他們?拿我自己嗎?”

他一邊尖叫著,但不慎之下腳下忽然一滑,頓時慘叫一聲滾了下去。在一片乒乒乓乓的聲音之中,團成一個球一樣的帕帕拉爾人連同衝上來的第二批騎士一起滾了下去。

姬塔這時輕輕將手放在魔導書的扉頁之上,心下才微微一靜,忍不住鬆了一口氣。“帕克先生,我準備好了。”她抬起頭來,看了看四周,忍不住露出迷惑的神色:“帕克先生,你人呢?”

一樓大廳之中,化為煙柱落地的愛麗莎正笑眯眯地將帕帕拉爾人從地上拉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塵道:“幹得不耐,帕克先生。”

“得了吧,”帕克怒道:“你再來晚一點我可就要去見上帝了。”

“那可不一定,”愛麗莎看向外面,笑了笑:“外面還有我們的人呢。”

但兩人忽然之間靜了下來,抬起頭來,看向博物學者小姐所在的方向。

那一刻,外面的鴉爪騎士們只感到地面微微一震。

而街道的另一邊,洛羽父母正從樓梯上走下來,看著不遠處自己的兒子——

洛羽的母親思索了片刻,才答道:

“在拜恩之戰的時候,我認識了一個人。”

“誰?”

“焰風-艾諾爾,你知道這個名字麼?”

“前星辰的會長?”

“也是國內的第一元素使,前十王之一,”洛羽的母親回過頭來:“你知道麼,有人傳言他是那個人的學生。”

“誰?”

“羅班。”

她停了停:“小羽的施法方式……有點像他,但又不太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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