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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德哥哥!”
“團長!”
方鴴看到正向自己揮著手的天藍。
他們約好在舵尾巷匯合,才剛剛轉入那個街區之內,便看到了七海旅團的其他人與一夥兒穿著雪白戰袍的選召者在一起。
我們的詩人小姐一看到自己的團長與艦務官小姐一出現,便興奮地向這個方向跑了過來。
希爾薇德伸出一根白玉一樣的指尖,支在興沖沖撲過來的後者的腦門上,不讓她靠近半步,好笑地問:“你叫你的團長,又往我這兒跑幹什麼?”
天藍可愛吐了吐舌頭:“嘿嘿,希爾薇德姐姐那麼嘛,團長又有什麼好的,又笨又好騙——”
但見方鴴沒好氣的目光看過來,她趕忙不動聲色地改口道:“除了人好一點,稍微稍微有那麼一點點厲害之外,又富有正義感,還受歡迎之外,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也只有希爾薇德姐姐這樣單純又心地善良的人才會喜歡團長呢。”
單純又心地善良?
方鴴目光不由自主地向自己的艦務官小姐看去,心地善良不善良姑且還不好說,但這個單純是怎麼和她聯絡在一起的?
不過希爾薇德笑得眼睛一彎。她回過頭來,不動聲色地豎起手指在耳朵邊向方鴴比了比,方鴴面色一頓,目光遊移地向一旁看去。
艦務官小姐又好笑地看了看立在眾人身後的唐馨,只見後者一臉的神色複雜,正把目光移開向一旁,只當作是沒有看到這一幕。
“團長大人這麼差勁,”希爾薇德又笑著問,“那麼和洛羽肯定沒法相比了。”
“哎呀呀,什、什麼叫……那個傢伙討厭死了,木頭人,”天藍哪裡想到自己會被反將一軍,心虛地看向一旁,卻見洛羽正一臉無辜地向自己看來,臉騰一下紅了。
“希爾薇德小姐真討厭!”
她丟下這樣一句話來,然後落荒而逃了。
相比起來,博物學者小姐就要文靜得多,只垂著長長的睫毛忽閃著目光看著這邊,然後輕聲向方鴴問了一聲好。
艾小小仍舊是那副好奇心旺盛的樣子,不過有在唐馨約束之下,這位好奇寶寶不好意思太過造次,只用黑漆漆的眼珠子看著大家,目光在眾人身上轉來轉去。
“團長,愛麗莎小姐呢?”
姬塔左右看了看之後,才輕聲問道。
方鴴一怔,不由與紅葉等人互視了一眼,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將發生在內城的事情說了一遍。
聽完夜鶯小姐的決定,大夥兒皆表現出不同程度的擔憂來,不過天藍這時也回覆了狀態,插了一句嘴道:“愛麗莎姐姐既然和帕克那傢伙在一起,我看多半會沒事的。”
“想想看過去我們冒險時,帕克那傢伙經常會惹出一些稀奇古怪的麻煩來。不過他命硬,最後總能化險為夷,連帶著我們大夥兒也能脫困。”
姬塔回過頭去,正瞪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小夥伴,那些惹的麻煩之中至少有一半是這位詩人小姐的功勞,但眼下就這麼一股腦全丟在帕帕拉爾人頭上了?
她所受的教育之中還從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忍不住眨巴了一下眼睛,但一時又不好意思出言拆穿對方。
雖然從天藍口中說出‘命硬’這樣的臺詞來,著實有些古怪,不過好在大家已經習慣她與羅昊等人混得溜熟的事實。
聯想到過去帕克的光輝戰績,眾人心中或多或少好受了一些。
縱使是沒什麼道理,但至少可以安撫人心——眼下事情還沒解決,他們總不能無休止地擔憂下去。
好在夜鶯小姐與帕克的星輝還多,即便真出了什麼意外,但總也還有挽回的機會。
只是自我安慰終歸是自我安慰,氣氛一時仍顯得有些沉悶——
這個時候,方鴴忽然看到那些穿著雪白戰袍的選召者也向這個方向走了過來。為首是一男一女兩人,兩人皆容貌出眾,男的一頭黑髮,面容沉穩,目光雖然平靜,但卻給人一種神光內斂的感覺,彷彿其中暗藏著一柄鋒銳的利劍一般。
女的有一頭極為顯眼的白色短髮,應當是在進入星門時對容貌作過微調,方鴴差點下意識意味著自己見著了那位銀色維斯蘭的公主殿下,但仔細一看又並非如此。
或者說兩者的氣質絕不類同,少女穿著覆有獅鷲之羽的銀色魔導甲,覆甲的手按在劍柄上,俏麗的短髮襯托出其幹練,淡銀色的目光之中帶著一絲傲然。
但卻並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相反,對方給他的第一印象竟然是頗具有親和力。
由於對方的裝束相當扎眼,方鴴其實早已注意到這些人了。
銀盔如華,戰袍勝雪,在整個艾塔黎亞,也只有一個公會會在戰場上作此裝束,那就是北境之花,戰場上盛開的銀色薔薇——銀色維斯蘭。
在大多數公會在戰袍設計的識別度與兼顧一定隱蔽性的同時,而銀色維斯蘭的騎士們只需要追求顯眼就足夠了,彷彿他們出現在戰場之上只為了奪人眼球。
但這種視覺衝擊極強的設計,也為他們贏得了為數眾多的粉絲,銀色薔薇的傳說,不僅僅在國內賽區,在整個世界超競技領域的範圍內,也享有極高的聲譽。
他們的擁躉與粉絲遍佈世界各地,在國內,在elite出現之前,國內超競技的粉絲之中至少有一半是他們的追從者。薔薇十字軍與銀色維斯蘭的十年王朝,半壁江山,絕非偶然。
當然也不是沒有學習者,只是畫虎類貓的例子比比皆是,甚至那些有一定名氣的模仿者,銀林之冠,或者傑弗利特紅衣隊,也未曾取得過銀色維斯蘭這樣的成功。
更重要的原因其實又也只有一個,那也是超競技領域之中唯一的真理,它很簡單,但也現實,不過是實力,實力以及實力。
方鴴看著這些向這個方向走過來的銀甲騎士們,心中還記得自己的老師在與自己說起這個公會時,那個簡單的評價:
“因為他們是第一。”
電子競技沒有第二。
超競技也沒有。
當然了,十年王朝的時代早已過去,甚至連尾聲也他也沒趕上,他從來到這個世界起,常常所聽到與見聞的便是渾濁之域的大敗。
而今銀色維斯蘭也過了它的巔峰時代,elite和後面來自於弗洛爾之裔的競爭者,皆讓它感受到了威脅,這其中尤其是前者。
雖然這一屆的超級聯賽還有一年多才會正式召開,但elite在上一年的許多硬指標中,其實都已經超過了這個老牌的霸主。
“是艾德先生吧?”少女將覆著銀甲的右手從劍柄上放了下來,向他伸了過來,用淡銀色的目光打量著他:“白雪。”
原來是她。
方鴴記起不久之前銀色維斯蘭對自己通話的那位小姐,他方才在通話之中還認為對方性格相當古怪,與那位公主殿下根本無法比,只是眼下一見,似乎是自己有些誤會了。
白雪身上並未帶著那種大公會天才身上常有的傲然與冷淡,反而顯得相當得體。
不過方鴴還打算補救一下之前的對話,開口道:“白雪小姐,我之前其實聽蘇菲說起過你的事情,只是——”
他話音未落,忽然看到面前那個黑髮的青年臉上露出極為古怪的神色。
而正是這個時候,白雪臉色一下沉了下來,用手從他手中一抽,有些咬牙切齒地答道:“是麼,艾德先生,我知道了。”
只留下方鴴一個人有些尷尬地站在那兒,一時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對方。他心想看來自己還是太天真了,這位小姐的脾氣豈止是古怪,簡直就是不可理喻麼。
而羅昊正與兩人在一起,見自己的團長吃癟,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回事。他方才與銀色維斯蘭的眾人打交道,已經大致明摸清楚了對方的性格,此刻輕輕咳嗽一聲,才將話題拉了回來。
“這位是伊格納茨,”羅昊介紹起站在白雪身邊那個黑髮青年道:“他們是銀色維斯蘭的人,受了軍方的徵召令前來支援我們,我們方才與他們遇到一起,正商量怎麼進攻港口區。”
伊格納茨向方鴴點了點頭,以示友善。
不過這個年輕人似乎並不打算開口說話的樣子,仍由一旁的白雪冷冷地出言:“駐紮在港口的城衛軍在那裡佈下了重重防禦,那邊至少有五臺巨魔像,就算是我們從現在發起攻擊,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
白雪看了一眼方鴴:“不過運氣好的是,諸神印記的人似乎與提前與城衛軍起了衝突,將他們拖在了那個方向,這是你的手筆吧?”
好麼,方才還是艾德先生,現在就是你了。
方鴴話裡話外都聽得出這位銀色維斯蘭的女騎士語氣之中的冷淡,不過銀色維斯蘭的人是前來支援他們的,他也不好意思和對方小肚雞腸地計較這些,只好點了點頭。
他們之前從盜賊兄弟會買到的訊息之中,除了內城區的一些資訊之外,便著重調查了關於夢境奇想與諸神印記之間的矛盾。
由於是選召者公會,盜賊兄弟會賣給他們訊息沒有任何壓力,而再加上本身就從冥那裡打探來的訊息,兩相一對比,很容易就能拿到準確的資訊。
這其中就有諸神印記公會對於夢境奇想策劃的數次襲擊,或者是反過來後者的反擊。
而由於古拉港內橡木騎士團在解散之後留下的權力真空,三家公會這半年以來彼此混戰,三足鼎立已久,因此這種程度的互相攻擊簡直就是家常便飯。
理所當然的,互相栽贓陷害也是應有之意。
好死不死的是,正巧不久之前諸神印記對於夢境奇想謀劃的一次襲擊之中,為了出其不意,他們在突襲之時竟然第一時間偽裝成了城衛軍,並且也確實取得了相當好的戰績。
但方鴴豈會放過這個機會,當即利用這一點讓天藍他們藉著散播關於方尖塔謠言的同時,化妝成城衛軍反過來對諸神印記的總部來了一次突襲。
而這次突襲與其說是攻擊,不如說是造成混亂,而諸神印記不久之前才幹過類似的‘好事’理所當然認為這是夢境奇想在打擊報復。
正巧的是,諸神印記和次元之劍本來就帶著人打上門來,打算逼宮關於方尖塔的傳聞,而後各懷鬼胎的三方一照面,當然是好一場混戰。
不過方鴴本來的意圖不過只是讓南城區亂做一團,以便吸引一下鴉爪聖殿與城衛軍的注意力而已。
卻沒想到諸神印記的人殺出來之後正好與調動的城衛軍撞了一個正著,當場把李逵當做李鬼,竟然真的和趕來的城衛軍大打出手。
這下可好,整個古拉港的南城區不要說是亂作一團,甚至可以說已經是一鍋子沸粥了。
諸神印記和城衛軍,城衛軍和次元之劍還有夢境奇想,夢境奇想與諸神印記,已經在南城區拉開了一場四方大戰。
而這正是白雪所說的情況——
方鴴撓了撓頭,他這大概也算是歪打正著,正巧將趕來的城衛軍堵死在了那個方向。
畢竟從其他區域前往舵尾巷或者是港口區,也只有途經南城區一條路而已,於是留給他們的時間也一下子寬裕起來。
白雪見他點頭,輕輕哼了一聲道:“幹得還算不錯,這省了我們不少事情,眼下只等銀林之矛的人抵達,我們就可以發起總攻了。”
她一邊說一邊從旁邊黑髮青年手上接過一張地圖來:“我們剛才制訂了詳細的攻擊計劃,你要的人手我也幫你找來了,拉起一支完備的艦隊可能很難,但將船開出港口沒有一點問題。你要是沒有意見的話,就過目一遍,我們就按這個計劃執行了。”
方鴴看著對方遞過來的羊皮紙地圖,只見上面密密麻麻標註著許多區域與進攻的路線,不由頭皮一陣發麻,他哪裡懂這個?
不過對方的的幹練倒是出乎了方鴴的預料之外,自己只是在通訊水晶之中與對方約定好在這裡會面,並且大致和對方說了一下想要幹什麼而已。
卻沒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之內,對方不但如約找來了人手,甚至將計劃也制訂好了。方鴴不由高看了這位小姐一眼,他再看了看一旁的羅昊,見那軍方的胖子向自己點了點頭,於是心知肚明這個計劃恐怕也沒什麼大問題。
七海旅團這邊,唯一懂一點如何在艾塔黎亞排兵佈陣的,大約只有他身邊的艦務官小姐。
不過眼下大約用不著將這份計劃再交給希爾薇德過目一次,他已經不知從什麼地方得罪了這位女士了,要是再表現出不信任對方的樣子,只怕這位脾氣古怪的騎士小姐要和他當場翻臉。
但方鴴卻不知道白雪根本不在意這個,因為無論他們信不信任,對方都對自己的計劃有絕對的信心。
不過白雪見方鴴點了點頭,神色還是稍稍緩和了一些,開口道:“那既然你們沒意見,我就去安排了,爭取在銀林之矛的人抵達之前作好進攻的準備。”
“白雪小姐,我們也可以幫忙。”方鴴忙道。
“不必了,”白雪搖搖頭:“你們和我們一起進攻就可以了,我現在把伊格納茨留下來,他有一些事情要和你們說——”
方鴴微微一怔,不由看向一旁。
而那個一直表現得相當沉穩的黑髮青年,這時才看向眾人,面色嚴肅地開口道:“各位,城衛軍不算是問題,但眼下我們要談的是出現在港口之外的那些東西,我們可能得作好另一手準備。”
“?”
方鴴心中閃過一絲意外,港口之外的東西?另一手準備?什麼意思,難道除了鴉爪聖殿與城衛軍之外,還有什麼能阻止他們離開古拉港?
港口之外又有什麼東西?
但回答他的並不是伊格納茨,而是一旁的羅昊。羅昊這時開口道:“老大,我們這次可能遇上麻煩了。”
……
房間之內靜悄悄一片。
流浪的馬兒一動不動地注視著舷窗的方向,那個巨大的幽藍色的弧邊映在他的瞳孔之中,偶爾會在漆黑的宇宙之中閃過一點星光。
但那並不是星光,而是從大氣層另一邊一閃即逝的空港而已,大約是赤道那個方向上的太空電梯。
除了蘇長風之外,所有人都已經退出了房間之外,黑暗之中靜悄悄一片,只剩下空間站本身所發出的低沉的蜂鳴聲。
在聽完了蘇長風的講述之後,流浪的馬兒沉默了好長一段時間,他好像是深深地處於那個故事的震撼之中。
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甚至希望那真只是一個故事而已,可惜的是,現實的一切都告訴他眼下的一切正時候真實的。
良久的沉寂,流浪的馬兒終於主動打破了沉默:
“如果兩個世界重疊,那我們會怎麼樣?”
“目前我們尚且還不清楚兩個世界彼此重疊會如何,或許我們會被拉入那個世界之中,也或者反過來。”
蘇長風靜靜的聲音答道:“但各國都已經作好了準備,c區計劃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就會有更多的選召者湧入星門之內,然後是長達十年的‘融合時代’。”
“你們連名稱都想好了……”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我要和你說的是另一件事情,”蘇長風開口道:“在艾塔黎亞的歷史上,或許我們的世界並不獨特。”
“什麼意思?”
流浪的馬兒微微一怔。
“聖選者這個稱謂,在艾塔黎亞的歷史上早已有知,”黑暗之中,蘇長風的目光再一次落在那張相片上,“你知道為什麼原住民們會這麼稱呼我們麼?”
“為什麼?”
“在有史以來的記錄的每一次禍星降臨之中,都會有類似的族群來到這個世界上,在最早的記錄之中,從眾星與火的時代,從蛇人到努美林精靈崛起的時代,你知道蛇人們對於聖選者的稱謂是什麼麼?”
流浪的馬兒緩緩搖了搖頭。
蘇長風回過頭來,看著他,說出兩個字來:
“聖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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