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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水港眼下還沒有完全‘封凍’。”
姬塔臉凍得紅撲撲的。
她輕輕呵了一口霧氣,但霧氣縈繞她眼鏡上,學者小姐慌忙用手揮了揮,聲音也亂了,“……這裡‘封凍’的意思是,活躍的風元素會在冬季沉寂,越向北,氣溫越低,這樣的現象便越是明顯。起初,人們認為這和來自於冰川上的北風有關,因此海上討生活的人們約定成俗,入冬之後便不再出海。
不過後來,學者們發現這種現象其實與以太之海上的潮汐有關,而且是可以透過一定手段克服的,因此現在雲層海內海即便是入冬之後也有班船存在。但跨洋而行受季節風向影響,仍舊還是受到限制。一般來說到了暮冬以後,從尹斯出發抵達帝國的航線就會停下來,一直到來年春夏。”
把天藍聽得一愣一愣的,原來在空海之上還航行還有這麼多的講究,原來她以為只要有船就可以了。“那這麼算來,馬上便是暮冬,留給我們的時間豈不是不多了?,”她忽然想起這件事來,“艾德哥哥好奇怪啊,為什麼還帶我們來這裡?”
“要相信船長。”巴金斯在一旁回答道。下面鍋爐房裡生起了火,正在加熱管道,水手長彎腰開啟木柵格窗,讓蒸汽從下面升騰鳥鳥而上,“現在距離十二月下旬還有一個月時間,我們還來得及離開尹休裡安。”
離開尹休裡安之後一路折向南,過了瀚瑞那之後會有霧海之上的洋流——盛行南風,那時候就不用擔心尹休裡安海域北風的事情了。
“懂了。”
天藍似懂非懂,用裹著厚厚手套的手拍拍臉,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不過北境好冷啊,沒想到寶杖海岸更冷,我們還要等到什麼時候?”
的確,古塔並非比北境更北,但人們卻喜歡將寶杖海岸稱之為尹休裡安的北疆,不僅僅是因為這裡在大冰川之上,更是因為這裡終年不止的北風,嚴寒——在過去,除了古塔人少有船隻會到這一帶。
這裡本是文明的疆界。
方鴴也在耐心等待。
他正透過艦長室的窗戶,看著寒水港的方向,輕輕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領。
與他人僅僅是等待的焦急相比,方鴴心中其實有更多別樣的情感,自從從蘇長風處瞭解了自己父母的過往之後,他對於那隻推動自己來這個世界的手,有了更多的疑問,以及猜測。
shana。
r。
會是他們麼,他的……老師?
港口之中,此刻只有寥寥無幾的船隻,稀稀疏疏的桅杆,與船帆。
天氣罕見地晴朗。
終年不息的寒風將冰雪化作萬丈的冰川,在陽光下閃爍著冰藍色的光芒,港口從冰川上生長出來,建築呈階梯狀分佈,向峽灣之內伸出幾條棧橋,堅固的花崗岩上懸掛著不化的尖銳冰稜,上面佈滿了一道道劃痕。
那是上一場風暴之後留下的痕跡。
當地人稱之為‘凜冬長號’留下的爪痕——
不僅僅是博物學者小姐瞭解這片土地。
方鴴也熟知這方冰川之下的凍土的歲月。
整個寶杖海岸狹長曲折的灣岸之間,到處是這樣人類與嚴寒抗爭之後留下的文明的星火,一座座堡壘、營地與前哨,星星點點,如同長夜之中的餘盡,散佈於這片環境嚴苛的大地之上。
在這個冬的世界之中,死亡與消寂如影隨形,每一場暴風雪之後,被摧毀的村莊,遺棄的聚落,比比皆是,歷史上還有幾座城市在漫長的冬日之後,被埋藏於寒冰與霜雪之下。
然而死亡也印證新生。
大約一千年之前,正是這樣星星點點的火種,在嚴苛的凍土上組建起諸多城邦。
其中有二十一個城邦,一直存續到‘君王殞落’的時代之前。
直到那位古君獵手開始在森林之中行獵,長號終年不朽。
那之後古老的王國土崩瓦解,那之後又有七個城邦消失了,如同山民預言之中消失的七個月亮。
渡鴉長號,帶來永暗的時代,諸王國在動盪的年代之中彼此征討,戰火不息,三個王國毀滅,無數死人長眠於寒林之中,烏鴉啄食屍體,冬國的子民在一場場災難之中,流乾了血。
這些人便是古塔人,山民祖先的歷史。
但過去的故事而今已經隨風而逝。
而今王國已然分崩離析,今天的古塔人不過只是考林—尹休裡安王國的附庸。而面對這些桀驁不馴的海盜的後代,王國的執政官以嚴苛的手段統治這一地區,但壓迫帶來反抗。
古塔人不屈的抗爭從來也沒停息過。
這也是這片土地今天現狀的來由。
不過寒水港還沒有深入峽灣之中,這裡是王國秩序最後覆蓋的區域,再向南航行,古塔山林之中便不那麼友善了。
方鴴忽然目光一閃,看到一艘小艇從港口之中駛來,上面掛著一面赤色的小旗,正是事先約定好的訊號——他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心中略微有些激動,shana派來的人到了。
……
“貨物我都檢查過了,”血夜妖月從一排排木條箱上收回目光,有些滿意地點了點頭,“質量過關,他說可以信任你,而我原本還有一絲懷疑的。”
她有話直說,倒也不保留。
血夜妖月一邊拎起手邊的皮箱,放到眾人面前的桌上,“這裡是約定好的報酬,定金之前已經付過了,這是剩下的部分。箱子裡五十萬裡塞爾現金,是約定好的三分之一,剩下三分之二按你們要求存入了星門銀行中。”
她又拿出一枚水晶,推至方鴴面前:“這是資訊憑證。”
竟是她。
方鴴第一時間並未伸手去接,而是看著這個女人有些意外,對方似乎已經忘了曾經在旅者之憩與眾人見過一面,但他卻記得清楚——當時對方還與永生蠕蟲,紅葉交過手。
她竟然與shana那些人認識?
方鴴不得不懷疑起對方當時在那裡出現的緣由,真的那麼巧?
‘r’也好,shana也好,還有這個女人也好,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太過巧合了一些?
他一邊接過水晶,掃了一下里面的資訊。由於這是工匠協會製作的制式水晶,上面有星門港特殊的防偽標誌,幾乎無法作偽,因此他其實並不太擔心對方會在這種事上耍花招。
不過他抬起頭正想問什麼。
而對方卻先他一步開了口。
“還有這件東西……”血夜妖月從口袋裡掏出一件物什來,語氣停頓了一下,“……這是,他委託我交給你。”
那是一張金屬板。
它大約半寸厚,兩指寬,表面散發著五顏六色的光澤。
其表面並不平整,而是佈滿了奇特的花紋,由一條條平行的、互不交錯的線共同構成,並在某個位置一齊折向,給人的感覺像是某種魔力迴路。
這是什麼?鑰匙?
方鴴看到那金屬板的一側,有幾個凹凸不平的缺口,有點像是一把門鑰匙。
不過比起這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下意識問道:“是老師麼?”
“是的,”血夜妖月答道,“……唔,他說你是他的學生。”
方鴴沉默下來。
shana和‘r’認識,這是他早從那個黑髮青年那裡便知曉的事情。
不過進一步確認,尤其是在蘇長風向他提供了那些資訊之後,還是忍不住讓他有些恍忽。真的是他們麼?shana和‘r’,與自己的父母是什麼關係?敵人,還是曾經的隊友?
“老師……”方鴴生生忍住了直接提出疑問,而是轉向眼前這東西,“這個是?”
血夜妖月也正有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人。
對於對方這個‘撿’來的學生,作為‘師孃’她的確也瞭解不多,‘r’對其讚譽有加,可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對方。
她倒沒看出什麼。
只覺得對方有些眼熟。
“別問我,”血夜妖月打量著方鴴,一邊搖搖頭,‘r’讓她轉交這個東西,可沒告訴她這是什麼,“他可沒告訴過我這個,或許你可以直接去問問他。”
“你認識老師和……”方鴴試探著問,“shana?”
“shana?”
血夜妖月也是一愣,心想這是個什麼怪id,聽起來像是個女人,那傢伙在外面還有女人?
她皺起眉頭,一時有些心不在焉,“如果你想問我關於這件事,那可是問錯人了,我和他認識也沒兩年。”
她倒沒完全說謊,只不過隱瞞了兩人之間的關係。
方鴴仔細觀察也沒看出什麼端倪,心中一時會錯了意,不由下意識有些失望。
他思索了一下,又問道:“……你們要這麼多基礎型號的魔導爐,是打算在寶杖海岸這邊建立公會麼?”
“啊?”
血夜妖月這才回過神來。
她腦子一時沒轉過來,順口答道:“……差、差不多吧,寶杖海岸地區是王國的邊緣地帶,這邊的公會競爭壓力沒那麼大……”
“可我聽說這邊要亂起來了,”方鴴聽了,不禁為自己的老師捏了一把汗,“新公會應當很難生存吧?”
“啊,這個嘛,”血夜妖月一時有點慌亂,心想你關心這個幹嘛,“應該問題不大,不過我不負責這個方向,也不太清楚。但他們既然選擇了在這裡建立那個什麼……公會,應該不會沒考量過這個問題吧?”
這風馬牛不相及的回答讓方鴴忍不住狐疑地看了對方一眼。
不過他也明白對方不大可能會告訴自己真話。
……
寒水港內。
黑髮青年正從自己的思緒之中抽回心神。
他拉了一下披肩,以蓋住自己左領上銀色維斯蘭的徽記,雖然只是‘臨時工’,但幹私活的時候還是別太張揚,他對那位‘林女士’印象還不錯,不想和對方鬧得不太愉快。
又等了十來分鐘,他才看到血夜妖月從倉庫方向走了回來。
“妖月姐,對方來了?”
黑髮青年馬上迎上去,問了一句。
但血夜妖月一言不發,只停下來,看了看對方,然後將目光落在對方手上。
黑髮青年一拍額頭,恍然大悟,“忘了。”
他這才拿出一枚徽記,出示給對方。
血夜妖月沒好氣地掃了這傢伙一眼,確認那徽記無誤之後,才將一枚投影水晶交到對方手上。
然後她也不說話,與黑髮青年交錯而過,匆匆從另一個方向離開了。
“神秘兮兮。”黑髮青年直搖頭,這才拿起那枚投影水晶看了看。那並不是一枚普通的投影水晶,裡面包含著一些隱藏的資訊,包括幾個地址,與一連串的數字。
他看完之後,忍不住挑了挑眉,說道:“七號,十二號倉庫,老大手筆不小。”
然後他才抬起頭來,“北境動盪不休,古塔人也按捺不住了,鴉爪聖殿,古君獵手,兩大聯盟,樂子還不少。不過也好,他們越亂,越適合我們行事,老大他們選了一個好時機。”
黑髮青年忽然伸手點了點腦門,心中閃過一絲驚訝,“他們該不會早料到這一切吧,這些老傢伙還真是可怕……”
他默默看手中的投影水晶。
接下來會有一個大樂子,說不定會改變這星門之後的歷史。
但可惜,本應當給那些人一個驚喜,但或許等那個驚喜真正到來之時,他們應該已經無暇去關注這點‘小事’了。
黑髮青年收起水晶,最後看了一眼港口的方向。
……
昏暗的盥洗室。
林輕正用一把剃鬚刀細細地颳去下巴上的泡沫,然後低頭往臉上衝了一把水。他抬頭看了看光鏡之中那張英俊的臉孔——彷彿又回到了當年賽場上意氣風發的模樣,除了脫去了稚氣,加上黑眼圈有點重之外。
他自嘲地笑了笑,收起傢伙事兒,走出盥洗間去,正到自己的‘舍友’正在床邊收拾東西。對方個頭與他差不多高,但讓他難受的是,比他還要英俊得多,好在已經結了婚,進入了名為‘家庭’的墳墓。
“‘f’,”低著頭正在收拾東西的年輕人開口道,“你有看到我的個人終端麼?”
“在這裡。”林輕直接將手中手錶大小的東西丟了過去。
‘r’頭也不回地反手接住那終端。然後他才轉過身來,沒好氣地看著對方,“我說過不止一次了,別亂動我的東西。”
“反正馬上就用不上了。”林輕聳聳肩。
“和那無關,”‘r’開啟終端,看了看上面留下的資訊,“我的目的是讓你改掉這壞毛病。”
林輕輕巧地岔開話題,問道:“……那邊回信了麼?”
‘r’點點頭。“原定時間,計劃不變。”
“你那邊的私事呢?”前者又問。
螢幕上圖示正閃動了一下,‘r’用眼角餘光瞥了一眼,才答道:“正好‘x’那邊來信了……如我所料,艾德已經把東西運到了,品質很高,廢品率比我們預想之中還低一些。”
林輕鬆了一口氣。
他有點慶幸地說:“我還擔心他不來呢。”
“我的學生比你靠得住得多,”‘r’掃了他一眼,“若不是看中他的為人,你以為我會教導他那些東西,他有時候是有點呆呆的……不過在這方面卻絕對優秀。怎麼樣,他有沒給你一個‘驚喜’?”
“驚喜?驚嚇!”
前者將手枕在腦後,有點沒好氣地抱怨道:“他已經進入第四門,還差兩個關卡,奧丁與冥他們也教了他不少東西……還有那個安洛瑟。小傢伙不知道從那裡搞到了我以前留下的東西,都快要進入‘鑰匙’的境界了,只差一層紙而已。這放在第二世界說出去都沒人信,何況還是……”
“真是個小妖怪。”他以一句結語結束。
“機緣巧合。”‘r’答道,一時有些出神。
“不過他在這方面的確有非凡的天賦,我原本以為他不會進入那個世界,只把那一切當作一個消遣……可現在想來,他那時候就已經表現非凡了。我當初給他的一些題目,是第二世界培訓頂尖新手的題目,就算是放在一線公會里也不是人人都能答出來的。
當然,艾德也不是每道題都能答出來,他只在某些領域很突出,也有偏科。不過即便如此,放在新手之中也是全能型了。‘鑰匙之章’在第二世界是頂尖領域,但它畢竟不需要其他基礎,而且我們脫離一線已經有五年之久,五年在星門之後已經是一代人的時間了。”
“是三年,”林輕糾正他道,“我給他多重並行和餘量技巧可不是昨天,而是一年多以前。”
他有些玩味地看著後者,“小朋友們都要追不上他了,那些苗子可是你我親自選中的,用了兩三年時間,結果呢,還比不上你在社群裡隨隨便便碰上的一個臭小子。你說,我們是不是其實已經跟不上時代了?”
‘r’搖了搖頭。
他當然明白林輕只是在開玩笑,要是真有這樣的心態,就不會和他一起幹這些事情了。
不過他也沒想到自己一時興起會有這樣一個結果,或許這正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原本‘r’並不信這些,但到了眼下這個時候,他也忍不住有點迷信起來,他人生中有過許多重要的時刻。
但都比不上接下來的十個小時。
‘r’向自己的同伴看去。
正好林輕的目光也看了過來,這個跳脫的男人此刻也罕有地嚴肅,“其實我想說的是,這不是我們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但少了那幾百套裝備影響也不小,”他忍不住感慨,“所幸一切順利,甚至好到讓我有些懷疑……
這五年以來,我們還沒這麼走運過吧?我好奇的是,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是你出馬,畢竟比起shana這個來歷不明的id,你對他的影響力可大多了。”
‘r’沒回答。
有些話可以對自己的學生說,但他絕對不會告訴面前這個男人,自己又忘記社群上的賬戶了。
他‘滋啦’拉上揹包的拉鍊,只用一句話結束了這個話題,“成功需要運氣。”
可僅僅靠運氣還遠遠不夠,他們付出瞭如此多的努力,如果僅僅歸咎於運氣,那邊是對於那些為此而付出的每一個人的不尊重。可運氣又如此重要,若非如此,他們甚至不會有這個重來的機會。
林輕笑了笑。
兩人的目的其實一開始並不一致。他知道面前這個男人想要的是什麼,說是復仇,或許沒那麼嚴重。但他的確是想要一些人為曾經發生過的事付出代價,除此之外,是迴歸正義。
而他呢,他是不甘心。可也正是這種不甘心,將他,他們,將許多人聯絡在一起,在藉由那機緣巧合的因素,直到此刻,在接下來的十個小時之中,一切都會有答桉。
然後。
便是更廣闊的世界。
兩人推門而出,溫度一下跌了下來,令兩人精神齊齊一振——走廊盡頭是一扇窗戶,外面颳著漫天的風雪,凜冽狂號,白茫茫一片。遠處甚至能看到大片的針葉林,似乎是在西伯利亞的某個地區。
有人穿過走廊來到他們面前,開口道:“大家都準備好了,a1,a3,a4號基地都已經集結完成,二號基地出了一些問題,可能會延誤時間,viurs小姐將他們安排在第二個批次了。”
‘r’默默點了點頭。
三人走出走廊,來到外面。
“不知道星門方面會怎麼看當下的情況。”在他身後,林輕緊了緊身上厚厚的衣物,忽然說了一句。
風雪幾乎蓋過了他的聲音。
“他們應當也在做一手準備了,”‘r’知道對方只是在調侃,但還是認真答了一句,“沒什麼好嘲諷的,這件事對每個人都來說都同等重要,只是我們更早準備一些而已。”
他抬頭看了看天。
“聯合港連應付那些抗議的聲音都來不及,”林輕輕笑一聲,也抬頭瞥了一眼這天氣,“這兩年氣候異常越來越多了,北邊有些地方氣溫已經到了可以將空氣都凍結起來的程度,雖然是誇張的說法,可也可見一斑……中東大面積乾旱,還有奇特的天文現象,他們解釋都解釋不完。”
“這對我們來說也有好處,他們可能分不出精力來關心這邊的情況了,”‘r’說道,“現在星門各方的矛盾越來越突出,超競技聯盟只是一個表徵而已,但也因為這個原因,巡查組織的力量在這個方向是最為薄弱的……”
說到這裡,他回頭問了一句:
“租賃來的運輸船,在這個天氣下可以正常起降?”
“只要不超出五級天候都沒問題,”來人應道,“聯邦的飛行員膽子很大,只要付錢就可以了。”
‘r’點點頭。
“那麼讓所有人出發,”他對了一下終端上的時間,開口道,“按原定時間,在斷裂點會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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