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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陸聯賽正賽的賽制與南境的表演賽有很大不同。你們中有人參加過艾爾帕欣的比賽,應當對其有一定印象。”

懸浮的輝光水晶上正散發著熠熠的柔光,翠綠的藤蘿從吊燈下懸掛的花盆上垂下,葉片上生長著深淺不一蔓延的花紋。

浮光透過葉影落在布麗安公主淺金色的長髮上,如同火焰一般燃燒著。

她正用輕快的聲音講述道。

矮人工匠大師梅里芬手中握著一枚投影水晶,將過往的比賽呈現在眾人面前,那是一些不連續的片段。工匠之間的比賽往往沒那麼精彩紛呈,顯得冗長、沉悶,但在場的大多是專業鍊金術士,自然能從中看出門道。

過去半個世紀間發生在星門之後的每一場大陸聯賽。尤其是在帝國舉行的最後決賽,都第一世界年輕一代頂尖工匠之間角逐的最高舞臺,而閃耀其上的每一個名字,後來無不是工匠大師的備選。

其中一些,更是成為傳奇中的傳奇。

“南境的表演賽著重於考核各地區工匠協會之間的水平差異,因此團隊協作很重要。可大陸聯賽的正賽,則是各國鍊金術士爭奪榮譽的舞臺,正賽固然也分團體與個人,可在這裡個人賽才是重中之重。三十支隊伍,近三百名選手匯聚於此,在這些人當中有多少人可以最後登上天梯,乃至最後成為優勝者,自然而然顯現出各國鍊金術士們的水平。”

布麗安看了看大廳中或站或坐的眾人。這些人中每一個都是由王國,各地工匠協會,各公會推舉而至此處的年輕一代天才工匠,但其中有兩個人她尤為在意。

其中一人自然是方鴴,後者正與琉璃月低聲交流著這場大賽。

但琉璃月對於工匠大賽其實興趣缺缺,只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倒也是有問必答。兩人認識時間說不上長,但卻有南境大賽一起奪冠的特殊經歷在。

談不上改善關係,但琉璃月至少認可了對方。

“艾德。”

“啊?”

“別走神。”布麗安看著這個年輕人笑了笑。

方鴴沒料到自己會被抓個現行,啊了一聲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他其實也算不上走神,只不過自從南境一別以來,快大半年時間沒見過琉璃月這個有趣的傢伙——

一想到對方在比賽場上嘴臭的樣子,他就忍不住好笑。

這樣的人他實在認識不多,忍不住想要與對方攀談幾句,看看這大半年來對方又幹了些什麼。

精靈公主其實心裡也清楚,只是忍不住想要捉弄一下方鴴而已,好讓這小傢伙在眾人面前小小出個糗罷了。

看著對方呆頭呆腦的樣子她就感到好笑。

畢竟若要說在這兩年當中,考林—尹休裡安工匠協會挑選的年輕一代人才中有什麼驚喜存在,那麼這個在她看來呆得有些可愛的傢伙無疑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個。

考林—尹休裡安工匠協會培養新人是一個長期的計劃。

各地分會,乃至於第二賽區的選召者聯盟的青訓計劃,皆在其中。布麗安與考林王室關係很好,自然能拿到一手資料,但方鴴自然不是那些報上來的名單之中的任一一個。

對於整個工匠協會來說,這個年輕人的出現都是意外。

這讓公主本人有時候都忍不住在想,考林—尹休裡安聯盟的新人培訓體系是不是出了什麼紕漏?她畢竟不僅僅是艾文奎因精靈的公主,而同時也是拜恩之戰的英雄,還是聯盟的高層之一。

讓她略微感到有些可惜的是。

因為希爾薇德的原因,方鴴與考林王室關係不佳。

可後者是馬魏爵士的小女兒,她的學生,她還打不得罵不得。

一想到那兩個令人頭痛的年輕人,布麗安就忍不住苦笑——心想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怎麼了,她年輕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但羅班爵士不在這裡,自然也不會告訴其他人,這位公主殿下當初是怎麼一個人偷偷從艾文奎因熘出來,去參加拜恩之戰,併成為那場大戰的英雄的。

她現在是精靈一族的英雄,已經很少有人提起,布麗安-卡蘭希爾-渺星,曾是精靈一族有史以來最離經叛道的公主殿下。方鴴雖然不知道這些秘史,但對這位公主殿下的認知是一點也沒錯的。

“正賽分為四輪,第一輪是海選你們作為種子選手不用參加。雖然大陸聯賽已經逐漸成為了選召者的舞臺,並且近年來超競技聯盟也一直在考慮將其納為聯賽賽制的一部分,但工匠協會還是願意給原住民一個機會,這場海選就是面向非地區、工匠協會的原住民選手的,當然也有自由選召者參與其中。”

方鴴有些好奇原住民的事情。選召者與原住民不好說誰一定更優秀,兩者在同一條道路上都有可能達到極高的成就,選召者成長更平均,但原住民人數更多。

就像是不是每一個原住民都可以成為魔導術相關的職業者,畢竟也不是每一個地球人都有機會成為選召者。

不過至少有一點是公認的,那就是選召者的成長速度要遠快於原住民。原住民或許要三十歲,甚至四十歲才能達到的成就,選召者往往在二十七歲之前就能達到巔峰期。

原住民的龍騎士幾乎沒有下於四十歲的,最年輕的龍騎士記錄是三十六歲。而選召者最年輕的龍騎士記錄是二十一歲,由戰士的十王奧丁所創下。

當然,如果方鴴也算龍騎士的話,這個記錄還要進一步打破。

因此在青年這個階段,選召者與原住民的比賽,顯然對於原住民是極為不公平的。

不過他舉手問了這個問題之後,矮人工匠大師梅里芬代為布麗安公主回答了這個問題,工匠協會方面對於原住民的年齡限制沒有那麼嚴格,因此比賽之中看到三十歲左右的‘青年’原住民工匠也不足為奇。

布麗安公主繼續說下去:

“目前海選已經基本結束,選手的名單很快就會進入工匠協會總部,我們也會盡快拿到那份名單。自由選手中雖然一般不會有比較強力的對手,不過歷史上也出過冷門,因此我們也不會放鬆警惕。”

“記住,”布麗安公主口吻嚴肅了一些,“這場大賽並不是某一個王室,或者某一個地區,某一個工匠協會一己的名望。而是關係到整個考林—尹休裡安的榮譽,因此整個第一賽區各大公會的分析師,這一次都會站在你們身後,及時為你們提供資料支援,與戰術援助。但也請各位拼盡全力,不是所我們輸不起某一場比賽,曾經我們有過榮譽,也有過失利,但至少沒有留下過遺憾——”

眾人點了點頭。

“而從第二輪比賽起,就是正賽開啟。”

“第二輪比賽會在一個月之後正式拉開帷幕,第一場比賽在巴伐蘭舉行,一共要進行三輪,每一輪都在不同的城市,最後回到艾音布洛克。這三輪比賽是積分賽賽制,末位淘汰一半的隊伍與選手。注意隊伍與選手的積分是單獨的,滿足任意一個淘汰條件都會被淘汰,因此意味著若你個人能力不夠的話,會導致最後的比賽之中出現團隊缺員的狀況。”

“當然這樣的情況很少,但也不是沒發生過,希望各位尤為注意,千萬不要在第一輪比賽之中大意。第一輪比賽之中我們會和三十六支隊伍中每一支碰面,自由參賽者也會按海選成績分為幾個組參賽,不過那些真正水平的高的隊伍一般不會在第一輪比賽之中暴露自身實力。各位也是一樣,第一輪比賽的重心是熟悉對手,掌握越多的情報,我們最後就能走得越遠。”

“第二輪比賽之後——”

……

“第二輪比賽之後,便是大陸聯賽最傳奇的環節,雙塔試煉。”

forin看著舷窗之外浮動的雲海,這裡已經靠近法沙的島鏈群,從起伏不定如輕紗一般的雲層後面,他能看到星星點點的浮空島,如同破碎的岩石一般從大陸的邊緣分離出來。

那些岩石最小的只不過比這艘廂式飛艇大上些許,而最大的上面甚至能看到森林,湖泊與城市。相連的島嶼群組成一條漂亮的珍珠鏈,將他們引向那片傳奇初誕之地。

大鍊金術士艾德的故鄉——

蓋尹發生器發出的嗡嗡聲擾得他有些心煩意亂,無心去聽領隊正在告戒他們的事情,雖然那些事項他早就耳熟能詳。過去十年中一遍又一遍地聽過,從進入青訓營開始,一直到此刻。

而現在,那些傳奇中的故事,他也親身參與其中了,並且註定要為第三賽區贏回榮譽。

前輩是這麼告訴他的——

“forin?”

領隊似乎發現了他的心不在焉,停下來,向這個方向詢問了一句。

“我沒事。”

但得到了肯定答覆後,領隊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太介意他有些走神的樣子。其他人都羨慕地看過來,自然明白這份縱容的背後意味著什麼。

那是巨樹之丘這三十年間誕生的年輕一代的鍊金術士之中——

最耀眼的一顆新星

他們也聽聞過那兩位帝國的雙子星的故事。

也聽聞過考林—尹休裡安那位少年成名的傳奇鍊金術士。

那位在南境大賽之中一戰成名,擊敗黑暗巨龍尼可波拉斯的龍之工匠。

但與面前這位身形有些單薄,看起來有些神思不屬的年輕人相比,那些名聲對於這兒的眾人來說似乎都太過遙遠了,以至於有些無足輕重起來。

因為他就是鳶尾花的奇蹟。

forin。

龍騎士的傳承者,並畢竟註定要成為龍騎士的人。

他可以是一位工匠,但更是浮雲之丘的下一代聖樹騎士的繼承人,同時也是一位奧秘騎士。

“forin,前往第二世界之前這是你的最後一站,”領隊看著這個年輕人,還是補充道,“第一世界對於我們許多人來說就是星門之後的全部旅程,但對你來說只是一個起點。”

“這份榮譽對你來說可能並不意味著什麼,但巨樹之丘在與考林—尹休裡安,與帝國的競爭之中已經許多年沒佔過上風。本來你應當是屬於第二世界的人,讓你參加這場大賽多少有些勝之不武,可而今巨樹之心的狀況一日不如一日,桑夏克甚至有人在傳陰影聖殿之事,我們必須要有一場大勝方能穩定人心……”

“我們是選召者,可我們與巨樹之丘的精靈與帕帕拉爾人也是休慼與共的,白樹聖殿不止一次向我們告警過,星門那邊雖然爭執不休,但工匠協會已經拿出了一個方案來。”

他停頓了一下。

船艙內一時有些安靜,所有人都將目光投注向forin。

年輕人抬起頭來,眸子裡安靜而明亮,他顯得有些文弱,卻安靜地笑了笑:“我明白。”

領隊鬆了一口氣。

他這才轉過身,對其他人說下去:“……關於雙塔試煉,我知道你們已經耳熟能詳,瞭解得足夠多了。可事關重大,我在這裡還是得再重申一遍,所謂雙塔,是指位於亞培德南的冬至之塔,千門之廳,與另一座傳奇尖塔——樹海邊境的帝國之眼,晨曦的尖塔,銀之塔奧爾吉芬。”

“雙塔試煉既是對選手與團隊的考驗,也是對能走到這一步的年輕的鍊金術士們的獎勵。冬至之塔就不說了,你們當中不少人去過巨樹之丘的春曉之塔,知道那裡面是關於妖精與努美林精靈的傳承,是古代鍊金術與龍之印記的相關知識。可銀之尖塔,大圖書館的守護者,你們中許多人聽過這個名字,真正知曉其含義的卻不多。”

“艾塔黎亞有五座銀之塔,每一座都守護著不同的知識。銀之塔的前身是奧述人的銀盔聖衛,由裡面的秘儀學士,博物學者所創立,後來鍊金術士也參與其中,併成為主導。他們所研究的課題是帝國鍊金術士的第二技術路線——妖精龍魂,雖然妖精龍魂的技術早已虛無縹緲,但傳承千年的銀之塔卻掌握著許多失落的知識——”

“這些知識,就是淵海之書,或者說淵海之書的一部分。”

這時一箇中年精靈從領隊身後走了出來,接過話頭:

“銀之塔的守塔人是大圖書館守護者的尊稱,雖然自一個世紀前開始,人們也用這個稱謂稱呼那些去過銀之塔學習過的學者,但真正的守塔人——上古秘儀學士的後人們,他們歷來神秘。”

“而今銀之塔雖然位於帝國,考林—尹休裡安,桑夏克,羅塔奧的群星聖殿或古達索克的世界傷痕之上,但與其所在的國家卻關係不深,甚至連外人見過這個組織的人員都少。從第一代秘儀學士進入尖塔之中起,一直到他們再一次開啟塔樓,向外界進行接觸,已經過去了近七百年之久。”

“直到一百多年前,銀之塔才開始向外界招收學者,以進入其中學習。你們也是從那時候起與其接觸,並在大陸聯賽上達成相關的合作,讓年輕的鍊金術士得以進入其中。不過無論是進入其中的學者也好,還是選召者也好,都難以一窺其全貌,更無法說清楚銀之塔究竟是怎樣一個組織,又如何運作……”

“……這些謎題,可能仍要留待今天的你們自己去觀察。”

“但銀盔聖衛的秘儀學士守護著淵海之下的知識,那些知識本身就是禁忌,從帝國建立之初封印到今天,守塔人如此小心翼翼也是可以理解的。”

領隊也又補充了一句:“淵海之書意味著什麼,你們心中應該清楚。十三年前帝國與考林—尹休裡安聯盟之間的拜恩之戰,也不過是由淵海石板而起。五年前被第二世界視為最前沿的技術,鍊金術士的鑰匙之章,騎士的聖樹之章,皆是由淵海之書上得來。因此進入銀之塔的機會,對於你們來說至關重要。”

“更重要的是,”中年精靈嘆了一口氣,這位白樹聖殿的大祭司少有地露出消沉的神色,“必須解決當下的難題,我們得從聖樹之章上找到關於巨樹之心的答桉。枯萎之日即將來臨,一切都拜託各位了。”

……

與一般精靈們輕柔的講述不同。

布麗安的公主的聲音輕快但清晰,並帶著一股堅定的意味:

“……雙塔試煉中,銀之塔是團隊試煉,會有一重重關卡考驗團隊中的每一個人,以及整個團隊的平均水平。那些只側重於某一個方面的團隊,在這個試煉之中是走不遠的,而在第二輪比賽之中減員的團隊,在這一輪比賽之中則更容易被淘汰。”

“相較起來,冬至之塔的個人試煉看起來要容易一些,但事實上並非如此。我知道你們許多人都去過夏盡高塔的千門之廳,但亞培德南的冬至之塔,與涅瓦德的夏盡高塔有相當大的不同,你們若是不謹慎一些,會在這一關上吃大虧。”

布麗安看著眾人,尤其是看了方鴴一眼,“許多人都以為雙塔試煉只是對於鍊金術士的獎勵,但別忘了,在第三輪比賽之中的淘汰率甚至還要高於第二輪,剩下的一半人當中,只有十個人可以真正回到艾音布洛克的聖王之廳。”

方鴴被精靈公主看得有點心虛。

外界許多人都知道他曾經去過千門之廳,但少有人知曉他曾經透過了第七扇門。在見到安德-烏列爾之前他不瞭解其意義,又因為布麗安與希爾薇德有一重關係在,他還曾經在這位精靈公主面前提起過那件事。

因此這位精靈公主算是知情人之一。

好在布麗安只是看了看他,並沒有點出來這件事。也不知道她不是鍊金術士對此瞭解不過,還是因為別的什麼原因。

關於雙塔試煉。

方鴴其實也是耳聞已久,畢竟工匠大賽關係到七海旅團前往第二世界的門票,他不可能不作相關的準備。

不過帝國這兩座尖塔,他倒是本身就非常熟悉了。

首先冬至之塔是一定要去的,那是安洛瑟給予他的任務。他是龍之印記的持有人,那位銀龍米爾琉希彌斯的學生,夏盡高塔的守塔人所認可的人,因此他必須要獲得另外三座尖塔守塔之人的認可。

雖然他還從沒見過冬至之塔的守塔人,外界對其的傳聞也相當之少。

他唯一聽過的是春曉之塔的守塔人,羅林曾經去過那個地方,當初在依督斯的地下和他說過一些相關的事情。春曉之塔的守塔人,就是桑夏克之主,也是一頭龍。

一頭金龍。

金龍奎拉帕爾。

同時也是帕帕拉爾人的債主之一。

至於銀之塔那邊,方鴴也是有心一窺其貌。

畢竟銀之塔似乎與塔塔小姐的身世有關,他從帝國工坊處得知,當初確立的第二技術路線妖精龍魂,其後繼者後來正是進入銀之塔的那一批鍊金術士。

雖然外面皆傳妖精龍魂的技術已經失傳,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銀之塔的鍊金術士們似乎締造了塔塔小姐,但這門技術卻不知為何遺失在了那枚水晶之中。

塔塔小姐自稱是銀之塔的守塔人,大圖書館的守護者,可她自己也說不清楚這個頭銜與真正的銀之塔有什麼關係。

艾爾帕欣的那座銀之塔他也去過,但那裡而今只是一座象徵性的建築而已,裡面只有艾爾帕欣工匠協會的水晶塔而已。

塔塔小姐說考林—尹休裡安的銀之塔大圖書館實際上在埃爾德隆的崇山之間,他當初也調查過,考林—尹休裡安前往銀之塔學習的學者,當初也是前往埃爾德隆沒錯。

可離開銀之塔的學者,之後很少有能再回到那個地方的。而七海旅人號也沒機會前往埃爾德隆一行,因此方鴴只好將當初的調查放下不表。

但帝國的銀之塔似乎不同。

位於樹海邊境上的那座銀之塔,是整個帝國最神秘的區域之一,雖然每十年一次向外界招募學者進入其中,但真正說得清楚裡面究竟是什麼樣子的人,迄今為止還少之又少。

妖精龍魂的技術路線又源自於帝國,方鴴隱隱感覺若自己能進入其中,說不定可以找到一些與塔塔小姐身世相關的線索。

但他對銀之塔好奇,對於布麗安公主的雙塔試煉一點也不好奇,工匠大賽的賽制他早就查清楚了。第一輪海選,第二輪積分賽,第三輪是雙塔試煉的淘汰賽。

雙塔試煉之後,便是這場錦標賽的最後決賽。

那場決賽將再一次回到艾音布洛克,在‘莫比烏斯’移動要塞下的聖王之廳中,由僅存的十位優勝者,在兩天四場比賽之中,決出最後的排名。

那就是聖王之選的來由。

不過他不需要考慮那麼多,他只要過了銀之塔試煉,透過了千門之廳之後,便算是進入了前十之列。

那事實上也是大多數參與這場大賽的工匠的追求。

而只有少數人,可以奪得那最後的桂冠。

方鴴不由看向一旁。在此之前他總覺得有一道若有若無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由下意識向那個方向看去,才發現是一個高大帥氣的青年,正在那兒看著自己。

對方和他曾經見過的銀色維斯蘭的會長晨曦長得有幾分相似,但仔細看又有不同。晨曦給人的感覺更多的是一身正氣,談吐不俗,更有一種大公會當家人的開明與氣度。

而這個年輕人則有些陽光,像是個大男孩的感覺,看到他看過來,還友善地對他笑了笑。

“琉璃,那是誰,你認識嗎?”

方鴴小聲去問琉璃月。

琉璃月看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那是你的死對頭。”

“?”

“那是銀色維斯蘭培養的這一代的天才工匠,”身為銀林之矛的成員,琉璃月顯然對別公會的精英沒什麼好感,“銀色維斯蘭這兩年被elite穩壓一頭,他們當然不服氣了。”

“作為老牌公會,那些傢伙還是有一些底蘊的,喏,那就是——”

琉璃月向那邊努努下巴,“在你出名之前,他就是考林—尹休裡安這一代最年輕,也是最傑出的鍊金術士,本來是用來針對elite這一代的天才工匠的。那個女人你也見過,水無銘。”

他切了一聲,“哼,針對一個女人算什麼好漢。不過當然了,我說的是在工匠領域,在戰鬥工匠這邊你勉為其難可以打十個他。”

“水無銘她也挺厲害的,”方鴴想到自己曾經在南境有過一面之緣的elite當時帶隊的主將,他當時還很是好奇了一番對方的身份,“當時我們是靠了小手段贏了elite的人,正面對上我可能也不一定說穩贏她。”

“虛偽。”

琉璃月斜著眼睛看著他。

“好吧……”

方鴴撓了撓頭,“我承認我是可以贏她,但是水無銘小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那位elite的主將小姐也是此次正賽的參賽選手。推舉名額來自於昔日同盟那邊,雖然方鴴不太清楚為什麼昔日同盟的人會推舉elite出身的選手,不過這些大公會之間盤根錯節的利益關係他本來也從未弄明白過。

不過這一次,對方不再是作為他的對手,而是隊友了。

琉璃月這才繼續說起關於那個青年的事。“那傢伙比水無銘可要厲害多了,我記得他和你一樣,也是出身卡普卡工匠協會的。不過他早就名聲在外了,被戈藍德總會搶了過去,穩穩佔了一個王室的推舉名額,所以當初才沒代表卡普卡工匠協會出戰。你在艾爾帕欣代表卡普卡工匠協會參賽的時候,這傢伙被銀色維斯蘭派去參加巨樹之丘的一場表演賽了,聽說吃了個大虧……”

琉璃月想到對方吃癟的樣子,就忍不住有點幸災樂禍,好好把對方嘲諷了一番。

方鴴看著這傢伙落井下石的樣子,不由有點無語。

不過他聽到這裡,倒也想起了對方是誰了。他早在卡普卡工匠協會的時候,就聽過關於這個青年的名聲,對方大約比他大兩屆,他在卡普卡的時候,對方早就已經回銀色維斯蘭了。

不過即便是兩三年後,當時在卡普卡工匠協會還時時有人提起這位他的學長和前輩。

方鴴其實對於這些東西並不是很關心,離開卡普卡之後也沒專門去探尋過相關傳聞,而對方又一直不在考林—尹休裡安,因此兩人先後成名的時候,可以說是正好錯過了。

“你認出他了?”琉璃月見他神色,問道。

方鴴點點頭。

“他id叫微語,在卡普卡工匠協會算是我的學長,”方鴴答道,“當時在工匠協會有許多關於他的傳聞,只是那時候我還不知道他其實是銀色維斯蘭青訓營的人。”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去了,”琉璃月有點無語地說,“我都不知道你究竟知道些什麼,吳迪還和我說你是個天才,我可一點看不出來。”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你們出身一個工匠協會,互相認識也太正常了,”他哼了一聲,“但你有沒有想過,正是如此,拿你們作比較的人可不少。他成名在前,你成名在後,但你們可從未正面照面過。”

“不知多少人等著看你們的好戲呢——你猜他會不會覺得你是他的對手?”

“我想,”方鴴聽了抓了抓頭髮,“應該不至於吧?”

他倒不至於因此會有什麼想法。

成名的鍊金術士多了去了,就算他同時代的也有羅林,兩人還在南境大賽上交過手。對方雖然誤入歧途,但在魔導技藝的水平上其實並不遜色他多少。

這還只是在南境而已。

在整個考林—尹休裡安,乃至艾塔黎亞的空海之上,成名的鍊金術士,選召者,早已不知凡幾。所以就連琉璃月這麼優秀的戰鬥工匠,在銀林之矛甚至都不算一線。

琉璃月瞥了他一眼,澹澹地評價道:

“弱智。”

方鴴被這傢伙氣得有點七竅生煙。

不過他又想起什麼來,在此之前他一直就想問對方這個問題了,只是因為布麗安公主的緣故,一直都忘了。

他這才忍不住問道:“說起來,你又怎麼會在這裡?我記得銀林之冠的參賽選手不是你吧?”

這個簡單的問題卻讓琉璃月沉默了片刻。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答道:

“我也是來參加比賽的,不過不是這一場……”

琉璃月也沒想到,那場南境的大賽,竟然會對自己的人生改變如此之多。

他原本與吳迪是組合,可吳迪的天賦要比他高得多,銀林之冠在權衡之後放棄了他,選中吳迪抽調前往第二世界進一步培養。

那件事對琉璃月的觸動很大。若非如此,以他的性子當初也不會同意與方鴴一起參加南境大賽。

只不過因為那個念頭本就在心中縈繞不去,若不是懷著對公會的怨懟之心,想要證明自己,琉璃月也不會輕易答應下來的方鴴的條件。他是直來直去,但不是沒腦子。

可誰會想到,他們最後會奪冠呢?

那場大賽的主力雖是方鴴,可他一樣從中得到不少好處,那之後銀林之矛對於他的關注也多了不少,公會方面也向他傾斜了更多資源。

琉璃月本身就在銀林之矛青訓團戰鬥工匠精英編制之中。但戰鬥工匠是一方面,懂得工匠技藝,還有一定水平的戰鬥工匠又是另一回事,他也算是在南境大賽中證明了自己。

他這次前往帝國,也是來參加一場比賽的。那場比賽規模沒有大陸聯賽這麼大,算是一個名聲不顯的超競技聯盟旗下的賽事,但在各大公會之間的積分排名之中還頗為重要,是超競技聯盟二級聯賽中的一部分。

現在國內超競技聯盟幾近癱瘓,除了比較重要的頂級賽事與盃賽之外,下面聯賽幾乎處於停擺狀態。但第一賽區各大公會還有自己的積分任務,因此紛紛將自己的二線隊伍調往海外,國內的積分拿不到,只好從海外想一下辦法了。

這種小比賽在觀眾與粉絲之中名聲不顯,一般只有硬核粉絲才會持續關注,但卻是選手積累自身名氣的途徑之一。

因為這樣的比賽往往對手也不會很強,自身優秀的人往往很容易從中脫穎而出,只要一場場奪得榮耀,自然而然就會獲得一定曝光度。過去這樣的機會也是輪不到琉璃月的,他過去是沾吳迪的光參加過一些,但受關注度往往為後者分去大半。

不過南境大賽之後,一切都改變了。

因此他嘴上不說,其實心中對方鴴相當感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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