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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式魔導爐?”

一位來自羅塔奧的參賽選手進入房間,看到放在桌上那件製作了一半的魔導器,不由微微一怔。

他猶豫了一下,才走過去輕輕將插在那臺機器中的水晶抽出來,並放在手上左右端詳了一下,眼中不由流露出奇異的神色來。

“是聽說過帝國人在研究這東西,但難道他們的靈感竟是來自於這兒?”他喃喃自語了一下。

他抬頭看向四周,小小的房間之中除了這兒便無它物,周圍的架子上只陳列著一些不同的材料。普通的,也有稀有的,除此之外的景物千篇一律,彷彿每扇門後都是一個同樣乏味的空間。

選手看著手中的水晶,不由皺起眉頭來:

“所以這裡的題目,就是復原這臺塔式魔導爐?”

而同一時間。

不同的房間中,鄭永在正用手抵著下巴,看著同一臺魔導爐緊皺著眉頭。他緊盯著那臺塔式魔導爐之中的核心水晶,面上正露出困惑的神色來。

“如果說vikki姐在這裡,她會怎麼辦呢?”

“艾德哥又會怎麼辦呢?”他忍不住自言自語。

但少年口中那位女士,此刻正毫不猶豫地拆開那臺魔導爐,並直接將那支水晶抽出來丟到一邊。她徑自走向一旁的架子邊,用目光挑選著那些自己所需要的材料。

是的,寒鐵,星水晶,松木。

vikki眼中閃著沉沉的光。

另一個房間之中,推開門來的微語不由微微一怔。他停下來看著面前的場景,面上露出些許的意外,隨即颯然一笑搖搖頭,“塔式魔導爐,呵,帝國人。”

而此時此刻,不同的房間,不同的選手們。在同樣的時刻,他們面臨的卻是一個相同的抉擇。

朱諾面無表情,而另外的房間之中格歐吉芬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海格力姆欣喜如狂,而黑只是默默看著那臺魔導爐而已。

那是塔式魔導爐——

來自於帝國曆史上七個世紀之前的傑作,誕生自許多代鍊金術士共同的心血結晶,但其中有四個人在這個過程當中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他們首先是那位大鍊金術士的學生,海恩-帆姆。以及他的學生,海林威爾,還有另外兩位知名不具的天才。其中一人,據說是火焰之刃工坊的創立者,但個工坊早與它的主人一起湮滅在帝國的歷史長河之中。

固然,在今天看來,這臺陳舊、過時的產品的許多功能,放在當下都顯得十分落後與不合時宜,但有一點優點卻是其他技術路線卻無法比擬的:

那就是它原始的,對於以太的純化能力。

縱使元素雜駁的以太在而今的時代已經不是一個問題,因為人們在那之後許多年中發現了一個取巧的方法,因為凡人在數個時代之後的繁衍之中展現出了驚人的族群擴張的能力。

其而今的群體已不僅僅是比擬於他們在努美林時代那個羸弱、微小的族落有了長足的發展,也遠遠超過了曾擁有這片大地的它的前主人——努美林精靈。

在這個龐大的帝國之中,即便是在那些人當中選出少數具有特別元素適性的人。而這些人,也足以構成一個龐大的群體。

而而今的魔導爐,在捨棄了原本笨拙與無用的功能之後,已經變得更加靈敏,也更加專注於自身的道路。它的確變得不再適合大多數人,但簡化的設計反而讓它輕裝上陣,變得更加高效。

過去,這樣的設計被視作是一個巨大的革新。

它帶來了自從三世紀以來的鍊金術的長足發展,與七賢之年的鍊金術繁盛時代。那時代之中大鍊金術士先後出現,一位接著一位推動了技術的進一步進步。

於是偉大的光輝重返的時代來臨。

但後人們卻從這樣一個時代之後向後回首,從故紙堆之中找出那些落後的技術,發現它們也並非全是一無是處的,只不過或許是在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生根發芽。

在一個恰當的機會中,它們也可能會發揮想象不到的作用。

崔希絲正如欣賞著藝術品一樣欣賞著那件完成品,自得一笑,輕輕將之放下。她輕笑著說出那個答桉:“過去的落後,很有可能是建立在方方面面的條件限制之下,是的。”

少女點點頭將之置於桌上,然後才抬頭看向時間——時間不過才過去一刻鐘。

每一個房間上,都掛著一隻相同的鐘。

上面的指標正緩慢、沉穩地跳動著,正如同時間流逝,絕不復歸。

她輕聲說下去:“而一旦條件成熟,歷史之中的技術卻有可能重新煥發光彩,它們只是默默地等待著一切的機會到來。因為那並不一定是真正的落後,也有可能是太過超前——”

“當我們回首過去,不過是將那些遺失在沙礫之中的金子,從中重新拾起來。”

“任旁人如何置喙。”

她答道,並推開門,走了出去。

但真是如此麼?

同樣的房間之中,方鴴長久地凝視著那臺魔導爐。那黃銅的外殼上,上面銘刻著它所誕生的世界,那是一個屬於過去的時代:

——帝國星曆 409年,末之月,22日,甚至精確到時分,十四點十三分。他可以想象當歷史上那位年輕的鍊金術士在完成這臺作品之後,抬起頭看向時間的那一刻。

然後對方再一次低下頭,手中拿起篆刀,於是時間便由此定格。

他看到那圓桌的背後,魔導爐的後面,猶如垂下一道虛影,那是一個身著長袍的年輕的鍊金術士,戴著單片眼鏡,正注視著自己的傑作。

他喃喃問道:“我們成功了麼?”

方鴴不作答。

他在銀之尖塔的空間之中所聽聞的那個故事,關於那一切的答桉。

那個問題其實本無關乎對錯。

鍊金術士們早已踏上這條道路,從他們從努美林精靈手上接過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如果他們停下,那麼隨之而來的黑暗就會將一切吞盡。

歷史上也早已銘刻:

‘災禍必將重臨,昔日之敵也必將復歸。’

那是一位覬覦於世界之外的命運的獵手,它將順著網找到每一個端點上的顫動,無論在那裡的獵物是奮起反抗,還是徒勞掙扎,但命運都必將抵達。

從凡人們選擇了命運的那一刻,一切就已註定。

湛青的光尾,那道無比璀璨的光河,將在那一刻行於蒼穹之上。

而唯一沒有答桉的,是那個終點會如何書寫,凡人應當如何主宰自己與世界的命運。

努美林精靈們在離開這個世界之前,給予了凡人們一個選擇的權力,而那些可歌可泣的人們也確實抓住了自身命運鐐銬的一角。

凡人所欠缺的,只是撕開它的力量而已。

因此那之後一切宏大的命運,在這之前也都將暗然失色。

那將是所銘刻於艾塔黎亞凡人歷史之上的一切,行於此道上的人竭力去尋找那個唯一正確的答桉,以避免世界在一次次往返重複的境地之中去抵達那個無法挽回的終點。

那也就是一千年的鍊金術士們,至帝國七百年前的三位天才,再到而今的高塔的主人們——法瑞夫,阿圖什還有塔塔小姐,以及他所面對的。

以及所必須抉擇的一切。

他分辨不出這道虛影存在於此的意義是什麼,因此並未開口。

片刻,另一道人影出現了,在那道人影之側,他向前者開口道:

“大預言讓我們明白我們所必須面對的強敵,而我們也從蒼之輝中看到了未來的一切,一次成功與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必須選擇正確的路。”

說話的人安靜,沉穩,彷彿顯得內心足夠強大。方鴴忽然明白,這是誰——三位天才之中的傑爾德姆。

在阿俄娜的描述當中,海林威爾是個學者型的天才,其聰敏、專注、對自己的領域總充滿了無與倫比的自信,但外在比較柔軟,溫良恭儉。

而傑爾德姆,是出身自工匠的鍊金術士,那個時代的工匠與而今的定義有很大的差距。他是工程師出身的專業人士,動手能力極強,而且自身就經營著一個工坊,性格強勢,但理性而冷靜。

傑爾德姆的虛影繼續道:

“昔日的朋友或也因此而與我們決裂,但從鍊金術上我得到的認知是,回到過去並不能解決一切問題,我想到的唯一取勝的可能性是比敵人走得更快。”

“但我們要解決的是如何避免走上與敵人相同的道路呢?”他反問道,彷彿是在進行一場演講,“我們的目的是挽救我們的世界,而不是讓它就此沉淪。”

“……敵人從星輝之中汲取力量,我們卻無法如此複製。黑暗之中擁有無窮無盡的敵人,它們有那支構裝體大軍,有黑暗生物,那些星輝所產生的虛空之中所造就的一切。”

“我們唯一的優勢,正是努美林精靈所看重的,凡人羸弱,但數量眾多。如果我們能將每一個人都成為精靈們那樣的戰士,的確,我們仍舊是有取得最終勝利的機會的。”

“可是,”他語氣低沉了下去,“我們並沒有真正走到這條道路的盡頭。無屬性水晶可以讓我們避免使用這個世界本源的力量,可無屬性水晶太過羸弱,幾乎無法承受以太。”

“它就和……凡人一樣。”

“你錯了,傑爾德姆,”第一個人抬起頭來,聲音柔和地說,“你聽說過第二技術路線麼?”

這是海林威爾,方鴴聽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

海林威爾繼續說道:“我的老師,那位大鍊金術士聽說在遙遠的東方有一種技術,可以將龍魂納入水晶的晶格之中,令龍魂與水晶互相強化,並造就無與倫比的聖水晶。而今他已一個人前往考林—尹休裡安王國,便為了考證那樣的可能性。”

“你說的的確有可能,海林威爾,”傑爾德姆搖搖頭,“但前提是第二技術路線是存在的。你知道哪樣的龍魂才是合適的麼?”

“是妖精龍魂——”

這位工程師下了斷言:“妖精龍魂是不存於世的。”

海林威爾也沉默了,但顯得不太認同。

方鴴也有些沉默地聽著這段對話。

他起先以為這段對話是對自己說的,但後來發現並不是,交談的雙方都視他為無物。那就像是產生於虛空之中的一段迴響,縈繞於七個世紀的歷史之前。

但這一幕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呢?

或許是黑暗的獵手見證了一切,透過凡人在他們的道路上探索,冷笑著窺探著這個世界上渺小凡人的掙扎。

那雙金色的眼睛將一切記錄了下來,銘刻在不滅的記憶之中,並透過金焰之環傳遞到他的感官之中,他用手按住那枚冰冷而又滾燙的指環。

金焰之環微微震顫著。

塔塔小姐忽然從他一側浮現,亦平靜地看著這一幕。她很少會主動現身,但高塔之中的空間還算安全。

方鴴與她對視了一眼,兩位天才所討論的那個問題。

其實在數個世紀之後的今天。

已有答桉——

此刻另一個聲音迴響了起來,那個聲音鏗鏘有力,顯得中氣十足。方鴴一聽那個聲音,就意識到這與他印象中那位會長大人截然不同。

他認識的那個這個時代的弗里斯頓溫文爾雅,像是一位真正的貴族紳士,但這個聲音則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庸俗之人看不到這一點,我很可惜我們的同行之人也有人認為這條路是錯誤的,”第三道人影出現了,“兩位,我有自己的想法。我們真的要糾結於這條看不到前途的道路麼?”

他搖搖頭。

“也不竟然。在沒有找到合適的載體的情況下,我們發明這臺魔導爐的意義是什麼?它就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空殼,除了提供給我們自我安慰——未來說不定有人會用上它。除此之外,毫無任何意義。”

“我認為傑爾德姆的看法有些道理,但還不完善,”弗里斯頓道,“我有一個簡化的辦法。傑爾德姆,你還記得你的眾星裝置麼,我們為什麼不再一次利用敵人的方法去擊敗敵人呢?”

他看著兩人,“我們曾經利用敵人的手段勝過敵人一次,為什麼不再行此事一次呢?而且與它們不一樣,我們也不一定需要星輝,我想到一個辦法——”

“弗里斯頓,”傑爾德姆打斷他,警告道,“這很危險。”

“我們所行之事沒有不危險的,”弗里斯頓道,“就如同我們建立一個新的帝國一樣,我們仍可以再建立一個新帝國,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們是鍊金術士,我們的誕生就是為了這個世界的命運,我們沒必要那麼在意那些小節。”

“我們建立新帝國,並不是為了拯救這個世界,”海林威爾搖搖頭並不認同,“那是因為有人渴望如此,過去的世道太過艱辛已經許多人已經無法在那個世道之中立足,我們才不得不推翻它。但那是兩回事,戰爭一起,又會有多少人捲入戰火之中?”

“婦人之仁,海林威爾,”弗里斯頓不以為然,“你永遠脫離不了你所屬的那個立場,就和那些軟弱的貴族一樣。”

“我也並不認同你們兩位,”傑爾德姆開口道,“無論是舊路線,還是激進如你,弗里斯頓。那些影人們或許也是如此所想的,但永遠行走於邊緣地帶,終有一天會越過那條危險的界線。”

三個聲音漸漸澹去了。

其中兩個人影消失了,方鴴立在房間之中,他似乎見證了一場七百年前的爭執。

他彷彿也瞭然於那場爭執的前因後果,與後面所發生的一切——曾經親摯的好友,最後不歡而散,各奔東西。

三道人影之中,只餘下一道還留在原地,那個穿著鍊金術士袍的年輕人手拿著那臺魔導爐,忽然抬起頭來默默看向他,開口問道:

“所以,你的答桉是什麼——”

方鴴大吃一驚。

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個旁觀者,但沒想到海林威爾會向自己發問。“等、等下,閣下……是海林威爾,你能看到我?”

但那個鍊金術士的虛影像是能預設到他的發言一樣,輕輕搖搖頭,“我不知道你是誰,年輕也好,年邁也罷,但以我的年紀,我應當能稱呼你一聲年輕人……”

“年輕人,我將這段影像留在這裡,讓你看到這裡曾發生的一切,是因為我知道你身上帶著我們的東西……”

“你們的東西?”方鴴一怔。

“是的”海林威爾點點頭,“……事實上是我們的一位,老朋友的東西。”

方鴴猶豫了片刻,似乎想起什麼。

他下意識在身上摸索了一下,但忽然停了下來,意識到什麼。他一下將手停在胸膛處,那下面除了一顆溫熱的跳動的心之外,還有一道印記。

那是土元素暴君阿爾方斯的祝福。

他忽然想到那時的場景,諾茲匹茲的地下阿來莎與那位元素暴君之間的對峙,還有對方不經意之間向自己投來一瞥。那之後他其實不止一次想要將這元素祝福取出來,但無論如何它都一動不動。

方鴴忽然明白過來,自己被算計了。

他抬起頭,張開口,“你們……”

“它知道我離開了,”海林威爾笑了笑,“那位元素暴君。”

但他忽然話鋒一轉,介紹其他們中的三位來,“你可能不知道,傑爾德姆是我們中最理性的那個人,他十分傑出,總能辦到一些我所辦不到的事情。可惜他太過理智,總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那些美好的希望。”

“他總是篤信自己的計算,篤信計算好之後的正確的道路,才能引領我們走向最終的勝利。在傑爾德姆所有最不喜歡的人當中,弗里斯頓一定排得上前列,可事實上我有時候在想,或許他們兩人之間才是更相似的。”

“但也正是這種相似,才使得他們排斥彼此。何況傑爾德姆一直都清楚,弗里斯頓他與我們不是一類人,他更富有野心,也更不拘一格。我無法評價這對於我們的老朋友來說是好是壞,但這的確讓他辦成了許多的事情,以至於推翻那個腐朽的王朝,並重新建立一切。”

“外界許多人對於我們這位老朋友的評價都偏向於負面,但事實上他並不是一個醉心於權力的人,他的目標更大高大與純粹,僅僅是想要挽救這一切而已。他總想要成為那個救世主,以至於忽略了旁的東西,如果他真的在意凡世的一切,那麼他當初或許也就不會離開帝國。”

“總而言之,我的這些朋友們都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人,但正如你所見,再優秀的人也會為時代所侷限住他們的目光。他們既看不清過去,也看不清未來,只能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摸索著前進,去尋找那條儘可能正確的道路。”

“而在同時代所有這些優秀的天才之間,我或許是最平平無奇的那一個。事實上我的一身才華與名聲皆來自於我的老師——是的,想必你也聽過那個名字。你來到這裡,既說明你也應當是一位鍊金術士,而在鍊金術士當中,應當無人會不知道我的老師,與我老師的老師。”

海林威爾停頓了片刻,謙虛道:“至於元素暴君阿爾方斯,辛塔安土元素界的守護者,如果當災難來臨的那一刻,最先崩潰的一定是光海之上的元素領域。所以它才會站在我們一邊。”

“只不過出於一種元素生物特有的敏銳,它並不信任弗里斯頓,也不信任傑爾德姆的那一條道路,它信任的始終是我老師提出的那個構想,影人從星輝之中汲取力量,並創造出屬於它們的魔爐大軍,而如果我們依仗於無屬性水晶的力量,也一定可以與之匹敵。”

“至於弗里斯頓所行的道路,太過危險……”

海林威爾的虛影看向桌上那隻魔導爐,“阿爾方斯給予你它的信物,這是我們曾約定好的,我相信那位元素暴君一定是從你身上看到了什麼特質。”

他指著那臺魔導爐開口道:“如你所見的這臺魔導爐其實並是不完善的,我們在設計它時產生了分歧,所以當時留下了許多缺憾。”

“這是一臺塔式魔導爐,在你們那個時代,它可能仍在使用,但也可能已經落後,淪入時代的塵埃之中。但我瞭解鍊金術士們,即便如此,你們也一定在歷史上學習過這類東西,並學習過它存在的意義。”

海林威爾停下來,“你能走到這裡,也一定對它瞭若指掌。”

他的手放在魔導爐的外殼上,語氣十分柔和,“所以年輕人,請告訴我,這臺魔導爐真正的需要完善的地方在哪裡?我想,你一定有那個問題的答桉。”

他抬起頭來,看著方鴴,不再言語。

方鴴只默默看了看那臺桌上的魔導爐,再看了看這位歷史上的大鍊金術士的虛影。

是的,海林威爾,帝國曆史上曾經的大鍊金術士之一,而且也是最著名的一位之一,雖然因為許多原因,他的名字掩蓋在重重的迷霧之後。

但他後來還是藉助於姬塔和羅薇的幫助,從那些故紙堆之中找到了關於此人隻字片語的記載。

那也是七百年前那三位天才之中,唯一獲得了此頭銜的人,而且是為帝國所授予。

歷史上如此記載著,海林威爾是海恩-帆姆一脈相承的後繼者,第六技術路線的堅持者,他生前為帝國鍊金術界留下了無數寶貴的財富,自他之後,奧述人的鍊金術才真正進入長足發展的時代。

如果說七賢的時代是屬於鍊金術銳意進取的那個時代,而自己面對的這位大鍊金術士,則無疑是屬於那一個時代之前最重要的那位奠基者。

他生前是一位溫和的長者,一個改良主義者,除了與同伴們一道建立北方王朝的壯舉之外,一生當中幾乎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為。

甚至少於與人爭執。

他留下了許多寶貴的遺產,其中不僅僅是塔式魔導爐,後來他離開帝國,前往考林—尹休裡安,也不過是去追尋自己導師的腳步而已。

而那之後,再沒人見過這位大鍊金術士。

在這位大鍊金術士年輕時代的影子的注視下,方鴴默然了片刻之後,才輕輕向著對方點了點頭。

“那麼海林威爾先生,”他開口道,“請您看好了。”

他走上前去,從架子上取下材料,而那不過是些最通常不過的材料,看起來甚至不像是要完善這臺魔導爐,而只是要對它進行一下改動一樣。

方鴴一言不發,只默默進行著一系列準備工作,當他完成了最後一個步驟之時,他才抬起頭看向時間——一個鐘頭。

那已經是他的極限。

他將那臺魔導爐轉過來面向自己,然後徒手拆掉那臺魔導爐上的管道迴路,再將另一根安裝上去,並稍微除錯了一下。

待一切準備完畢之後,方鴴才再抬起頭看向那道影子,猶如目光穿過七百年之間看著那道影子背後所代表著的那位天才本人一樣,他開口。

“海林威爾前輩,其實你我皆已明白,這臺魔導爐並不需要元素純化迴路。”

因為它本來就不是為那個目的而誕生的。

他繼續說下去,“它的真正名字,其實也並不叫塔式魔導爐。”

影子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絲訝然的光。

方鴴則從沉浸液之中拿出一枚水晶,並安裝在那臺魔導爐之上。

柔和的、白色的光芒從魔導爐上的每一條迴路之上亮起,它如此溫潤地執行著,正如同海林威爾的一生——他年輕時代的成名是如此波瀾壯闊的過程,但最後,卻成為了一位默默無聞的,保守的技術路線的維護者。

他的一生都謹守著那條傳承自他老師的那條道路,對於那最後答桉的追求。

第六技術路線。

無屬性水晶。

是的,那正是方鴴所給出的問題的回答。

“它是無屬性魔導爐。”

“海林威爾先生。”

那一剎那之間,影子臉上展現出釋然的笑容,雖然那只是一個澹澹的微笑。但他彷彿看到了那個歷經千年的傳承,與尚未熄滅的火種,並在此一刻——

完成傳遞。

他所知道的那個問題的答桉,正如同他看到凡人的未來一定會異常璀璨,傳承於精靈們手上的鍊金術最終會在那些最平凡的人手上開花結果。

那未來道路的盡頭,則通向那個戰勝了所有敵人的終局。

海林威爾笑著開口道:“所以你完成了這道題目,可以進入下一道門了。”

……

賽場之外,超競技聯盟的工作人員們這時才拿到第一手的資訊。

那個資訊在人群之間傳遞著:

“有人進入第十二道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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