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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徽瀾也順著望去,嗯了聲,“別管他,我們逛我們自己的就行。”
宋絮清點頭,領著她們往裡間去。
這處鋪子共有兩位妝娘,其中一位是打下手的,宋絮清時常來這兒,和她們也算是熟悉。
妝娘見她過來,笑道:“好久沒有見到你了。”
宋絮清揚了揚唇,往身側挪了個腳,“我帶兩位朋友來看看,你們看看什麼樣的時興妝容適合她們。”
妝娘聞言腳步一轉,上下打量著裴徽瀾和陶懷夕兩人,笑道:“兩位小姐生的如此可人,自然是什麼樣的妝容都適合的,這兒有幾副妝面,二位姑娘可來看看喜歡什麼樣的。”
裴徽瀾一進門就看到那幾幅妝面,聽到妝娘這麼說就拉著陶懷夕走過去。
另一位妝娘見狀走到宋絮清身側,“清兒姑娘不看看嗎?”
宋絮清搖了搖頭,“我就不了。”
妝娘對丫鬟點了點頭,道:“涼亭處備了熱茶和糕點,姑娘可隨丫鬟去稍作休息。”
妝點妝面需要花費上半個時辰,宋絮清和她們說過後就隨著丫鬟去了。
這處私人妝鋪與長安街內妝鋪不同,一旦有客人來後便會閉門謝客,直到將客人送走才會再次開門迎客,故而用於等候的涼亭也僅有宋絮清一人。
宋絮清抿了口茶水,無所事事地盯著院內的樹枝看,不過須臾,裴牧曜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中。
許是來時的路上想起上一世的事情,在看到他的那一剎那,耳邊再次響起他冷淡的語氣。
裴牧曜自顧自地坐下,掀起茶杯倒入茶水,“你怎麼自己在這兒?”
宋絮清斂下思緒,道:“今日不是很感興趣,就自己出來坐坐。”
裴牧曜點頭,漫不經心地呷了口茶水,目光掃過院中,狀似無意地說:“沒想到你對這些新奇的地方倒是瞭解。”
宋絮清不以為意地點點頭,別說是這處私人妝娘鋪子,就是長安街方圓十里的有何鋪子,她都能一道一道地數出來。
“殿下……”
“在外喊我名字就行。”裴牧曜道。
宋絮清怔愣須臾,看他似乎並無開玩笑的意思,垂眸瞥了眼被茶杯溫熱的掌心,改了稱呼:“我還以為公子會命人打聽我的事情。”
裴牧曜摩挲著茶杯的指腹停頓須臾,若無其事地問:“何以見得?”
“我個來路不明的丫頭,半夜爬上您住處的高牆,跟您說著無厘頭的話語。”宋絮清頓了頓,用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嘟囔道:“遇見這麼奇怪的人,是個人都會打聽的吧。”
裴牧曜眼眸掀起,淡薄的眸色中染上抹淺笑:“倒也不是來路不明。”
宋絮清察覺到他的笑意,防止他日後查到後覺得怪異,順著這話交了個底,“所以公子並不知道,宣武侯府宋絮清是出了名的會玩。”
“嗯?”裴牧曜眯了眯眼眸,“是嗎?”
宋絮清想了想,道:“當然,別說是長安街,就是琵琶巷、聞天街,我都是一清二楚的。”
裴牧曜見她一副自豪的模樣,嘴角微微揚起:“你倒是引以為豪。”
聞言,宋絮清挑了挑眉,並沒有反駁他的話。
對於此,她確實是驕傲的。
裴牧曜定定地看著她,不知何時揚起的眼角眉梢皆在透露她此刻心情很好。
往日遇見的宋絮清多為端莊穩重一板一眼,此刻的她並無一絲平日中的模樣,彷彿這幅樣子才是真實的她。
兩人心中各有所思,一時之間都沒有再說話,可涼亭內也並無絲毫沉悶。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步搖相撞發出的清脆聲響傳來,二人不約而同地望去,只見裴徽瀾興高采烈地跑過來。
裴徽瀾半蹲著,朝他們展示著新的妝面,“我要回去給母——母親看!”
這麼說著,是要回宮的意思了。
裴牧曜掃了她一眼,“確定?”
“嗯!”裴徽瀾重重地點頭,“今日出宮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你明日再帶我出來。”
裴牧曜無奈地看著她,“不可,一個月只能出來一次。”
聞言,裴徽瀾撇撇嘴,“好吧。”
雖如此,但她還是決定回宮。
陶懷夕還並未完成妝面,宋絮清就不同他們離開,而是將他們送到門口後再返回院中。
坐上回宮的馬車,裴徽瀾忙找出掌中鏡細細地欣賞,越看越滿意,掀開帷幔道:“三哥,以後你帶我出來時,我一定要喊上宋絮清一道。”
裴牧曜漫不經意地側眸睨了她一眼,不語。
裴徽瀾才不管他有沒有回話,自說自話:“宋絮清看似對京內頗有了解,帶上她比帶你好多了,你只會在我身後給銀子,什麼都不懂。”
絮絮叨叨的話語落在裴牧曜耳中,他無可奈何地笑了笑。
可今日裴徽瀾的興致看起來確實比之前高上許多,往後帶宋絮清陪她出門的提議,似乎也不錯。
走走停停些許時刻,便到達宮門。
裴牧曜微微掀起眼皮,神色淡淡地掃了眼門匾,道:“我就不同你進去了,你回去吧。”
“三哥!”裴徽瀾聞言連忙探頭出來叫住他,抿抿唇,道:“你已經許久未回宮了。”
“再說吧。”裴牧曜頭也不回地揮揮手,夾緊馬腹賓士而去。
裴徽瀾望著他的背影,不悅地撇撇嘴。
因祀天閣所言的命格相剋之說,裴牧曜這些年極少回宮中,多一人居住在南澗寺中,倒也樂得自在。
駿馬奔離皇宮一里外後,等候在路邊的祈安聽聞後上馬跟上他。
裴牧曜並未放慢速度,“何事。”
祈安從懷中取出摺疊好的紙張,“已查到宋姑娘的事蹟。”
作者有話說:
第16章入夢
(遞訊息給宋絮清,叫她來見我)
疾馳的駿馬漸漸地慢了下來,待馬匹停穩裴牧曜隨手鬆開韁繩,他睨了眼祈安手中的訊息,並未接過。
祈安不明所以,頂著主子若有所思的神色,道:“據暗衛來報,侯府極其寵愛宋姑娘,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傳聞宋姑娘出生時體弱多病,侯爺侯夫人尤為憐惜她,就算是她想要上房揭瓦侯府眼睛都不帶眨一下,也因此宋姑娘在京城內頗有名氣,各大酒樓、胭脂鋪、妝鋪並無不識她的掌櫃。”
尤其是在聽到上房揭瓦時,裴牧曜微微皺起眉。
“宋姑娘同雲光郡主自幼相識,關係尤為親密。”祈安頓了頓,隱隱覺得在家中修身養性的雲光郡主有那麼些許委屈,“聽聞二人心思異常一致,往往其中一人提出的想法,正好就是另一人所想,所以說爬牆這事若不是宋姑娘也贊同,雲光郡主就是逼也逼不來她。”
裴牧曜淡淡地‘嗯’了聲,“她性子較雲光沉穩些許。”
祈安沉默,多少能聽出主子話語中的偏袒,硬著頭皮道:“倒也不是。”
“在京內眾世家臣子貴女中,宋姑娘是出了名的活潑好動,她不日前之所以落水,正是看上了新送入郡主府中黃金錦鯉,在給錦鯉餵食時過於興奮,不慎踩空跌落下去的。”
裴牧曜:“……”
他思忖須臾,想起少數的幾次碰面之中,宋絮清所呈現出來的模樣很是安靜,和祈安所言恰如兩人,也許是小姑娘落水後生了驚嚇,醒來後沉寂上幾日恰好被他撞見罷了。
如此想著,裴牧曜並未將祈安的話放在心上。
只是未曾想到,他會在夜裡見到尤為活潑的宋絮清。
一襲鵝黃色石榴裙的她走在兩個丫鬟前,本該垂落的長髮盤成鬢,也不知是從何處傳來了須臾腳步聲,她如同受到驚嚇的兔子,提起裙邊悄聲小跑至樹木後。
裴牧曜唇角微微彎起,正要走過去,忽而瞧見那張熟悉的小臉從樹梢後探出頭來,洋溢的笑容恰似春日綻放的花骨朵。
他往前邁的步伐頓住,敏銳地意識到這副模樣的宋絮清似乎成熟上些許,臉上的稚氣不知何時已經褪去了。
而他們身處之地,似乎是東宮。
“太子妃,我們真的要來看側妃入宮嗎?”
“您若是真的想見她,她明日也會來院中拜見您,不急於一時。”
探頭出來的宋絮清四處打量了會兒,確定沒人後才走出來,“聽聞顧側妃生的極其漂亮,出嫁這日又是姑娘家最為漂亮的日子,我怎能不去看看呢。”
太子妃?顧側妃?
裴牧曜面色冷冽,徑直地朝她而去,可她們就如同看不到他那般,無視了他的身影。
宋絮清身形矯捷如兔子,就是到腿間的雜草都不見她停頓須臾,不過片刻便到了東宮側門,她躲在石山後頭,眸光一眨未眨地盯著院門。
裴牧曜走到她身側,靜靜地站在一旁垂眸看她。
他隱隱意識到,這並不是他所認識的宋絮清。
正當他四處觀察時,小廝和丫鬟的交談聲傳來,緊接著就是太子的聲音,在距離他們的不遠處,太子掀開轎門上的帳幔,伸手將轎中的女子扶出。
裴牧曜側眸看了眼宋絮清,只見她唇瓣輕啟,露出驚訝的模樣。
宋絮清對身側的丫鬟道:“傳聞不假,顧沁寧確實生的漂亮。”
裴牧曜聽到這個名字微怔,幽深的雙眸快速掃去,女子的面容一閃而過,確實是許沁寧沒錯。
“太子妃,外邊都說側妃同殿下相識多年,這可如何是好……”
“奴婢特地去打聽過,聽聞側妃是大理寺少卿顧大人的同胞妹妹,因幼時家中無法養育得起,父母便將年僅6歲的側妃送給別人撫養,直到幾年前顧大人才將其找回的,也正是這樣,側妃才與殿下相識。”
兩個丫鬟焦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蚱,可宋絮清只是擺了擺手,“這話在這兒和我說說可以,在外人面前斷斷不可提起,況且這與我並無干係。”
裴牧曜定定地看著她,這聲‘並無干係’與他在天音閣院落中聽到的重疊在一起,衝撞著他的耳膜,恍惚間他瞧見不遠處花園中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
身影熟悉得讓他失了神,視線漸漸變得模糊,眼眸倏地睜開,映入眼簾的是在南澗寺的臥榻。
裴牧曜撐著手坐起身,微微喘著氣,藉著皎潔的月光,他起身就著茶桌上的茶水喝了口,直至月光逐漸傾斜,才醒過神來,“祈安。”
守在門口的祈安一驚,此時不過寅時,“主子。”
裴牧曜起身,推開門:“顧長風那邊進展如何。”
祈安睨了眼主子,瞥見他嚴峻的神色時,忙道:“守著許沁寧的暗衛一個時辰前傳來訊息,顧大人行動迅速,已給許沁寧落了籍,並改名了顧沁寧,不日後會一同回到京中。”
裴牧曜沉默了許久,良久,他薄唇微啟:“遞訊息給宋絮清,叫她來見我。”
祈安有些許糾結,“主子,明日一早宋姑娘就會去昭庭司,怕是要半個月後才得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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